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嗔上仙这时回来了,轻压一下苏融发顶道:“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莫怕。”

“不行,我要去骂他,怎么可以劈我呢,我可是亲生的,亲生的!”苏融倒一点没为亲爹劈她难过,她是愤怒,说好的天道之女,说好的怎么都会放点水呢,刚才都快吓死她了。

“算了,他这未必是真要劈你,怕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干涉此界中人,此界中事,否则他真会劈我们。”殷流采倒是略有点了解,要真劈,绝对不可能是一道轻飘飘的雷,肯定要追着劈,而且非劈到不可,哪里会留出时间叫化嗔上仙前去相救。

天道是无情,但对此界中人是好是坏,心里自有本账,大约他们不做得太过,天道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叫他劈叫他劈,劈坏了我,外公饶不了他。”苏融说完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妈,我才觉得我其实也有些在意爹的。”

“怎么会不在意,终是血脉相连,就像我们一样。世间为父母为子女的有千千万万种面目,我们只不过是和大多人不同而已,并不需要为此而纠结。”殷流采摸摸苏融柔软的头发,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没了情郎天塌不下去,可见这价更高的爱情,也不外如是。

所以,不管没了谁,都照样要好好活,活给在意你,会为你担忧的人,也活给自己。

嗯,那咱们打今儿起就算真掰了啊

谁吃回头草谁是小狗

界主:汪汪汪…

第二零三章 冷冷春雨,远远街灯

造梦之后,苏融悄悄摸去雪峰,给界主悄悄送了一匣子点心,连名都没留又悄悄回来。殷流采问她干嘛要不声不响的,苏融想了想答:“他劈我,我还没打算原谅他呢。”

“那你送什么点心。”

“不知道,想送就送嘛,想悄悄的就悄悄了,我没想那么多。”苏融跟着道祖鸿钧长大的,凡事讲究的是一个“我欲”,欲食便食,欲爱便爱,欲留便留,欲走便走,不过随心而已。

“这样倒也好。”殷流采咂下嘴,没再说下去。

闲下来时,殷流采总不住抬头仰望天空,总是白云悠悠,天野苍苍。这样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想,或许没有想象的那样铭心刻骨,却也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么多的爱,哪里会一天一夜消失,所以她总是想该努力把埋藏于心底的爱恋,随着时间一天一点抹去。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药,能治好所有不流血的伤口,不能说的痛楚。殷流采却没怎么感觉出来,这么久过去,尽上的伤口还是那样,隐隐作痛,总是不好。

“妈,我们出去走走?”苏融人的生,前三十年一直都在出去浪,和出去浪的路上,在她看来,人只要能到处转悠,也就没什么事能把人困住的。

“不想动,懒得动。”殷流采说完自己都皱眉,她虽然不是多么爱出去玩的,却也不宅,想想最近,好像都在家里蹲着,成天什么也不干,除发呆就是仰天而望,“诶,有什么好玩的地儿?”

苏融想想:“有,妈不是一直想回地球吗,地球虽然回不去,但宇宙中有的是和地球差不多的世界。妈要想看电影上网,有好些个世界能去的,我都在星图上标出来了。”

蓝星的事未决,他们还走不了,但先预定好地方去玩还是可以的。定好去哪里后,化嗔上仙推门而入,对殷流采道:“天子那里造梦倒有成效,那两个王爷那里,却不怎么成功。这样罢,再给他们加一剂重药,今夜将他们神识扯进幻境中,造个比真实还真实的幻境给他们。”

“凡世中人的神识也可以拉出来?”殷流采从没见过凡人神识可以拉出识海的,凡人虽然也有识海,但因自身神识不强,为免神不附识,便关闭了识海,使神识不得出。修士自然可以探进去,但拉凡世中人神识出识海却是被禁止的,因为这样很容易使凡人神识崩乱,变成白痴。

“若是寻常人自然不行,那两个王爷却都是积年习武之辈,神识较常人强大许多。此界中虽然没有修士,武道之境却已经臻完善,那两人都已抵达后天至上之境,若非寻不着吐出一口浊气的方法,恐早已踏入筑基期。”化嗔上仙说的后天是武者境,在真仙界就是这么算的,突破后天到达先天的就是修士,以武入道少之又少,但一旦跨过那道槛,多半都显得极为强横无敌,

殷流采并不大了解这些,听化嗔上仙说可以,那就肯定可以。她却不是很擅长制造幻境,这必需得托化嗔上仙,好在如今化嗔上仙造幻境,比从前在真仙界要容易了许多。

入夜时分,雷雨忽来,这是惊蛰的第一声春雷,绿草丰沃的水田中,渐渐有了虫蛙声。雷雨来得急,下得大,声势颇为惊人,巨大的雷电劈下,将都城映得明亮至极。市井中人多闭门在家中不出,街面上清冷得很,偶尔有城中卫队三五结伴巡视,迎着冷冷春雨,远远街灯,显得十分清冷寂然。

化嗔上仙与殷流采各去一处,殷流采只负责将另一个王爷的神识拉出,送到幻境中去,这个她还是能干得了的。待到子夜时分,大多数人神魂陷入极安静舒缓时,殷流采才着手自识海中抽出几缕神识,以凝神珠作为依托,送往化嗔上仙所在处。

半道上,一道雷直直劈在殷流采头顶,要不是殷流采一念定乾坤几乎炼到了第三境,只怕这时就要被雷劈个正着。这还不算完,一道雷没劈着,第二道雷又来,第二道雷没劈到第三道雷再来,殷流采这时充分感受到了苏融被雷劈时的愤怒:“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要不是这里的事是我起的头,我管他们是死是活。你有本身劈我雷,有本来出来相见啊,躲在幕后放电算什么事。”

结果雷一点也没停的意思,直到殷流采飞见到她家师尊,那雷电似乎才慑于上仙之威,闷闷响几声就这么散去。见这情况,殷流采无法不幽怨地看化嗔上仙:“师尊,我看他对你才是真爱呢,他劈我都不劈你。”

“胡扯什么,还不快些把凝神珠取出来。”化嗔上仙一点不想说,他刚刚也被劈过,不过他方才一念造出九百九十道雷反劈过去,这才逼得雷电不敢再降下。

取出凝神珠,放入幻境中,仍是相爱相杀的戏码,却因是幻境而非梦境,显得更加真实,更加像是他们日常的行为,毕竟梦境是没有互动的,全部预先设计好的。而幻境,则是两个人的神识一同参与,不管是机变还是计谋,都是真正来源于他们自身,有句话说得好嘛,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最爱你的人,而是你的敌人。

这二人正是如此,两人既是兄弟,又互为敌手三十余年,怎么会不了解对方行事作风,怎么会不熟知对方的手段。幻境中的一切,背景是化嗔上仙造的,事如何发展,却是由他们自身来决断。

所以,殷流采和化嗔上仙终于收到了他们满意的后续发展,两位王爷虽然还争权夺利,到底没再妄动刀兵。最后还是老迈天子出了招,将天下一分为二,叫两位王爷都成了名正言顺的天子。至于这之后,两人还想不想统一天下,想不想打败另一个,成为天下共主,老迈天子管不了,殷流采和化嗔上仙则是该管的能管的已经管了,接下来就看人间气运,蓝星气数了。

终于可以去游遍宇宙,浪到飞起啦~

什么?你问界主

汪…

第二零四章 花蝶竟放,绿树结荫

殷流采打个宇宙飞的,终于看到电影,摸到网络,网购到美美的化妆品,从前一直肖想却没那资本穿的礼服裙,柔软舒服的大床,如同睡在云上一般的细细鹅绒被。殷流采虽然早就不惧冷热了,可裹在云朵一般的羽绒被里睡她一点不嫌弃,除此外还买了颜值爆表的手工钩花窗帘,用以满足她仍然还粉嫩的那颗少女心。

她还给苏融买了各种漂亮的裙子,多得苏融听到逛街、买和裙子之类的字眼都一脸生无可恋:“妈,买这么多裙子我也没地方穿,这要是回去穿,连门都不好出了。”

入乡随俗,即使化嗔上仙这样受礼教熏陶大的,到眼下这样的环境里,也自然而然能接受露胳膊露大腿,胸脯露出半片白花花来的衣着风俗。但回去后,别说苏融不可能这样穿,就是她会穿,化嗔上仙那关也过不去。

“那…就买点长袖长裙,宽松一点的。”殷流采还特别喜欢看苏融穿很干练的裤装,更显得她娇美如花之余,竟也十分帅气,

帅气得苏融自己都惊讶:“妈,我要是生成个男儿身,即使长得一模一样,大概也一样很帅气。”

“干嘛,你不喜欢作女儿身么?”殷流采虽然知道地球上男女的平等是有很限的,但她还出校园就穿了,也没怎么见识过,所以她从没为自己是女儿身而受到什么不平等不公正待遇。

苏融赶紧摇头:“才不,我喜欢女儿身,我是见过爹后总忍不住想,如果我这张脸,生成男儿身,会不会也照样很娇嗲,现在看不是的。妈,基因这东西,有时候是比大道还玄奇啊!”

殷流采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女儿不是觉得女儿身不方便不好,就可以了:“真不愧是我闺女,想的一模一样。”

“因为这话我听妈说过的。”

“嗯,我说过…”殷流采忽地想起,说这话时,她似乎还说过别的话,仔细一回想,便想到那时苏融问她一句什么,她答的是“即使道路再漫长,我也不会忘记自己曾发的誓愿”。

当时她发的什么誓愿来着?

殷流采并非忘性大,而是经过一段时间不愉快后,她刻意地让自己把很多记忆都深深埋藏了起来。这时要回想,当然也想得起来,只是回想起来后,殷流采也不知给自己一巴掌,说句“叫你多事”,还是哽咽着抱臂“嘤嘤嘤”。

“融融,我曾向界主说过,怎么样都不会丢掉他的,在他合天道之前。”那时界主怕会伤她,她便拍胸脯承诺,任他再怎么冷面冷心,她都会死皮赖脸缠着他,怎么也不丢掉他。

苏融:“可是爹他这样,妈你再不离不弃,不是显得很…”

“贱!”殷流采也不想用这个字,可偏偏只有这个字最能形容,“都说人离乡贱,原来人旦沾上爱字,也会犯贱。融融,我承诺过的,就该做到,不管是因为当时太甜蜜而承诺,若因今日太苦涩而想丢下承诺,那这算什么承诺。人无信不立,我也曾日夜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他说爱我时,我心中有多美多甜,我也曾因他爱我觉得整世界都美好到令人无法言语。”

“妈,你想说什么,我不太懂耶。”可怜苏融这没见过情爱的“小姑娘”,一上来就遇到令老姑娘都苦手的事。

“我想说,我该回去找他,不管因为作出的承诺,还是因感受到的甜美。”殷流采看向苏融,“融融,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虽然苏融是没见识过情爱的“小姑娘”,但她眼不瞎,是以看得分明:“妈,其实说不要说不要的,你心里还爱爹,只是爹叫你难过了,所以你才自己出来疗伤。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你又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想要回去跟爹干仗。”

有时候确实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融这么一点破,殷流采心下也了然:“我就说那么多的深爱,怎么会轻易说没就没,原来在这里等着呐。嗯,对,我要回去跟他干仗,能打倒一次,就能打倒他第二次,不信干不翻他。”

像这样的时候,做为女儿还能说什么,只能高举拳头,为妈助威:“妈,我相信你一定能干翻爹。”

“啧,女孩子别这么粗鲁。”

苏融:…

妈,我们还是继续相见不如怀念吧。

殷流采既然打算好要回头去找界主,那就干脆利落和化嗔上仙交待了,化嗔上仙摇头轻叹一声道:“世间尽是痴儿女,罢罢罢,为师知你不去撞倒南墙不会休,那你便去吧。苏融还是为师带回山海阙去,修行上你不必担心,为师自会指点。”

“多谢师尊。”

化嗔上仙满面无奈:“为师定是欠了你很多世因果,否则断不会今世给你鞍前马后收拾烂摊子。”

“日后我也给师尊鞍前马后。”

“用你。”化嗔上仙说罢,大袖一甩,带着苏融离去。

殷流采则独自去往雪山,重走那条差点寒了她心,绝了她情的路。

雪山积年不化,饶是已经盛夏,雪山上依然开着若琉璃般的花朵,那人便清清冷冷独立峰头,她去时,他便不带一丝情,不带一分热地看她。她这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然不会被这眼神沁了寒意在心眼里:“界主,你没看错,又是我。”

界主不言不语,继续眼风也不动地看她。

殷流采:妈妈,这下场就很尴尬了。

“我们能不能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说,这里挺冷的。”殷流采即使不怕冷,有蓝星天道在的地方,那寒意还是要真实几分的,所以殷流采也有点冷了。

界主依然没说什么,却转了身,又停下了,殷流采知趣地立刻跟上去,界主这才往前继续走。走了一段路后转个弯,不多时,雪峰之上出现一片花木繁盛之处,花蝶竟放,绿树结荫,竟如春回大地一般:“我还以为界主就住在雪峰上,还怕你觉得冷清呢,没想还有这样的地方。”

殷流采自说自话,又自己给自己找了地方住下,界主在旁边一直没多说什么,有时应一声,有时不言不语叫殷流采自己领会。但殷流采感觉得出来,界主并不介意她住下,她叽叽喳喳一直多话,界主也没烦她。

如此,殷流采才觉得,其实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病得太重,药不能停#

#界主:我有病,你有药吗?#

#有,速来#

第二零五章 美景堪赏,地老天荒

其实现在想想,殷流采都忘了她当初怎么追求到界主的,说起来,也是她去上古之后,界主就忽然接受她的。这么一想,大概是她之前死缠烂打起的效,再加上界主心里本来就有她,一经离别岁月长,自然而然就信了她的邪。

可是,怎么追求到汪个心里对自己已经没爱了的人呢?

这样的千古难题,殷流采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答案,不过好在攻略界主她还算熟门熟路,无非再攻略一次。反正先照着以前的老路子来,她才不信已经被她干翻过一次的人,她干不翻第二次呢。

次日清早,殷流采修炼罢,换了身衣裳清清爽爽地去见界主。界主恰好在吃早饭,是苏融送来的,虽然无情,却不代表不领受亲闺女的好意,界主便照三顿尝一点。殷流采本来准备好了满满一肚子情话,一扑进去却先被桌上喷香的点心给吸引去目光:“桂花栗粉糕,融融真是的,我跟她说过好几回这个我爱吃,她天天翻着花样做,就是不给做第二回。融融手艺好是好,可就是什么都不肯多做几回,待她做腻了,怎么求她都没用。”

其实殷流采一进来,就带着满脸倾诉欲,浓烈得界主都已经做好准备,接下来会听她半天不停嘴地叨叨。没想,一盘桂花栗粉糕而已,就将她脸上满满的倾诉欲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对美食的赞美与热爱,这样浓烈浓重的赞美与热爱,让界主不得不在她满目期待与渴盼中将剩下的桂花栗粉糕全给她:“只这一盒,没有了。”

“嘤…融融好小气,明知我爱吃,却不肯多做一点。界主,我跟你说啊,融融有时候好讨嫌的,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很爱很爱她,可是每次气她的时候,我都好想打她。你说,这且是子女缘浅,要是缘深怎么办,岂不每天我都想揍她。”殷流采当然也知道,苏融时常都会抚额无奈的在心里念“相见不如怀念”,虽然这是爱的嫌弃,不过殷流采清楚得很,人啊一旦长久相处,哪怕再亲,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

所谓子女缘浅,父母缘浅,大概就是这样,不是情深情浅,而是在一起反而不亲密,距离远一些反倒亲昵。好在这是修仙世界,性命无忧,距离再远也不在话下,倒没什么缘浅缘深的。

“欢喜便可。”界主对苏融,也略头疼,这闺女如今三五天地往雪峰上送食盒,一送就是一大盒子,大盒子里套着好些小匣子。别说照三顿吃,就是一天吃十顿,也很难吃完,何况她还会继续送。只是,为人父,他所做的从来就不多,如今也不过是接下一盒一盒食物,倒不好拂了独女一腔殷切之意。

“她倒一直很欢喜,我瞧着她没什么烦恼事,就是有啊眨眼也能忘光。道祖鸿钧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太多,也不知是福是祸,为这个我确实有些担心她。道祖是道祖,她是她,老年人有老年人的识见阅历,少年人也该有少年人的朝气锐气。她却是从一开始就见多了世间事,走得又远,反倒像是磨圆的珍珠,已然不需世事去打磨。”孩子不够圆润,担心她吃亏,孩子太圆润知世事,又担心她生无可恋,就这是为人父母的个中真味了。

界主静静听着殷流采的担忧,偶尔说上一两句,待到日上中天时,殷流采才一拍大腿,猛地发现整个一上午全谈了育儿经…咳,准确来说是育儿吐槽。但她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情话,准备来一车车倒给界主的呀,怎么一下子画风变这样。

画风变得老夫老妻,操心爹妈真不是她的错,谁叫一开始…咦咦咦,她是怎么一开始就主动把话题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好像是从桌子上那匣子已经空掉的栗粉糕开始的,殷流采想明白后,瞪着空匣子,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就一匣栗粉糕,就一匣栗粉糕啊,真够没出息的。

“我,其实,本来…”诶,算了,一口气泻了,还怎么往下说。殷流采脑洞再大,也没办法从育儿经生生转到情话上,主要是界主看她的眼神太平平淡淡,让她一时有些噎住。

“我知你想说什么。”

“知道有什么,哪如亲耳听的效果。”殷流采觉得自己的情话技巧,完全可以刷新界主的三观。

界主:不服,来刷!

殷流采怔怔地盯着界主片刻,半天后才不尴不尬地吐出一句话:“要不,我们先吃午饭吧。”

界主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虽极快便收起,殷流采却一点也没错过。她捧着下巴支在小桌上,痴痴地看,痴痴地想——她终于又看到界主的璀璨笑眼了,嘤嘤嘤,闺女的完全不能比,正版的果然不同些。

被殷流采这样看着,界主倒丝毫没有不适,因殷流采的目光此时还未能拨动他心弦,在他心湖中留下丝毫波澜。不过,记忆始终都在,只是那些记忆已不能引花粉囊界主内心的情感。仿佛,那些都别人的,与他无干系一般。

只是,界主却有些能理解了,为何会是她。

殷流采的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咄咄逼人,也不锋芒毕露,反而很柔和,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让她又原地复活。

殷流采:这种力量叫死皮赖脸,见棺材也不落泪,到黄河也心不死,撞倒南墙也不肯回头,全都是因为足够死皮赖脸呀。

界主果然给殷流采布了菜,主食也有,苏融蒸的馒头,不知加了什么,一个一个金灿灿的,带着一股淡淡果香,吃起来甜糯甜糯的。殷流采吃饱喝足,动也不想动,加上还有界主可以当美景欣赏,她完全不想起来,只想赖到天荒地老去。

“界主,我决定了,我要再追求你一次。”哪怕为这份贴心摆满桌美食呢。

看,哪怕你已经不爱,哪怕你已经对往昔的记忆无动于衷,你也始终记得应该怎么取悦我。

就为这份取悦,我也要干翻你!

界主:来啊,谁不来谁是小狗

一个家里有一只汪就足够了,再多要出大事情的

第二零七章 人生百叶,皆出于情

死缠烂打从来是最讲究策略的一件事,少一分,哪体现得出死缠烂打的精髓所在,多一分便很容易让人烦死,本来被死缠烂打就是件麻烦事,过一定限度,那可能就是量变产生质变,备不住被缠的人要黑化。殷流采可以一点不想面对一个转化的天道君,她必需比以前更讲究策略,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情话什么的,要说得高明一点,冷不丁在恰当的时候来一句,不必太露骨,但一点要深深深深地表达内心的情感。可殷流采吧,在追求人上,再活一万年也长进不到哪去。

捂着脑袋,殷流采心里郁闷得不行:“我怎么还是这么笨呐。”

像这样的时候,她多怀念星罗湖,那么多同门,只要招呼一声去吃好吃的,能满门出动,等到大家伙都在时,什么苦恼事都能倒出去寻着解决办法。就算不是星罗湖,也还有魔界的一众狱主们,想到狱主们,殷流采又不由得自己歪了楼。

“界主,魔界的狱主们如今怎么样?”也是怪她没良心,人家对她这么好,好竟现在才想起来要问一问他们过得怎么样。

“十一接了界主之位,另启用了几人补上狱主之缺,余下除三狱九狱十二,皆得问鼎,只是不曾飞升至九阙,故此你并不曾见着他们。他们比不得你飞升九阙,你若想他们,只管跨界而去便是。”殷流采有道祖鸿钧照应,倒真没什么不能去的地方,道祖鸿钧虽不过一界天道,但不知为何,确要强过其他界天道许多。三千世界,深邃宇宙中,虽然还有高过道祖鸿钧的,但以人身合天道,却强横如厮的,却只他一个。

“那便好。”眼下殷流采并不想去寻人,因为她还没搞定界主。她想想也都知道,到时候风了狱主们,八成得会被问到“你和界主现在怎么样了”。现在这善叫她怎么答,当然得把人再一次搞到手,才有脸去见江东父老嘛。

缓过神来,殷流采忽然露出一张特别明媚灿烂的笑脸,在界主眼中将“流光溢彩”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这还是再见界主后,界主第一次同我说这么长的句子呢…忽然觉得我好容易满足,你只是跟我多说几个字,就感觉被甜得不要不要的。”

这样很不露骨吧,但是火候不够,殷流采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心中炽热的深爱。于是她眨巴眼继续看界主,睁大双视,试图持续放电,并且持续加大放电量:“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让我变成现在这样。以前,我很怕爱的,总觉得这会很伤人,遇到界主后才知道,爱就是这样的东西呀,甜得要死的时候,往往是最容易让人心中产生害怕的时候。何况我又那擅长胡思乱想,不用别人,我自己都能给自己折腾出一大缸子苦水来,把自己虐得死去活来。”

“界主叫离开蓝星的时候,我转身就走,每天闲着没事,我都在心里把界主给虐八百遍,可到最后眼泪汪汪的是我,你倒一点也不难过。”殷流采不忿地瞪界主一眼,接着又开口,“可是没办法呀,即使翻覆手之间,能明灭宇宙星辰,人也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有时候我常想,要是能管住就好了,在界没有情感的时候,我也把心管住,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悲苦愁思。等到界主找回情感,我再放纵一颗心去爱去被爱,这多好,只有甜美,没有苦涩。可转念一想,只甜不苦涩的哪里是情感,人生百叶,皆出于情,怎么可能只留下一味甜呢。”殷流采说着叹口气,她就是这样容易入戏,说着说着,最后都能把自己说得愁肠百结。不过这样也好,自己都不能入戏,看的人就更没法入戏了,

“所以,我会等你的,除非哪一天,我这颗心不再绕着你转,否则我不会转身走开的。”也许不加后边那半句更容易打动人心,但殷流采不想那样,何必呢,如今他以身合天道,谎言根本瞒不过他的心与眼。而且,还是那句话——她不希望面对一个黑化的天道。

说这番话时,殷流采认定自己一定可以再一次追到界主,毕竟她轻车熟路嘛。所以,她也同样不认为,会有她转身走开的那一天,毕竟界主即使完全不存在人的情感时,还会下意识“讨好”她。

殷流采当然也不会天天在雪峰上待着,隔十天半月,她就会出去晃一圈,有时候三五天不回,有时候也能一个月半个月不回。她走,界主不问她去哪里,她回来,界主也不问她会待多久。两人平淡如水,无波无澜地这么处处一年多后,殷流采决定前往某一界中探望六狱七狱,这两位狱主,几乎一同飞升,竟也很幸运地飞升到同一界中。

借着道祖鸿钧的路子沟通过那界天道后,殷流采便过界而去,六狱如今号“陆真”,魔界中人飞升,若修的是魔功,与正道修士并不一处,自也不以仙士位阶论。殷流采一过界,便先看到六狱,远远迎上去便笑开:“哟,好久不见,陆真君果然风采依昔似旧时。”

陆真君冲着殷流采意味深长地笑:“是么,十三却变化不小。”

女人最怕听到类似的词,就是殷流采也不由得追问道:“哪儿变了,变老了吗,长皱纹还是长胖了?”

陆真君不由失笑:“并非,却是更添了几分风姿绰约。”

殷流采这下才知是被陆真君打趣了:“六哥可真讨厌!”

“六哥若是讨厌,便不带你去找你七哥了,那铁疙瘩听到你要来,满世界搜罗好吃的,就等你来。如今可不比在魔界时,干点什么有的是人吩咐,如今可尽得自己动手,可见你七哥是真想你了。”

“我也想七哥。”殷流采戒子里有好几块从宇宙中捞来的陨石矿,可是经过道祖认证的好矿石,蕴含无上玄奥,七狱是个剑痴,殷流采见了好矿石都会记得捞一点,就为哪天给七狱。

除给七狱的,认识的人,但凡有交情的,殷流采都会时常惦记着,见着东西,想着谁能用,就扔戒子里。陆真君被她一通哄,哪还会计较什么讨厌不讨厌的,揽过殷流采便亲亲热热将她往洞府带。

“话说十三呐,你和狱主怎么样了?”

殷流采:…

六哥,恭喜你,你也失去我了

第二零八章 岁月漫长,何其有幸

六狱七狱飞升的界面名作临霄界,此界所蕴的气息与正道修士所飞升的界面略有不同,但却不似真仙界时那样。在真仙界,正道修士修为不到,没人关护,根本不能在魔界多待。临霄界却不一样,仙士可以来,修士也能来,只不过因此界中飞升的多是魔修,仙士不爱来,修士更是不可能来。

也正因为这样,临霄界反而更像是未开化的星球,植被茂盛,几乎没有大型城镇。一干魔君们,要不是相熟的三五成群,要不是不耐烦同人来往的独来独往。最重要的是,魔君们热衷美食的极少,各种珍稀少见的食材遍地都是,要不然七狱就是再疼殷流采,也不会满世界给她找美食。

忘了说,七狱还是个厨艺达人。

陆真君因殷流采没搭他控,以为她在想别的事,便又追问一句:“十三,你与界主如今怎么样了?”

殷流采想满脑子美食,很刻意地想避开这个话题,无奈陆真君跟瞎了一样,再三追问,殷流采没好气瞪他:“六哥,你真是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我才不信你看不出来,你就是要打趣我。你再这样,我要找七哥告状的,我想,凭七哥手中剑,如今还能修理得到六哥。”

“偏我如今跑起来比谁都快,你七哥也追不上啦,所以小十三,别跟哥绕圈,快些说,遇上什么难处了。放心,便是有什么,六哥也站你这边,若是界主对不住你,六哥和七哥一块帮你揍界主去,不打得他满脸开花不知道十三有多好。”陆真君一惯促狭,如今飞升了,一点改变都没有,反而显得更爱打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