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明白,沈鹤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无非是仗着路途遥远,可以向太妃谎称婚书放在上京沈府,让人无法验证,由他信口胡说。沈鹤心里大概想着,说不定自己一怒之下就如了他的愿,连婚书都懒得索要了,谁能料到一个大男人比女人更毒舌,会凭空捏造出这种话陷害一个小姑娘呢?

沈鹤的谎言不足为患,但如果,丫头的父母早年真的给她定过亲,某天突然有人拿着婚书上门讨要未婚妻呢?虽然不会影响到什么,光是想着丫头的名字跟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写在一张婚书上。他就满心不是滋味。不如先问清楚,若果然有,也好趁早“毁尸灭迹”。

现在从乳母口中得到了保证,赵佑熙连这点疑虑也去掉了,因而对兰姨说:“你走吧,今天的事,不要在世子妃面前提起。”

“是”,兰姨走到中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世子正在跟几个手下交代什么,脸上再次浮起了她刚来时那种怒不可遏的戾气。

她没看错。世子此刻的确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很想让手下直接把沈鹤灭了,让他和他儿子一起给江南的土地做肥料去。若是以前的世子,肯定就这么下达指令了,但现在的他,经历了一系列危险事件的洗礼,想问题比以前更全面,也可以说,比以前更危险了。

因为他不只是简单地想杀人,他想让那些肆意陷害别人的人,也同样受到陷害,然后慢慢“享受”随之而来的一切恶果。

俞宛秋在房里清了两件衣服想丢给兰姨一起洗,走出门却没看见人,正好厨房的张妈给她送点心,告诉她说,看见兰姨跟着小福子往营外走了。

俞宛秋不禁心生忐忑,立在路口等待。过了一会儿兰姨归来,却一味地含糊其辞,先说“世子交代了一点小事”,问多了,又说“没事没事”,没事干嘛往营外走?没事怎么会笑得那样不自然?

带着一肚子疑问,俞宛秋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发呆,赵佑熙突然从演武场回来,又把兰姨叫到外面问话,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她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才看见赵佑熙和一群侍卫从外面走进来,侍卫手里拎着两个笼子。赵佑熙带笑的嗓音在窗外响起:“丫头,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有再多心事,人家这样讨好,也足以让她说服自己开怀了,于是两个人一起蹲在屋檐下,逗了半天小动物:一只小灰兔,一只花斑锦鸡。

回到屋里,她想再从窗口看看可爱的小兔子,赵佑熙却以为她听到了什么心里难过。不想面对自己,慌得抱住她问:“是不是奶娘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啊,她说你会告诉我的。”她想诈出亲亲夫君的话。

赵佑熙却不上当:“芝麻大的事,都不值得浪费本世子的口水。”

“到底是什么事啊?”

“没事,真的没事”,怕小妻子再追问,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说:“别担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就怕乳母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特地带人上山,捉来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锦鸡,想让丫头开开心。看样子,乳母的口风还比较紧,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问出那句话,反惹得丫头起了疑心。

这天从黄昏到晚上,世子一直努力扮演说书先生的角色,搜肠刮肚地给世子妃讲故事,从小时候学武遇到的古怪师傅,到长大后遇到的搞笑刺客,再到茶馆听来的市井传奇世子妃不时地往他茶杯里注水。茶过三巡,添水九次后,世子妃抽走茶杯,郑重地向他保证:“你放心,今天的事,我永远不再追问,你说没事,就没事。”

这下轮到世子踌躇了,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太妃奶奶的话,即使他一个字也不听,对丫头终究是一种伤害。

好在太妃远在南府,不可能当着丫头的面指责什么。他决定,到父王称帝的时候,即使他回了南府,也让父王单独赐一座府邸。他和丫头,永不会住进那个已经乌烟瘴气的家,太妃也好,母妃也好,不管她们接来多少女人养在家里,都与他不相干。他从没对她们任何人有过任何承诺,就算她们在王府里住到老死,也是她们自己的事。

这一年的八月二十五,沈府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中。

他们从宫里得到消息,两月前进宫,一直未被招幸的沈才人,因为顶撞了正得宠的马昭仪,被连降三极——六品才人之后尚有七品美人和八品宝林——成了没有品级的宫女。

沈鹏一夜白头,托人打听的结果,得罪马昭仪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向皇帝告密,说沈鹤下江南,名义上是寻子,实际上是去投靠安南王府,并且已经接受了安南王府的参事一职。

本就有脚踏两条船前科的沈府,哑巴吃黄连,百口莫辩。

朝臣们最会见风使舵,以前见皇帝册封了沈家女儿,以为沈家还有点指望。现在沈家女儿被贬,沈鹏的政敌趁机发难,沈鹏下狱,沈老太君受此惊吓,当场中风倒地。

下人们照着俞宛秋的办法折腾了一番,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其他原因,这回没能奏效,老太君成了眼歪嘴斜的瘫痪之人。

同人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携手并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携手并行

婚约事件后的第二天早上,赵佑熙看着随他一起起床的小妻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每天他走了之后,丫头留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在沈府,她的山水园里有满屋子的书,有一院子的花草,还有排得满满的功课。来江南后,她有几个铺子要打理,有田产要收租,苏城新宅的书架上,好像也添了不少新书,笔墨砚台齐备。

她在山下的生活那么充实,跟他来到军营,却什么也没有,就连自己,白天都基本上跟将士们在一起。有时候为了熟悉军务,联络感情,连午饭都跟他们一起吃,把丫头一个人留在屋里,她会不会很无聊,很寂寞?

他虽然有间书房,因为是临时的,里面没什么书,就几本他随身携带的兵书,丫头肯定不爱看,他也从没发现丫头动过他的笔墨。

心头涌起一阵愧疚,他一面给小妻子系着兜肚的带子一面说:“你要是没事,可以去书房练练字,我叫小福子给你把墨研好。”

俞宛秋笑着推开他趁机吃豆腐的手,退后两步道:“还是不要了,那是‘军事重地’,闲人免入。”正是考虑到这个因素,她从不踏入世子大人的书房。

这不是夸张,从王爷偶尔露出的口风,还有赵佑熙自己的说辞,她推断得出自己的夫婿即将要担任的是什么职务,他的书房,绝对是一级军事重地。

他们新婚未久,婚前的交往也极其有限,而且都是“非正常”交往——身体交流多,语言交流少——远未达到真正的理解和信任。

当然,她这样刻意回避,还有现代人注重隐私和自我保护的心理作祟,万一,书房里丢了什么重要文件,她是不是可以少点嫌疑?

赵佑熙对她的回答相当不满:“什么‘军事重地’,现在又没打仗,就算真打起来,我的书房,你也随时可以进去。”

俞宛秋走过去给他整理衣领,戏谑着说:“我进去给你端茶递水?还是‘红袖添香夜读书’?”

“红袖添香?”这个词是后世才出现的,赵佑熙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也很喜欢就是了,连连点头道:“好主意,不过你好像没红衣服呢。”

“怎么没有,新婚那天不是穿着的?”

说起新婚那天,赵佑熙竟然两眼放光地说:“今晚我回来,你再把那件新娘子的衣服穿给我看看好不好?我想亲手给你脱下。那天我回来的时候,你自己已经脱了。”

说到那天,俞宛秋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解释道:“热嘛,又捂上几层衣服,出了一身汗,自然要洗澡。”

赵佑熙大笑:“脱光光地在浴桶里等我,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还是想亲手脱下你的喜服,看里面穿的是什么。成亲的前一晚我还在猜,你会穿什么颜色的兜肚呢?”就因为老是忍不住想这个,他差点把刚铺好的新床弄上血迹。

俞宛秋推着他说:“你别磨蹭了,快走啦,你是主帅,别人都到了你一个人迟到象话吗?”

赵佑熙又笑着凑了上来:“没事,今天你跟我一起去。”

“我?”

“是啊,我带你去演武场,那儿人多热闹。现在只是操练,下午会列阵,到时候我让人在点将台上给你加一把椅子。”

俞宛秋其实也想到前面看看,自从认识了赵佑熙,“演武场”这个词就频繁出现,她却从没真正见识过,只能在脑海中想象电影电视里出现的画面:场边立着成排的架子,上面插满了刀枪剑戟,练武的人或对着练散打招式,或兵兵邦邦刀剑往来,间或发出一两声呼喝,不知现实中的演武场是不是这样?

她有兴趣,世子又诚心邀约,结果就是两人携手同行。

到了演武场,才发现场子不小,其面积相当于现代的一个足球场。当初能在群山环抱中找到这么一块平整的空地只怕不容易。

再看场上的那些人,个个悍猛,有的满面虬髯,不禁有些吃惊:“这些人都是从哪儿招募来的呀?”要是平日逛街遇到这样的人,早吓得躲一边去了,分明就是绿林豪杰的长相嘛。

赵佑熙轻声告诉她:“大部分都是招安的。”

“招安?”

“嗯,祖爷爷当初被封到这里,除了南府附近的几个州郡比较安宁外,包括你的祖籍祁阳,土匪都很猖獗。祖爷爷手里没兵马,只能靠跟土匪头子打交道,许以钱帛,慢慢收服。”

俞宛秋道:“土匪会成为土匪,好多都是被穷苦日子逼的,你家肯收编,把他们当军队养着,按月发放军饷,他们肯定愿意啦。”

赵佑熙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招安以后,会让他们继续留在原来的山寨,只是禁止他们杀人越货,下山洗劫村寨,改为由王府统一发放军饷,统一管理。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在山下根本没有家,有时会掳些妇女上来,在山里成家生育,这些孩子就成了兵源的一部分。另外一些是从山外跑来的穷人,只是这样的人,基本不让下山,怕他是朝廷派来的密探。”

原来王府兵力的主要组成部分竟是改编的土匪,这既在意料之外,仔细想来,又在意料之中,如若不然,又不能公开招募,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俞宛秋指着眼前的场地问:“这地方就是原来的土匪窝咯?”

赵佑熙回答说:“这个军营应该是,但不是每个都是。若是原来的据点地势好,场子大,可能会留用,再进行一番改造。如果不行,会重新选址。”

听说军营里有家属,俞宛秋不免有些疑惑:“既然营地有女人,王爷怎么还特意找山里猎户家的女人来给我当喜娘呢?”

赵佑熙根本没注意到这点:“上次的喜娘全是猎户家的吗?我还不知道呢,也许父王有父王的考量吧。”他隐约听人说起过,喜娘要纯善祥和的全福之人,这营地里的女人是掳来的,男人原是干打家劫舍勾当的,父王难道是忌讳这个,怕杀气冲撞了喜气?

此时两人已走到场地边沿,俞宛秋待要停下来观看,赵佑熙一把拉住她的手,径直走向最前面的点将台。

正挥汗操练的兵勇们见世子突然拉着一个大美人出现,全都停了下来。

世子住的院落就那么大,不可能同时容纳几万人,新婚那天准许到场观礼的人数有限。很多士兵对世子妃的长相还停留在“道听途说”阶段,如今乍见真人,一个个都看呆了,才知道传言不虚,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世子顿时成了所有男人羡慕的对象。

云州军营的统领叫赵真,是王府培养的孤儿,所以赐姓赵,他是见过世子妃的,当下大声对台下喝道:“你们都傻了,快见礼呀。”

于是山呼一样的声音滚滚而来:“见过世子妃!”

赵真又说:“世子妃驾临,你们是不是该好好表现一下?”

台下有人回道:“要表现,除非打擂台!”

“听说祁阳那边的军营就设了擂台。”

赵佑熙在前面两个军营的确都设了擂台,鼓励士兵挑战。到云州后,先是忙着成亲,然后又想多点时间陪新娘子,除日常事务推不开,并不想额外给自己加码,一直未提设擂之事。

赵真不敢擅自做主,转头看向世子,世子看向世子妃,最后还是世子妃开金口说:“那就设吧,我也很想看看健儿们的英姿。”

欢呼声再次滚滚而来,俞宛秋差点掩住耳朵,心里也有些慌乱:这么大声,山外的人不会听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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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努力加更,可以喊喊粉红不?

同人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永不言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永不言忧

军营的日子是枯燥的。偶尔有个活动,对士兵们来说就跟过节一样,个个兴奋异常,也干劲十足,当天中午就搭起了擂台。

几万人的军营,要做点什么就是快,就拿世子寝居后面的净房来说吧,从砍树锯板到搭建成功,只用了一天时间,多少双手同时忙活啊。那天俞宛秋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听他们嘿哟嘿哟地架梁,其间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和这儿的人。

当天下午,世子夫妇吃过中饭再到演武场,看到耸立在点将台一侧的擂台,上面甚至连红色的彩带都绑好了,俞宛秋不觉感叹出声:“真神速!”

赵佑熙笑道:“这说明他们都盼着比武。”

俞宛秋便问:“听说在祁阳的时候,那边的士兵通过向你挑战,有一个升任校尉,三个升任小校?”

赵佑熙点了点头:“是的,回望谷也升了几个。”

“那就难怪了。比武,一来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表现出色的话,还可以升职。现在没开仗,他们也没别的途径升职了。”

“可以的,只是肯定比这慢。”比武得胜,是现场开奖,由世子亲授军官服,再挂上红绸带,端的荣耀。

俞宛秋会意地颔首:“那是,要论资排辈嘛。”

赵佑熙却说:“也不尽然,军营不比别的地方,讲的是实力。没有实力,待得再久,辈分再高也没用,即使上头有人徇私提携,下面的人照样不服。你要知道,这里从前可是土匪窝,他们身上都有很重的匪气。”

听见这话,俞宛秋有些替他发愁,因为这样的队伍很难管理。他们就像唐太宗的那个比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把这群人领导好了,战斗力比常规部队还强;若弄得一盘散沙,则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想变乌鸦嘴,更不想看他拧眉。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鼓励之辞:“所以,设擂台很有必要,这样你就可以树立绝对威信!”土匪出身的人,比一般人更崇尚武力,更敬服英雄。

赵佑熙高兴地捏了捏她的手——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吻她的唇——笑逐颜开地说:“对你家相公这么有信心?”

俞宛秋秀眉一扬,秋水盈盈如波:“当然,我不信自己的相公,还信谁呀。”

“啊,你终于叫了!”

赵佑熙激动不已,也管不了周围有没有人,把心爱的小妻子扯进路旁的灌木丛一阵狂吻,吻过后还不满足,非要她认认真真再叫一声。俞宛秋只得红着脸轻轻喊了一声:“相公”,赵佑熙忙不迭地答应:“嗯,真乖!”

看着他眉眼间那种纯然的喜悦,俞宛秋心里似有一道暖流滑过。虽然对这个称呼,她至今仍不能适应,但赵佑熙那么喜欢,她决定以后努力克服从现代带过来的心理障碍,偶尔也喊喊他,就当是给他的奖赏吧。

这个称呼对古代男人的意义。大概就跟现代的“老公”一样,能给男人一种特别亲昵的感觉。如果现代的妻子不肯喊自己的丈夫老公,估计也会郁闷的,即使能用许多其他的词替代,终觉不如这个亲切。

擂台都已经搭起来了,赵佑熙当场决定,列阵之后,留一个时辰给士兵打擂。

云州军营比前两个都大,报名的人数也成倍增长,一个中午就报了五百多。

这么多人,如果个个单独向世子挑战,根本不现实,于是俞宛秋提出了淘汰制。先由他们自己分组比试,五百人分成五十组,每组第一名出线,共选拔出五十人。再分成五组,每组前三名出线,共十五人,可以单独跟世子比试。

这么多人,第一轮下来都得好几天,世子暂时还不用上场。这样,既能树立军威,又不会花去太多时间,赵佑熙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觉得带她到演武场真是来对了。

士兵们也很满意,他们早就听说世子武功高强,先让他们争夺跟世子对阵的资格有什么不对呢?营地那么多人,真要个个都跟世子比,世子不得累死呀。

比赛时间和规则既定。暂时先放到一边,赵真一声令下,士兵退到场中,开始准备列阵。

俞宛秋在现代看的小说,比如《三国演义》,《说唐》,《杨家将》等,上面也写到了列阵布兵,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九阵…从一到十能挨个数。后来日本人又研究出了“武田八阵”,什么鱼鳞阵,鹤翼阵书上说,阵有龙头,有凤尾;有生门,有死门。阵中还可以列阵,就是所谓的“连环阵”,一个阵型被打破了,聪明的主将可以根据残余兵力迅速变幻出另一个阵型对敌。

俞宛秋准备抽空把这些整理一下,写成文字,看对赵佑熙有没有一点帮助。可惜她看小说向来只注重情节,对战略战术只是一眼带过。即使《三国演义》她看过好几遍,记得一些阵型的名字,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此时,场上的人已站好队,鼓点密集起来,击鼓的正是赵佑熙。

但见队伍中,随着鼓声的节奏,队型相应做出变化,一会儿成半圆状,一会儿成小方阵,一会儿又成了游龙摆尾。俞宛秋这才意识到,赵佑熙竟是通过鼓点变幻阵型,而不是她以为的挥舞小旗,或干脆做手势,就像现代的交警一样。

约摸半个时辰后,第一次演阵完毕,赵佑熙退下来时,衣服都汗透了,俞宛秋一边心疼地为他拭汗一边说:“怎么是击鼓呢?我见书上写的,好像都是用旗子或手势。”

赵佑熙答道:“也可以啊,等下就用旗子了。用鼓点,还是无影营的牟军师新琢磨出来的呢。”

原来指挥方式都有三套,俞宛秋不禁佩服起了古人的智慧。冷兵器时代,打起仗来,要单打独斗,固然靠的是武功;若两军混战,靠的却是人海战术。人海战术就要讲究列阵了,有组织的队伍比每个人各自为政,力量要大得多,这在现代有个公式,叫一加一大于二,或曰,“整体大于部分之和”。

下一次的列阵,果然就改用旗语。看着点将台上挥舞着战旗的赵佑熙,那挺拔的身姿,有力的手势,坚毅的目光。俞宛秋忍不住想:我会不会嫁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啊,将来要以赫赫战功彪炳史册的,甚至是开疆辟土的一国之君。

对于最后一点,她一直排斥去深想。现代社会的女子,虽然会YY皇帝和宠妃的故事,会喜欢看宫斗,把自己代入成其中某位红颜倾国的绝代名姬,但真要她们嫁给皇帝,很少有人会乐意。因为只要想到那么多女人关在一座高墙里争夺一个男人,就觉得头皮发麻,还不如留在现代做剩女。起码拥有自由。

以前,赵佑熙的太妃和母妃都拼命想把自己娘家的女儿塞给她,来个亲上做亲,以光大娘家的门楣。母妃经历了上次那场剧变,间接害死娘家侄女后,好像比以前收敛了一些。倒是太妃,突然变得视野开阔起来,不再局限于娘家了,而是广泛撒网,恨不得把梁国的豪门贵女全部搜罗进安南王府,以充实赵佑熙的“后宫”。

等到赵佑熙的父王变成了父皇,他自己变成了太子,真的有资格建立后宫了,她该何去何从呢?

即便是皇后之尊,却要和许多女人共夫,对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来说,照样是痛苦难堪的。如果换一个男人,也许她还可以接受,但赵佑熙不可以,他不可以!

为什么赵佑熙不可以,她同样不愿深想,只是无法想象赵佑熙把别的女人搂在怀里,或急色,或温柔的模样。她很怕自己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会因嫉妒而疯狂,从而变成面目可憎的女人,最终为他彻底厌弃。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情愿再死一次,也许可以再坐一回时空的飞车,幸运地穿回现代。现代的她,已经大彻大悟,不爱任何人。不爱,就不会受伤害。

伤害的利刃,从来握在我们所爱的人手里,而且锋刃直指我们的心窝。

既然如此,就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吧。他当上太子拥有后宫是以后的事,以后的痛苦,何必现在就提前体会。他们现在正是新婚燕尔时,夜夜*宵,情深意浓,她从不是自怜的女人,不会自寻烦恼。

看赵佑熙指挥完第二场阵势朝她走来,俞宛秋忙收拾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带着笑容迎了上去。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被动,不再退缩,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他,尽自己的热情去配合他,做一个称职的统帅夫人和称职的妻子。

是谁说的,要把每一天当末日来过?她也要把和赵佑熙共同生活的每一天当成末日。

这不是颓废,恰恰是珍惜,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个天赐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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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有点晚,么么大家。

同人卷 第一百五十章 玉人红衣(一)

第一百五十章 玉人红衣(一)

第二次演阵结束后。俞宛秋试着比较两种方法的优劣:“用鼓点,可以激励士气,主将隐在后面,避免了临阵的危险,至于缺点呢,是看不见战场上的变化;用旗语,主将与士兵共进退,可以随时观察到战况,以便适时调整,缺点是,主将暴露在最醒目处,如果对方有神射手,危险程度增高数倍。”

赵真在一旁附和:“世子妃分析得真好,的确是这样。”

俞宛秋既然开口了,就索性把话讲完:“至于用手势指挥,是不是备用方案?因为战场上,动辄上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组成阵型,站在队尾的士兵可能看不清楚。”

赵佑熙点头道:“是的,军旗比较醒目,也有激励军心的作用。但就像你说的。如果对方有神射手,一旦把军旗射掉了,就只能改用手势。”

俞宛秋待赵真走开,靠近赵佑熙小声问:“指挥阵法的只能是主将吗?”

赵佑熙沉吟着说:“也不一定,可现在无影营的牟军师只把兵书传给了我,等于收我为徒了。这兵书是他博采众家之长写成的,就像武功秘籍一样,除非他再收谁为徒,然后派那位师弟来战场助阵,否则即使我是主帅,也不好随便把他的兵法教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