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什么了?”

“当初,明相可比将军府下聘早多了。”她是喜欢明相,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但她从来就清楚自己要什么。明相那样的男人,就仿佛天边的云,她只是尘世的土。她不会强求是因为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他的全部,而是希望他幸福。虽然,知道明相去王府下聘之时她也曾独自坐在窗台前空叹一晚,可再怎样她也不会傻到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自抱自弃。

愕然听到这个,夜云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混话:“云静,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确实不懂二姐,因为我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就算是骆神医喜欢的不是你,你也就该迁怒于别人,更何况,大嫂和骆神医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你只不过是不肯承认自己不被骆神医接受所以才拿大嫂出气罢了。”言至此处,夜云静一双黝黑的眼瞳深幽幽的瞅着自己的姐姐,道:“二姐,大嫂也是人,她也会有脾气的,如果你再这么闹下去,总有一天大嫂会真的当你是仇人,你想要那样?”

夜云琅又红了眼圈:“她有什么好?”

“那骆神医又有什么好?长得好看?医术好?”

“喜欢一个人要理由吗?”

闻声,夜云青也反问她:“对啊!喜欢一个要理由么?”

很委屈,但知道妹妹说的有道理,夜云琅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死丫头,你就只会帮大嫂说话。”

“二姐,我是在帮你,大嫂不是坏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家和万事兴,没有哪个家是靠一个人的努力才能兴旺发达的,大嫂虽然说话很重很难听,但从未真正为难过夜云琅,就凭这一点,大嫂就值得她去帮。有句话大嫂说的好,她们是一家人。

吸着鼻子,夜云琅任性道:“可我心里难受。”

“那就跟我发脾气吧!反正我是你妹妹,你就算再气我,我也不会和你翻脸。”

听到这样的话,夜云琅哪里还会跟她发脾气,只扑进妹妹怀里伤心地哭着:“云静,还是你对我好。”

轻抚着姐姐的头,夜云静反倒像个姐姐一样安慰着她:“二姐,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要真是个孩子就好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烦恼。”

“是啊!还是做孩子好,像小羿和小颜那样…”

说着,夜云静幽幽一叹,又苦口婆心道:“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我都急,更何况是大嫂?所以二姐你最近就别去闹大嫂了,她也挺不容易的…”

提到小羿和小颜,夜云琅突然难得安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瞰澜轩里,天雨一五一十地将两位小姐的话转述给华青弦。

见她听完后眉宇松动似有欣慰之意,她终于放下心来,又道:“其实二小姐本性不坏的,这阵子许是真的脑子进了水,所以…少夫人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自打从华青弦这里学到脑子进了水这个说词之后,天雨也会时不时地拿出来用用,感觉形容像二小姐这样行事冲动,时不是会犯犯傻的人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不生她的气是假的,不过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生气,云琅的性子毕竟太冲动了,能犯一次傻就容易犯第二次,所以,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她,没好处的。”

“二小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再过两年也该嫁了。”

天雨的话里有话,意在让华青弦看在夜云朝的面子上再忍耐一两年,华青弦自然听得懂这些,只幽幽叹道:“她啊!要是肯嫁就好了,估计这么一闹后,死也不肯再嫁人了。不过,云静这孩子真难得,小小年纪便这么明事理。”

“三小姐毕竟是请女先生教过的,自然不一样。”

不过,少夫人提到关于二小姐的那一点,也确是天雨没能想到的,二小姐性子非一般的倔强,如果她真的认死理的话,还真有少夫人说的这种可能。

“嗯!要不是她喜欢错了人,我还真想成全了她。”怪只怪那明君澈生得太标致,性子又太适合当白马王子,这大晋朝一半的美人儿怕是都芳心暗许,云静会喜欢他也并不奇怪,只是,爱而不得的痛苦旁人是无法体会的,喜欢上这样的男人,若得不到回应,也只会落得一个抑郁半生的结局,太残忍了。可明相的并非良人,她实在不忍让云静嫁过去‘受苦’,如若不然,她倒真有本事劝得夜云朝向明相开这个口。

“成全?不好吧!”

明相是什么人?若真是适合做三小姐的夫婿将军夫人又怎么会舍近求远?更何况,以门主和明相的立场,也是绝不适合做姻亲的。

“是啊!怎么就能喜欢上明相那小子?要是喜欢的是别家的公子多好?”

华青弦正喃喃地嘀咕着,夜云朝醇厚清幽的声音突然身她身后传来:“谁喜欢上明相那小子了?”

并不转身,华青弦反手勾住自己男人的颈,无奈道:“还有谁,你家妹子。”

“云静?”

这反应?

华青弦下意识地挑眉:“瞧你这样子,似乎不怎么反对呢!”

当着自己的面门主和门主夫人就直接腻歪上了,天雨不听不看也不说,直接转身出去,还顺手替她们带上了门。

“云静不比云琅,她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若不是明相的身份特殊,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夜云朝的立场很清楚,如果不是明相的身份有问题,他并不反对自己的妹妹追求幸福,只是,在生命与爱情之间,他以哥哥的立场只会替妹妹选一条更为平顺的路。所以,他欣赏明相,但却不会要他做自己的妹夫。

很意外他如此坦白,华青弦狡黠一笑,道:“有这样的对手,你是不是很庆幸?”

“你怎么知道?”

“男人都是这样的,喜欢挑战,喜欢刺激,何况你都快天下无敌了,若是真的没有可以比肩的对手,多遗憾呐!”男人的世界女人不会太懂,不过,得益于自己上辈子曾看过的无数武侠小说,什么独孤求败,东方不败的,华青弦才会得出这样的领悟,只不过没想到一猜就中。果然,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是生得不一样的。

闻声,夜云朝没有回应是与否,只是再看向她时双眸晶晶亮如星辰。华青弦为此得意一笑,转身反抱住他的腰身,撒娇:“所以,什么也别想骗过我,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男人漂亮的眉高扬:“蛔虫?不觉得恶心么?”

“打住,不许再继续说了。”

伸手捂住夜云朝的嘴,不让他再继续,他却邪恶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心,那麻痒的感觉如电流蹿过华青弦的身体,她的脸一下子便烧了起来,抽回自己的手,她怪嗔:“讨厌,又不正经。”

“对着你,我没办法正经。”

“是吗?”学着他的样子挑眉,华青弦向他勾勾手指头:“来,咱们先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

“聊你那十二房貌美如花呀!”

本以为她这么主动是因为热情,夜云朝甚至已做好了接下来就圈圈那个叉叉,亲亲那个撞撞的准备,可是,她突然提那十二个倒味口的算怎么回事?

见夜云朝脸有些绿,华青弦也没打算放过他,又笑笑地道:“你娘要把她们送来瞰澜轩给你暖床。”

“我只要你暖我的床。”

那十二房妾室都是姐姐赐的,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但,收进府里后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就视秋霜居如无物,所以,面对华青弦他问心无愧。

他眼神里的东西并很真诚,可华青弦还是任性道:“那好啊!如果你只要我的话,我就把她们全都赶出将军府。”

“你喜欢就好。”

这么容易?这么简单?这么配合?

“那我要是说我没打算让她们走,而且还要把她们全都接到瞰澜轩里来住呢?”

“随你。”

夜云朝的口气很是漠然,似乎两人在聊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的坦然与真诚她看在眼中,他的无所谓与不在意她也同样看在眼里。她素来不喜欢追问一个人的过去,因为她是自己的夫君她才会介意,可看到他如此宠溺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不应该怀疑他的,这个男人值得她不问理由,不问原因无条件的信任他。

可是,他是这么有自制力的一个男人,留下这十二房美妾却不动难道只是因为没兴趣?

“你留着她们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

“算是吧!她们都系出名门,皆是太皇太后钦点给我的,不过,太皇太后的本意不是担心将军府后继无人,而是拉拢人心。”

系出名门,拉拢人心?

华青弦清丽的眼眸灵动一转,似笑非笑地猜测道:“该不会是她们的母家都是保王派吧?”

“反了,她们的母家都是保皇派。”

闻声,华青弦瞬间呆若木鸡。

如果夜云朝乖乖宠了这些小姐,那么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怎么能支持摄政王不支持自己女婿呢?可现在夜云朝没有碰这些小姐,那么她们将来统统会变成两位王爷的人质,一个个用来威胁她们的母家,直到,他们自动自发成为保王派为止。

高,实在是高,太皇太后这一招是要将摄政王的党羽一网打尽啊!简直太凶残了有木有?

可这么一来的话…

“那就不能把她们赶走了对不对?”

“如果你这么不喜欢,就让她们走好了。”不得不说姐姐的这个办法很好用,所以他才默认了那十二房妾室一直生活在将军府里,可是,如果那些女人的存在让华青弦感到不开心,那么,再有利用价值的人在他眼中也会贬值。他不是非要靠这些人才能取胜,大不了多费点劲儿,所以,无所谓留不留她们。

他的纵容让她倍觉窝心,在他的宠爱下她渐渐也学会了任性,可是,她的任性也分程度的,这笔买卖有风险,所以,算了。

“先留着吧!反正你一日不回来,你娘也一日不会送她们过来。”

看她说得那么勉强,他笑得极其暧昧:“不用这么勉强的。”

“这不叫勉强,这叫心甘情愿。”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声落,男人的吻落下来,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与之纠缠。

*浮沉间,两人的气息已不稳,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泌兰又在外间低声轻唤:“少夫人,奴婢可以进来么?”

夜云朝回来的事情泌兰并不知情,所以,一听到她的声音,华青弦便惊吓地放开了夜云朝,可男人没有得到满足哪里肯放过她。几番纠缠下,华青纺的衣带渐松,眼看着真的要擦枪走火,她连忙求爷爷拜奶奶地求他暂时停下来:“相公,也许有重要的事情,求放过啊!”

男人不语,只用行动告诉她,绝对不放过。

华青弦大急,只能咬牙卖‘次’求荣:“晚上加一次。”

“再加一次再加一次再加一次…”

闻声,华青弦小心肝直哆嗦,伸手又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好相公,不能再加了。”

加‘餐’成功,男人满意地看着华青弦大惊失色的表情,眼前蓦然闪过她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下求饶的画面,顿时心潮澎湃,无法自己!缠着她,夜云朝又气息不定地咬了她几口,这才强忍着心头渴望,一闪身飞掠而去不知影踪。

总算是送走了家里这个永远也喂不饱的男人,华青弦飞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又佯装正经地坐到了房中的滕椅上,这才沉声道:“进来吧!”

得了吩咐,泌兰推门而入,很快打了帘子来到内室:“少夫人,大事不好了,方才王妃很边的二荷姑娘过来送信,说云姨娘生了。”

一听这话,华青弦愣了,她用现代的算法给云秋水算过预产期的,最少还要半个月才会发作,提前这么多就生了?而且,生了明明是好事,怎么就叫大事不好了?

“听说是云姨娘不小心跌了一跤,孩子早产了。”

“早产了?那云姐姐怎么样?”

不小心跌了一跤?

这种说法骗骗别人可以,想骗过华青弦却不可能。云秋水那样重视那个孩子,怀胎十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加上有两个稳婆在那边照顾她,如何还能有机会不小心跌一跤?

一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泌兰摇了摇头,也焦急道:“听说不大好,去的郎中说有血崩之兆,而且,柳侧妃不顾侍郎大人的反对执意将云姨娘的孩子的抱走了,云姨娘现在万念俱灰,怕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什么?”

听到这里,华青弦顿时火冒三丈,‘霍’地一下便从滕椅上站了起来。

第一四二章:绝杀,命在旦夕

如果华青弦还住在王府,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云秋水,可现在她是将军府的少地人,隔三差五的往王府跑已算是失礼,更何况还是去看大哥的一个妾室?不说将军夫人不会同意,就算是自己能强行出了将军府的门,因着上一次与庄觅珠的事,到了王府摄政王也不会轻易让自己进门。

这么想着,华青弦心中更急。

正犹豫着是不是回王府看看,天雨突然带了夏红过来:“少夫人,夏红姑娘来了。”

一看到华青弦,夏红便哭倒在地:“少夫人,求您救救姨娘吧!”

“你来的正好,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不小心跌倒了?”

夏红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这才抽抽嗒嗒道:“少夫人,姨娘没有跌倒,是被八小姐从亭子里推下才摔成这样的。”

“什么?华青瑜推的?”

“八小姐不知是听了谁的话,说姨娘肚子里怀的是个怪胎,如果生下来的话王府里所有人都会倒霉十年,还会影响到她皇后的命格,要想阻止这一切,除非那怪胎胎死腹中。八小姐信以为真,就让丫鬟弄了些红花过来逼着姨娘吃下去,姨娘哪里肯?八小姐便让丫鬟们用强,姨娘想逃走才会被八小姐推到亭子外,幸好不是肚子先着的地,要不然,恐怕小少爷也会没了。”

说到此处,夏红伤心不已,事发之时她就在云姨娘的身边,可她一手难敌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姨娘被人欺负。最可恨的就是八小姐,也不知她是听了谁的话,就能信得那样真。而且,她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红花的用处,显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青瑜这丫头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心肠也凭地毒辣了些。”

夏红说是小少爷,也就是说云秋水生的是个儿子,也幸好是个儿子,要不然,恐怕不等夏红来向自己求救,柳侧妃就能直接让她去死。不过,最让她觉得寒心的还是华青瑜那个小丫头,笙华郡主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这么歹毒。想一想自己六七岁的时候在干嘛?小学一年级?还拖着鼻水赖在床上不肯早起上学吧?可华青瑜竟然已经将这些害人的手段都学了个十足十,那还是孩子么?简直是恶魔啊!

见华青弦也这么说八小姐,便知道华青弦不会因为华青瑜是她的妹妹就偏帮着她,这才又哭道:“明明是八小姐的错,柳侧妃却偏说是姨娘自己摔的。姨娘也不会争辩这些,只求孩子安康,可柳侧妃又以姨娘没名没份为由,强行将孩子抱走了,姨娘的身子本就凶险,这么一气就吐了血,少夫人,求您快救救我们姨娘吧!我真怕她撑不下去了。”

云秋水一女二嫁,虽本身是个知书达理的性子,可到底不为世人所容。华青磊前程似锦,若是娶了她这样的女子,只会为世人所耻笑,所以,柳侧妃默认了府中之人叫云秋水一声姨娘,却不会正式给她名份。对柳侧妃来说,云秋水的存在就是为了替华青磊传宗接代,如今,这个目的已达到,她自然不会再留云秋水在华青磊的身边了。

不过,云秋水的孩子毕竟是大哥华青磊的亲骨肉,大哥膝下无子,如今得一宝贝儿子实属难得,柳侧妃就算再不喜欢云秋水也不会对孩子下手。不过,她这个时候把孩子抢走了根本就是想要孩子娘的命。只不过不想让华青磊怪自己,才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若是云秋水真的因产后血崩而死,就算青磊再伤心,也都怪不到柳侧妃的头上了。

这个女人冷血无情到如此地步,也怪不得生出来的女儿也那般狠毒了。

“孩子可还好?”

“小少爷也不很好,听说一直哭闹不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亲娘。”说着,夏红又是一阵急落泪,华青弦听得心里也酸酸的,母子连心,孩子也许真的感应到了母亲的痛苦也说不定。

“大哥给云姐姐请了大夫没有?”

“请了,只是不管用,那血…根本就止不住。”夏红不忍心说的是,请来的大夫都是没用的,不是华大人不用心,只是柳侧妃手段太狠,为了逼死云姨娘,甚至不让那些御医进王府的门。

云秋水的这种情况,就算是在现代那么医术发达的时候也是有可能致命的,更不要说是在古代。

华青弦自然也知道夏红过来找她的意思是想请骆惜玦过去,可骆惜玦现在在宫里,根本就不可能赶去救命,唯今之计,也只她舍血本了。让天雨从内室里拿出一只锦盒,华青弦郑重地交到了夏红的手中,强调道:“这是保命的药,你现在马上拿回去给云姐姐吃下,我再给你写封信,你先收着不要给云姐姐看,若她真的没有意志再撑下去,你再给给她看,明白了吗?”

得了东西,夏红泪花闪闪地看着华青弦,恳求道:“少夫人,您,您不能回去看看姨娘吗?姨娘一直掂记着您呢!”

闻声,华青弦为难地摇了摇头。莫说只是哥哥的小妾生孩子,就算是哥哥的妻子生孩子,将军夫人也绝不可能让她冒着严寒,拖着病体回王府,更何况,她的身体也确实没有好透,万一过了病气给云秋水,说不定更加致命。

“我暂时不能回王府,不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王妃,她会为云姐姐做主。”

“王,王妃会帮姨娘吗?”

重重地点了点头,华青弦又交待身边的泌兰:“你和夏红一起回去,把这个镯子亲手交给娘,她看了就明白了。”

镯子是笙华郡主十岁的时候,王妃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出嫁的时候她在自己的旧居里搜罗了一阵,值钱的宝贝没找到一件,就找到这只镯子。拿去给王妃,王妃便会知道夏红和云秋水是她们的人,王妃在王府里本就势单力薄,若是能护下云秋水和她连成一气,在王府里也更容易重新站稳脚根。

“是,少夫人。”

泌兰跟在华青弦身边的时间最久,是以,一个眼神便读懂了华青弦的用意,她毕竟是王府里出来的丫头,最适合回去打听消息了。

“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吧!救云姐姐要紧。”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虽没请到少夫人同往,可夏红却艰信她的安排一定不会有问题,一时激动,又哭着跟她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急匆匆捧着续命之药和泌兰一道离开了将军府。

泌兰和夏红一走,华青弦便扭头对天雨道:“让人去王府里探探情况,这件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马上去安排。”

天雨识趣地没有多问,一闪身便消失在她的身后。

天雨和泌兰走后,华青弦本以为夜云朝会马上出现,岂料,他竟是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个人等得无聊,她便决定小睡一会儿,可心里有事实在睡不着,翻来覆去半晌,脑子里却越来越乱,有些原本似乎理清了的头绪也皆在此刻混乱了,她人不在王府,本可以不管王府的事,可如今王妃归来便将她的心又狠狠吊在了那一边。不能安排暗卫去保护王妃,也不能放亲信在王妃身边守护,如果连云秋水这条路也断了,她还真有些担心王妃的处境。

如果对云秋水下手的人也对王妃下手,王妃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别担心,你的云姐姐没事。”

正想得出神,男人的身体靠过来,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她吸到他一身冷香,冻得身子骨一颤却还是强忍着不适在他怀里可爱的蹭了又蹭。自从嫁给他后,她就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很幸福很幸福…

“你又知道?”

“我是大夫,自然知道。”

噗!大夫,他身份也是太多了吧!门主大人,将军大人,国舅爷大人,现在又多了个大夫。

“大夫也得望闻问切后才能知道病人的情况啊!随口就说人家没事,安慰人也不带这么敷衍的。”嘴上说着否定的话,但华青弦心里其实很高兴,至少这个男人还知道要安慰自己啊!

听出她的不满,男人温温和和地微笑:“是啊!望闻问切。”

闻声,华青弦似意识到了什么,他方才消失了那么久,也没有跟自己说过要去哪儿,难道…

“相公,你该不会是去王府了吧?”

夜云朝并未否认这个事实,只笑眯眯地看着她:“阿玦没这么快出宫,就算是出来了王府也不会请他上门,你现在身子虚弱也不适合回去看她,怕你急出病来,为夫也只能勉为其难替你跑一趟了。”

一听这话,华青弦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相公,你真的去了王府?云姐姐真的没事?”

“本来是有事的,不过,你把我宝贝了十年都不舍得吃的续命丹都让人送去了,她哪里还敢有事?”说着,夜云朝还无限惋惜道:“阿弦,你可知那金丹有价无价,一粒能卖上万金,我留给你是让你以备不时之需,结果,你随随便便就拿给人吃了。”

上万金!上万金!上万金!

“啊?那么精贵啊?你还有没有?”

当时夜云朝给她的时候也没仔细说啊!只说那是灵丹妙药来的,可以治百病,可她想到当初夜云朝自己中毒成那样都没有吃这个,肯定也没有他说的那样厉害。所以方才她脑子一热就决定拿去给云秋水治病了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有价无市上万金了呢?什么药这么精贵啊?她文化不高可不要骗她!

夜云朝点头,无比认真道:“师傅成药也就十丸,我跟在师父身边不久,给我的就只有一丸,当初我中毒之时也想过要吃掉的,可是,那种可是能起死回生的药,我的病吃那个药的话也是太亏了一些,所以才没舍得吃。”

虾米?当初夜云朝病成那们鸟样了,她还以为他要挂掉什么的,结果,吃这种药还是浪费?

起死回生?真的假的?她不想后悔啊!

“啊?那我岂不是…相公,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天啊!地啊!她干了神马呀?为什么总会在她犯错之后才让她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曾经,有一粒最珍贵的丹药放在她手里,她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如此,如果上天能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对哪粒丹药说三个字:雅蠛蝶!如果非要在三个字前面加再加三个字,她希望是:还给我!

看她一脸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的表情,夜云朝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不逗你了,阿玦还有两丸。”

“真的?”

他看着她认真地点头,也认真地对她道:“就算不是真的我也无所谓,东西给你了就任你处置,别说你是真的拿去救人,就是喂猪我也不怪你。”

听到这话,华青弦内牛满面:“相公,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也就当是拿去做善事了。啊咧!虽然她这么劝着自己,可心里还是很肉疼啊!万金一粒的药啊!起死回生啊!有价无市啊!

雅蠛蝶!啊啊啊啊啊!

“当然是夸你了,不过,你那药给她用倒也不算亏。”

原本苦着的脸更苦了,华青弦的脸彻底成了囧这个字:“相公,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是谁这么不怕死去骗你那个傻妹妹?”

一听这话,华青弦终于来了精神:“你知道?”

“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你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夜云朝去王府本只是想替云秋水问问脉,看看是不是真的救无可救,可待他到了那里,却发现了些让他很感兴趣的东西,顺着那些线索一查,他很容易就猜出真相。只是,真相往往是最丑陋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提醒自己的小娘子了。

最大受益者?

此事由华青瑜而起,如果一旦传开华青瑜的皇后梦恐怕是真的做到头了,而云秋水肚子里的孩子是华青磊最大的筹码,也就是柳侧妃的最大筹码,如果这个孩子不能活下来,那么,华青磊在生下第二个儿子之前,将再没有机会竞争摄政王那个世袭的爵位。

怎么看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都应该是华青珏,可是,华青珏是假王妃的儿子不是吗?谁会为了她而冒如此大的风险?难道是林妈妈?可林妈妈分明就被王妃毒哑了卧病在床,不可能做得了这种事,那么,所以有的嫌疑人似乎都被排除掉了,但正因为所有的嫌疑人都被排除掉了,那么最不该被怀疑的人就很可能是慕后黑手。方才夜云朝也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自己,还说丹丸用的不算亏。

这是不是在提醒自己,真正的慕后黑手,其实是她心里原本最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也就是…王妃?

摄政王府,汀兰阁。

王妃静静地拍着小世子的胸脯,孩子安静地睡在床上,一点都不为世俗琐事烦恼的模样。王妃静静地拍着,直到小世子呼吸均匀地熟睡过去,她方才起身走出了小世子的卧房。

二荷早已在门外侯着,看到王妃出来立马迎了上来,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妃勾唇一笑:“那边很热闹吧?”

“王妃,云姨娘好像挺不过去了,吐了好几次血。”

不知道为什么,二荷觉得王妃变了,以前王妃虽然很冷,但喜怒都形于色还是很容易猜到她的心情的,可最近王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喜欢笑了,可她每笑一次二荷都觉得后脊发冷,因为,从王妃那张带笑的脸上已再猜不到她的心思,只觉得她时时刻刻都似戴着一张微笑的面具,让你怎么也看不透她一般。这种感觉让二荷觉得害怕,一如方才王妃听到侍郎大人那边出了事,不但没有表示出惊讶,还冷冷地笑了几声一般让她觉得恐惧。

“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你说是不是?”

二荷木然地点头,完全不明白王妃为何为夸云姨娘聪明。

“其实,云姨娘人还是挺好的,以前对小世子也很好。”

听到二荷说云秋水以前对小世子很好时,她又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小丫头,突然尖刻道:“这个世上好人是不长命的,只有祸害会遗千年。”

王妃的眼神,幽幽沉沉的,仿佛死人的眼,特别是那一句好人不长命,只听得二荷又不自觉地又抖了好几下。慌乱中,她随便找了个话题便说道:“王妃,还有件事要跟您说。”

“嗯!”

“云姨娘的孩子被柳侧妃抱走了,侧妃说云姨娘没资格教养孩子,她要自己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