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天色不早了。”从今早开始,胡子便改口称她为夫人。

“你不用把人送到家门口?”芙蕖插言不逊。

“孟小姐说不用了。”胡子诚实以对。

“”芙蕖暗暗呼出一口气,“我以为她现在是王夫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居然还称呼小姐

“芙蕖,你的绸缎还没买。”樱或适时出声阻止这丫头的无理取闹。

芙蕖乖乖闭嘴,自去买绸缎去了——

笸箩庄主见这种情形,转身离去,连声告辞都没说,大概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樱或暗暗叹了口气,喃喃问胡子道:“笸箩庄靠什么为生?”

“他们迁居进来的时间不长,还没有自己的土地,暂时只能靠人力。”胡子知道樱或的身份,未免她听了不舒服,便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

“人力”樱或望一眼晚霞的方向,“雇佣的军人?”没有土地的人,大概也只有这种人力了。

“”胡子默认。

“”看来他们过得的确不太好

25 二十四事发

寂静——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时辰,胡进和黑吴迪暗暗互视一眼——总归要有人打破这种寂静,端看他们俩谁愿意了。

“仲达,我看这事也不能全怪重儿。”黑吴迪已年逾六旬,论辈分,与曹参称兄道弟,论身份,黑家与曹家世代交好——对他,曹彧一向礼让三分。只是这次的事有点棘手,黑吴迪也没有把握曹彧能听他的——曹重昨夜趁酒醉,将东郡来谈合的人给打死了!

“黑老将军说的是,那刘掌君在东郡原本就是出了名的混子,借着堂叔刘俊的威风,没少在当地祸害,重儿性急,又喝了点酒,收不住脾气也是人之常情。”胡进接过黑吴迪的话茬继续替曹重说好话。

曹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手肘撑在椅侧,手指摸着下巴,对于黑吴迪和胡进的话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

“仲达,你就是真想罚他,也起码等他从南郡回来,至少先把叛军剿了再说。”胡进继续劝诫。

“是啊,老侯爷如今在都城的日子不好过,如果咱们秦侯府不能拿下南郡,恐怕在朝廷里的地位也是保不住了,一旦保不住秦侯府,这东边的战线可就受威胁了。”黑吴迪。

也许是他们某句话起了效果,也许是曹彧听厌了,他终于是把手从下巴上放了下来,拇指和食指微微搓一下,道:“两位叔伯,大老远上山来就是为了给曹重求情?”

“”他们确实是为了曹重被下狱的事而来,无可反驳。

“行,我知道了。”曹彧起身。

胡进、黑吴迪互看一眼,这小子不会是要送客吧?还真不卖他们这两张老脸的面子?

见曹彧似乎想抽身走人,黑吴迪忙道:“仲达,重儿毕竟是曹家的嫡长孙。”将来的曹家家主,秦侯府的主人,把他下了大狱,曹家的颜面何在?何况还是在秦川吃的牢饭,这不是让外人笑话嘛!

“胡子,替我送送两位叔伯。”曹彧吩咐一声门口的胡子。

胡子真就过来请两位老人家离开,差点被胡进一脚踹出门去——臭小子,长胆儿了,敢跟他爷爷叫板——胡子是胡进的孙子。

虽然被踹了一脚,胡子还是尽心尽力地向两位老人家伸手打了个“请”字——

胡进和黑吴迪见说服不了曹彧,也只好回去——看来只能通知都城的老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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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家前脚刚走,芙蕖后脚进来——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辰,她是来看将军是不是有事不回东院了。

“发生了什么事?”因见曹彧脸色微沉,回东院的路上,芙蕖忍不住悄声向胡子打听。

“男人家的事,别打听那么多。”胡子低斥,将军现在烦着呢——刚才两位老人家来求情时,他就担心将军会忍不住发脾气,平成一战,秦川军损失过半,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因怕东郡的刘俊伺机捣乱,将军费了多大力气才利诱、威迫住他,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小侯爷到好,一脚把来秦川谈判的刘俊侄子给踹死了,功亏一篑。

“”芙蕖被胡子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半个字——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张狂,以前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果然是人在屋檐下。

一跨进东院的门,芙蕖便直往小厨房去——不想再跟他胡大将军有半点瓜葛。

“还有吃的吗?”胡子像往常一样跟进了厨房——这丫头的手艺是做御厨的料,这些日子只要是在老宅吃饭,他都会到小厨房来——这丫头也会在给将军和夫人的那份之外,给他留一份。

“”芙蕖没搭理他,兀自将蒸笼上的热菜放进提盒。

“不会没留我的吧?”胡子掀开蒸笼,看到只有虚无缥缈的热气。

“我是服侍大人的。”不是他们曹家的下人,想吃饭就伸手要,看着不顺眼就抬手打。

“不是现在已经是夫人了嘛。”胡子笑起来只有眼睛是弯的,其他表情都藏在胡子底下。

“夫人?你们曹家明媒正娶了吗?”连身喜袍都没有,还敢大言不惭,“人是被你们抢来的!”

“抢?是你们传信来求救的。”胡子越笑眼角越弯。

“原来你们曹家救人之后,都要逼着人家以身相许?!”芙蕖故作惊讶道,“而且连个婚事都不办,跟土匪有什么不同?”

“不办婚事那是因为夫人的身份不适合。”夫人是上王的妃嫔,将军现在还没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哪能犯那种大不为!

芙蕖盖上提盒,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身份不适合,还成什么婚!把人好好送回去不就成了?”

“你跟我吼有什么用?是将军做得事。”终于在碗橱里找到剩余的饭菜,高兴的捏一块粉蒸肉入口,乐滋滋地嚼两下——随即看着厨房门口停止动作。

“我看你跟你们将军没什么差别,都是——”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她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即她口中的将军与大人。

“”静默持续了良久,以至于芙蕖几乎快找不见自己的呼吸——

还是樱或善良一点,不忍心再吓唬这丫头,伸手示意她把提盒拿过去——

芙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记得把食盒递过去时,是将军接的——他什么也没说,更没有罚她。

眼见着两人的衣裾消失在夜色之中,芙蕖默默咬住手指,喃喃问身后的胡子,“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胡子终于能继续嚼他的粉蒸肉,“不知道。”因为一直在跟她争吵,以至于失去了该有的警觉,他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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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曹彧和樱或两人的“偷听”是从“明媒正娶”那段开始的——他们俩都不是轻易进厨房的人,之所以今晚这么寸,是因为他回来时她正好打算散步,他便陪她一道,于是所有事就凑到了一起。

“你也介意?”跨进正堂门槛时,他问了她一句——关于芙蕖说得那些,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介意。”坐到餐桌前时,她这么答他,“我不喜欢你的方式。”第一次的亲密一直让她记忆犹新,大概是国破家亡的阴影让她有些敏感,“我说过,不喜欢做战利品。”

“除了战利品,还有其他方式么?”想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恐怕再等十年都未必能等到,何况他也没那个耐性——在这方面。

樱或对他毫无悔改的言辞早已习以为常,知道争辩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笑了之——伸手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逐一摆到桌上。

两人这边刚要动口,却听芙蕖在门外小声禀报道:“王夫人求见——”

王夫人?曹彧没反应过来。

到是樱或第一时间明白了是谁,“孟府的小姐。”提示他。

孟府的小姐?曹彧还是没弄清怎么回事——他根本不知道孟娥来秦川的事——这些应该都是曹重的安排,“请她进来吧。”半夜三更,不方便让她到书房单独会面。

孟娥之所以大晚上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定然是来帮曹重求情的。

——这还是孟娥第一次见曹彧跟女人单独用餐,画面竟让人有些羡妒,小时候她也很多次幻想过这个画面,想不到如今真的发生了,而且就在她眼前,只是画面里的女人不是她而已——有些人,你以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不把你当成独一无二。

“抱歉,打扰你们用饭了。”孟娥是有点过意不去的,毕竟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坐吧。”曹彧对孟娥——应该说是有点抱歉的,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成为夫妇——而且他的确也耽误了她一些时间,所以对她,他一向绝口不提,即使从曹重那儿得知她过得不好,也不会想着伸手帮忙,他觉得这样对她是最好的,至少不会伤害她的名节——孟家人似乎很注重这些东西。

“”孟娥偷看一眼专心用餐的樱或,她似乎没有要退开的打算,也对,他们现在是夫妻,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事情,“二哥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知道。”曹彧放下筷子,专心听她说话。

“我听说胡家、黑家已经派人去了都城。”曹重的事要是真惊动了秦侯,恐怕对曹彧并不是什么好事——秦侯对次子向来严于他人,弄不巧真会父子失和,“立威事小,失局事大,真跟老侯爷闹翻了,这秦川军想再带出去,恐怕就难了。”秦川的当家毕竟是老侯爷,要治曹重的罪,至少也要通过老侯爷那一关。

“”点头,“我知道。”说话间,曹彧的手不经意地盖上了手边的茶碗——挡去了樱或喝茶的打算——这茶是他的,她近来身体不好,一直在用药,芙蕖对她是禁茶的。

因被阻挡,樱或抬头看他一眼,并没有深究,只是转手端起了桌上的白水——这才是她的。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孟娥这种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当然不会看不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说实话,这的确让她有点难堪——她与他是青梅竹马,也是长辈眼中的未来眷属,十八岁之前的所有时间里,她几乎就是把他当成未来丈夫看待的,只可惜缘分这东西太过混账,给了你希望,却毁了你的前程,最后只能看着别人恩爱眼前,而你却只能是个旁观者——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善妒的女人,现在看来是高估自己了,“看来二哥都打算好了,我再多说也是无益,就不打扰了”还是告辞吧,她的身份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说多了恐怕要惹人厌烦。

她要走,曹彧也不拦,依着规矩起身相送。

樱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半句告辞的话,只是坐着饮茶,看他们出门——这世上能让她起身相送的人,应该数不满一双手吧?这孟娥显然不在其中之列。

仰靠在椅背上,头枕着靠背,见曹彧送客归来,不禁莞尔一笑,“她是来看你的。”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对他还不死心,“干嘛不告诉她实话,她对你们叔侄的关心倒是很真心。”

“什么实话?”曹彧俯身撑在她的坐椅两侧。

“你把曹重抓起来,还弄得尽人皆知”定然是叔侄俩勾画好的,演给看戏人看的,“只是——刘俊这人是个憨脸狐心的,跟他耍手腕,可要小心了。”下午听说了曹重的事,她便知道他们这是在跟东郡缠斗——东侯刘俊她以前也接触过,看上去很憨厚,政务也一般,但是有一样他很在行——阴谋耍诈,当年詹家没少遭刘家的坑害,多半都是栽在这刘俊的手上。

曹彧伸手捻一指她滑腻的耳垂,遂弯身坐到她身边,轻道:“谢夫人提醒。”

“你连家里人都瞒着,就不怕你父亲真的从都城回来?”歪头枕在他的肩上,望向屋角的某处,“他若是来了,一定会让你把我灭口。”她要是曹参,肯定会这么做,因为那对曹家的将来有益。

手圈住她的身体,“你得学会相信我。”他能让她留在老宅,肯定是有办法护她周全。

相信?“知道懂事后我学得第一件事是什么?”望着屋角笑颜如花,“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这是母亲给她的忠告——当年父亲叛逃出笸箩城之后,母亲几乎想将这句话刻进三个女儿的心头——可见她有多恨那个不听话的男人,“嘶——疼——”想从他口中将手指收回来——却无能为力。

“明天,我要回平成一趟。”他道。

“”现在发号施令的是他,她没能力阻止他做任何事——甚至床第之间的事,他应该不会是在征求的她意见。

“如果父亲真的来了,我不在,你要怎么办?”果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歪头想一下,“应该会挺有趣。”曹参是个小心的人,之前她在太后身边,他一直对她很尊敬,现在她却成了他儿子的女人,换做她是曹参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若我是他,一定会把‘祸害’赶出秦川——然后借太后的手把‘祸害’给灭口。”如此一来,曹家和太后的心病都除了,万事大吉。

——按常理来说,这应该就是她的结局,听上去有点可怜,却是合情合理。

要不说男人是祸害呢,本来好好的日子,硬生生被他拧成了现在这样,他从她这儿得到的是无尽的愉悦,她却要用性命来替他弥补

撑起身,爬跪到他的膝上,捧住他的脸,吻上去之前,悄声道:“机会,只有一次。”她就为他尝试一次,仅限一次。

屋外,星子偷偷掩进云层,羞于偷窥屋里的这对男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床笫那点事并不那么难以忍受——

26 二十五家主

想到曹参会来,但没想到他能来这么快,也就是曹彧走后七八天的功夫,千叶峰老宅就迎来了它的家主。

曹参到时,樱或并不在家中,被笸箩庄邀去赏海棠去了——她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不管这些亡国的游民。

“大人,山上来口信,说是秦侯回来了,请您早点回去。”芙蕖附到樱或耳边禀报。

樱或手上正拿着一枝海棠,听了芙蕖的低语,微微一顿——

“怎么了?”笸箩庄主秋荧。

低眉迟疑半下,将手中的海棠□□桌上的花瓶里,对秋荧道:“你请我来是想在秦川买到自己的土地吧?”

秋荧尴尬一下,的确,她请她来赏海棠,目的就是想从她这儿攀上曹彧,从而让笸箩庄有机会买到土地,在秦川站住脚,“不错。”

“跟你说句实话,我没有这个能力。”说白了,她在秦川只不过是曹彧的女人,这个身份换做其他男人也许会有帮助,但对曹彧——既然他能放着她这个“齐国钱仓”不用,显然是不打算把她再扯进政事里,所以她在政事上也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这个男人是完全照着自己的想法在做事,“不过——你也不是没有机会。”起身,拍拍衣袖上洒落的花瓣,“秦川是曹家的,曹家不只有一个人能主事——从现在起,就看你能否跟对人了——”是成为新主的功臣,还是继续做旧主的庸臣,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曹彧不把她扯进政事,她也不会自己靠过去——

“”秋荧想张口问,却又硬生生把话咽了进去——她懂她的话意了,“谢夫人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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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或回到山上,并没有直接去拜见曹参——现在他算是她的长辈,召不召见由他说了算。

“大人,西院来人了,请您过去。”芙蕖显得有些紧张,她们大人毕竟是头一次用这种身份见秦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留下吧,不用跟过去。”樱或掸一下衣袖上的残存花瓣。

“是。”她担心她呀。

樱或表情安然地跨出东院——

曹家老宅的布局是三跨三进,第一进为政事堂,第二进的东西两跨为主人家的居处,中间一跨为正堂,曹家子孙办公的地方,第三进的东西两跨为客院,中间一跨则是曹家的祖灵所在,这番布局是沿用了后汉王室的宫室布局,以西为尊,东为臣,所以曹彧居东院,曹参等嫡子嫡孙居西院。

曹宅的确不小,从东院走到西院,樱或已有些气喘——

来院门口接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老酒坊掰手腕得胜的曹文佼——他是曹家的旁系,与曹重同辈,“二婶,一会儿祖父他老人家说什么,您都答应着,千万别跟他还嘴。”曹文佼显然是站在曹彧这边的——叔父不在,当然是要护着婶母。

“今天来了很多人?”既然这文佼都来了,显然不只是秦侯府的家事。

“嗯,曹姓都来了,李姓也来了不少。”曹姓与秦侯府的亲缘关系更近一些,也因此当年才会一起改姓,而李姓则与秦侯府的亲缘更远一点,有的仅仅是同一个老祖,还有些是外地搬迁至秦川、与李家并没有直系血缘的。

“你二叔去平成,都带了些什么人?”樱或再多问一句。

“就带了胡子大哥,还有一队骁骑营。”曹文佼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单纯的很,既然二婶问,便全盘托出。

“”思绪在脑中转了两圈,暗暗吸口气,大概明白是什么状况了。

到了西院正堂,樱或才发现曹家是个这么庞大的家族,男女老幼、直系旁系,乌压压一整片。

曹文佼从侧门将樱或带进去,指了女眷中间的一个位子让她坐下——

“刚才,胡管事把秦川的现状都说了,在座的都是各家的掌家,有什么说法,尽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坐在正位上的曹参听了半天,终于开口发话。

等了半天,满堂的人却没有一个吭声——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按胡管事说得办吧——先将曹重放出来,骁骑营的帅印也暂时交上来,东院清空——”曹参做出最后决定——小儿子几次三番不听他的劝告,几乎将曹家葬送,不能再由着他继续下去,他这次来,就是为整顿家务的。

仍旧没有一个人吭声——

“曹宏呢?”见众人不吱声,曹参对着人群询问一声,“把骁骑营的帅印拿上来!”

“曹宏在——”一名短须白面的年轻人站出来,“伯父恕罪——小侄暂不能交出帅印。”

来了——反对意见终于来了

“不能交?”曹参皱眉。

“是,二弟离开前嘱咐小侄,平成之事尚未了结,骁骑营必须时刻待命!”曹宏抱拳低首。

“放肆——”说话的是坐在曹参下首的黑吴迪,“骁骑营是秦川的家军,侯爷说得话都不管用了?”

“”曹宏窒一下,“小侄也是听将令行事!”

“将令?”黑吴迪拍案,“这将令是谁给的?来人——把曹宏的佩剑解下——”解佩剑——在秦川算是一种惩罚,那意味着此人将失去军中的地位。

“慢——”说话的是个粗壮的矮个年轻人,“小侄曹章。”打手抱拳,“小侄曾有幸跟随二哥参与平成一役,平成一役虽让秦川军损失过半,然赵军三万精锐亦不能过燕岭,胜虽小,却足以影响六国之势,如今梁、陈两军逼近赵境,我齐国暂安,谁能说平成一役是输非赢?”看一眼曹宏,“二哥违抗君令确实有罪,然东北危机,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既然朝廷没有下令收缴二哥的帅印,自己的家人又何苦为难他!”

“是啊——二叔又没做错事!”甲开口。

“就是,为什么平白无故把他帅印给摘了?”乙附和。

“朝廷都没摘他的官衔——”丙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