化嗔真君的雷劫也快了,渡过雷劫消化片刻,一切都会很快的,只盼大家都好好的,化嗔真君雷劫一过,自然一切都能好起来。

第三十九章 君往天涯,我去海角

姚道之一直念念不忘要报杀子之仇,但桐山派不可能为他的杀子之仇,34满门之力,他要真这么干,桐山派掌派也就别想干了。姚道之带来的仅仅是追随他的心腹与弟子,人手并不算多,姚道之也并未查明灵脉所在,但欲破坏灵脉,也并非一定要找到灵脉准确方位。这么些年来,姚道之一直在准备着,就是为一击命中。

当五岭峰山脉附近的土地,如上古残卷中记录的那样,散作飞灰湮灭时,便是姚道之也心神大撼。天地间,仿佛有一股力量,如同小儿揉皱纸团,又将其一点一点掰碎扔开,渐渐的,除以化嗔真君为中心的方圆百里,所有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都化作一片虚无。

一切消失的地方,是一片非黑非白,如云如雾的东西,它们渐渐蒸腾起来,渐渐的甚至吞噬掉所有光与亮。但在中央,雷云虽厚,却隐隐光芒大作,是以五岭峰仅余的方圆百里都依然隐隐约约于明光之中。

“师尊,此地有不少灵物,怕仍是要损些修行。”妄造杀业,便损修行,便是此地绝少人烟,仍有不少生灵在。

这一点,姚道之早已有所准备,摆摆手浑然不在意:“为师在上玄宗的参差殿中翻阅过的上古残卷中,不仅有此法,还有些修行的法门,不过些许杀生业力,算不得什么。倒是此法所耗之巨,细思来颇令人心惊,怪不得此法失传,不然…太一上玄算得了什么。”

哪个修士无野望,但杀子之仇虽得报,姚道之数千年身家,再加上家族积累与妻族所遗,也随之付为一炬。姚道之有多少野望,都只能收起来,毕竟,太一上玄可不是五岭峰这样的小门小派。

“师尊,我们该撤了。”

“再等等。”姚道之等着最后一道雷劫降下,他亦想看看,那真仙界法修第一踏进大乘境是什么风采。此外,今日之仇想必已经结下,知己知彼,方能有备无患。

姚道之等到的,是化嗔真君甫一踏入大乘境就拼尽全力的惊天一掌,掌至法随,刹那间连天地都扭曲。姚道之不过刚至化神期,此时被这一掌盖下,顿时经脉碎裂,丹田枯竭,若非姚道之早有准备,只怕当场就得交待在这里。

“走!”如今大仇得报,虽要惹到这么个敌人,姚道之并不悔,带上弟子迅速撤离。

而那边化嗔真君击出一掌后,便盘腿坐下,闭目炼化天道降下的百里金芒。直到三个月后,化嗔真君方才从入定中睁开眼,他一睁开眼,便看向四周,目光深沉得如同万丈冰渊。

“师尊。”殷流采与姜流素,还有水流深并着五岭峰上下,已在远处等等了整整三个月。

化嗔真君眼底的冰霜,在看到殷流采和姜流素他们几人后,便很快化开,他对离自己最近的殷流采笑了笑:“无事,人还在,自有山门重建之日。”

即使化嗔真君在笑,殷流采还是觉得他很难过,这种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似那句“夏虫不可语冰”,而这时等待着的他们都是那只不可以语冰的夏虫,无法对化嗔真君所感受到的感同身受。

“真君,灵脉已不可用,五岭峰恐怕很快会被浊气包围。”浊气至污,但却能重新将山川河流孕育出来,只是那需要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到纵然他们寿元再长久也无法看到那一天。

“那便另选山门,当年师祖所行,我们如今不过再做一遍而已。”化嗔真君对每一个五岭峰的弟子含笑,目光柔和而有温度,全然不似往日那样无法亲近。

另选山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五岭仙师为选山门折腾了少说也有两百年,因而眼下的问题是,许多五岭峰弟子都可能要另投他派。因为这件事,大家都又沉默又难过,谁都不想先提出来,谁也不想先走。

最后,竟是化嗔真君先开口,他说:“这样罢,流字辈的弟子便跟着我。”

流字辈就是五岭峰最小辈的弟子了,往上都得算是化嗔真君长辈,便是化嗔真君开口,他们也不好意思跟着个晚辈转,且能混到长老的,哪个没点门路。长老中,许多人本身就出身大宗,或出身大族,归宗归族或许会遇到点难事麻烦事,但比起在外飘着反倒要好得多。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记名弟子,化嗔真君看向峰主,峰主深深叹口气说:“余下的没去处,可同我走,我虽力微,但必拼尽所能,为诸位安排个能清净修行的所在。”

峰主乃是修仙大族弟子,与天尊府当代传承人是堂兄弟,他能“学好”归族,只怕天尊府上下都要额手称庆,毕竟天尊府是以姓氏传承。天尊府血脉正统的子弟并不多,峰主肯回去,天尊府别说留难,他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太逆天而行,天尊府都能答应。

有长老开口询问化嗔真君欲往哪里去,化嗔真君沉默许久,怅然地看向五岭峰周围,最后摇摇头:“眼下还无主张,不过总会有去处。”

真仙界法修第一要是没去处,那谁还能有去处,长老们不担心他在外耽误修行,只是想问问他日后的去向,好方便来日联络罢了。化嗔真君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与长老们交换了专供传音的玉叶,这才送走了长老们。

记名弟子中有一部分因经此一事,只怕不再适宜修行,峰主点齐跟他去天尊府的人后,看着余下的弟子有些犯愁:“师弟,依你看,该如何安排?”

“这倒好办,师兄莫非忘了我姓姬。”

峰主立刻松了眉峰:“也是,想渡劫飞升不容易,想为凡俗百姓还不容易么,他们便托给师弟了。”

殷流采就这么与姜流素并肩,静静看着峰主与化嗔真君仿佛和平日出行时一样不痛不痒的道别,又好似只是心怀不舍地回头相望,看着不过是寻常作别,来日想见便好见。但谁心不清楚呢,这一别,日后再相见,他们就不再是五岭峰弟子。

君往天涯,我去海角,不是山太长水太阔,亦不是怕别日苦还多,怕只怕长生路上重相见,山河如故人非昨。

第四十章 埋锅造饭,升火调鼎

峰主离开后,化嗔真君也随之转身离开,离开之前留下一道清气拱卫五岭峰。出五岭峰后便朝东,化嗔真君将带弟子一行人去往凡世国都,姬氏皇朝正如日中天,治下虽不说处处海晏河清,却也称得上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姬氏如今的天子接到化嗔真君请求,一看是这么简便之事,二话没说吩咐人去办。修士哪个都不差讨生活的本领,在修士中这些记名弟子可能生存艰难,但到凡世,哪个都能活得风生水起。将人安排好,化嗔真君却并未留下什么可供传讯的令符,他们既已选择重入凡世,渡过他们凡俗的一生,那么自此以后便很可能难有再见之日。

短短几日,许多离别,送走的人太多,道别得太频繁,他们都几乎没有时间空下来去伤别离,去苦思忆。出国都后,水流深问:“师叔,我们去向何方?”

摆在化嗔真君面前的,不是没路,而是路太多。可以说,曾经的五岭峰对化嗔真君是种束缚,只不过化嗔真君甘之如饴,如果让他选择,他恐怕宁愿以一身修为,换五岭峰万世长安。

“太一宗如何?”太一宗在获悉五岭峰事后,就派了宗主首徒前来相邀,可谓诚意满满。

剑修太一,太一宗自然是好的,只是流字辈五人皆是法修,五岭峰本来就以法修见长,偶尔见到不是法修的,多半是带艺入门。太一宗虽也有许多法修,但论起来,法修一道在太一宗没有什么根基。没有根基意味着许多问题,是以,太一宗虽好,却不是最佳选择。

在外游历归来不久的李流景分析一遍后,与众人道:“八派之中,倒有法修宗派,只是其势不如桐山派。师叔,我们与桐山派积怨至此,姚道之必不会坐视,是以,八派并不是妥当的去处。”

化嗔真君颔首:“正是如此。”

“这便是说,只有太一、上玄、天尊府三个选择,师叔,天尊恐怕也不好去。”以血脉姓氏相传的宗派,非同姓血脉想要接触到核心修法颇有难度,即使他们的峰主是天尊府出身也一样。

“那只余上玄,上玄…”岳流泽话说到最后,还是没多作评论,只是最后一句“上玄”分外余意深长。

殷流采:“岳师兄,上玄怎么了?”

化嗔真君轻瞥殷流采一眼,眼神比岳流泽提起“上玄”还要余意深长,姜流素等人都齐齐看她,殷流采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找出有关上玄宗的。然后她就明白了,“上玄宗画风太清奇”,因没有典型案例,或者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种类的典型案例,完全无法叫人从中选出个案来从侧面说明一下上玄宗画风怎么清奇。

一等殷流采回过味来,在面对上玄宗时,他们所有人态度就高度一致了——如果可以,还是离上玄宗远一点为妙。

然而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古怪,越想离远一点的,越会找上门来。上玄宗这个画风清奇的宗门,永远不要以常理度之,像太一宗派宗主首徒前来招揽,温言相劝,礼数周到。叫外人看了不失太一宗逼格,在化嗔真君这里,又能完全体会到太一宗的看重,这事办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到上玄宗…

“师尊,他们其实是出来春-游-的,对吧?”谁面对满坑满谷自来熟,上手就祸害荒山野岭里的飞禽走兽,二话不说就开始埋锅造饭,升火调鼎。他们还一言不合,自家人跟自家人打起来,原因十分简单而朴实。

“逆徒,为师今日便逐你出师门。”

“师尊,做人得讲道理,熟馅饺子就是比生馅饺子好吃。若今日师尊为此逐弟子出师门,那弟子也认了,先贤说得好,若持正法,撞倒南墙。”

另一边:“姜怎么可以生吃。”

“嘁,你还觉得蒜能生吃呢,凡世厨子间有句俗话生葱熟蒜,这是凡人无数年践行才得出的结论。”

姜流素:“师尊,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那边参差不齐地你一句我一句,有人说“走什么,午饭快得了,要走也吃顿饭再说”,有人说“我们上玄宗满门齐来,就为邀请真君加入上玄宗,真君怎么好这样就走”,有人说“是啊,不管去留,跟饭总没仇”。

上玄宗宗主看着满坑满谷同门,每时每刻都会升起“这样的宗门,天凉了,还是叫她灭了吧”的念头。

“小晙呐,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当年横云江畔,我们还曾携手参道,大恨相识太晚。当年我便道,可惜了小晙已入五岭峰,不然入我上玄宗日夜同参大道,岂不快哉。”上玄宗宗主说完,伸手递给化嗔真君身边的殷流采一碟在白玉小盘摆得特别漂亮诱人的茶薰鹿脯,上浇着一点点琥珀色酱汁,散发引人食欲的香气。

殷流采先看化嗔真君,化嗔真君轻笑一声,接过白玉小盘搁到弟子手上:“知你饿了,去与你师姐师兄们一道尝尝。”

端着白玉小盘,殷流采心里“咦”一声,偷偷瞄一眼化嗔真君,却见化嗔真君也正冲她眨一下眼,她顿时笑开,心里也有了底。抱着白玉小盘,跑去找姜流素,悄声对姜流素说:“果然,爱吃才会赢啊!”

“什么?”姜流素不解。

上玄宗的人到处都是,殷流采自然不可能在化嗔真君什么都还没定下时就嚷开,便只抱着烟薰鹿脯和师姐师兄们一起开吃。

这一顿吃,从白天吃到深夜,等化嗔真君再出现在殷流采他们视线里时,化嗔真君冲他们微微点头。他们几人便知,化嗔真君已经答应上玄宗主,带他们一道去上玄宗。

待聚餐散后,化嗔真君把几个弟子叫到一起,问他们:“可愿随吾同去上玄宗?”

五人方才心里已经有所准备,这时听到已经深思过,都点头应声。化嗔真君见五人完全不问去上玄宗会是什么个待遇,便又笑了一声,与他们分说:“随吾自立一峰,一应供给皆已谈妥。”

这就够了,其他的,可以日后慢慢再说,慢慢再看。

殷流采:这就确定去上玄宗了?

一切变化太快,快得殷流采难以抓住心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界主离舍一直以来,都认为她应该去太一上玄这样的大宗求道,大宗里,上玄宗的修法又最适合她。

第四十一章 星罗湖上,广达天境

与上玄宗达成“友好协商”后,上玄宗一行并没有立刻启程,而是四处游玩一圈,这才偕同新招揽进门的化嗔真君并五名弟子踏上归途,飞往上玄。

越近上玄,水草愈发丰美,便是修士们飞得低一些,都能惊起栖息在湖泊河流边滩涂中无数喜水的鸟类。草深林茂,四季如春,花长开不谢,树长绿不凋,便是凡人来居住,亦舒适如天国。

“师尊,我们这是到了?”依殷流采的记忆,修士开宗立派,都喜山高岳泽,但他们眼下却停在一处巨大的湖泊边,这湖泊凭她灵气灌目竟也望不到边际。

“已到了。”化嗔真君话音落下,上玄宗护宗大阵开启,大阵之中有大大小小许多岛屿,远远望去,各在烟水之上,皆似仙山胜境,令人不觉心醉神迷。

上玄宗开宗立派便是在这星罗湖上,星罗湖上有约七千岛屿,大小不一,七千岛屿中有六成可供栖居。上玄宗内门外门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弟子,自然不可能每个岛屿上都有弟子进驻。

甫一入上玄宗,众人便各自散开,走时还不忘招呼:“若是找不着饭辄,或是不想做饭,赶着饭点就来啊,别跟我们客气。”

上玄宗宗主面无表情地取出一枚玉符,与化嗔真君说道:“这是星罗湖的岛屿图,暂无人栖居的岛屿皆为灰色,小晙依着岛屿图去选一两处岛屿作为栖居之所便是。选好了,便祭出岛屿图,岛屿图自会将该岛录为小晙居所。”

星罗湖别的不多,岛多了去了,有的当师傅的不想和徒弟混居一处,有的则是需多配个岛屿种药或圈养飞禽走兽,所以,上玄宗分配岛屿,都是一座大岛配一座相邻的小岛。宗主与化嗔真君分说清,便也飞远,只把空间都留下让师徒几人慢慢分说,这“既然到家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的态度,别说,还真让人有几分舒坦。

几人都出自五岭峰,是化嗔真君幼年长于皇室,一应衣食住行都已经到了简朴得不能再简朴的境地。没要求,或者说要求不高,选起来自然快。加之星罗湖上的岛屿只有景致方位上的区别,在灵气上并没有多大差别,一行人不过两刻钟,就选定一座岛屿。

岛屿上原本就有屋舍,对简朴惯了的五岭峰弟子来说,称得上是奢华居所。化嗔真君命他们自行安顿,姜流素便拖了殷流采走,殷流采频频回头,她还想跟化嗔真君讲两句话呢:“素素,你拉我作甚,我还有话想和师尊说的。”

姜流素叹口气,手却一点没松:“叫师尊一个人静静罢,这么些日子,又是安顿记名弟子,又是安顿我们,师尊难得清静。”

听姜流素这么讲,殷流采哪有不明白的,从最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见化嗔真君因五岭峰露出过那怕一丝伤怀的情绪。然而,化嗔真君对五岭峰情感之深,人所共知,一直撑着笑脸到现在,恐怕很不容易。

“若只有师尊一人,素素,师尊怕是会宁肯作散修,也不另投他派吧?”哪怕身后有宗门的修士,远比散修在修炼上来得简便,殷流采也觉得化嗔真君很有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那些不便。

“大概是吧。”姜流素沉默片刻,又打起精神来,作为大师姐,化嗔真君不出面管他们的时候,她就得扛起这摊事来,“流采与我住一个院子,三位师弟便正好一人一个院子,她还小,又什么事都不懂,不与我同住,我倒要时时挂记着她。”

岳流泽、李流景都是在外游历过的,他们安排好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倒是水流深也跟殷流采似的,从前连五岭峰都没怎么出过,岳流泽和李流景便带上他一道去安顿。

这边才安顿好,那边就有几只青色小鹤传书来,这处较为古远的传书方式也只有在上玄宗才能经常看到了。殷流采拆开一只小鹤,小鹤是某位上玄宗真君问约不约饭的小字条,再拆一只,是另一位真君约饭的小字条,连拆三只三只都是:“不用拆剩下的了,素素,肯定全是约饭的。”

“早听闻上玄宗起居与凡俗相同,一日三餐还加一顿点心一顿宵夜,兴致来时能连吃三天三夜不停歇。”然而,吃并不是上玄宗弟子最显著的特点。

“也好,挺适合我的,我现在一顿不吃饿得慌。”殷流采乐呵呵地道。

姜流素也随之一笑:“走,我去唤师弟们,你去请师尊,真君们约饭,总不能全推拒,初来乍到,不好闭门自成天地,还是融入其中较好。”

融入其中的结果是,这通约饭,直到个把月后才消停,除殷流采外,这股约饭的热情让久不食三餐的几人十分吃不消。好在再过十日就是上玄宗每年一度的内门大比,众人忙着准备,便没工夫约饭了。

待到大比之日到来,化嗔真君一人给一袋足足的灵石,叫他们去上注,殷流采:…

“上玄宗素来如此,便是你不喜押彩赌注,待到了演武岛,也会被他们带得如此。去罢,旁人都押,你们不押,自然不好。”化嗔真君不但叫他们押,他自己也押。

上玄宗的内门大比虽然打得很激烈,气氛却竟然十分和乐,不像是在同门对掐,倒像是十分友爱地进行什么游园集会之类的活动。台上打得你吐血我受伤,台下勾肩搭背去下注,平时交好的也可能因为看好的下注对象不同而掐起来,有时候台上还不如台下打得热闹呢。

“这样的门风,真挺奇怪的啊!”

“法修多不重外物,既灵石丹药,天材地宝都不重,同门之间自然能友爱如同一家。”李流景分说道。

岳流泽却粗犷地笑一声说:“这同法修重不重外物虽有干系,但真正致上玄宗如此的,还是上万年前那位广达仙师。广达仙师重性重情,任性任情,自他之后上玄宗便如此了。”

凡以仙师为后缀的,都说明那人成功飞升成仙,才有了仙师二字尊号。

“说到广达仙师,我们来得很是时候,再过两个月,便是广达天境开启的时候。”

等等,广达天境,怎么这么耳熟?

唔…界主离舍给殷十三的任务单当中,就有搜集广达天境消息这一项。

咦,界主已经不要她了呀,好像不用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

#界主:没良心的小混蛋#

第四十二章 恒星明灭,宇宙开合

虽然到上玄宗后,殷流采无数次产生“这样一个画风的宗门怎么混成两宗之一”的疑问,但是这样的疑问,在这群人玩起来玩到疯癫,修炼起来更加疯癫之后,就不复存在。这是一群,干什么都心无旁鹜的修士,他们还比别人更忠于自己内心,更肆意地“解放”自我,他们内心没有藩篱。

想吃酒时,哪怕天雷在头顶上劈得欢脱,也要把酒临风,想游玩时,哪怕明天三千界将全部毁灭,也一样毫不犹豫出去浪。不过,他们在某些时候又高度自律,比如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就踏踏实实闭门修行。

姜流素和岳流深他们几人也整日耽于修行,至于殷流采,化嗔真君已化用雷劫稳固境界毕,终于能抽出工夫来指点殷流采修行:“《玄观经》为师已略作观参,今日起,便教你修行《玄观经》。”

“不修《坐谭静照》了?”殷流采一直觉得,《坐谭静照》才是她的本命。

“当年五岭祖师依禅宗功法所参,而那禅宗功法,却是一位禅师自《玄观经》中参悟而来。你先试试,若我所料不错,《玄观经》与你比之《坐谭静照》还要更加契合。”化嗔真君说罢,口诵《玄观经》,第一篇不过短短一千多字,待诵完,化嗔真君便要与殷流采解说。

但,化嗔真君诵完看向殷流采时,却发现殷流采已神游太虚,整个人陷在一种极其玄奥的状态之中。她的周身,清气缭绕,阳光在这层清气上投下一圈金芒,并随着殷流采一呼一吸而一张一驰。

化嗔真君数月以来,总算露出真切地,发自内心的笑。化嗔真君来上玄宗,固然有上玄宗的“邀请”很有“诚意”的原因,也有上玄宗门风虽清奇,门内却并无勾心斗角,同门相处较为容易的原因,但最初他考虑上玄宗时,想到的却是殷流采。她与《坐谭静照》的契合,是化嗔真君愿意考虑上玄宗的起因。

殷流采此时,身处在一片空茫之中,仿佛身边有许多星辰,一闪一闪,散发着各种隐隐约约的光。耳畔是《玄观经》的内容在回响,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她心尖上,使她心中一阵一阵悸动:“修道为什么会和宇宙扯上关系,不不不…先得讨论修道为什么会和天地万物扯上关系?”

“修的这个道,究竟是什么道?”

“天道?!”

“天道到底是什么?”

“噢,以人身修天道,当然要参合天地万物。人是没法万万年的,草木也没有万万年的,天地有,宇宙更有。所以,算是从宇宙中寻找永世长存的奥义?”

这样的话,观天地参宇宙,就可以理解了。殷流采咂一下嘴,后悔当初没去搞天文学,好在历史也是有其作用的,比如她现在就很了解历史上那些道家如何参悟天地万物,宇宙洪荒的。唔,当年上学时,他们正赶上某座道门遗址被发现,曾是哪位哪位得道高人的道场,有不少道教文物被挖掘出来,道教协会当时还派出专人指导他们分门别类,并为他们对每一样出土文物进行专业解说。

所以殷流采很幸运的对道家的思想有一些了解,虽然不深,但结合殷十三的记忆,殷流采能更深刻地去领悟,并将这一切真正吃进去,成为真正属于她的感悟,属于她的道行。

“宇宙里到底有什么是最能体现永生奥义的?”

“恒星的明灭?一个又一个巨大星系的生死?还是黑洞和各种宇宙间的奇特现象?”殷流采摇摇头,这些都不能引起她内心那蠢蠢欲动的东西。

“是时间,是我在这里,观看天上星辰亿万年前的样子,是天空中每亮起一颗星,那颗星早已在亿万年前生成,并发光发亮。是这一刻,时间在这里同时展现着现在、过去和未来。”殷流采忽然间像是看到了整个宇宙的现在、过去和未来,一切的演化都在她眼底刹那间发生和结束。

不,准确的说没有结束,因为一切仍然在发生着变化。

一阵清凉之气,从殷流采灵台注入,紧接着整个视野一片开阔,殷流采又回到湖边树林中,化嗔真君含笑看她,天地清明澄澈,似乎她一眼就能看明一切变化:“师尊。”

“不错,《玄观经》与你十分契合。”化嗔真君并不问殷流采到底感悟到什么,对大道的参悟是很自我的,每个人都不同。化嗔真君这时问,难免会以自己的视角左右殷流采,因为她的道还未真正成形,“广达天境你怕是去不了,门中弟子,亦非人人都去,你这些日子,便与同门多来往。修行也好,玩乐也罢,阿采,脚站在哪方,便是哪方的人,不要总思恋过去。为师带你来此,不是叫你做五岭峰弟子,而是希望你成为真仙界第一宗的上玄弟子。”

殷流采低下头,她没想到化嗔真君连她这点小心结都看在眼里,她点头答应道:“是,师尊,弟子明白。”

“明白便好。”

“真仙界第一宗真的是上玄宗吗?”

“自然是,待日后出行,你自能体会到首宗气象。与同门多交谈,多来往,也能体会到首宗弟子风仪,身为上玄弟子并非仅仅只是玩乐修行到癫狂就足够。”化嗔真君为殷流采可谓操碎一颗心。

殷流采再次点头,她点头之后,化嗔真君就告诉她,明日他们便要启程去广达天境,殷流采:“明日?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化嗔真君含笑:“如今已是一个多月后。”

殷流采整个人都懵了:…

她没觉得自己在那片空茫里待了多久,竟然不声不响就一个多月,她现在知道什么叫修真无岁月啦。送走化嗔真君和姜流素他们,殷流采就踏上去和同门“相亲相爱”的路。

仅仅半个时辰后,殷汉采瞠目结舌地傻在原地,心里想的是:苍天在上,我真的要和这群人相亲相爱吗?

不,我从内心表示拒绝!

他们三百五十九度的出色,也无法挽救他们剩下那一度的骨骼清奇,画风扭曲。

第四十三章 湖上钓虾,仙楼忽启

广达天境开启之后,殷流采便一边内心表示拒绝,一边又偶尔觉得跟这些人在一块特痛快。他们之间相处的特别轻松,想融入他们一点也不难,他们非常乐意带新来的小师妹满星罗湖浪。

“殷师妹,今日我们去湖上钓虾,竹筏已经下水了,就等咱们去。”

“殷师妹,去湖上别穿这身,换身练功的衣裳,不是怕水,而是这样不方便。”

师兄师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只显得热情,倒不让人感觉有什么侵略性,很是妥帖。殷流采换了练功时常穿的短打,窄窄箭袖并着绑腿,活动腿脚是更轻便些。

跟随一干同门分作几拨上竹筏,十几只筏子划到星罗湖上,星罗湖水浅的地方,有许多水草拔出水面,野生野长的银霜鱼和大青虾便爱在其中流连。殷流采在竹筏上,不时就能看到她悄放进湖中的潜羽绕着竹筏游来跃去,为避免引起注意,它还换着形态的飞出水面。

殷流采:“万一被师兄师姐们抓了,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家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