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身取骨、食骨精?这到底是什么?

他又想起妹妹电话里的话:哥,你怎么还没来救我啊?我生不如死,我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我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快来救我啊!

为什么每件事都和骨头有联系呢?

蒋峰想到这里,突然,他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就在不远处。

他转过身,发现右侧有一条小河,就在河中央,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黑糊糊的,像个女的,长头发,正在背对着蒋峰洗头。

借着月光,他看到女子光滑的后背,瘦削而单薄。

蒋峰脱口而出:“妹妹!焰焰!”

女子好像听到蒋峰的声音,她的脸被头发覆盖,轻轻地扭过头,又迅速转了回去,并以最快的速度潜入水中,消失了。

蒋峰追到河边,只能听到哗哗的河水声,暗淡的河面奔流不息。

他准备离开,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他迷路了。

他拿出手机给阿布打电话,却无法接通。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陷阱,有人想害他。

他妹妹蒋焰是第一个受害者,他是第二个,那个人可能是他多年以前得罪过的人。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阿布打来的。

“蒋哥,我是阿布,你到哪儿了?”阿布声音很焦急,蒋峰想,也许他已想到自己会迷路。

蒋峰说:“我在河边,你在哪里?”

“太好了,你已经到了!”阿布很兴奋。

“我已经到了?我没有看到杂技团啊?”蒋峰说。

“你抬头!”

蒋峰抬起头,直到看到右侧山坡上的火光,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阿布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很欢迎蒋峰的到来,他激动地说:“你终于来了,我担心你在路上迷路,这下好了,你来了,蒋焰姐也该安息了!”

“安息?什么意思?”

“大哥,实话告诉你吧,蒋焰姐已经死了。”

蒋峰听到妹妹死的消息,像听到晴天霹雳一般,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抓住阿布的肩膀…

他很悲痛,阿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四、山中院落和古怪的猴子

阿布带蒋峰来到了杂技团住所,那是一座建在山中的疗养院,四层小楼灯火通明,耳边可以听到蛙鸣和各种小虫的天真叫声。

阿布将蒋峰安置在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里坐了下来,随后,杂技团的许多男孩女孩也走进来,他们握着蒋峰的手,流着泪向一个女孩家属表示深切的哀悼。

其实,并没有找到蒋焰的尸体,但大家却深信从大瀑布落下的焰将必死无疑。

四天前,蒋焰突然失踪了,一整天,没有任何人见过她,原定她要表演的节目都被迫取消了。下午3点的时候,有人看到蒋焰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疗养院对面的山坡上,她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对着小楼不知道在拍什么…第一个发现她这种怪异行为的人是疗养院的择菜工小王,小王当时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猛地一抬头,看到对面的山坡上有白色的东西在晃动,还有刺眼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蒋焰。

“她当时蹲在地上,手拿照相机,样子很难看、很怪异,像什么呢?说不出来!”小王说。

“后来呢?”蒋峰追问。

“后来,我就站起来喊她,她却像受惊似的,慌慌张张地跑了,我以为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就没多想什么。”小王喝了口水,继续说:到了黄昏时,天有点黑了,但仍然可以看到对面山坡上的东西。我又出来择菜,一抬头,我差点没吓死,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蒋焰竟然坐在对面的树上晃着双腿。她看到我的时候,竟然嘿嘿地笑了一下,之后,快速地拿起相机,对准我一阵乱拍!吓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站起身,喊她,蒋焰姐,别闹了,团长都生气了,你快下来吧!她听到我的喊声,竟然跳下树就跑了,大家就去追她,追到河水尽头时,天已经黑透了,追她的人有七个,男女都有,大家亲眼目睹她走进水中,一直向水的尽头走去,大家跑过去时,蒋焰姐已经不见了,因为水的尽头是瀑布!”

“我不相信我妹妹会死,绝对不会!”蒋峰摇着头。

“那个瀑布高约四十米,瀑布底下又全是碎石和深潭,生还的机会…”阿布没有说下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蒋焰姐跑得匆忙,照相机却落在了树下,我们把照相机拿回去,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小王说。

“发现了什么?”蒋峰有点听傻了。

“相机里根本就没有胶卷!”

“啊?”蒋峰有种可怕的猜测:妹妹是不是早就已经疯了?

蒋峰想起妹妹曾经给他打过的电话,他问阿布:“我妹妹一个星期前出过国吗?”

“没有啊?她一直随团演出,我们团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了!”

蒋峰终于明白,蒋焰在电话里撒谎了。

“三个月?为什么会住这么久?”

“城市里的一个文化馆,包了我们的专场,现在文化馆都不景气,要靠我们这些团体来创收,场场爆满,所以我们不舍得离开。”

蒋峰和阿布、小王说话期间,周围的男孩女孩们都专注地听着,可是,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却始终不抬头,很紧张,身体好像还在打哆嗦。

蒋峰又仔细看了看女孩,终于,他想起来了,她就是来时碰到的在河中洗头的女孩。

这时,窗外传出一阵叫骂声和甩鞭子的声音,还有物体被打翻的响声。

“发生了什么事?”蒋峰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教练在打猴子!”阿布慌忙地拉蒋峰坐下,有点手忙脚乱,引起了蒋峰的怀疑:“杂技团的猴子不都是很听话的吗?”

“这只不同,这只猴子是蒋焰姐养的,它是蒋焰姐花钱从商贩手中买来的,有三年多了,蒋焰姐平时不爱说话,大家经常看到她夜里对着猴子说话,据说,猴子知道她很多秘密。”

蒋峰感觉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妹妹从小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怎么可能变得少言寡语呢?他站起身,大步跨出小楼。

院子里,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正在挥舞着鞭子恶狠狠地抽打着一只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猴子。那只猴子很瘦,瞪圆着大眼睛,张着大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齿,望着男人,它躲闪着鞭子,样子酷似一个调皮的小男孩,不过,那眼睛中却充满着仇恨。

突然,蒋峰发现那只猴子好像注意到他了,那只小动物幽幽的目光望着他,有点令人匪夷所思,更令人惊奇的是,刹那间,猴子竟然安静了下来,它跳到蒋峰的面前,蹲了下来,望着蒋峰,蒋峰不禁被猴子那执着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两步。

他一惊:这只猴子认识我?

晚上,阿布将蒋峰安排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蒋峰决定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查明妹妹失踪真相再走。他辗转反侧,整夜都睡不着。他给妻子打电话,妻子接到他的电话很焦急:“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啊?急死我了,这一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打电话你却关机!”

“没有啊,我手机一直开着!”

“不对,是关机,还有,你怎么换手机号了?现在这个手机号是谁的?”

“是我的啊,你怎么连我的手机号都不记得了?”

“13XXXXXXXXX,这是你的号吗?这个号就是你现在的手机号码。”

“啊?怎么可能?”蒋峰真的快疯了。

他给自己原来的手机打电话,那边是关机,而按照妻子刚才给他的号码,用座机打,自己的手机居然响了起来,他吓得把手机扔在了地上:这是谁的手机?难道有人换了我的手机卡?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突然,他想到刚才自己忘记问阿布一件事。

他敲开阿布的门:“我妹妹表演最好的节目是什么?”

“焚身取骨啊!”阿布以为蒋峰知道。

蒋峰没说什么,回到房间,拉开窗帘,正好看到楼下院子的那只猴子,此时,猴子也在看着他。

他吓得赶紧拉紧窗帘,坐到了床上,他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他转过身,看到电视机居然自动打开了。

他刚才坐下时压到了遥控器。

电视里的新闻令他大吃一惊。

五、焚身取骨与鬼魂重现

电视里的新闻是:近半月来,有十余户新土葬尸体被人抽走腿骨。当地对土葬管理非常严格,由于土葬者怕政府罚款,偷偷去为亲人土葬,发现新坟被挖、亲人尸骨被偷也不敢声张。直到这种现象越来越多,问题的严重性到了不找出这个丧尽天良的贼,不足以告慰亲人的在天之灵时,事情才为众人所周知。死者应该是受到尊敬的,入土为安,如今,却成了入土为患,为亲人土葬的人成天提心吊胆,定期到坟头检查,以防偷骨之人。

与解说内容同期播放的还有公安人员办案的画面,其中有一组公安人员查看被挖开的坟墓,寻找蛛丝马迹的画面。

蒋峰发现,这组画面就是今天他上山时遇到的。令他疑惑的是,公安人员旁边根本就没有围观者,而他看到坟边伫立的那些人又是谁呢?那个和他说话的黑影又是谁呢?

想到此处,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他知道,在黑夜中,在荒郊野外,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围观警察查坟呢?他们从哪里来?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蒋峰在阿布的带领下,亲自去找团长。团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就是那个昨天夜里打猴子的人,他看到蒋峰很友善,对蒋焰的失踪也很悲痛,他对她的表演赞不绝口。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很游离,好像心怀鬼胎。

蒋峰最后提出跟随杂技团去城里演出,想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是“焚身取骨”!

团长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蒋峰又开始了新一次恐怖之旅。

演出开始,报幕员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孩,她用甜美而略带俏皮的声音说:“这是一次非常刺激的表演,请患有心脏病、高血压等疾病的朋友回避,特别要提出的是,观看前,请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骨头是否都在,不缺骨头的请举手!”

一群无聊的观众纷纷迎合地举起手,有人甚至还举起两只手,有几个粗鲁、下流的男人还站了起来,脱掉上衣,向大家展示自己一根不少的骨头!

大家都把这种演出当作游戏,其实,这样想来,他们是大错特错了!

接下来,表演开始,一男一女两个表演者上场,随后拉出一个棺材般大小的黑箱子,箱子打开后,走出一个二十多岁、戴着面纱的妙龄女郎,她向大家展示一遍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后,重新进入箱子。之后,男表演者把装着女郎的箱子放在一个铁制炉台中(类似烧烤那种铁架子)。这一切全部做完后,女表演者开始扮演一个纵火者的角色,她轻轻一按铁制炉台的一个按钮,火红的火舌忽地燃烧起来,刹那间,表演场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黑糊糊的表演场里,只有一束灯光射向那被烧得通红的铁箱子。

表演场里静极了,只能听到人们紧张而又急促的呼吸,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的那个铁箱子,在猜测和恐惧中默默等待那最令人恐怖的一幕。

大概过了十分钟,台上又射出两束灯光,这是那一男一女两个表演者,女人按了一下铁炉台上的按钮,火熄灭了,男人开始用水为铁箱子降温。

这时,观众中有人说了一句:“这是什么味啊?”

“笨蛋,那是死人烧焦的味,呵呵!”另一个观众说。

确实,人们已经闻到了肉体烤焦的味道。

这时,场下又走上来一个人,他就是团长。

团长手里拿着一张近两米长的白纸,他将白纸盖在铁箱上,煞有介事的样子颇像一位书画家。

团长把纸放好,身边的一男一女开始像书童一般提供笔墨。

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以后,团长拿起毛笔开始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过了十五分钟,画完了,那对男女把白纸拉开,灯光直射到白纸上。

蒋峰看到白纸上的画,大吃一惊,团长竟然画的是一具白骨。

那工整的线条、形象逼真的骨骼俨然出自一位绘画多年的名家手笔,这不禁令他对团长的身份感到怀疑。

团长站定,大喝一声:“开箱!”

男表演者打开箱子,一阵白汽从箱中冒出,之后,一男一女将箱子轻轻地立了起来,面对观众。

这时,蒋峰才看清,箱子中果然只剩一具白骨,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具白骨竟然和团长画上的白骨一模一样。突然,蒋峰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难受,他冲出表演场,倚在门口大吐特吐起来。

他返回去后,发现人们都在疑惑,刚才铁箱子里的女孩怎么不见了。

正在这时,女孩完好无损地从后场走出,全场掌声雷动,所有人无不惊叹魔术的高超。

女孩依然戴着面纱谢幕,台下口哨声、哄笑声不断,大家要求她摘下面纱。

于是,女孩就慢慢地摘下面纱,灯光射在女孩的脸上,蒋峰定睛一看,不禁大叫一声:“妹妹!”

那个女孩分明就是蒋焰,蒋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踪的蒋焰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令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一只猴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下跳到女孩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狂咬起来,女孩发出尖厉、恐怖的号叫!

猴子发疯了一样,狂咬那个女孩,人们围上去想救那个女孩,但猴子的样子太吓人,没有人敢进前,最后,女孩倒在了地上。

团长拿出鞭子,用力一抽,猴子飞快地逃走了。

女孩已经面目全非,漂亮的脸上满是血污,蒋峰走近一看,女孩根本就不是蒋焰。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吗?

团长突然大叫:“谁把画骨图烧了?”

刚才团长画的那张画骨图只剩下了一半,更奇怪的是,箱子中的白骨的下肢部分也不翼而飞了。

蒋峰想,刚才的观众中,一定有人在救女孩的过程中偷了白骨,更令人费解的是,那只凶残的猴子早已不知去向。

他突然想起杂技团住所里的那只蒋焰宠爱的猴子,这两只猴子是否是一只呢?

回到驻地后,蒋峰听阿布说,蒋焰的猴子失踪,他的推断才得到证实。

可是,那只猴子为什么要咬那个女孩呢?

难道那个女孩和猴子有仇?蒋峰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猴子小男孩般注视他的目光。

他认定那是一只有灵性的猴子,猴子到底在想什么?它知道多少秘密?

三天后,两名警察走进了杂技团驻地,问团里的人是否有一只凶残的猴子?

团里的人一一作答,最后,警察说出真相,在山下的丛林中发现了一具女尸,据调查,她是被猴子咬死的,她就是那天表演“焚身取骨”的女孩。

六、暗夜游走的幽灵

警方对女孩尸检后发现,女孩是被动物咬死的,至于是否是猴子所为其实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女孩被咬死的事不胫而走,另一种说法也随之而生,那就是女孩是被野人咬死的。

据说,三年前,有人在山中目击过野人。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山林之夜,一位老农看到森林中有个巨大的黑影不停在奔跑,他当时愣住了,当他意识到什么想去追赶的时候,那个黑影早已不知去向,在黑影走过的地方留下了长长的脚印。

此后几天,蒋峰一直待在杂技团的住所里,他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因为保安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蒋峰外出,他运用最多的理由就是团长说过:怕那只受伤的猴子对你造成伤害!

令蒋峰不解的是,杂技团里的人对女孩被咬死的事漠不关心,没有任何人谈起这件事。

这天夜里,蒋峰失眠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未与妻子联系了,于是拿起手机打电话。

结果,手机欠费停机,他又去用房间的电话打,发现电话竟然不能用。

他打开门去找服务员,要借公共电话,服务员却冷漠地说:“疗养院的电话不能打外线!”

“为什么?难道疗养院从来不与外界联系吗?”

“最近,由于线路出现问题,疗养院的电话都不能用了,三天后电信局才会有人来修。”

蒋峰只好去敲其他人的房间,想借别人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令他气愤不已的是,这些人都声称自己没有手机。

这些表情冷漠的男孩女孩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做着倒立、劈叉等基本动作,不说话也不吵闹,每个人都像毫无生气的死人。

蒋峰越来越感觉整件事有点不对头,这个杂技团里的人不对头!

最初,妹妹给自己打电话,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妹妹根本没有出国,为什么她会说自己出国了?

妹妹在疗养院对面拿相机拍什么?她知道什么秘密?

为什么疗养院里每个人都很诡秘?他们到底是真的表演杂技还是另有阴谋?

“焚身取骨”的女主角为什么会和妹妹那么相像呢?

那只猴子为什么要去咬那个女孩,女孩的死是否真的与猴子有关?

还有,难道这座山中真的有野人吗?妹妹的失踪会和野人有关吗?

为什么他们会限制自己的自由?

他们把自己千里迢迢弄到这里,难道就是想囚禁吗?

…无数个疑问令蒋峰坐立不安,他决定逃出这座疗养院。

他推开门,发现走廊没人,整座楼寂静无声,楼层尽头值班的女服务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悄悄地下了楼,走到后门,通常情况下,疗养院的后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用手轻轻一拧就会开的。

他伸手拧锁头,发现锁是用钥匙锁死的,根本拧不开。

这时,他听到走廊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他迅速窜到楼梯下面昏暗的角落里,藏了起来。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走廊,突然,一个穿着黑衣、长发的女人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蒋峰把身体缩进了黑暗中。

那个女人走到后门,站定,之后,警觉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她轻轻地掏出了钥匙开锁。

“啪”的一声,锁开了,她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虽然蒋峰始终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容貌,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