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全部力气去支撑的魔家,实际上早在当年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鼎盛。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穷奢极侈,享尽荣华。

也许她有过一些缺憾。

每次关上灯的时候,卸去一身的坚强。

她最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感情。

但终究没有。

以後也不会再有了。

幸运的是她会赚钱,这家夜迭也能留给小喵做个礼物,就算他不做皇帝了,也能富可敌国。

现在是看不出来,日后可就难说。

黑家揽权,她最不忍见到的就是日后小喵会做一个傀儡皇帝。

不过黑泗向来正气,应该不会伤害小喵才对…

魔娘笑了笑,看着坠落在脸上的雪花,微微扬起了薄唇。

她又记起了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祖父拄着拐杖,对着她吹胡子瞪眼。

原来。

她一直没有忘。

就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她也在渴望。

渴望被发现,渴望有人能够主动走到她身边,抱一抱她…

给读者的话:明天继续,安。

第一卷 459

油灯被打破,火花燃了一路,躺在毯子上的人像是睡着了,掌心来不及握住,摊在月光下是满满的血。

魔家老宅也只不过留了几个老奴,摇摇欲睡间被浓烟呛的直咳,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最繁荣的那个苑子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的上方悬立着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正是夜迭的新任厨子,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个俯身向着苑内飞了过去,嘴角弯出了似有似无的弧。

只是,几乎是下一秒钟。

他脸上的笑便消失了,就连那双狭长的眼睛也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直线…

烈火还在继续,从屋内蔓延到了屋外,烧尽了所有入目能及的东西。

赫赫有名的魔家终于在临近除夕的清晨彻底从京城消失了,留下的不过是几具白骨和漆黑的灰烬。

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早在魔家落拓的第一天开始,朝廷里也就很少再有人提起魔家老宅。

来往的百姓们倒是来来回回的指着,心中不慎唏嘘。

“多好的一个宅子啊,就这么被烧没了…”

说起来,这场火也燃的奇怪,也或许是太晚了,这宅子又太独,左右两侧都没有什么人家,所以也没有听到呼叫声,再加上冬天的夜里大家都睡的熟,没人起尿。

否则这么大的火,不可能不被人察觉。

也幸亏是在过冬,冰天雪地的,否则指不定会烧到哪里去呢。

最后这件事还是报官了。

衙门的人亲自来看的,还抬走了三两具被烧死的尸体。

死了的人就得继续往上报,报到南宫苑的时候,曲初小正站在大堂中央,楚楚可怜的看着南宫戎光:“这么多年来,我都跟在你身边,怎么可能指使得了地牢里的狱卒,戎光,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谁…”

南宫戎光没有理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对着衙门来的人问道:“什么事?”

那人把宅子着火的事说了一遍。

南宫戎光静静的听着,刚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衙门的小吏皱着眉,道了一声:“那宅子好像是魔老将军生前住的那一所”时。

南宫戎光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尽失:“你说什么?”

“那,那宅子应该是魔家的老宅。”小吏被他的举动惊的都结巴了。

南宫戎光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手指发颤的攥了一下椅角…

接着,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

他知道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个人似乎一直在那里站着。

她倔强,执拗,从不轻易离开。

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太阳下,拉起满弓,如火艳丽。

她朝着他微笑。

即便是他给了她那么的伤害。

她还是没有走。

直到有一天,他亲手把她送进了牢狱,送上了绝路…

“戎光…”曲初小从背后抱住满眼赤红的他:“就算是魔家的老宅着了火,魔姐姐也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吗?她现在在夜迭啊。”

南宫戎光一顿,他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了…

忙,今天一更,明天看情况,不忙就加更,字数少了就会觉得情节进展慢,和节奏没啥关系,我想写这些人都后悔,不想看的亲,可以直接跳到明天第二更来看,报告完毕。

第一卷 460洛少…

魔娘这一段时间都在夜迭,那座纸醉金迷的青楼里,有的是人陪伴。

他没有必要这么慌张,魔家那边他也去过几次,没有一次碰到过她。

可见她也鲜少过去。

没事。

一定会没事。

南宫戎光静静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初小微笑着,把脸放在南宫戎光的背上,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对待男人,她可比那个女人有手段。

就算是她把自己揭穿了又如何,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

又过了一会儿。

南宫戎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他却无从得知…

此时的曲洛正在魏家“做客”,慵懒懒的坐在木椅上,双腿微搭,喝着杯中酒。

魏媛媛拿着弓箭,射掉了一只飞鹰,烈红的长裙,飒爽的英姿,十分的耀眼夺目。

她把弓箭递给一旁站着的奴婢,踱步走了过来。

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少爷们拍手称好,小姐们也跟着浅笑,一派的其乐融融。

洪九喝了一口酒,用手碰了碰曲洛,暧昧的调调:“洛哥,听说你昨夜在这魏府睡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曲洛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洪九竟被那一眼看的后背发凉。

魏家少爷也凑了过来,两眼带笑:“洛少,我姐姐叫你呢,你过去给她看看她的弓,是不是该换一副了。”

曲洛侧过脸来,嘴角微扬:“我看起来很像魏府的小厮吗?”

“洛少,你又说笑了,你怎么会…”魏家少爷还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便没有集中注意力去看他那一双眼。

曲洛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那看弓这种事也非要我过去?”

“不是…”魏家少爷显然是被吓到了,神情都木了。

本来都在魏家猎场里,也不是多大的地方,曲洛这边说话,魏媛媛那边也能听到,更何况这四周都还坐着京城里的几个少爷。

差不多都是曲家这一派的,平日里这种聚会也没少过,可第一次,真真是第一次,见到曲洛那张邪气俊美的脸比雕塑还要冷。

魏媛媛难免会委屈,看着曲洛的眼里带着赌气一般的火焰。

人人都说洛家少爷对魏媛媛是最有耐心的,尤其是她恼火的时候,他反而更纵容她。

只是谁都没有考证过。

事实上,曲洛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一种薄冰似的戾气,他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掌心里的白瓷莲花盏,声音微沉:“不是?我不过是在你们魏家睡了一晚上,你还真拿着你们魏家当回事了?”

“我…”魏庄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曲洛踱步走过来,冷眼俯视着他:“我能把魏家抬的多高,就能让它摔的多惨。从一开始,我警告过你,别去找夜迭的麻烦。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还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动你?嗯?”

魏庄浑身打了个寒颤,别人是不知道洛少那些手段,他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清,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人生不如死,无论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的浪荡不羁,无所事事,他的骨子里却比谁都阴冷!

曲洛声音不紧不慢,又像是带了笑意:“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偏偏你去找了那个人的麻烦…”

“洛少,洛少,你听我说!”魏庄慌乱的想要拽住曲洛的衣袖。

曲洛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魏媛媛倔强的挡在了曲洛的面前,一脸艳丽:“是不是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她告诉你,我去找她了?”

曲洛转着瓷杯的手指一顿,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一字一冷:“你去找过她?”

洪九一看情况不对,也顾不得礼仪了,赶紧把魏媛媛拉到旁边。

魏媛媛也是个高傲的,伸手把洪九推开:“我去找过她又怎么样?她那样的女人做过牢不说又是个老鸨,永远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也没有找她麻烦,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让她自己也掂量掂量。”

曲洛深深的看着她,双眸里涌出了前所未有的冰寒!

洪九从身后把他抱住,声音打着颤:“洛哥,洛哥,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九啊。”曲洛回眸,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邪气的容颜,俊美十足:“我交给你的差事,你就这么给我糊弄,我说过什么?任何人去找她,你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怎么到了魏家这儿就是例外了?”

洪九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魏媛媛也心虚,声音跟着柔了下来:“我下次不去了还不行,为了那么一个女人,闹的大家都不不舒服,不值当的。”

“不值当的?”曲洛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甩在了地上,那样重的力道和声音,惊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邪笑的把衣领解开,眼角带着昏暗不明的杀意,身子微斜:“你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喜欢的人,我费了这么多年的力气才留在了她身边,你给我说不值当的?呵,你不舒服?我告诉你,我现在比任何人都不舒服!”

说着,他抬起眸来,把目光放在了每一个少爷的脸上,尔后又收了回来,语气淡淡:“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或看到有人找夜迭的麻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越是说的风轻云淡,下面听话的人也就越胆颤惊心。

他们其中不凡有看不起魔娘的人,当年在她刚出狱的那会儿,他们还想着办法取笑过她…

曲洛没兴趣去看这群人百变的脸色,从魏媛媛身边掠过时,棱角分明的侧脸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洪九还想说点什么:“洛哥.”

“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把魏家拉下来,另外一条去找新的靠山,改日好来整死我。”曲洛说的明白,不拖泥也不带水:“你自己看着办。”

洪九怎么可能去另外找个新靠山,先不说现在京城的局势不允许,就单单凭着这么多年来曲洛拿他当兄弟一样对待,他也不会背叛他,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没做好。

第一卷 461后悔了

“我知道了。”洪九垂眸:“洛哥放心,魏家不会再像今天这么猖狂了。”

曲洛点了点头,也不不多说什么,踱步上了马车,马车的方向便是夜迭楼。

大清早的楼里也没少什么人,婢女是揉着一双眼睛来看门的,见到曲洛之后,才精神了过来::“洛少。”

“她呢?”曲洛随手接下身上的裘毛披风,挺拔的身材一展无遗。

婢女看的目不转睛,却也没有忘记要回话:“嬷嬷昨儿个后半夜就出去了,还没回来,估摸着一会儿才能见到这人。”

“出去了?”曲洛走上楼的步子一顿,额头上的一根筋忽然就毫无征兆的,尖锐的抽痛了一下,眼底升起的柔和也跟着淡了下来。

婢女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嬷嬷总是睡的不安稳,出去走走也好,要不洛少先在嬷嬷的屋里歇会儿?”

曲洛嗯了一声,推开门的时候是一室的冷清,他吩咐着跟过来的小厮多去弄几个暖炉,又叫人熬了姜汤,就等着一会儿魔娘回来,抱着她喝。

只是桌子上的那张纸连动都没有被动过,背面写着“我去替你出气,以后不许再躲我”的字样。

曲洛坐在长椅上,那是之前魔娘很喜欢坐的位置,她似乎很喜欢坐在这里喝上一杯暖身子的清酒,然后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

他也坐了下来,就那么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房间似乎安静的过分了一些。

那样的安静,难免会让人觉得空荡。

他一直以为一个人坐在这里会很舒服,所以她才喜欢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现在他多少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根本不是喜欢,而是没有人可以和她说说心里话。

她只能在这里孤零零的坐着…

曲洛忽的睁开了双眸,像是被什么惊醒了,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楼外,一千多米开外,魔家废墟旁,站着一个披风猎猎的女子。

她的双眸里倒映出了水光,却又比其他人来的帅气果决:“涂公公。”

“老奴在。”涂公公今天倒是比任何时候都恭敬,倒不是因为眼前的女子,而是因为她身后的主子。

那位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小皇帝的亲生爹爹,曾经说一不二的七殿下-----北冥连城。

他穿着一袭古时的黑色披风,袖口精致的往上别着,用银色的线暗绣着一朵大大的蔷薇,说不出的奢华,竖起的狐毛蓬蓬松松,映衬着那张冰雕般的脸,越发的清冷衿贵。

涂公公看了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只双目直视着站在他对面的小皇帝。

南宫小喵乖乖巧巧的牵着自家娘亲的手,看见他的贴身老奴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小眼神。

那意思无非是在说,放心吧,爹爹对你这种老太监不感兴趣。

他该说谢谢吗!!!

女子转过身来,狭长的桃花眸,眸下点着一颗相思泪痣,略带俊逸的小脸,不是南宫白夜还有谁,她看着涂公公,眸低微凉:“去把曲少爷和南宫少爷请来,我有话要说。”

“是!”涂公公领了命赶紧去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该来的人都来了,可笑的是曲初小也跟着南宫戎光过来凑热闹。

真是哪哪都有她。

南宫白夜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从未有过的冷静:“魔娘不在了,就像你们看到的,魔家被烧光了,她昨天晚上在这里面…”

南宫戎光的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心脏不受控制的抽疼了一下:“你说什么?”

“魔娘死了。”南宫白夜眼眶通红的冷笑了起来:“怎么?不相信?要不要亲自走进去看看?就算没有这场大火,她也活不长久了,你以为四年的牢狱生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本来就血寒,你还把她丢在地牢里一丢就是四年,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阴冷潮湿的环境会让一个女人损耗到什么地步,她是魔家的大小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家没有落拓时,她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她的身体怎么受的了地牢里发臭的狗食!

她被打断了腿,还在强撑着要保住自己的清白,那大概是她最后的退路了,你却根本就不在乎,以为那是理所当然。毕竟她是魔家大小姐嘛,有什么事是她摆不平的?呵不是觉得她争强好胜,无坚不摧吗?不是觉得曲初小少了你就会活不下去吗?现在好了,你可以抱着你家曲初小过一辈子了!”

南宫戎光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声音都被噎在喉咙了,一阵一阵的生疼。

南宫白夜向前走一步:“本来她连死了,我都不想让你知道,可后来想想,为什么不让你知道。我就是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这片废墟,好好体会体会,曾经的她有多绝望!”

南宫戎光一弯腰,曲着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一寸又一寸的攥紧:“不可能,这不可能!”

南宫白夜早就知道他不会相信,伸手就把一叠的病例记录甩在了他的脸上:“她消失了一个月,除了做生意之外就是在调理身体,你好好看看这些药,哪一味不是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开出来的。她不是被火烧死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被你和你家曲初小逼死了!”

南宫戎光眼神涣散的听着,他根本不知道该去怎么动作。

那些记录在白纸上的药材,每一味都在提醒着他的罪行,字字灼心。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也倒下去的一天。

他以为就算她不原谅他,他也可以和她耗一辈子。

可现在,她死了…

南宫戎光喉间一涩,吐出来的水都是鲜红的。

他并不觉得疼,像是所有的感觉都被磨光了。

他到底是伤害她,伤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他怎么就天真的以为,她无所谓,她应该宽宏大量,她应该坚韧如丝。

他又想起了魔家落败后,她暂住在南宫苑的场景,他跟着那一群人一起不相信她,甚至疲倦的时候,还会责问她:“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小小好一点…”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黯下去的眸,像是火光烧到了最好一刻,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他知道自己做的过分,总想着下一次要好好和她道歉,让她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