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吴昭训被贬为庶民,至于吴衍,被遣返回吴家,昭令终身不得入都。

吴家不可能再接受吴昭训,无处可去的她只得回到了原来那家ji院,不过没待多久,很快就从了良,嫁得还不错。以她的才貌,做个富室宠妾不是难事。

听完吴昭训最新情况汇报,俞宛秋交代戚长生:“这事到此为止,把人撤回来吧。”

“是”,戚长生作礼而退,走出门时松了一口气。不用杀人,不用见血,就能彻底地解决一个人、一件事,他同样觉得安慰。即使是杀手,也不喜欢整天作孽,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佑熙中午从军营回来时,发现已经显怀的妻子坐在窗前发呆,从身后环住她问:“怎么啦?谁那么大胆,惹咱们太子妃生气了?”

俞宛秋回头笑道:“没有,我很开心。”

是的,送走吴昭训,她很开心。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来一个吴昭训,那是以后的事,何必提前纠结?穿越成古代女子,嫁给太子殿下,能和他互相厮守着过一段单纯的日子,已经是奇迹, 她只会感恩,不会自寻烦恼。

茗香请他们去餐厅用膳,曹大海却抱来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盒子,说是太子妃的表兄从靖国送来的。

同人卷 第三百章心思如尘

漂亮盒子里装着几套小孩衣服,金银项圈各一,再加一把长命金锁和一块白玉麒麟。看到都是送给小孩的东西,俞宛秋刚要说“让表兄费心了”,却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卷手稿,打开一瞧,顿时呆住了。

上面誊写的,分明是她父亲俞慕凡的手札和眉批。因为父亲那批藏书一直没收集完整,替父亲出遗稿之事,也就拖延下来,没想到,有人替她做了这项工作。

再仔细看,发现不只是誊录,前面有序,后面有跋,每条后面更是加上了新的批注。俞宛秋试着读了几条,竟字字中肯,句句精妙,比起她的状元父亲,一点也不逊色。

作为少年成名的才子,要说表兄何绍文有这份才干并不稀奇,但俞宛秋不认为他有这份心。

俞宛秋从没见过的那位生母,也就是何绍文的亲姑姑何姨娘早死,虽说在她生前,俞慕凡跟她十分恩爱,但人走茶凉,俞慕凡后来跟何家几乎断了往来,更不曾提携过何家的任何人,何家人对这位姑爷不仅没好感,还颇有怨念。

如果何绍文在赵国为官,为了巴结表妹,倒有可能做这事。可人家在靖国,跟俞宛秋就算不是敌对关系,也完全没必要讨好。

不是俞宛秋多心,她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手稿是何绍文写的——虽然确实是他的笔迹,而不是另一个人的。

连赵佑熙都觉得不对劲,拿过书稿大力翻动着说:“你表哥什么时候这么有闲了?听说靖国正在推行一系列新举措,你表哥是新政的核心人物呢。”

俞宛秋有些难为情:“我最近日子过得糊涂,连这样的要闻都没听到。”

赵佑熙嗤道:“什么要闻,本来就不关咱们什么事,你只管好好养身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俞宛秋摇着头说:“不见得哦,凡维新,必强国,靖国强大了,对我们就是威胁。”

“‘凡维新,必强国’”,赵佑熙重复着她的话,又问:“这话倒新鲜,你从哪儿看来的?”

俞宛秋笑道:“我随便说的啦,其实也不一定,有时候革新没革好,弄成半吊子,反让百姓无所适从;或者反反覆覆,新旧党轮流上台,更是大伤元气。因为每一次反覆,都意味着重新洗牌,朝臣洗牌可不是好玩的,那就是血洗。”

赵佑熙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妻子是一位这么出色的策论家,你要是把刚刚说的这番话好好润色一下,写成奏章给父皇看,必定能让他警醒,下次推行新政时,会更加小心。”

“父皇已经很小心了,他都是一条一条慢慢来,前面的铺垫做好了,才会继续推行后面的,步步为营,稳打稳扎。你放心,父皇是个治国高手,比历任梁帝都强。”

“父皇要是听到你这么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这不是夸,而是说真话。”

即使不怎么懂政治,俞宛秋也不得不佩服赵延昌,现代人所提倡的“平稳过渡”,“减少震荡”,在他这里表现得特别明显。

说起改革,其实赵国一直都在改革。赵国建国至今,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如果有心人一条条比对,就会发现,跟以前做梁国藩镇时比起来,现在的赵国,大到国策,小到赋税中极细的条款,都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但百姓意识不到,因为都是渐变,一点点地改,这是赵延昌的稳妥处,也是他的狡猾处。 人都有思维定性和行动惯性,不容易接受突变,却对“润物细无声”式的渗透没有防备能力。

相较而言,梁瑾瑜就激进得多,到底年轻,为人处世再有城府,年轻人的冲劲和热血总在那里。

大刀阔斧式的改革,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新政效果显著,靖国因此而变得很强大,把其他国家远远甩在后面;还有一种,是失败,朝臣和百姓怨声载道,国家失去向心力,迅速走向衰败。

在数国林立,战争随时可能发生的前提下,赵延昌的做法是比较明智的,梁瑾瑜则有些冒险,甚至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从某种意义上,梁瑾瑜的举动也能理解。靖国无论国土面积、境内出产还是军事势力,总之,综合国力,都不如赵国。赵国更有个梁瑾瑜无法比拟的优势,就是皇帝和太子父子俩分工协作得极好,一个专心治国,一个专心治军,梁瑾瑜则没人分担,两边一肩挑。无论多得力的助手,也只是臣下,不可能像赵延昌父子那样对彼此完全信任。长此下去,赵国国力越强,跟靖国之间的差距越大。

既然靖国无论如何都赶不上赵国,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险中求胜。

想到这里,俞宛秋益发不解了:如此重的责任,如此紧张忙碌之下,他是怎么抽出空来写这些东西的?

打死她都不相信真是何绍文写的,而除了梁瑾瑜,再没有别的嫌疑人选。

俞宛秋的疑惑,也是梁瑾瑜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送走手稿的当天晚上,他批完奏折,习惯性地拉开一个抽屉,拉开的那一瞬才醒悟过来,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竟有怅然若失之感。

“皇上,快三更了,您该歇息了。”已升为总管的张顺躬身立在门口提醒。

“朕再坐一会就去睡。”

张顺暗地里叹气,这位爷自从撤军回来,就像不要睡觉一样,每天忙完了公事,还抱着几本书念念写写,涂涂画画,比小学生做功课还用心。

好不容易今天中午把那劳什子交给何大人拿走了,他以为今晚总算可以早些安寝,不想皇上还要“再坐一会”,五更天就要叫起的人,三更天了还空坐什么?

他不敢再催,招来奉茶宫女给皇上换上一杯养身茶,自己退到外间静守。

梁瑾瑜喝了两口水,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自己走到隔壁寝房躺下。

然后,他失眠了。

躺在床上,努力闭着酸涩的眼睛,梁瑾瑜回忆起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每天晚上在灯下批阅俞慕凡的手札、眉批和短函,有的短到只有一句话,他却看得津津有味。推敲、琢磨,然后写下自己的见解,内心竟觉得异常的平静,似乎白天遭遇的一切烦恼,都得到了舒缓。再就寝时,总是睡得特别沉,特别踏实,故而虽然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长,精神却很好。

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已故男子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梁瑾瑜心里其实早有答案,只是他已不愿承认。

同人卷 第三百零一章人心难料

署名何绍文的那卷书稿让俞宛秋非常惭愧,人家在推行新政、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整理出了一本文集,她自己这几个月又做了什么呢?

只做了一件事:玩宫斗。

将弱势的吴昭训撵走了,将相对强势的皇后赶进沐萱堂念经礼佛,甚至差点让她失掉了统摄六宫的权力。

表面上,太子妃两场仗都打赢了,却赢得索然无味,因为那些都不是她愿意做的,却不得不披挂上阵,以捍卫自己的领地和权力。

而皇后显然并未死心,也有能力卷土重来。她家的曾奉仪,还有良家子刘红芙等人,仍堂而皇之地住在宫里,窥伺着她的丈夫——不,应该说,那是她们共同的丈夫。

直到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出现一团墨猪,俞宛秋才猛然回神,侍立一侧的知墨劝道:“您要是不舒服,就再去睡个回笼觉,有身子的人,本就不该一大早爬起来劳神。”

“没有不舒服,就是脑子里事情多了,不知从何着笔。”

茗香端着一盏枫露茶过来,闻言笑问:“都有哪些事?太子妃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着合计合计。”

知墨轻斥:“越大越没规矩了,主子的事情,是你能合计的?”

俞宛秋重新拿起笔,新换的宣纸上出现了一行大字,“丙寅年大事备忘录”,然后回过头道:“茗香的话倒提醒了我,这些事,确实应该找你们商量,因为本来就是你们的事。”

两个丫头同时问:“我们的什么事啊?”

俞宛秋但笑不语,提笔写上备忘录第一条:“戚长生和素琴的婚礼。”

接着写第二条:“另外三个丫头也要在年内定亲。”

趁着现在身体还不是很沉,赶紧把一些待办未办的事都给办了,若拖到她生产后,又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丫头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再拖。

她刚写完,两个丫头就臊得跑了出去,捉狭鬼茗香跑过正厅时,瞅见素琴在里面跟几个回事的嬷嬷说话,隔窗喊道:“太子妃正找你呢,快去快去。”

素琴赶紧应着:“我这就过去,咦,你们俩的脸怎么那么红?”

结果可想而知,没过一会,素琴的脸比她们更红,因为太子妃拉着她,非要她说出对婚礼的设想和要求,素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全凭太子妃安排。”

俞宛秋心里明白,这丫头是真想嫁了,否则只会推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素琴比自己大两岁,将近二十的女子,在古代,已过了摽梅之年,属于大龄剩女了。幸亏宫里不讲究这些,因为宫女要二十五岁才放出,各宫主子身边,多的是未婚大龄女官,甚至超大龄女官,如太后身边的聂嬷嬷,皇后身边的曾嬷嬷,因而还不至于引人议论。

于是点点头道:“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找人看黄历了,争取在小寒之前把你嫁出去。免得捱到年关,诸事繁杂,你又是东宫女官长,连新娘子都没法安心做。”

“小寒?算起来只有二十来天了,何必那么赶。”话虽这样说,听其音观其色,并没有反对之意。

“日子是紧了点,好在我们人手多,准备起来也快。”

素琴总算抬起头来,眼光扫过俞宛秋的腹部,鼓起勇气说:“您自己别忙乎,养好身子要紧,把事情都交给他去办。要娶亲的是他,本就该他出力,我们是女方,凭什么都要我们操心?”

哟,听这口气,素琴姑娘对戚大哥很有意见呢,嫌人家不积极提亲,不主动筹备婚礼,什么都赖女方。俞宛秋仔细回忆,的确,关于两个人的婚事,戚长生真的从没主动提起过任何字眼。如果他表现急切,兴许早就给他们办了。当事人不痛不痒,太子和太子妃又整天忙着别的事,这才耽搁下来。

难道,戚长生心里其实对素琴并不满意,只是碍于太子妃的面子,不得不答应?

若真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对男人而言,你可以催着他娶,却不能勉强他爱,他甚至可以娶一个太子妃让娶的,再纳一个或几个自己喜欢的。戚长生在太子妃面前是下人,在外面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身价早非当年影子似的暗卫可比。

素琴并不需要男人养,俞宛秋自己就可以养她一辈子,她嫁掉自己的丫头,是希望她们得到幸福。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素琴面前讲,俞宛秋勉强笑道:“我也想甩手不管,只等笼着袖子吃喜酒。问题是,你的‘他’,也是我们这方的人,不管是替女方还是替男方,都该**心。”

素琴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恰好瞥见戚长生跨上台阶正要往这边走,一向稳重的丫头瞬间变身兔子,嗖地一下钻进了里间。

俞宛秋望着她的背影打趣:“平时天天碰面的人,偏这会儿见不得了?”

又对戚长生道:“你来得正好,刚这里有个人说,要娶亲的是你,事情都该你去操办,我们是女方,要矜持点,不然没面子。所以,你自己找曹大海商量去吧,就近找个黄道吉日,争取在小寒之前办完喜事。”

一面说,一面暗暗观察戚长生的反应。

戚长生开始没听明白,待会过意来,脸色也有些暗红,到底是男人,大方得多,当即笑着应承:“是,属下等会就去找曹总管,不过属下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

说到这里,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俞宛秋会意地摆摆手,戚长生方小声禀道:“今早属下去同济医馆,半路遇上了凌清澜,他给了属下一样东西,说是从他表妹房里找到的,让属下务必交给您。”

“他表妹,莫非是林兰馨?”

“就是这个表妹,沈家三少奶奶。”

俞宛秋纳闷起来:“就算凌清澜去沈府拜会表妹夫妇,人家也只会在客厅里招待他,那样一个清雅出众的公子,怎么偷跑到表妹房里掏摸起东西来了?”

虽然对凌清澜其人并不感冒,俞宛秋还是承认,凌清澜的外在形象实在不像商贾,一般的世家公子都难及他的风范,所以,没办法想象他会有如此猥琐之举。

戚长生给她解惑:“沈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现在就借住在他的房子里,听说要在这边开店。至于这个,”戚长生指了指太子妃手里的小包裹:“是凌家老仆打扫时从三少奶奶屋里找到的。”

俞宛秋将信将疑,揭开由一方手帕扎成的小包裹,里面居然又是秦云路伪造的太子手书。

谈论婚事的喜庆感一下子消散无踪,俞宛秋心里说不出的懊恼,当初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写出那样一封信,又遇上顶级醋坛赵佑熙,多事地抄写一遍,埋下了这么大一个隐患。

戚长生见太子妃脸上尽是自责,出言相劝:“这事与您那封信没多大关系,太子殿下平日处理公文,下发旨令,多的是手书流落民间,真有心伪造,便没有您那封信,他也不难找到原件模仿。”

“你说得也是,秦云路本身在宫里当差,比外面的人更容易。”

戚长生的话,让俞宛秋解开了多日的疑惑:秦云路怎么会知道那是太子手笔?必是他进宫后,见到了太子的墨宝,然后才想到的。

她再次追问:“秦云路一直没招出他模仿太子的手迹是要做什么吗?”

戚长生摇头:“没有。他说他平日都在伶人堆里厮混,见到的尽是不男不女的人,太监如此,很多乐工也是,他心里很反感,却不得不这样谋生。晚上回到家,就模仿太子手书,因为喜欢跃然在字里行间的那种凛冽霸气,觉得字如其人,只有像太子殿下那样的,才是真男人。”

俞宛秋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如果不是秦云路连娶了两个女人,她会怀疑那人其实是同性恋,爱上了她丈夫的英武,爱而不得,只能靠模仿他的手书来寄托相思。

她不禁反问:“你相信吗?”

戚长生居然回答:“也有可能,不然我们查了这么久,早该查出他的同党了。”

“那个梁国线人不是他的同党?”

“不是,他俩只是私交,都是弹琴的,有时候会在一起切磋技艺。”

俞宛秋颇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查清秦云路的间谍身份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他身上破绽太多,单是模仿太子笔迹一项,就差不多可以定他的罪。

结果,人家只是爱好?

这答案,让她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但她情愿相信自己的直觉,因而交代说:“继续查秦云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以为那种世外飞仙一样的人物,没那么龌龊。他连妻子都能杀,心狠手辣的程度你们这些死士出身的人都赶不上,比如,你就没办法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对不对?”

“当然”,戚长生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忽然有此一问,还是顺着她的思路回答:“男人应当抵御外侮,保家卫国,残杀亲人,禽兽亦不为也。”

话答得不错,俞宛秋却没有放下心里的忧虑,因为她从戚长生的眼神和声音里,感受不到对婚事的憧憬与激动,唯有刚开始微微的脸红,有点像准新郎官的样子。

戚长生的关注点已经转到最新事件上:“要不要派人审一审沈家三少和三少奶奶?”

俞宛秋马上说:“暂时别动他们,派人盯着就行了。”

“是”,戚长生又道:“听凌清澜说,三少奶奶曾想来东宫拜访您,在咸安门外就被守卫请走了。”

俞宛秋讶然:“有这样的事?是不是手续不对,应该先向司礼监递牌子?”

戚长生告诉她:“就因为递了几次牌子没回音,才贸然闯宫的,估计是太子殿下交代过,不让沈家人接近您。”

俞宛秋有些好奇:“她这么想见我,到底有什么事?”

戚长生急急地说:“不管有什么事,您都别见,这样才万无一失,您现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俞宛秋叹口气道:“好吧,你们先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报。”

她真不愿把林兰馨往敌对的立场上想,可手里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同人卷 第三百零二章喜日插曲

农历十二月初八是戚长生和素琴的好日子,他们的新房就设在离皇宫不远的永嘉坊。

新居宅子不大,正屋加东西厢房一共十来间,小四合院的格局。

虽说只有一进,因为在永嘉坊,所以价值不菲,赵佑熙花了一大笔钱才买下的。他也真大方,索性连房契一起赏给了他们。

当俞宛秋向他表示感激时,他只说了一句:“他们都是你最得用的近侍。”

俞宛秋在心里给他加上话尾:“所以,本太子买的不是房子,而是他们的忠心”

永嘉坊差不多是南都房价最高的地段,住户非富则贵,照茗香的话说:“素琴,你住在那里千万要小心,尤其不能乱扔东西,往左边扔一块砖,砸到枢密使大人;往右边扔一块砖,又砸到南都首富,碰掉一小块油皮,都要你陪十万。”

“少胡说”,素琴笑骂。

知墨想得比较周到:“素琴,你们两口子以后出门,哪怕只有几步路都尽量坐车,要不然,见到个人就作揖行礼,一路点头哈腰,多难受。”

俞宛秋含笑接过曹大海奉上的嫁妆单子,除了极少数的条目,其余的都打上了勾勾,说明已备办妥当,她把单子递给素琴道:“这个你收着吧,东西都在倾香殿的乐禧堂,等你过目了,就让他们装箱,明天就得发嫁妆了。”

素琴收好单子,后退一步蹲身道:“太子妃,昨晚奴婢想了一夜,嫁妆可以发到新屋去,但喜宴还是就在东宫办吧,反正婚后我们大部分时间也要住在宫里。”

俞宛秋看着她说:“在东宫办当然没问题,我还以为你想在新屋过礼呢。”

素琴的顾虑是:“如果在新屋过礼,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作为主婚人,也得跟着去,那么多人,奴婢担心…”

说实话,俞宛秋自己也担心,昨晚赵佑熙已经下了严令,不许她出宫,她还没答应呢。

素琴是她的大丫鬟,从孩提时代起就跟在身边,连戚长生也跟了她好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随叫随到,交代办的事情从不打折扣。如果这两位的婚礼她都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戚长生是孤儿,素琴几岁就被父母卖掉,早已失去了联系,她就像他们俩的家长。

如果能在东宫举行婚礼,从安全的角度考虑,确实比较稳妥,不过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她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你家戚大哥的意见呢?你事先跟他商量过没有?”

素琴羞涩地说:“其实是他先提出来的,说婚礼在宫外举行,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您,都不方便出席,他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让主子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