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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顶撞本宫?”

太皇太后果然色变,但华青弦却并不怯场,仍旧目光灼灼地看着太皇太后:“妾身只是喜欢直接点的表达方式,如果太皇太后不想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直接点?”咀嚼着这三个字,太皇太后漂亮的凤眸微微一眯:“好,本宫就直说了吧!想不想知道这一次选秀入宫名册上都有谁?”

“妾身对这些没兴趣。”

“有你的女儿也没兴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初听太皇太后提到这入宫名册的时候,她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真的让她猜中了。

她怔愣的表情显然是取悦了太皇太后,她高高地翘起嘴角,嘲讽道:“终于有兴趣了?”

“妾身不愿女儿入宫,还望太皇太后成全。”既然方才已要说了要直接点,那她就直接到底了,反正,太皇太后也是不会相信她的诚意的,既然如此,大家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也省得猜来猜去的闹误会。

未料到她这么直接,太皇太后复又挑眉,眼底的不信一览无遗:“成全?真要本宫成全?”

“妾身虽是个妇道人家,但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妾身也是懂的,是以,相公要做什么妾身都不会过问,只是不过问不代表不知道。妾身即是少将军夫人自然会和将军府站在同一条线上,相公支持的既然不是皇上,妾身也没必要为了讨好皇上而牺牲自己的女儿。”

她如此坦然,倒是让太皇太后小小地吃了一惊。

片刻,太皇太后又斜眸看她:“你把进宫称之为牺牲?”

“难道不是吗?”说罢,华青率挑衅般看向太皇太后,那*裸的眼神直白到让太皇太后心神微动。

再没有人比太皇太后还懂得什么叫牺牲了,只因,她便是夜氏一族为了荣华富贵而牺牲的那个可怜人,只是,这样的可怜唯有她自己默默吞咽。却不曾想,华青弦竟能看透这一切,甚至为了女儿而不惜顶撞自己。

“就当你说的都是真话好了,可是,本宫不能帮你。”

这个答案与华青弦想象中差之甚远,她挑眉看向太皇太后:“为何?”

“因为,拟定最终入宫名册之人,是你的父亲摄政王华盛天,而不是本宫。”

闻声,华青弦愣了。她一早便知父亲有意为了讨好皇帝让小颜做搭头进宫,可选秀名册上还添上小颜的名字的话,难道是要给小颜位份?小颜与自己是一体,算是将军府的女儿,要她入宫是小可还要给她位份就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难道,摄政王察觉到了什么,想利用小颜离间自己和夜云朝?

这么想着,她不禁冷汗涔涔,如果父亲真的要插手小颜入宫之事,太皇太后恐怕真的斗不过他。

“你说你并无二心,那么,你的父亲为何还要帮你的女儿入宫?”华青弦想要直接点,太皇太后似也真的决定直接的,这话一出口,华青弦也沉默了。

老实说,太皇太后会有这种顾虑她也可以理解,毕竟摄政王是保皇派而太皇太后的两个儿子接下来要干的事,正好是要夺了摄政王吃饭的家伙,这种情况下大家想不撕逼都难。自己好巧不巧又是摄政王的女儿,纵然嫁入了将军府,可是,人心隔肚皮,太皇太后也不是自己心里的虫,自然会怀疑她了。

只是,比起太皇太后,她才是最担心的那一个。

红唇轻抿,华青弦眸底的神情冷然,终出言道:“或者,父亲要的只是个人质。”

“…人质?”

太皇太后心口一跳,隐隐也似有些明白了。

华青弦这时抬眸,一脸坦然地看着太皇太后,道:“勋贵之家的女儿说起来尊贵,实则不过是用来布局的一颗颗棋子。能利用的时候自然是好的,可不能利用的时候自然会成为弃子。妾身嫁给了相公,但相公却并不愿与父亲同流,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妾身的女儿便成了最好的那颗棋中棋,只要妾身的女儿一日在宫里,妾身便会一日不愿皇上出事。或者,这,便是父亲想要的效果。”

太皇太后的默然显然在华青弦的预料之中,她并未等太皇太后开口回答,便又继续道:“太皇太后,于公于私妾身都不希望女儿入宫,若您不能阻止妾身会另想它法,总之,妾身的女儿无论将来嫁给谁,绝不做后宫妃嫔之一。”且不说方才小颜已明明确确地说了不愿意做小皇帝的皇后,就算是小颜没有这份心思,她也不会让小颜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小皇帝的气数已尽,被取而代之只是尽早的事,她的女儿,又怎么可以送进来做祭品?

“本宫如何信你?”

“太皇太后信不信妾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皇太后信不信相公。”她何德何能让太皇太后信她?她拥有的一切在太皇太后的眼中不值一提,反倒是她那个男人还比较值钱,这种必须要把他拉出来晒晒的时候,她必定义无所顾。

“从前,本宫对云朝自是坚信不移,可现在,本宫也不知能不能信了…”

太皇太后眸底的神色冷然,透着几分薄凉与凄然,华青弦一时有些看不太懂:“太皇太后,相公可是您的亲弟弟。”

“亲弟弟又如何?本宫不过想让他‘站’起来而已,可他,却迟迟不肯答应。”

闻声,华青弦终于明白了太皇太后的用意,想来,夜云朝装病之事太皇太后已然知晓,这时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感慨,一来是为试探,二来也是想让自己将这些话转告夜云朝吧。只是,太皇太后到底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弟弟,如若不然,这些话她本该亲口对夜云朝讲,而不应该还隔着她这个‘外人’。

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夜云朝迟迟未动是因他有自己的计较,可太皇太后如此逼迫之下,华青弦不表个态似乎也不行:“将军一定会站起来的。”

这个答案似乎令太皇太后宽心不少,她眉心的川字渐淡,又神色凛然地问她:“要多久才行呢?一个月,一年,还是更久?”言罢此处,太皇太后刻意停顿了一下,方又小心地问道:“笙华郡主,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太皇太后请明示。”

“你替本宫说服云朝,本宫替你从名册上除掉华颜的名字,如何?”虽说此事掺合进来一个摄政王自己真的不太好插手,可是,做为多年的‘闺蜜’,她却有煽动皇太后的本事,替人说好不容易,要抹黑一个人那简直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她在皇太后面前多提提将军府和两位小王爷的亲近,再在华颜的生辰八字上做做手脚,相信皇太后就是再想要华颜做媳妇,也是绝不敢娶这样的后妃的。

所以,这等买卖,太皇太后自觉稳赚不赔。

“太皇太后,其实相公早就站起来了,一直站不起来的人是您。”言罢,华青弦冷冷抬眸,一双清澄美目灼灼望向太皇太后,眸底的深意重重,顿时惊得太皇太后心尖一颤。

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慌意乱,太皇太后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荒谬。”

荒谬?是她荒谬么?只是太皇太后自己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唇微抿,华青弦灼灼望向高位之上的万凰之王,声色俱厉:“太皇太后,您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心,猛地又揪了起来,太皇太后明明还未听到华青弦接下来所说,却仍旧不免心颤。似乎已意识到她接下来的话,会对自己造成不小的影响一般。还从未有人让她有过这样的感觉,华青弦是头一个。

“一旦将军真的决定‘站’起来了,您打算让哪位王爷荣登高位?又打算让哪位王爷避走天涯?”

凌厉的眸光扫来,太皇太后跌坐回自己的凤座,心沉入谷底,面色惨淡竟已再看不出颜色:“他们…是亲兄弟。”

兄弟两个字,咬字极重,但即使如此也填不满太皇太后心中的空白,这个问题,她竟真的从未想过,只觉得他们是手足,是兄弟,便注定要相扶相持一生,可是,那个位子毕竟只有一个,一个坐上去了,那另一个…她只是想一想手脚都已冰冷,若有一日真要面对那样的决择,她又该何去何从?

“正因为是亲兄弟,所以,将军才不敢站起来。皇权之争素来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手足相残的更不在少数,一旦决定了前行便再无退路,到那时,您看到的将是自己亲人的血。如果太皇太后自己都没有做好选择,又能要求将军做什么?他做为舅舅,做为弟弟,最不想伤害的就是您和两位王爷,可是,能不伤吗?”

这话极重,却也一针见血,活生生血淋淋地撕开了被太皇太后自动忽略掉的那个残忍事实。她浮沉深宫十几载,从未叫过一声苦,也从未言过一句累,只因她的两个儿子便是她所有的动力。为了他们,她只能不停地向前走,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哪怕前方万丈沟壑…可现在,她动力的源头竟出现了最致命的弯道,太皇太后突然便失了方向,向左是不舍,向左同样是不舍,手心手背都是肉,而她,却变成了是为难的那一个。

唇色苍白,可太皇太后仍旧强自镇定地开口:“本宫可不是被吓大的。”

闻声,华青弦无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太皇太后,无论谁胜谁负,这一场皇权之争一旦展开您都将会是最大的输家,这样的后果,您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她准备好了么?真的准备好了么?

太皇太后垂在一侧的手倏地紧握,须臾,竟是颤的厉害…

夜云朝果然还是不放心,三言两语撂倒两个侄儿之后便匆匆返回了元和宫。

只是,不等他入内,华青弦已神色自如地步出,回他一记安心的笑意。她又挑眉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两位小王爷,施施然一礼后慢声道:“太皇太后正等着的两位王爷呢!”

闻声,两位小王爷皆露出意外的神情。

恭王内敛,只淡淡在看了华青弦一眼便缓步入宫。雍王傲气,眼神一直围着华青弦打转,似有话要讲但终究只是噙着笑意擦肩而去。

等两位小王爷进入元和宫,夜云朝温柔地伸手来拉她:“怎么了?姐姐不是已经见过他们了,怎么又要见?”

华青弦心情颇好地努了努嘴,俏皮道:“又有话要说了呗!”

“阿弦,姐姐没有为难你吧?”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才匆匆赶了回来,只是,他的阿弦总是能给他惊喜,而且,每一次的惊喜都不尽相同。不过,姐姐到底是母仪天下的太皇太后,气势在那里,他也很担心华青弦吃亏后觉得受委屈。

“当然有,不过,太皇太后也是关心你罢了。”

她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是真的紧张夜云朝,所以才会对自己诸多挑剔。她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也分得清是非,所以,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还是分得清的。太皇太后虽然看上去冷漠了一点,但却没有害她之意,不过是‘婆婆’看媳妇的心态,怎么看怎么不欢喜了。再加上自己那个娘家,也实在是让太皇太后喜欢不起来的吧!她真的理解,所以从未怪过她。

“关心?”

狭长的凤眸微微上吊,他似笑非笑地看她:“姐姐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跟姐姐说了什么?”

“都有。”

他笑,眸间有暖暖的华光在流转:“为夫可以荣幸一听?”

闻声,她不答,只绕过身子去推他坐的轮椅,神神秘秘笑:“先去接孩子,回去再跟你说。”

宫中耳目从多,知道她这是为防隔墙有耳,夜云朝未再多问,只反手向上,微笑着紧紧扣住了她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只愿这一生他们都风雨同舟,这样紧紧握住一辈子。

太皇太后的元和宫离小皇帝所住的德厚宫距离不近,夜云朝和华青弦慢慢悠悠走了许久才到了宫门前,两人本是来接孩子的,但到了皇帝的寝宫前不进去问安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让小太监通传了后,她们就在门外老老实实地侯着,只是,当小太监终于去而复返,吭哧吭哧地跑向她们后,带来的消息却让华青弦怒火中烧。

“皇上不让我接孩子了?”

那小公公看见华青弦眼睛里都喷出了火,吓得脖子一缩,尖着声音小声道:“不是,皇上的意思是,余公公一会就领着羿小公子出来,至于颜小主子,就直接留下了…”

“什么?”

靠!连羿小公子,颜小主子。

只差了一个字,这意思就天差地别了好么?敢情那小猪仔子已经耐不住性子现在就要啃她的白菜了?

她的白菜是那么好啃的么?问过她意思了么?经过她同意了么?

“郡主,小的只是个奴才…小的…做不得主的…”被华青弦的气场给吓到,那小公公只差没哭出声来了。太可怕了,怎么笙华郡主和传说中完全不一样啊!

知道华青弦是关心则乱,夜云朝适时地出来解围:“敢问公公,这是皇上的意思?”小皇帝毕竟才十二岁,就算真的喜欢小颜,可强扣在宫里这种事,他就算有心也没那个胆子,除非,有人给他撑腰。

听见夜云朝开口,小公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又道:“也是摄政王的意思。”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听说还有她爹的事,华青弦又开始暴走。

方才太皇太后已经提醒过她了,她也做好了随时让天火带着小颜跑路的准备,只是,还不等她安排妥当这边就已经开始下手了,靠!要不要这么雷厉风行?

小公公又紧张了,看华青弦那吃人般的样子,腿肚子直打颤。

扭头看了眼暴燥中的华青弦,夜云朝深暗的眸底闪过几丝疑虑,转头却又耐着性子问那公公:“摄政王人呢?”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同在的还有几位内阁重臣。”说着,又为难地看了夜云朝一眼,小心翼翼道:“不让打扰。”

华青弦终于爆发了,一把锁过小公公的衣领,大喝道:“所以,我好好的女儿带进来了,这就带不走了是么?”

“郡主,您息怒啊!颜主子早晚都是要入宫的,你也不差这几天是不是?”那公公吓得脸色发白,但思路还算清楚,说的话也算有条理,可正是因为他有条理的这句话,华青弦更生气了,又冲着她大吼道:“谁说小颜早晚都要入宫的?”

这下子小公公真哭了,泪流满面地看着华青弦,一幅害怕到要昏厥的样子。

“阿弦,别冲动…”

华青弦也知道自己这反应有些出格,可一想到小颜,她眼眶一热,喉头便哽咽起来:“还让我不冲动?小颜都给人扣下了…我…”

反手扯过她,让她正面与他对视,夜云朝的眼睛异常黑亮,像是无底的深潭要将她整个陷进去一般。

“相公…”她委屈得直扁嘴,眼睛红红的马上就要落下泪来,夜云朝心疼到不行,却因坐在轮椅上不能安抚地摸她的脸。反手握着她的小手,他用力地捏了又捏,这才柔声道:“待我先去会会岳父,好吗?”

点点头,华青弦依然很担心,虽然她相信夜云朝的能力,也相信他有本事将小颜平安地带回她的身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总感觉今日还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砰砰乱跳着,任是如何做深呼吸都平静不下来…

第一零八章:柳侧妃和庄觅珠的秘密

也不知夜云朝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不让打扰的御书房还是让他进去了,而且进去后没多久,还是明相亲自将他推出来的。同样出色的两个男子,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卓然凛冽,远远望去,风景独好…

“岳父的事,还请你多费心。”

这个时候摄政王还在御书房里会见几位内阁重臣,除了边关军务应该也不会有其它,夜云朝虽然人进了御书房,但真正和摄政王说的话也不过几句,最重要的恐怕就是最后那的一句了,他直接对摄政王道:“女儿我带回去了。”

摄政王似是十分意外,但也只是淡淡瞥了夜云朝一眼便垂了眸,盖下眸间的重重疑虑。他顺势退了出来,因行动不便明相便主动帮了他一把,人已送出,明相也该回去商议正事,可听到他的话仍不免微微勾起了唇:“有你在哪还轮得到我去费心?更何况,岳父是你的岳父,女儿也是你的女儿,我何苦去费那个心?”

闻声,夜云朝也微微勾唇,反问道:“是不是我的女儿你还不清楚?”

“怎么这么酸?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什么醋?”

明相红唇轻轻上扬,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坊间传言,说小颜和小羿长得像我,应该是我的私生子,你该不会也相信这些吧?”

“咱们从小玩到大,你是什么人我自然清楚,这一点,我不吃你的醋。”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敌人’,都十分了解对方。对于明君澈的为人,夜云朝其实是很欣赏的,他生活自律,上进刻苦,他所拼下的一切全是凭他一已之力,这样的朋友如果立场一致定能事半功倍。可是,即生夜,何生明?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之间注定只有分道扬镳这条路了。但,既使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可他们之间的信任犹在,夜云朝也相信,以明相的为人与城府,不可能放任妻儿流落在外。

是以,小颜和小羿就算是生得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绝不是他的孩子。

顶多也只能是个亲戚!

不过,长得这么像的亲戚…想让人不多想也难。

“那就好。”说罢,明相也只是笑,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他对夜云朝也是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是以,每每和他说话,也显得很随意。

只是,他说不吃醋?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了:“你不好奇么?小颜那丫头确实和我太像了,我都想知道为什么呢!”

“我也想,所以正在派人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他也没否认,坦白地跟他直言,明相眉头一动,笑道:“有了消息知会我一声,让我也解解惑。”

“一定。”

夜云朝眸底有自信的神采在飞扬,这让明相有些不安,遂又不经意地提起:“听说你向摄政王推荐我西征?”

“提了一下。”说罢,他揶揄道:“不过,人家显然不看不上你啊!没答应。”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个从政一个从武,虽皆有治世之才,但都只是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是因为懂得分寸,也是因为要扬长避短。文治武功他们两人不相上下,但论行军打仗,明君澈毕竟缺乏实战经验,比起夜云朝来说自然还是要差一点的。不过,对于他的挑衅明相却不以为意,只淡淡抿唇,问道:“为何要推荐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最近很多事情都串到了一起,夜云朝仔细地分析过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从结果往前推,慢慢在心里得出了一个还未被证实的结论。而这个结论,多多少少都与明相有关,所以,会像摄政王提及这一切,除了拒绝出征以外,最重要的还是想试一试明相的反应。

闻声,明君澈清亮的眸光倏地暗沉,只是神容依旧淡定:“我想要的?”

太了解彼此,是以,明相只是微微神动夜云朝心中便已有了想要的答案。勾唇一笑,他忽而回首唤他:“君澈,咱们有多久没有一起玩游戏了?”

听到这一声久违了的称呼,明君澈怔怔一愣,片刻后,神情温和下来:“十年了。”

“真久啊!”

夜云朝似也陷入了回忆,一脸轻松地笑着。

那一年,他十六岁,明君澈十五岁。夜老将军战死边关,他带着一脸杀气找到明君澈,两个英俊的少年在星光满天下喝了一整夜的酒,翌日,夜云朝勒马边关,明君澈初入翰林,自那后两人带着各自的报复与决然,分道扬镳,再没有一起喝过酒。以往,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便是‘纸上谈兵’,用沙盘演习各类战争中所用的战术。当然,那时候他们两人的水平还不相上下,只是如今谁更技高一筹,各自也不敢轻下论言。

“是啊,真久啊!”明君澈似也很是神往,但却并未忽略夜云朝之前所说,是以,他也很明白,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有没有兴趣再玩一次?”

挑眉,他一脸兴味的望着夜云朝笑,流光飞转的眸底有星子闪烁,亮如明星:“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先说来听听,若我有时间,一定奉陪到底。”

“西征。”

夜云朝薄唇轻启,淡淡的两个字,瞬间让明君澈哑然。

不愧是他最为敬重的对手,这样也能发现,只是,他究竟是猜到的?还是已经知道了?

“如果你有兴趣,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兵不厌诈,自古以来这是不变的定论。

也许明君澈对他所说不尽全然相信,但,只要他有所动摇,他就能钻到想要的空子,从而撕开一切真相,让明君澈的真颜展露于众人之前。只不过,如果真相与自己心中所想一致,那么,他也是时候将自己的病彻底根治了。

“云朝,你信我吗?”

这句话,十年前他曾问过一次,那时候,夜云朝用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说过一个字:信。

如今,十年后他再问,可是,连他也不敢期待那个答案了。物是人非,他们早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们所看的高度,让他们注定做不了朋友。只是,不是朋友的朋友之间,可还有信之?

“我一直挺相信你的,只是,你似乎不太敢相信我啊!”他淡淡地笑,神情意味不明:“想好了再来找我,咱们之间是该好好叙叙旧了。”

略略点头,明相的神情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释怀。

夜云朝从不在他面前说谎,他说信,那就是真的信,哪怕现在他们之间早已算不上朋友。

“小颜在德和宫。”

“多谢!”

闻声,夜云朝淡淡点了下头。

怪不得方才那小太监虽然脚软成那样,也没担心华青弦会冲进去要人,原来小颜根本就不在小皇帝身边,只是,皇太后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她也希望小颜入宫?

华青弦原本便一直等在御书房外,看到明相推着夜云朝出来时也不小地吃了一惊。

正要上前去接人,却看夜云朝似乎正在的明相说着什么,远远的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只看两个人的表情倒也还算和谐,她便识趣地没有上前,一直等到明相转身进了御书房,她才快步跑上了台阶。

“你怎么和他说话呀?”

夜云朝不以为意地笑笑:“同朝为官,说说话不也正常?更何况人家推我出来,总得谢谢人家吧?”

“不是说你俩是死对头么?看着不像啊!”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但绝对不像传说中那种死对头的感觉,而且,她好死不死地还感觉出一点G情的意味。话说,在她曾经生活的年代,这么两个优秀的男人站在一起,绝逼就是扑倒和被扑倒的关系啊喂!

夜云朝不知华青弦脑子里正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淡然道:“你听谁说我们是死对头?其实,我和他一起玩到大,应该算是发小。”

“…啊?”

发小?是发小还敌对成这样?中间是有多大的怨啊恨啊仇啊?

而且,发小的G情味道更浓了有木有?华青弦在心底YY了半晌,才又感觉到自己这么想自己男人实在很欠抽,这才摸了摸鼻头又问:“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小颜在德和宫。”

一听这话,华青弦脸色又不自然了:“怎么会在皇太后那里?”

要是小皇帝的话,她还真敢仗着夜云朝做靠山去抢人,可要是人在皇太后那里,没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还真不一定能要到人啊!摄政王那老东西真特么狠,杀过自己一回,还想再‘杀’她女儿?

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

“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夜云朝其实也挺担心小颜,那小丫头性子和华青弦类似,万一给逼急了可是真会咬人的。

两人正要走,夜云朝想起什么又问:“小羿呢?皇上没让人带出来给你?”

“他不会扔下妹妹一个人的,小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这也是她让小羿跟在小颜身边的原因,女儿性子太爆了,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小羿就不同了,有他在等同于半个家长,能让她安心不少。

夜云朝欣慰一笑,赞道:“不错,这小子很有责任心。”

“那当然。”

扬眉,华青弦又开始得意了,唉呀呀!

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儿子,能不优秀么?

去德和宫的路上,华青弦一直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和皇太后周旋。这可不比太皇太后,对她没有任何情份可讲,如果一言不合别说要回孩子,甚至是想见孩子一面怕也是难。

心里没底,华青弦一路都有点焦燥。

可是,当她和夜云朝匆匆赶到了德和宫,还没开口提要孩子的事,皇太后却一脸歉意地迎了上来:“骁云将军,哀家也正想让人去找你们呢!”

太后这眼神…

夜云朝眼角的余光一瞥,下意识地四下搜寻着,不期然地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记号,当下安然。

菲薄的唇微微一勾:“不知太后找微臣何事?”

“令公子和令千金有没有回去找你们?”

本就忐忑而来,一听这话华青弦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夜云朝沉眸,华青弦没有开口,太后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瞬间又焦虑起来:“没有么?这可如何是好。”

那两个孩子皇太后本就不喜欢,就算是出了什么事皇太后也不会有感觉,可坏就坏在孩子们是在她的德和宫里丢的,这就让她难辞其咎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便是死了又如何?偏偏这两个孩子有个摄政王的外祖父,又有个做将军的爹,还有个神医的师父,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她是三方的人都会得罪。

到那时,纵然是其它人她可以坐视不理,皇上那边她也没办法安抚。一想到这里,皇太后也是恨,那小子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笙华郡主的女儿,真是…

这种口气…

华青弦心口一沉,追问道:“太后,孩子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