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枕到毛枕上,望着屋顶的檩条,“我留在这儿,你就没有一点压力?”他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手下那些闲人就没有议论?

“那些人的话不重要。”他的私事,除了曹重那个没大没小的,还没几个敢正面置喙的。

“”无声地笑着,明主与昏主之间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就像果断与武断一样,“炎儿没说错,你需要的的确是孟娥那样的女人。”半翻身,让脸颊贴在枕间,望着他,“跟我在一起确实是会变昏庸——我喜欢能做自己主的人。”特别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你真的没想过么?别的女人?”这没多年了,他们之间存在着如此多的状况和隔阂,他早该放下她,另寻新欢,毕竟这才是正道。

“想过。”诚实以——他也是人,那么漫长的等待,不动摇的人怕是只有神仙了。在她与他为敌、在他们长期不见面时,他也赌气,打算就此放下,“可是不习惯。”十□□岁时就已认识她,习惯了她的思维,习惯了她的生杀魄力,更习惯了她的容貌与身体,这大概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再也找不到女人可以替换她。想想也蛮令人懊恼,“可能你真的是祸水。”“祸水”一词引来她的脚丫,被他一手接住,握在掌中。

“等吧,哪天我这张脸老的不能直视了,也许你就会习惯了。”以前不觉得容貌好坏有什么用处,自从与他在一起后,这个想法也跟着悄然转变,宫中女人那些雪肌之物,竟也用着十分习惯,看来“女为悦己者容”这种话也的确是有点道理的。

“希望我会有那个机会。”放下她,对他来说焉知不是件好事?“你怕痒么?”说着话,手指已抚上了她的脚心。

她怕痒,很怕。

于是,宁静的夜里多了一点笑声,这还是樱或第一次笑这么大声。

——所以,轻易不要掺合别人夫妻间的事,哪怕他们打得你死我活,恨得咬牙切齿,到头来,不过是床头到床尾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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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冬至,李炎本打算动身回秦川,孰知母亲这边出了点事,连累了父亲要在白石山多呆几天,自然也就耽搁了送他。

——母亲有孩子了,他要当哥哥了。

这喜讯有点大,对他和父亲当然很震动,但不像大哥曹重那么大——大哥是接到父亲的信,从云霓关特地过来带他回秦川的,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了半天才回神!

“七个月,你最有利的时间就此付诸东流了。”这话是樱或对曹重说的,意指他至少七个月不能再搞小动作,除非不顾她肚子里曹家的骨肉,“想想也怪可惜的,毕竟这段时间对你最有利。”她在曹彧身边,对曹重来说,更便于动手。

“小婶说话真见外。”曹重呵呵一笑,“你上次的‘教诲’还言犹在耳,我哪敢再造次。”

“是吗?我本来还以为西京那些行贿的楚商跟你有关系,想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必徇私了,按律法办事,斩了他们的脑袋,倒也能彰显一下咱们齐国的法度。”樱或淡淡叹口气,继续帮儿子收拾行李。

“”曹重凝思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认怂,“小婶如此仗义,我当然不能不给面子!没错,我的确跟一些楚国商贾有牵连,你也知道,如今天下为武,军备紧张,我身兼后勤储备,总要做点事出来,还请小婶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不是不可以。”系好包袱带,望向曹重,“只是我有心留情,有人却不愿意放过我,你也知道,女人嘛,小肚鸡肠也很正常,做不了那些以德报怨的事。”

“”曹重抿唇,思量半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派人打听小婶的动向就是了。”

“”这小子油滑的很,她若是信了他的话,那才是有鬼了,“好,既然你都这么保证了,我也不能不给你脸,那些楚商,我会放他们走,不但如此,我还会帮你促成那几桩军械和马匹的买卖。”

“有这种好事?!”那才叫撞鬼了,连自己丈夫都不放过的女人,有几句话是真话?

“是啊,这种好事我也没见过,不想到让你给摊上了。”樱或笑笑,“不但这几桩买卖,以后只要是你派人来西京取货,但凡跟我打过招呼的,不但不收‘兑金’,我还能让人给你们找来最划算的卖主,并且给你们在西京境内各处设置驿站——在西京境内任意通行,如何?”

“呵”曹重笑两声,“小婶,你别吓我,我虽然是带兵打仗的,可胆子不大。”

“吓你有用么?我上次不也吓了你?你还不是照样往西京打听我的事?”把儿子的包袱放到桌上,“只要我说出口的,定然都是绝对办得到的事,不过,既然你无心于此——”

“别别别,小婶,你还是一次把话说完,这个条件太好,我不可能不动心,但是你也得把你的条件说出来,我也要看我能不能承担的起。”曹重收起嬉笑。

“我的条件很简单——三年之内,保证西齐安全无战事。”樱或道。

曹重勾唇,“你难为我,我们不动西齐可以,但不能保证别人不动。”

“以你小叔现在的能力,能不能保证西齐三年之内无战事,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樱或淡笑。

“这事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小叔谈?”找他谈是不是有点绕?

“我现在是囚犯,他不会跟我谈这些。”

原来如此,“行,我可以去试试,只是如果我问你,三年后你的打算”挑眉。

樱或微微扬眉,“就算我告诉你,你会信么?”

曹重耸眉——他的确不会信。

“行了,这件事你们好好去商量吧,商量好了,直接通知那几个楚商。”樱或弯身坐到凳子上。

此时,曹彧父子正好从剑室回来,眼见樱或一脸疲累,曹彧皱眉,“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大夫说她脾肾血虚,要好好静养才能保证母子平安。

“让他走。”樱或示意一下曹重的方向,不客气道。

“大哥,你是不是又说我娘的坏话了?”李炎有些不忿。

曹彧心知肚明,曹重肯定不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尤其这种时候,这女人是在故意讨曹重的晦气,“炎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剑也拿了,你跟大哥启程回去吧。”摸摸儿子的脑门。

小家伙走到娘亲面前,看看她的脸,再看看她的小腹,“娘,你就听一次话,在这里住下吧,至少要等妹妹生下来吧。”

樱或笑笑,这小子自从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就一口一个妹妹,“要是弟弟,你是不是打算把他扔了?”

“我喜欢妹妹。”小家伙摸摸娘亲的脸,大人般道:“你好好在这儿,等爷爷身体好了,我就回来看你。”

虽然这小子的话听起来有些可笑,却让她这个当娘的颇为感动,的确是长大了

64六十二梦境

灯火跳啊跳啊

樱或缓缓张开双眸,眼前是白绒绒的一片毛毯?

是了,她还在他这儿,在白石山。

轻轻仰过身,视线从毛毯调到屋顶——白底、圆顶、青鸾鸟的图案,这里是倏然坐起身,环视一眼四周——这里是笸箩王宫?!

轻轻叹息一声,梦——又是这个梦!

几乎第一时间,樱或就知道出自己在做梦,而且还是个噩梦!因为眼前这景象与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冬日如出一辙,那个早上,她也像现在这样,从床榻间醒来,接着便是侍女们匆匆敲门进来给她穿衣、拉她逃跑——

咚咚咚——樱或听到敲门声后,唇角微微一勾,果然是来了。

她猜对了情节,不过没有猜对人,来帮她穿衣的不是什么笸箩侍女,而是芙蕖和瑶君。

樱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脸上的仓皇,感觉有些可笑,这个噩梦曾经有段时间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大半,都已经麻木了。

穿好衣服,她被拽向门外——

门板被拉开,人间炼狱的景象倏然跃入眼帘——到处都是火、都是烟、都是凄厉的哭喊!被焚毁的残垣断壁,被砍的缺手断脚的尸体杂乱着堆在一起,红与黑交错着,几乎占据了是天与地之间所有的空隙

接着是母亲、姐姐,几乎所有已逝的人都出现在了她眼前,伸出手想把她拽进那布满烟与火的世界!

看着那些伸向自己、且血肉模糊的手,樱或并没有多少恐惧,直到视线滑过自己的小腹,方才记起来,她不能被他们拽进去——她有孩子了

第一次——她第一次这么有意识的拼命逃亡,在明知道是徒劳的前提下,还做这么徒劳无功的事,想想也有些可笑,不过她就是讨厌,讨厌这些枉死的魂灵触摸她的肚子——她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沾染到这些人的冤屈。

直到逃到一处断崖边,无路可走后,她才转回身,成千上万的亡灵也紧随而至,“休想把我拽进去!”对着成千上万的缺手少脚的亡灵低道。

此时她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混沌,似乎忘记了这是个梦。

亡灵们一点点地往前移动着,无数双血手伸向她,以及她的小腹,最终她还是喊出了“曹彧”二字——是的,她还有这么一根浮木。

曹彧真就那么出现了,挡在了她的身前,阻断了一切伸向她的手——

亡灵太多了,即便曹彧杀成了血人,也杀不尽那成千上万的亡灵,眼见着曹彧的身影渐渐淹没进亡灵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手,手上竟有个漂亮的婴孩,孩子出来了——出来了吖她计算着孩子在谁手里更有存活几率,他,还是她呢?

最终,她抱着孩子步向那个正在奋战的男人,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你们走吧。”她早该去那儿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早晨她就该成为这些亡灵的一员。

推推挤挤,在极寒与酷热交错中,她几乎被亡灵淹没,只有手还被人紧紧拽着

睫毛微微颤动——张开,烟与火的景象渐渐被一片昏黄取代,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梦,终于醒了!

曹彧松开她的手腕,抬手擦擦她额头的汗珠,低问一声:“做噩梦?”

樱或左右看一眼,的确,她刚才只是在做梦,很真实的梦,“看到母亲了,她们好像很想我。”好累的梦,弄得她精疲力竭。

曹彧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论,一向觉得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大概是因为炎儿回了秦川,激起了她的思亲之情,“大雪封山,年前我还有很多时间,不用担心只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侧过身,脸颊枕在他的掌心,略微失神道:“也许,我真的不能呆在你这边。”这个梦也许是她内心深处的某种警示。

“被个噩梦吓到,这可不是你。”曹彧侧身躺到她身旁。

“我也是人。”一样吃五谷杂粮,当然会有七情六欲,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忍着数月的不适为他孕育子女——她私下里可是很怕疼的,“这次——若是你还敢把我扔到外边不管死活,我真得会要了你的命。”生炎儿时,她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不想再有第二次。

曹彧苦笑着点头,他的确对不起她跟儿子,“你决定不回去了?”她的话音像是会留在这儿。

“西齐天命未尽,你的路还很长,我不会把我们母子三人的前途全押到你身上,何况——戎马生涯,你也给不了我们任何保证。”她当然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梦想着去让他金屋藏娇,“你跟我。”指尖搓一下他下巴上的胡茬,“都不是正常人,也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

“太后还会继续相信你?”他不认为太后会不在意她再次孕育了他的孩子。

“她比你更了解我的处境。”双手贴在他的胸口,汲取他的体温,“你以为那些‘妖妇’的流言都是敌国所为?他们的密探再神通广大也探不到那么多宫廷秘闻。”轻轻呼一口气,“对于左膀右臂,想延揽在身边,除了推心置腹的重用,还要用些小手段——断了她的后路,他们才能跟你共进退,就像我现在这样。”这就是威权者口中的“恩威并施”。

曹彧仰在床上,伸展一下四肢,“原来你都知道了。”他还以为她被蒙在鼓里,本想等个适当时机告诉她太后的小动作,断了她回西京的念想,看来是白费心思了,“不只有太后。”连他这边的人也动过这些小心思——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势力,想靠姻亲关系迅速登顶的人不在少数,都知道他跟她之间的牵扯,不敢公然反对,便私下里传些流言出去,想借此让他妥协——从而与她划清界限,以使自家的女儿或妹妹能有机会成为他的女人,进而跻身秦川的权力排位!真把他当成少年得志的混小子了,“这世上有太多人想不劳而获。”

“偶尔看他们粉墨登场,唱上几出,也是颇有趣味的。”坐起身,“下面人不斗,你们曹家如何掌权?”适当的党争对掌权者来说是有利的,这根制蛊的道理一样,把一堆毒虫放在一块儿,撑到最后的多半是毒性最大的,“挑拣出有用的。”没用的也不怕没借口除去,这就是权力游戏。

“你真不该生成女子。”曹彧笑看她。

勾过床下的鞋子,瞥他一眼,“女子照样能做你的师父。”

“谁的师父?”曹彧跟着她一道起身。

“你的。”捧一杯热茶在手中,“不想承认?”当年是谁天天跟她耍无赖、要兵要粮的?

“我只有一位师父,他姓梁。”幼时在秦川教授他文、武的老师姓梁,是他心里唯一承认并尊敬的师父。

“过河拆桥,果然是你的本性。”哼哼笑两下,继续喝茶。

曹彧伸手拿过外衫披到她肩上,并顺手将她搂在身边,“你只能有一个头衔——”

打断他的话,“在你说下面的话之前,先提醒你一句——‘梅樱或’三个字早已刻在了上王的名下。”她是老齐王的妃嫔,早已是改不掉的事实,“齐陵的西南角有一座空墓,那里就是我的去处。”即便他得到齐国天下,也抹不掉“她是别人小妾”这个事实。

“等你进去那座陵寝后,再来笑话我也不迟。”从她跟了他那晚开始,就注定进不去齐王陵寝了。

瞅着他嘴角的笑意,想到了从前,也想到了以后

今夜这个噩梦令她有些烦心,因为太真实,就好像真真实实发生过一样,如果这是个预兆的话,万一她真的死的太早,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她可不希望他们像她这样长大

“想什么?”对她的突然失神有些迷惑。

“想孩子,他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儿”低头看向自己尚平坦的肚子。

“他们会有自己的福气。”想太多只能是徒增烦恼,因为没人能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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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不但将来的预测不到,连眼前要发生的事也很难预测。

曹彧在白石山留宿的第十天,东北的边城传来了燕、赵联军入侵的加急战报——情况似乎不是一般的严重。

曹彧拾起筷子,夹一粒水饺入口,慢慢嚼着,对传令兵的战报没有做出任何指示——此时此刻,作为主帅,他不能有一点慌急。

直到吃完一整碗水饺,他才不急不慌的站起身,左手微微一招,侍卫递上斗篷和马鞭,“外面天寒,别老出去。”这话是对樱或说的。

后者正在喝粥,听他这么说,微微颔首,什么临别赠言也没有。

两人很平静地告别,或者该说,两人很平静的什么都没说便就此别过。

樱或趴在窗台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之后,冷哼一声,骗子!说年前有空,结果仍旧是空话!

他答应她的事有几件是完全实现的?一件都没有!所以说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西京那边有消息了没?”问瑶君。

“侯爷这边看的紧,消息一直没能传进来。”瑶君偷瞄一眼趴在窗台上的人,看样子像是心情不太好。

“一群庸才,到现在连消息都送不进来。”窗边的人冷道。

“”果真是心情不好,看来芙蕖说得没错,遇到侯爷和小世子,大人的确会有些女人样,“即便是消息来了,您这个样子,恐怕也不能回西京。”

“没事,这个比李炎乖。”到现在都没让她受过罪。

那可未必!瑶君偷瞄一眼餐桌上的鱼骨头——这些都是大人刚吃完的,她不喜欢吃鱼,尤其海鱼,嫌腥气重,胃口突然变化这么大她怎么觉得肚子里这个小的不像很乖呢?

65六十三早归

忙碌的人总羡慕闲人的生活,无时无刻都可以躺着、坐着、闲着、发呆着,总以为这种日子是天下最令人向往的日子,其实那都是幻想,这种日子并不好过。

长久过这种日子的人,存在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以至于他(她)不得不“作”出一些闲事来证明自己仍然还活着。

樱或在曹彧身边就是这种感受。

他可以把她捧在手心,甚至把她供在佛堂里,但绝对不会有时间陪伴她,即使是短暂的几天,这就是跟有本事男人在一起的下场——既然你得到了别的女人没有的富贵,同样,也要付出别的女人不必付出的东西。

这大概就叫公平吧。

在逃不开、走不了的这段时间,也正值他去处理东北的“正事”,樱或在白石山因无事可做,便钻研起了他的那幢“空心楼”。

对工事建筑这些东西她并没有多少研究,不过因为见过的宫室很多,自然也有些了解,闲暇无聊时,看看他绘制的图纸,慢慢也就明白了一二。

进了腊月,西京的消息终于是传进了白石山。

——太后和王上在西京已经安顿好,朝廷的功能也渐渐有所恢复,情况还算在预料之中。

相较于西京的安稳,秦川那边到是出了状况——曹参的身体情况似乎很不好!

家信没传去军中给他,反倒送来了白石山,让她怎么办?是给曹彧送信,打扰他的战事?还是引而不发,让他失去跟父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经过一夜的思考,她还是决定把家信传去军中——正事再要紧,是顶住,还是顶不住,都是他自己的事,父亲毕竟只有一个。

信是初五传去的东北,到腊月二十,他回来了,满身的尘污、瘦削的脸颊,可见这半个月来,他的日子有多难熬,要顾正事,还要担心父亲。

他对曹参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介怀,或许正是因为自小少了父亲的陪伴,他才更加渴求父爱这种东西。

“有些事,不是等久了它就不会发生。”他已经回来两天了,再不往秦川赶,恐怕真见不到曹参的面了。

“写完这封信就启程。”曹彧正襟危坐,表情也如同这坐姿一般威严,他的确是没想到会收到父亲的病危消息,听到消息后,他一度觉得很不真实,父亲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铁骨铮铮的存在,似乎永远都不会老,永远都是那个威目严肃、不苟言笑的面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所以在他生病后,他一直不太敢回去,怕看到他那枯槁的形容,更怕见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可以见识血肉横飞的场面,惟独这个场面不行。

“”樱或倚在门框上,望着他那威严的坐姿做他这种男人真可悲,连伤心都不能表现出来,“行李都在马背上。”他随时都可以启程。

他是傍晚离开的白石山——

五日后抵达的秦川,以这当中的路程来算,可想而知他是如何的日夜兼程,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到达。

“二爷回来了。”秦侯府的老管家佝偻着腰,一路小跑的来到后院,进了正厅,小声附在曹景耳后道。

曹景一听弟弟回来了,赶紧起身进去内室。

内室只有两人,一个是坐在床边的老夫人秦氏,另一个则是躺在床上半昏迷的曹参。

“父亲,二弟回来了。”曹景躬身凑近父亲的耳侧,小声道。

说也奇怪,已经昏迷快两天的曹参,听见次子回来的消息后,居然睁开了眼,“彧儿回来啦?”略带欣喜的连说话都变得利索。

“是,刚到。”曹景笑笑。

“在哪儿呢?”曹参的视线四下张罗。

“马上就来。”秦氏拍拍儿子的胳膊,示意他快去领曹彧进来。

曹景点点头,赶紧往外走,刚走到外室,曹彧也正好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