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运不如真仙界天道,真仙界天道不如你。”殷流采都不用多看,念的强大与否,如今她已经可以一眼看穿,“那人的意思是,地球也是上界,就地球现在那样儿?”

鸿钧却笑:“所谓上界下界,终归看的不是天与地,而是天地之间所存在的人,他们的气数才是论定上界下界的标准。哟,说到这个地球上的小孩子们可是有意思,从小就有被害妄想症,因为这点被害妄想症啊,总有些人绷得紧紧的。”

殷流采几欲开口,话到嘴边又迟疑,鸿钧又笑:“想问地球上的人类未来如何?”

“嗯。”殷流采点头。

“你们…比你们自己想的要强大得多,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听着像在骂我们。”

“半褒半贬吧。”

“知道她会好,他们会好,我也就能放心啦。”

“你这时倒忽然确定起来。”

殷流采狡黠地歪着脑袋笑道:“既然作为地球人类天道的你这么厉害,肯定是他们以后比这里的人都好呀,我为什么不能确定。不管是什么样的文明,最终能拥有你这样一个天道的,都应该是强大的文明,对吧。”

“对,现在你可以彻底放下她了。”

殷流采眼中泛着一丝酸意,她咬咬嘴唇,看着鸿钧:“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鸿钧摇头时,殷流采满脸失落,鸿钧却忽然笑着冲她张开双臂说:“我却可以勉强接受你的投怀送抱。”

“呸,我家界主会吃醋的。”话是这么说,殷流采却二话不说扑进鸿钧怀里,她不曾见过鸿钧,也从没在地球上感受到过地球的天道。这时投入鸿钧怀中,却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还有种种波动,都是她觉得熟悉无比,熟悉到和她根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切一模一样,“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啦,谢谢你。”

“乖,以后好好的,最后一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危险,珍重。”

殷流采“嗯”一声:“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可以啊,其实你回不去的地球,我也回不去啊。当年…咳,算了,没什么好说的,等你念头足够强大时,以念观参,还是可以的。”鸿钧到底没说,当年他因周游宇宙,把地球给锁进环环相扣的法域之中,等周游宇宙之后再回去,完了,自己都打不开了。

殷流采:…

“你应该知道,你的念太强烈逸散于外时,我也能感知到的吧。”

鸿钧:…

我今天认了个爹

我不是随便的人,不是什么爹我都认的

第一六七章 有血有肉,有死有劫

不管鸿钧道祖是真的驾临,还只是出自于本身幻觉,殷流采心中的结都真正解开了,再不是她说“我放下”,却还会时常耿耿于怀的。

劫云自天外劈下时,殷流采忽然间明白,那或许真的是道祖鸿钧。这天外的雷,夹带着许多念逸散开,那些年都来自于殷流采熟知的地方,熟知的时代,那些若浮波掠过秋光的念,因她熟悉,而不至迷失,因她已经解开心主氏的结,所以不会再流连其中,以至心中壁垒。

是熟悉的,是能令她愉悦的,就像是投入道祖鸿钧怀抱中那样,气息熟悉到让她沉醉却不致迷惑。

“伐开心,要包包”这样的念多可爱多可爱,“爱吃怎能瘦”这样的念多么感同身受,“贼老天,挂我科”这样的念更能令她同感切肤之恨。殷流采太喜欢被这样的念包裹,以至于第一道雷劫劈到她头上时,她都没怎么防备。

“殷流采,闪什么神,挡雷!”远处,化嗔真君冲他糟心的徒弟大喊,临阵渡劫就算了,雷劈下来还走神,化嗔真君真觉得心累。

殷流采“啊”一声,才想起要挡雷来,伸手虚空中一捉,手到念到,那自天际劈下的紫电,竟就这么被她捏在手中。她低头去看时,那电竟像一条裹着电火的小蛇,颇为可爱。也许是被她抓住没能劈到她,雷电小蛇竟有些怏怏不乐,吐几个电火后打个滚,凭空消失在殷流采掌心中。

“呀,有点麻麻的。”殷流采这时才忽然明白过来,天劫的劈下来的雷,和打雷下雨的雷根本不是同一范畴。打雷下雨那种雷,修士虽然能扛住,但真连着来九九八十一道,渡劫期修士也照样得栽。以前拿核电站比着算雷劫的方式根本就是错的,之前渡劫她根本没感觉出其中差别来,是因为到大乘时,那雷劫中蕴含的法则与秩序之力更加鲜明起来。

第二道雷劈下,殷流采没再去接,而是缓冲过后引入识海,以念轻触一下便走。果然,那雷中,蕴含着的法则与秩序十分令人着迷,如果道祖鸿钧不事先说,很可能会引起她极大的兴趣,因为这兴趣她会去探索,会去深究,之后说不定就会着迷,会研习。

一道接着一道雷劈来,化嗔真君他们的压力便也相对减小,雷电中附着的规则与秩序,随着雷劫增加,虚灵界中欺下瞒上的天道,也终于被暴露在了法则之下。顷刻间,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发生变化,从天文星象,到山川地理,变化并不很明显,但修士神魂皆强大,所处身周万物的变化,他们皆能一一感知。

虚灵界天道化身的苏运,则明显在一点点被削弱,到最后,苏运在青空之下化作一道流烟,就此散开。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齐齐罢手,大部分都选择直接瘫倒在地,片刻后疗伤的疗伤,照顾身边人的照顾身边人。化嗔真君则带着一众弟子去看殷流采,殷流采这时自然已经渡完雷劫,正式跨入大乘境。

“傻了不成?”姜流素轻拍殷流采一下问道。

“师尊,您在渡雷劫时,可曾从雷劫中感应到法则之力?”殷流采略有些痴呆,不答姜流素的话,反仰面问化嗔真君。

化嗔真君点头:“有。”

殷流采待要说些什么时,真仙界天道降下牵引光柱,示意他们这些不属于此界的人速速离开,回到真仙界。化嗔真君便摆手示意殷流采有什么话回去说,殷流采点头站起身时却一眼看到“苏世襄”,殷流采默默看片刻后,走过去:“我并非此界中人你已经知道了,我现在要回去,你也回去吧,日后…好好生活。”

嘤嘤嘤,这张脸,让人家都开始有点舍不得啦。算了算了,回去能抱到本尊,演员再像本尊,那也不是本尊呐。

“苏世襄”轻轻颔首,却没再说什么,因他已经无法再借天道化身的势,一众真君们还想了想办法,把“苏世襄”送回韶园去。待到此界中事都处理妥当,真仙界的修士们才结伴进入牵引光柱,返回真仙界。

一回真仙界,殷流采便闭关消化天雷余泽,待她消化罢出关,已经是几个月后。真仙界一切秩序恢复,化嗔真君他已经摸到飞升关窍,按说是要闭关的,但因为还记着殷流采已经进入大乘期,还未曾指点大乘期修行之法,便一直等着殷流采出关。

待指点过修行之法,殷流采才说起她在大乘雷劫劈到脑门上之前,所遇到的那一桩事:“师尊,你说,道祖鸿钧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驾临过虚灵界?”

“应当不是驾临虚灵界。”意思是还是幻觉喽,没想化嗔真君下一句话锋骤转,“应当是不过进了你识海中,与你交谈罢了,再强大的天道,也有做不到的。真仙界的天道,便去不得虚灵界,至多偷个虚灵界天道的空档,将吾等送去解决此事。”

殷流采想想,觉得也是:“那师尊以为,道祖鸿钧所言,是否可信?”

“你不曾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飞升上界已可与宇宙同在,又何必再去寻什么更高维度。”化嗔真君说完,摆摆手又笑,“幸而因你这一念定乾坤,为师尚未来得及参破法则之力,否则,为师约就要进入你那更高维度,成为虚幻的生命体。那样一个如同残影的生命体,有何乐趣可言,纵使宇宙消亡那生命体依然在,也无甚趣味,终究有血有肉,有死有劫,才算圆满。”

殷流采去上古那一百年,化嗔真君时不时得找她,没得闲参悟雷劫时摸到的法则之力,等殷流采回来又有一念定乾坤这样有意思的修法。忽抬头看一眼天,也许一切果真出自冥冥中安排。

“我听师尊的。”好学生乖乖的立刻就把最后一点侥幸都扔进垃圾桶,“对了,师尊,你飞升的时间是不是又提前了。”

“嗯。”

嘤嘤嘤,会动的金大腿果然留不住啊!

木有金大腿了,肿么办

一想到要兼任金大腿一职,我的内心就完全陷入了崩溃之中

第一六八章 独上高楼,望穿秋水

化嗔真君一闭关,殷流采就奔去太清宗,元道真君与五湖真君见到她,露出会心微笑,五湖真君与殷流采指了指一侧的路。殷流采来过太清宗许多次,五湖真君一指路,她就知道自家情郎上哪儿浪去了。

此时,界主在碧鸡岩下练剑,是哒,她家情郎打算转剑修。殷流采下去的时候,界主练剑正酣,听到脚步声剑锋一转,剑光挟剑势轻轻裹住殷流采。殷流采便站在石梯上冲他笑,自觉又灿烂又可爱又萌:“想我伐?”

“我也不过才出关,倒是没怎么想。”界主收住剑势,一跃便落在殷流采面前,嘴上说着不想,见到殷流采时,眼里冒出的闪闪光芒却出卖了他。

殷流采“哎呀”一声,忍不住伸手碰触界主的脸颊,略带薄汗的脸上泛着红晕,气喘吁吁的样子竟有些娇软。殷流采闲着的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胸口,她竟觉得界主现在的样子好少女好美好,好嗲好萌,好能打动她的心。

嘤…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娇软少年控,健康年轻娇喘吁吁的少年,随便都能把她的心扎成筛子:“原来,一日不见,是真的如隔三秋,原来,情人眼里,是真的出西施。”

“谁是西施?”

“一位极美极美的美人,容貌姿态旷古烁今,不,界主在我眼里,比她还要美,至少美一百倍。”殷流采说完,扑进界主怀里,见界主手里还拿着剑,不免带出几分嗔怪,“这样的时候,不应该把剑扔了抱住我吗,还是说我不过出趟远门,就已经被你手里的小剑人代替啦。”

界主忍不住轻揉她脸一下,笑着道:“是啊,你已经被小剑人代替啦,剑修一生中,最重要的只有剑而已。”

殷流采默默瞪界主:“爱情的巨轮,果然是说沉就沉的,行吧,那你跟小剑人过去吧,我走啦。”

界主揽住殷流采假假要走的小腰肢,笑得有些不可自抑:“好吧,别走,小剑人再重要,也远不及你。”

“好敷衍啊,你现在就开始敷衍我,以后怎么得了哦。”殷流采嗔怪着,却往界主怀中钻得更深,“才筑基呀,我可是已经大乘啦,啧,看来以后得我罩着界主喽。”

“是啊,不知真君罩不罩我?”

“看你表现,乖就罩你,不乖就不罩,那你是乖还是不乖呢?”殷流采好想从界主用现在这张娇喘吁吁,面带薄汗的脸说“我乖”呀。

可惜,殷流采那点套路,那点内心戏,界主就已经深谙:“十三最乖,所以往日里我都罩着你。”

殷流采:…

“好吧,不闹了,剑练得如何?”殷流采从界主怀里一抬头,正好抵着界主下巴,她忽然就没什么心思听界主讲剑练得怎么样了。

界主含笑低头看着殷流采,只见她眼中含微有水波,双唇轻轻抿了那么一下,界主便也知道,这时候并不需要再讲什么剑练得如何。像这样的时候,殷流采她自自己就说过该如何——这样的时候,你不亲我,是不是傻!

界主自然不傻,于是便垂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如此,却不知是乖还是不乖。”

殷流采:“乖乖乖。”

界主不由得放声大笑,轻戳殷流采唇瓣道:“可见十三心中,宿有猛兽。”

这大概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真仙界版本,殷流采哈哈几声,同界主一起往碧鸡岩上走,走到半道上,殷流采问道:“界主,你可曾在雷劫中捕捉到法则痕迹?”

“自然是有的。”

殷流采遂把自己在虚灵界的经历大略说一遍,然后才说到大乘雷劫时遭遇的:“所以界主,千万不要去参悟它,更不要修习它。”

界主却忽神情凝重:“你如何得知此事?”

殷流采心里想的是:我要怎么跟界主解释,道祖鸿钧的存在,我要怎么跟界主说明,道祖鸿钧是可以信任的?说自己是穿越的,殷流采对化嗔真君说时,仿佛没什么好迟疑的,到跟界主说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难于启齿。

“是天道告知的。”只是不是真仙界的天道而已,殷流采对默默背锅不能反驳的真仙界天道悄声致上歉意。

“十三,我所习剑法,便合法则秩序。”界主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转眼又是一双璀璨笑眼,“不过,不碍,还来得及。”

所谓来得及是可以现在就选择斩去修为重修,然而,界主不久之前才斩过一次修为重修,这时并不能再斩。而且,大道修行,重来的次数其实是很有限的。一般,斩修为最好只一次,因为再多,就鲜见有证道者。界主已经筑基,这基便以法则为主,此时要改修其他不蕴含法则的修法,日后也同样难有所成。

“来得及就好,我想与界主永远相伴,界主要好好修行啊,不过界主不要急,我会等你的。”殷流采说着,极快速地在界主脸颊上亲一下,她肖想这带着潮红的光滑肌肤已经很久了。

界主伸出手指戳开她脸,道:“青天白日,还是庄重些好。”

“界主的意思是若不青天白日,便可以不庄重喽。”嘤,这就是套路呀。

“十三若有心,今夜子时,尽管来寻我。自然,你若不愿来寻我,我也可以去寻你的。”

殷流采心中“嘁”了一声,她怎么可能会害怕界主半夜来敲她门求暖被窝,求滚床单呢,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老妖婆,羞耻心这种东西,早就喂了穿越大神:“行呀,我不关门也不关窗,界主只管来便是。界主可不许欺骗我感情,说好来到头不来,我可是要独上高楼,望穿秋水的。”

界主有那么片刻惊愕,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含笑若定地道:“说好我去自然会去,只是到时十三若将我拒之门外,任凭我饮冷风形单影只,我亦会认定你欺骗我感情。”

殷流采猛咳几声,不由得心生赞叹:小样儿,学得倒快。

来啊来啊,谁怕谁

谁不来谁是小狗

界主:汪汪汪…

第一六九章 晨露未晞,黎明即晓

初春的风,犹存冬日的凛冽,却又在凛冽之中深藏着一丝浓酽的花香,花香之下,有雪杉的冷香,何豆柏的辛温,各种不畏寒的小野花掺杂其中,交缠成令人迷醉的香氛。拂过灯笼时,缠上一丝烟火气,掠过青纱时,卷起丝缎的稠滑,吹过香炉时,捧起青烟婀娜。

当它,轻轻飘进有情人中间时,却引来殷流采一个大大喷嚏。

正欲亲吻的界主先是一怔,然后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笑得像一树阳光下开满白花的树。殷流采揉揉发痒的鼻子,看着开满白色花朵的灿烂高树,不由有些痴:“我能搞上界主,肯定是上辈子没干别的,光做善事了。”

“怎么说?”

“据说,人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才能尽遇着美事。”

界主忽又双目温柔,璀璨的笑已散作漫天星辰,欲将殷流采深藏其中:“那你这辈子也要多积德行善,下辈子才能再遇上我。”

“好啊。”殷流采忽然懂了“心房被蜜糖填满”是怎么样的甜蜜感觉,她此时就感觉自己的心房被蜜糖填满,满得已经溢到五脏六腑并四肢百胲。

当春风也在他们之间的温柔中沉醉时,夜也渐深,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湛湛然流动着光芒。此时,何需再言语,何需再迟疑,一切正是水到渠已成。体液与体液互换,身体与身体交缠时,才真正明白了,何谓情到深处身不由己,他们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对方,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到最后时已无分彼此。

晨露未晞,黎明即晓,殷流采躺在界主臂弯中,仍然忍不住总是以自己的身体去蹭界主。其实她只是喜欢这种温热皮肤贴着温热皮肤的感觉,然而界主总是误会她,以为她是在求索更多,这一晚上好一通折腾她:“嘤…不要,我就是忍不住,我喜欢这样贴着你,真的不要了,我没那么欲求不满好不好。”

“好。”

“咦,你不是说好的吗?”

“是好啊。”

殷流采:…

吃过肉的男人果然不能以平常的眼光来看待,默默运转灵力走一圈周天,疲劳尽去时,殷流采主动地投身进吃肉日常中。噢,为什么是日常,经过这一晚上,殷流采觉得,她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天天吃肉。人嘛,总是这样,刚开荤,难免贪多,请不要忘记她现在是素了几百的老妖婆。

两人这一顿肉吃到午后才从屋里出来,两人一出门,正好迎面碰上元道真君和五湖真君。元道真君和五湖真君脸上是过来人式的了然,却没有出言调侃,而是十分体贴地笑一声,便双双退场,谁都不必为任何事而尴尬:“元道真君和五湖真君都蛮好的。”

“虽不很擅长做父母,其他却都很好。”五湖真君这个朋友就做得很不错,元道真君却在当爹和做朋友之间,还没定好位,又想做爹,又只能做朋友,这怎么可能好得了。

到如今这份上,殷流采想的却是,要把自己的来历告诉界主。没道理师尊都已经说了,却瞒着自家情郎,再说真仙界对这种事接受度很大,又不是穿到古代,异端都会被烧死。可她又不知道这话怎么起头,她不是说不出口,也不是不想说,就是怎么也想不好,到底找个什么时机提起这话头来。

还在想着这事呢,先遇到清衍真君,清衍真君远远看两人你依我伴,便知这俩人已经打算光明正大使人人都知。他倒也大方,迎上去含笑道声恭喜,心中虽有遗憾,却并不多作纠缠。

实话说,殷流采还蛮喜欢被这样的人像这样喜欢过的,不过,可不能叫界主知道,界主现在演拥有少女心的吃醋小王子演得那叫一个入木三分——因为已经被界主知道了她吃这口。只是即使很喜欢很喜欢,演得太深入了,殷流采也会吃不消的。

清衍真君一走,界主就轻哼一声,把脸扭开。殷流采心酸的发现,现在界主已经被她带歪,内心戏丰富不说,演技分分钟可以拿影帝:“你不可以这样啊,你这样下去,我们会没法愉快地谈情说爱的。”

“说得好像是我先找的不愉快似的。”瞧这小酸小怨的语气,少女心一脸的明媚忧伤,这使得殷流采特别想给界主献上膝盖。

“是是是,是我不对,要不,我们出去玩会,我请界主吃好吃的。”上玄宗画风如此嘛,没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再给他加一顿,殷流采决定,带界主吃吃吃买买买到阴转晴为止。

咦,这梗略有点不对劲呐。

殷流采好半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身霸道总裁范儿嘛,嗯,都怪界主演少女心小王子演得太入木三分,害得她只能霸道总裁。

两人在集市上吃开心买开心,才腾空驭飞行法器往太清宗方向返回,飞出去好一段距离,界主忽然喷笑出声:“怪不得你爱从早到晚,满是内心戏,还颇有趣。”

不不不,这一点也不有趣,界主,请看我真诚无辜可爱天真的双眼。

“逗你的,好了,现在可以说你想说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接受,至多如今天这般逗逗你。”界主早把殷流采那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只是殷流采不说,界主也不好主动问,便正好借着今天这机会,把话题挑起来。

殷流采“啊”一声,又“呃”地低头,片刻后缓缓抬头直视界主双眼,深深吸气,长长吐出:“界主,我不是殷十三。”

界主笑:“知道你不爱这名,日后唤你阿采便是。”

“不是的,界主,我不是原本的十三,我的灵魂进入这肉身时,殷十三还在,事情是这样的…”

不等殷流采讲下去,界主先打断了她:“何谓你的灵魂进入这肉身时,殷十三还在?”

“我来的时候,她正因洞明真君寻死觅活,之后还诓我,界主你都不知道,殷十三鬼精鬼精的,都把我算计到坑里了。”殷流采说到这,抬头看向界主,却见他双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来,这叫她不由有些心里发慌。

摔,上一刻还喊人家小甜甜,这一刻就怪人家太甜

说好做彼此的天使的

第一七零章 满目斜阳,璀璨生光

云端,夕阳已开始涂抹画卷,山河万里,白云旷野,皆是最好的纸张。s

必定是个极有耐心的画手,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将云一片片染红,将山林一层层染透。殷流采此时,也正以前所未有的耐心,等待着界主的回应,她虽然心中万分忐忑,但却在说完后就忽然没有了不安与愧疚。她已不再欠殷十三什么,既然连被她占据身体的殷十三,她都已经不欠,别人更是不欠的。

只是,她仍会害怕,害怕从界主嘴里说出来的,是她不能接受的话。

“十三,去了哪里?”

“不知道,她只说她想一了百了,只说愿以她余生换生心真相。我已经为她找到了真相,至于真心…”殷流采默默看界主,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是殷流采想着又觉得光在不言中是没用的,还是应该说出来,“那得看界了,界主不会让我继续欠着她对吧。”

界主也不知是气还是被她情话哄开心,迎着满目斜阳,笑眼璀璨生光:“我真心不真心,得看你真不真。”

殷流采语噎,略心虚气短:“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拒绝的呀,但是十三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界主继续含笑生光看殷流采:“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殷流采知道,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又飞出去好一段路,殷流采才想好:“在虚灵界发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那时我临阵破窍,忽臻大乘,劫云已聚,雷电未下时,我见到了道祖鸿钧。我来的地方叫地球,我们把地球所在的星系叫作银河系,道祖鸿钧便是地球的天道,他是以人身合天道的。”

“人竟能合天道?”

“可以的,但是到底怎么合的,我也不懂,因为神话传说记录得并不详细。”古时识字率普遍偏低,天大的事可能就短短十几个字概括,主要是写者很可能只是听闻,没能亲见,这时十几个字概括,叫人自己去补脑洞,才比较合适。至于真伪,详情什么的,那就靠个人自家去理解,“在我们那里,一本典集会有各种释义,别说一本典集,就是一句话,也能引来天下学术流派,各派宗师辩得面红耳赤。在浩如烟海的经史里,别说我寒窗苦读二十年。就是再读二十年,也未必能从中找出真实来。”

“我不需知详细。”天道撑控有法则之力,虽仍被制于法则,但界主思虑的是,他现在已经脱不得法则之力,那便只能想办法,或许合天道是一个选择。

殷流采半点不知界主心中在想合天道的事,只满心愁思地继续说自己穿越这件事:“那就没什么了,我们那里和这里区别其实也不大,但政治体制,社会制度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我们那里的世界和这里的凡世更像,没有修士,或者有但不会现身在俗世中,更不会显露修为。说起来,倒像是至少差着一千年的时间,我们那里是一千年后,而这里的凡世,还在一千年前。”

“我们也可以飞的,不过要依靠各种机械,我们也可以千里传音的,不可用的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叫网络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录下各种声音画面,我们的书籍也不止是一页页的纸,还可以在很小很小一张卡片里存下成千上万本书…”

咦,越说越神奇,好像科技发展到最后,比真仙界修士也不差什么,甚至有些还更玄奇哩。

一般人,不,别说一般人,就是殷流采脑洞这么大的,也不能光凭想象将她描绘的这些描绘出来。殷流采想了想,问潜羽:“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界主看到我识海深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