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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月内心如焚,却又不敢当着其他人说,只能暗暗藏在心中,颠来复去的想,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解答。

而她之所以会决定来京城,想改变身份是其一,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危机感。她总觉得自己必须获得更多的筹码,这样才能保住大家,甚至是保住她的二哥。

同时,因为二华子和虎子被跟踪那事,秦明月总觉得贺家人似乎并不只是想把他们赶出苏州城这么简单。在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她已经清楚意识到所谓的权贵对他们这些人的绝对凌驾,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就算不隐姓埋名,他们也不该再招惹风头,最起码目前不能。

这才是秦明月不打算唱白蛇传的主要原因。

而秦凤楼虽然不太清楚这具体内情,但也觉得他们刚从苏州逃离没多久,扭头就在京城里唱起白蛇传有些不大妥,再加上乐叔也支持秦明月不唱白蛇传的的想法,才会有今天的这出《嫦娥》。

不同于当初编写白蛇传时的引导,这次因为时间所限,是由秦明月直接提出这个想法的,甚至给出了故事的大概框架,只待秦凤楼填充。

从戏本子的撰写,到谱曲和填词,时间实在太紧迫了,不光秦凤楼被忙得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乐叔也闲下。不同于上一次,上次乐叔只是在一旁指点秦凤楼,自己却并不下场。大抵也是知道这是庆丰班能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儿的第一炮,这次乐叔亲自下场操刀。

也是到了此时,秦明月才明白为何秦凤楼竟如此的‘多才多艺’,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原来在原主不知道的情况下,乐叔给秦凤楼开了这么多的小灶。两人虽不是师徒,但也与师徒无疑了。

而秦明月更是好奇乐叔的来历,只是乐叔闭口不谈,她也不敢询问。

*

整个戏从一开始就采用倒叙的手法。

先是嫦娥抱着玉兔一人在寒冷孤寂的月宫来回漫步,思念依旧在凡间的后羿。夫妻二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两相隔,不能相聚。

之后才回到一切事情的起源,年轻的嫦娥结识了一位英俊勇猛的猎手,这名猎手名叫后羿。后羿是当地部落最英勇的勇士,他能战胜最凶猛的野兽,猎到最丰富的猎物。嫦娥倾慕于他的骁勇善战,而后羿也爱慕嫦娥的娴静温柔,两人便相爱了,在一颗月桂树下许定了终身。

两人成婚之后,十分恩爱,而后羿也成了当地部落的首领。每日带着部落里的猎手外出打猎,保护部落里的老弱妇孺。而就在这时,天地之间突然出现异象,竟在一日之间天上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

人间一片哀鸿遍野,大地被烤得冒烟,江河湖海也为之枯涸,眼看部落里的老人小孩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后羿终于忍不住了,别离了妻子,外出去查找为何天上竟会出现十个太阳的真相。

戏演到后羿在去昆仑山求助西王母时,戛然而止。

帘幕早已经在众人不自觉中,缓缓合上了,可场中许多人却依旧缓不过来神儿。这大抵是有史以来第一场完全在静谧之中演的戏,明明戏台子四周围了无数人,可却宛若无人之境。

不是戏不够精彩,而是精彩到让所有人都失了声。

其实打从一开始秦明月就没有想过要利用故事来吸引众人的目光,这嫦娥的故事老少皆知,她既然想用这个当卖点,卖得自然不是故事,而是所谓的压箱底的绝活儿。

从戏开始之前利用灯光在月亮上投上自己的影子,营造出嫦娥奔月的梦幻。到后羿的骁勇善战,与野兽搏斗的血腥和惊险。为了打响这头一炮,秦明月算是歇尽所能了,从戏台子布置,到场景的转换,到利用话剧戏剧等相结合的手段将整个故事呈现出来,乃至于上台的每一个人的造型。

例如她所穿的这身衣裳,和整体造型,就是参考了敦煌飞天。当然为了合乎当下的眼光和世俗,并没有袒露身体,而只是吸纳了其飘逸的衣裙,飞卷的彩带,营造出一种飘逸感。

而后羿的造型则是走远古蛮荒时期的豪迈不羁的路线,甚至是和后羿搏斗的野兽,也是秦明月亲自去买来动物的皮毛,特意找人做出野兽的模样,只是相对体型大一些,可以容纳一个人钻进去。

而训练人披着皮毛扮演野兽的扑咬,这对上辈子看多了动物世界乃至于各种电影电视的她,并不是个难题。

甚至为了让人能够身临其境,每一个场景都会换一副相应的背景影布,乃至于灯光的投射,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所以这样的戏还不能够忽悠住眼前这些人,那秦明月算是白穿越一把了。

场中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由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所取代,这声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竟有响彻天际之势。

而此时秦明月早就进了戏园子,她不用再看,就知道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想必到了明日,‘广和园’、‘嫦娥’的名字会传遍整个京城。

……

接下来的善后之事,整整持续到了宵禁之前才结束。

其实好多人都忘记来领礼品了,还是广和园的人出面叫住,那些早来的人才去找广和园的人领东西。

广和园并没有失言,每个人都拿到自己心仪的礼品。尤其是那些个大娘们,看到那一篮篮的鸡蛋,嘴巴都笑歪了,连道怎么好意思,看了这么好看的戏,还白拿人一篮子鸡蛋。

广和园负责发放鸡蛋的伙计也是个嘴巧的,索性便顺水推舟一句,还希望各位大叔大婶大娘们多帮忙帮忙宣传,以后广和园还会陆续有活动推出,希望大家多多前来捧场。

*

露天搭台整整演了三天,这三天里无数人从京城各处而来,汇集到广和园的大门外。

不要钱的戏,还是前所未有过的戏,哪怕就是为了证实旁人嘴里那甚为虚幻的一切,也得跋山涉水排除万难的来啊。来了之后,自然就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沉浸在《嫦娥》的剧情中如痴如醉着。

嫦娥的整体路线,秦明月将之定位为玄奇。

除了嫦娥和后羿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大部分还是以种种特殊的手段,为大家展现远古洪荒时期的神话。

这些只在神话里传说中的人物,他们被拟人化,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性格,让他们显得接近人类,具有人类的思想。他们会像人类一样的胆怯退缩,也会像人类一样使用阴谋诡计,同样他们也会爱上美丽的女子。

神话的魅力就在于未知,因为不知道,才更想知道。因为更想知道,才会更加好奇。

三天群演之后,广和园门前的戏台子就被拆了,若是想继续看下一折,需请进戏园子买入场票。此时买入场票是有很大的优惠的,票价本是定价为五两,因为现在处于刚开业阶段,只需付出一半价钱就可以入内了。

换成以前,二两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贵,可现在先告诉人买这个东西本是需要多少银子,现在只需要付出它的一半,竟没人觉得贵。

票价不光贵,还供不应求,因为广和园最大的戏厅,也顶多只能容纳近一百五十人。

哪怕是京城里最红的名角儿杜齐笙,恐怕也没出现过入场票供不应求的场面。甚至许多人看了这一折,直接找广和园的人定下了下一场的票。还有的则是一掷千金,办了广和园的年卡,一年只需要一百两银子,广和园所有场次的戏随便看,不限场次,不限次数。

何锦刚开始还觉得这种年票恐怕不好卖的,可也不过三日竟买了二十多张,着实让他吃惊不已。

广和园红了,红得十分突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红的,但就是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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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妈们这些老太太最喜欢说的就是某某地方做活动、开业啦,送鸡蛋送这送那,面妈虽然自己不去,但架不住她都知道,于是面面也知道了许多商场超市的许多活动,甚至哪儿哪儿开了什么商场,面面就算足不出户也知道。o(╯□╰)o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汇贤街和南聚贤街交汇, 呈T字形, 南聚贤街在前,汇贤街在后, 此时从南聚贤街通往汇贤街的街口处,站着几个青衫伙计, 一见到打扮鲜亮熟面孔的老少爷们,就凑上去说话。

“杨老板, 好久不见了, 今儿咱们何庆园有小春香的场。你老之前不是一直念着吗, 要不要去瞅瞅?”

“钱老板, 还记得小的吗,小的是何庆园的小田子啊, 好久没见到您老人家了, 咱何老板专门准备了您老最爱喝的茶,君山银针。您……”

换着以前,这种手段几乎都能把人拉走,可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几乎没人卖帐。甚至被拉的人还稍显有些不耐烦, 方才那个上去抓住人家袖子的伙计,碰到个暴脾气的主儿,差点没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

一直站到太阳到了正中间, 也没拉回来一个客人,天又热,这几个伙计蔫头耷脑地回了何庆园。

“老板……”

“一个客人都没拉回来?你说我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何庆砸了手里的茶盏, 破口大骂着。一面骂,一面抬脚对着其中一个伙计就是一计窝心脚,当场把人踹翻当场在地上来回打着滚。

别看何庆人长得不壮实,但打小就是唱戏的出生,基本功练的扎实。唱戏的哪个不是唱念做打样样俱全,别看人瘦,寻常一两个大汉还真拿他没办法。

踢完了一个还不算,何庆冲上去对几个伙计又是打又是踢的,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连连呼痛求饶,他才算发泄完,一甩袖子走了。

等他走后,那几个伙计从地上爬起来,没事儿人一样拍拍身上的灰和脚印子。

不是不疼,就是没表现的那么严重罢了,这何庆是个心理扭曲的,不怕人打到求饶,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何庆园的伙计都有经验了,趁早求饶,免得受皮肉之苦。

若不是何庆园给的工钱高,若不是何庆背后站着那位主儿,恐怕这些伙计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可也仅是想想罢了,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

另一边,何庆越想越是恼火。

自打那广和园红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原本当初何庆园之所以会开在这里,就是为了抢广和园的生意,遥记那些年广和园被何庆园将所有客源都半路截走的情形,而如今这种情形完全倒置了过来,成了但凡走到何庆园的客人,都会突然想起听别人所说的那个广和园,然后明明人都进门了,扭头就往广和园那边看热闹去了,而这一看就再也没见回来。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是要去广和园的客人。

也不过短短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何庆园的生意就急速下滑,虽没有到门罗可雀的地步,但开设的场次都是冷场的状态,每场只有那么少少几个老面孔出现。偌大的戏厅,角儿们在台上孤零零的唱着,何庆自己看着都觉得寒碜。

何庆怕,当初他对待广和园是怎么的狠,他如今就有多么的怕,因为他见过广和园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颓败的地步。

他怕得每天夜里都从梦中醒来,怕得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他辛苦了这么多年,他出卖了一切,若真是连那广和园都不如,甚至拥有的一切也要被夺走,何庆简直不敢想象那副局面。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他神经质地来回转着圈,一面走一面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发拽得一团毛糙,才终于想到了主意,“对,对,我去找那位爷。”

*

德顺楼里,孙珩正在和祁煊喝酒。

孙珩十分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生得浓眉星目,面若刀削,一身五城兵马司的官袍,领口没扣,松松的垮下露出里面的中衣,一看就是不耐烦拽的。头上的官帽也歪了,他右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胳膊肘搁在桌上,拿着一个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酒。

这样一副没个正形儿的样子,被他老子南宁公看见,估计又是被胖揍一顿的下场。

“你出去一趟回来,似乎变了很多,好久没看见你跟在莫五身边晃悠了。”

祁煊的样子也没比孙珩好到哪里去,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里,似乎喝酒也提不起他的兴致。听到这话,他抬眼睨了对方一眼,嗤道:“莫五最近被他娘天天压在府里,好久都没出来了,我总不能去衡国公府捞他去。”

“也是,要知道衡国公府那群人可不怎么待见你,你主动上门,人家该说你带坏了莫五。”说着,孙珩笑了起来,嘲讽意味浓厚。

这两人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声名狼藉,一个恶名昭彰,天怒人怨到人人喊打,却敢怒不敢言。另一个整天走鸡斗狗,包戏子,打架斗殴,成天惹事,玩世不恭到天天被老子追着打。也许是臭味相同吧,所以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祁煊突然问道。

“你是说那个叫庆丰班的戏班子?我让手下的人各处都打听过了,还真没听说一个叫庆丰班的戏班子。对了,你找个戏班子做什么?难道你有老相好在里头?”说着说着,孙珩的话音就变了,变得戏谑起来。

孙珩年纪也不小了,他老子南宁公一直觉得他也没个正事儿干,所以才成日里才到外头惹是生非,便特意给他找了个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缺儿干。这五城兵马司管着京城外城地面上的缉盗防火,疏理泃渠街道治安的事儿,所以若论消息灵通,还没有其他衙门能赶上他们。

祁煊睨了他一眼,灌了口酒进嘴里,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你慢慢喝。”

孙珩顿时急了,“你叫我出来喝酒,现在又成你有事了?不带你这么干的。”

正说着,突然从门外疾步走进来一个身穿五城兵马司吏目衣裳的人。

“头儿,有人找你,就是那个叫何庆的。”

祁煊眼神顿时变得不耻起来,只差明说是孙珩立身不正,倒给自己泼起脏水来了。

孙珩当即恼羞成怒,呵斥道:“去去去,屁大点儿的事也来找老子,耽误老子喝酒!”

那人有些委屈,这不是你老相好嘛,可又不敢明说。

“你现在走,下次别找我喝酒了!”孙珩对祁煊威胁道。

祁煊一笑:“快去找你的老相好去,跟我喝酒有个什么意思,我还得找人去。”说着,掸掸袖子就走了。

孙珩在后面跳嚣:“什么老相好不老相好的,多少年的成年往事了!”见祁煊走了也不理他,他扭头踹了身边那人一脚,“你个没眼力价的,什么人都敢往我身边引!”

这人委屈地瘪瘪嘴,也不敢反驳,只是问:“那人到底是见不见,要是不见属下就撵他走了。”

孙珩拧眉想了想,往椅子里一坐,“去叫他进来。”

不多时,何庆就被人领进来了。

看到桌前坐着的孙珩,何庆撑起一抹媚笑,靠了过去。

“孙爷,您好久没来找庆儿了,庆儿对您日思夜想,却又不敢来打搅您。今日实在是耐不住了,才斗胆来找您的。”

这样的何庆,大抵所有人都没见过,扫去了阴沉与歇斯底里,他本就生得白皙俊秀,身段纤细,又这么特意逢迎地笑着,可不是媚态百生。

可惜——

孙珩简直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的,竟然看上了这种人。可说什么都晚了,人是他睡的,虽然有几年都没去找过他了,但抹除不掉这个事实。尤其孙珩向来是个长情的,对‘老相好们’一贯优待,他虽纨绔,但也做不出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事。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在那里笑笑笑的,笑得老子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一把将何庆搡开。

听到这话,何庆脸上当即闪过一抹难堪,到底脸皮是练出来的,也没当回事,而是就势哭哭啼啼将广和园抢自己戏园子生意的事说了出来。

何庆没敢隐瞒真相,他知道孙珩这人看起来玩世不恭,但从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你实话实说他说不定念着旧情还能帮你,若是说谎,估计转头就会让人把他扔到大街上去。

当初这戏园子之所以能开,还是孙珩帮何庆开起来的,何庆想孙珩应该不会不管,且他素来也是个念旧情的人,虽然他们之间早就没那种关系了。

果不其然,孙珩听到这些话,只是浓眉一皱,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的道:“不就是个戏园子,多大点儿事,爷明儿带人封了它去。”说着,他看向何庆,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这是最后一次,爷早说了咱俩断了,以后要是再这么……”

不等孙珩说完,何庆赶忙一躬身,“孙爷您放心,以后庆儿再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地来打搅您了。”

孙珩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何庆自己就识趣地退下了。

直到这时,旁边那个身穿五城兵马司吏目衣裳的人才小声道:“头儿,这酒还喝吗?国公爷那边可是让你日日去当差,万万不能像以前那样点个卯就走。”

不等他说完,孙珩的眼睛就瞪了过来。这人差点以为自己脑袋要被瞪穿了,孙珩才扔了酒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走,还愣在这儿干甚?!”

这人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干笑中,昨天有点事,所以只码了三千,今天家里要来客,都是些闺蜜朋友之类的人来家里吃饭,毕竟马上年快过完了,就当忙碌之余聚一聚。先更这么多,如果她们走得早的话,面面就来补一更,若是她们吃完了还要陪玩,可能今天就没有加更了。

群么啊╭(╯3╰)╮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祁煊出了德顺楼,上了马后就一路回了安郡王府。

刚进府大门,四喜就迎了上来,急匆匆道:“爷,王妃从辽东回来了,刚到镇北王府,方才命人传信过来,叫您过去一趟。”

祁煊当即停下脚步,表情一时阴晴不定,“那边有说是回来干什么的?”

四喜摇了摇头,面露难色:“王妃莫怕是为您的婚事回来。”

可不是如此,认真来说祁煊已经二十有二了,京中哪个勋贵人家的子弟是到了二十还不大婚的,都是十五六岁就定了亲,十七八岁成亲刚刚好,二十之前成亲都不算晚,可过了二十……

更不用说祁煊本就是宗室子弟,成亲更是紧早不紧晚。

只可惜祁煊本身纨绔,在外头更是声名狼藉,一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更是闻之变色。这些年来,因为镇北王夫妇镇守辽东,常年不回京,无暇顾及长子,惠帝皇后乃至皇太后都不止为他挑过一门亲事,可不是对方惧怕他的声名狼藉,哭着喊着也不嫁,就是祁煊看不中对方,说人家长得不齐整。

镇北王妃为了大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若不然也不会这年不年节不节的,千里迢迢从辽东跑回来。要知道镇北王可是掌着辽东数十万大军的兵权,一般不得诏令不能回京,哪怕是随侍在身边的王妃,也得先给朝廷上了折子才能回来。

这道理祁煊也清楚,他表情晦暗不明,嘴角略微勾了一下,便道:“那就去一趟镇北王府。”

按理说镇北王府乃是他的家,这么称呼自己的家,可四喜反倒并不诧异,视为常事,不得不说是一件怪事。

*

镇北王夫妇虽并不久居京城,但镇北王府还是一贯的富丽堂皇华贵大气。

到了门前,侧门处停了长长一队的马车,一群身穿镇北王府下人衣裳的人,正在从车上卸东西往府里搬。

这些东西俱是镇北王妃从辽东带回来的,她出身辽东大族,一贯是排场大气势足,行走坐卧皆是精致,哪怕是长途跋涉,也是一切尽善尽美的。

有御史弹劾过镇北王妃生活奢靡,可惠帝却是一笑,道镇北王替朕守着边关,抵御外族侵犯,即使是奢靡,也是当得。自那以后再无人敢提,皆知晓当今与镇北王兄弟情深,容不得旁人冒犯。

可不是如此,惠帝待镇北王素来宽厚,更视其子为己出。镇北王嫡长子祁煊还不到五岁就被接进宫中,由当今抚养,直至其成年才准其出宫建府。对他更是百般纵容,世人谁不知道有时候太子在惠帝跟前说话,都不如安郡王有用。

这也是祁煊在京城恶行昭彰,众人却敢怒不敢言的根本所在。

下了马,祁煊就将马缰绳扔给来身后的四喜了,大步迈入大门之时,眼角扫到那长队马车,他唇角勾了勾,却不显,很快迎上来正在行礼的下人就被他扔在了身后。

到了正院,王妃刚到不久,正在梳洗,丫头们将祁煊迎坐下来,又毕恭毕敬地端了茶,便屏息静气在一旁侍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明眼可见祁煊不耐烦了起来,就在他准备扔了茶盏走人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了个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的老妈子。她生得圆盘脸,皮肤白净,眼角有着细细密密的皱纹,可以看出是个爱笑的人。一身体面的酱红色褙子,头发整齐的在脑后挽了个纂,显得异常干净整洁。

整体来说,一看就知道是在主人身边比较得脸的下人。

也确实如此,此人姓何,人称何妈妈。镇北王妃是她奶大的,所以在镇北王妃面前一向得脸,堪称其头号心腹。

出来后,她先是福了福身,然后笑着道:“郡王爷,王妃马上就到。”

祁煊只能又坐下来。

不多时,从里头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她鹅蛋脸,凤目樱唇,皮肤白皙柔腻,却有一双颇为英气的长眉,显得格外的咄咄逼人。

此人正是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出身辽东大族苏家,本身也算是将门之后,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成人后嫁于当年的三皇子为妃,及至三皇子封了王,便贵为王妃之尊。

她与寻常世家贵女不同,辽东民风彪悍,当地女子也是十分泼辣。尤其苏家世代为将,也算是将门虎女。

镇北王妃在贴身丫鬟的服侍下坐在首位,一众训练有素的丫鬟又是端茶,又是拿脚踏。等镇北王妃舒服地坐在椅上子后,丫鬟们便都退下了,只留了两个一个跪在脚边为她捶腿,另一个则是在背后为她捏肩。

而何妈妈则是恭敬地站在一侧。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既能看出镇北王府的下人规矩好,也能看出镇北王妃是个规矩大的人。

而下首处坐着的祁煊,则是眉眼都不抬的继续喝茶,连起来行礼都不知道。

上面的镇北王妃见此,美目中闪过一丝不悦。

“许久未见你了,还是这么的没规矩!”

这时,祁煊才懒洋洋将手里的茶盏搁在小几上,“儿子也没想到,许久未见到了母妃,母妃第一句话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