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本宫会尽力辅佐皇上,有关朝政的事情,本宫都愿意与皇上分忧,但照顾皇上生活起居这事,就不是本宫的能力职责内,那晚吻皇上,也只不过那时,我的身份是你的女人,我做的事情自然符合这个身份,如今不一样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本宫走了,如果皇上今晚需要人陪,我出去告诉胡公公。”

“李叶——”他终于还是恼火了,伸手想将我拉入怀中,但我早已经有准备,往后跳了几步,随之将准备好的匕首拿了出来。

“皇上,不要逼本宫。”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竟然带着凶器进朕的寝宫,知道朕可以处你什么罪吗?”

“皇上,本宫说过一年就只有一年,我的人都在外面,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今日如果你真的碰我,他们会冒死冲进来,这里是皇宫,守卫森严,到处都是皇上的人,他们这区区人数,皇上一声令下,可以将她们剁成肉酱,但他们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命令,即使是死,即使是剁成肉酱,他们也不敢退缩一步。”

“今日本宫来这里,已经作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为我一个女子,影响皇上清誉为值得吗?为我一个女子,与护龙司反目成仇犯得着吗?如果我的人死了,本宫也不独活,这匕首本宫不是用来对付皇上,而是准备用在自己身上。”说完我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坦然地看着他。

“想不到太妃还竟然如此刚烈,你就宁愿死,也不愿意做朕的女人吗?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公孙宇,你以为这辈子还有机会出去与他重温旧梦?”

“是,我宁愿死,也不想做你的女人。”我答他,他看着我,我看到他的身体在抖,因为愤怒。我看见的眸子渐渐发红,我知道他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

110:冬夜

“滚——滚——滚——”他连说了三个滚,我大踏步走了,走得很快,走得很急,没有回头看一眼,出到门外,我听到里面有砸东西而发出的巨响,我看到胡公公正心惊胆战地站在外面,而罗音他们则一脸忧色。

“罗音,走——快——”我跑着回去,说的确切点是落荒而逃,即使回到碧水宫,即使我喝了几壶茶水,但我的胸膛还是猛烈的起伏着,我在害怕,即使远离了龙腾宫回到自己的地方,我还是害怕,全身不受控制地抖着。

“大小姐,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我对自己说,但声音还是有点抖,这天晚上我噩梦连连,全都是北天帆那猩红的眸子,眼前总晃过他青筋突起的手,大叫几声醒来,到好久都没有回过魂来,而整一个夜晚,罗音都守在我的身旁,让惊醒的我不至于太害怕。

但这一夜之后,我们的关系终于算是划清楚了,我很庆幸那天晚上,我没有退步,没有掉进他的温柔陷阱,也没有被他的狰狞所吓怕,做了他的女人,这辈子都得被他牵着走了。

十八那天晚上,他宠幸了容妃,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但夜深人静,心又有点空荡荡的,许是该找点事情让自己变得忙碌一点了。

皇后孩子满月,大宴群臣,这天皇后抱着孩子出来,一脸的满足与幸福,而北天帆端坐在上面,他是父亲的人了。

众大臣都说着道贺祝福的话,众妃子也是如此,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一个比一个说得漂亮,我坐着却是觉得乏味,以前喜欢热闹,但这种虚假的热闹却并不是我所喜。虽然我不愿意做北天帆的女人,但却不想关系弄得那么僵,毕竟我还是要在这里生活相当长的一段日子。

“恭喜皇上做了父亲。”宴会结束,我笑着对他说。

“朕做了父亲,你那么高兴?既然那么讨厌朕,何必跑来跟朕套热乎,莫非是太妃后悔当初的决定?莫非是觉得寂寞了,觉得做朕的女人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他斜着眼睛看着我,分不清楚上讽刺还是认真。

“不——不——不是——”

“不是,就不要靠近朕,滚远点。”他掉头离开,冷冰冰的,我自讨没趣,不靠近就不靠近,谁寂寞了?我的日子都不知道过得多好呢?

这家伙还真不守承诺,不过有时我在想,我小叶真的那么有魅力,他居然想我做他一辈子的女人?

但我从来不把这些当成他对我的爱,那时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这个时候的我,一直认定是他是有目的,即使我想不出什么目的,我也觉得那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宴会结束,我去看了德妃,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但看起来还很精神,看到她一切安好,我也很是放心,路上还碰到了罗蕴。

“德妃姐姐现在还好吧。”皇后生孩子的这段时间,六宫的事务暂时由罗蕴掌管,皇后她宁愿将手中大权交给罗蕴,也不愿意让我插手的,她怕我插手了,她将来就要不回来了。德妃与罗蕴因为我的关系,以前两人的私交一直不错。

“德妃现在一切都很好,不要担心。”我笑着说。

“太妃,一定好好好保护德妃姐姐,真的不要像蕴儿这样,看着皇后的那孩子,蕴儿就想起那没有出世的孩子,心中又痛又羡慕,那时他已经在我肚子里动,我已经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真的很痛。”罗蕴的眸子泛着水雾,其实她不说,我也能感受到她的那份痛意。

“我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的。”我对罗蕴说,但当年却没有护住她,我心中始终有愧。

“那就好,我相信德妃姐姐一定比蕴儿幸运。”罗蕴说完,向我告退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有一股说不出的萧瑟,这座后宫埋葬了多少如花少女?

皇后有了孩子之后,待人更是温和,对我更谦逊恭敬,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发自内心,不过她掌管六宫的大权,却迅速从罗蕴手里要了回来。

偶尔在皇宫看到北天帆,他都是摆着一张臭脸,其实我是有心和好,不时命人给他送点炖汤、糕点,但结果都被他倒掉了。我笑眯眯向他打招呼,他装没看见,一来二去,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不再刻意地去缓和彼此的关系,两人就没有见过了。

但我不刻缓和关系,他反倒过来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紧张,北天帆突然出现,大家吓得不轻,全都战战兢兢地跪着,自从我们不是这层关系之后,我反倒不怕他了,面对他比以前自如多了。

“都起来吧。”听到他语气没有什么不妥,大家才松了一大口气。

“你做事就这么没耐心?”他对我说。

“本宫不是很明白,请皇上明示。”他冷哼一声,却不肯说话,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谁会想到他是嫌弃我没有继续哄他,没有继续给他送炖汤呢。

他在这里用膳,脸一直黑着,弄得一宫的人战战兢兢,但这次之后,我常能碰到他,去御花园散步,能看到他跟妃子赏花,登高喝酒,会看见他在下面吹萧,就连偶尔半夜溜达,也能遇到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让我有一种感觉,这皇宫真小。

“皇上怎么三更半夜在这里?”

“太妃不一样吗?”

我无言以对,我三更半夜出来,是因为晚上睡不着,他温香软玉在怀也睡不着吗?

他定定看着我,目光放肆而直接,直盯得我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即使我穿着厚厚的冬衣,但在他这样目光下,我依然觉得自己脱得光溜溜站在他面前一般。

这人的眼睛就这么毒,这么狠,这么辣。

正想找一个借口迅速溜人,脖子、额头突然凉飕飕的,抬头几片大雪花正飘飘摇摇从天而降,在这个深夜竟特别有美感。

“下雪了,下雪了。”我禁不住指着雪花兴奋地叫了起来,他也微微抬起头,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这是北国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渐渐北天帆的头发,衣袍都白了,而我的也是,雪花凉飕飕的,放在手里很快就融化了。

“回去吧,下雪了。”北天帆对我说,声音竟有一种与这个冬夜不相符的温暖,我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回去,皇上明天还要上早朝,也早些歇息。”我笑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歇息两个字,我整个人有些不自然,某些片段,不受控制出现在脑海里,脸竟然有些烫,原来这一年并不是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还好现在天气那么冷,他应该以为我这脸是冷红的。

“嗯”北天帆转身离开,他离开后,我才发现这场雪真的挺大,不知不觉这雪已经有些厚,我突然来了兴致,想堆个雪人。

“罗音,过来,我们堆雪人。”我兴奋地说。很快身后响起脚步声,我笑着抬头,却是折回头的北天帆。

“朕也好久没堆过雪人了,一起吧。”他这样说,而来到半路的罗音又退了下去,这一年但凡北天帆出现,罗音、小婷都自觉退避三舍,渐渐也成了习惯。

“嗯”

雪飘飘扬扬,越下越大,虽然我来了北国几年,堆雪人这活还没干过,所以不是堆到一半就倒了,就是其丑无比,而他一会就已经堆好一个,还形神俱备,虽然笨拙但却异样可爱。

“想堆什么?”他笑着走到我身边,笑容虽然淡,但在这个冬夜却显得异样温暖,难得他没有笑我笨拙,反倒很有耐心地指导,虽然我冷得手指发红发硬,但心里却满是明媚的快乐。

“堆好了,堆好了。”

我兴奋地蹦蹦跳跳,硬挺的冷老爷子硬是被我弄成了大肚子的老翁,既滑稽又亲切。

“头发全白了。”

北天帆轻轻拂去我发上的雪花,而我也笑着帮他擦去眉毛的白,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似乎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你的鼻子也白了。”我伸出帮他刮去。

“小叶——”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他的手搂上我的腰,那一刻,我似乎受了某种魅惑,竟然也伸手搂着他的腰,两人的头就这样越靠越近,就在我们唇即将碰触到一起的时候,一片雪花掉进脖子里,凉飕飕的,我顿时惊醒,往后退了一步,我刚刚干什么了?我竟然——

“夜深了,本宫先走了。”话没有说话,我撒腿就跑,走了一半,我才发现,我跑反了,转身却发现北天帆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雪花几乎将他整个人染白,远远看去,竟跟我堆的雪人有几分相似。

“怎么往这边跑?”罗音追上来问。

“困了,记错方向了。”我干笑着,抬头北天帆已经离去,雪很大,那行脚印已经越来越浅,心竟然有些空空荡荡的。

第二天,大家起来都嚷着下雪了,还有人说不知道哪个贪玩的小蹄子竟然半夜堆雪人,这般不守规矩,如果被抓到,可要狠很惩罚。

111:是否故意

这天之后我们也还是常常能碰面,但这天晚上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他偶尔也会过来用膳,虽然不算黑着脸,但也绝对没有那天冬夜那般温暖。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维持着。

年后不久,禁军都尉杜擎宇迎娶含珠公主。成亲前,偶尔在皇宫看到他,眉眼含笑,洋溢着掩饰不了的幸福甜蜜,整个人更显得英挺伟岸。

大婚当日,北天帆以公主之大礼送嫁,仪式隆重热闹,皇帝带领文武百官齐贺,成为一时佳话。

含珠公主出嫁之后,北国遭逢了连续的大风雪,整个北国皇宫成了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这样的景象我来北国五年,才第一次看到,不禁有些兴奋,即使一直生长在北国的宫娥也说很少看见这么大的雪。

雪连续下了几天终于停了,但堆雪人打雪仗这样的情景却不曾在宫里出现,有些年轻的宫娥虽然想,但却不敢,宫妃自恃身份,连走路都慢吞吞,自然不干这事,这宫里不够热闹,主要还是缺少孩子。

若干年之后,这个皇宫的皇子、公主会跑会跳的时候,这个皇宫就热闹了,我看着满地白雪,遐想着孩子们在雪地打滚的情形。

“太妃回去吧,太冷了。”小婷一边说,一边搓着双手,北风吹得她的脸红通通的,虽然不下雪,但这天阴着,竟一天比一天冷,往年御寒的衣物,今年穿在身上竟觉得不够暖。

北国处冰寒之地,大部分宫殿都坐北朝南,便于依靠日照取暖,宫里有一个暖阁,地面下挖了火道,即使外面大雪纷飞,里面依然温暖如春,这是专门为皇上避寒而设。几个重要的寝宫,包括皇后的飞凤宫,历代宠妃居住的碧水宫都有炕床,炕下有火道,度过寒冬倒不成问题。

其它宫室只有高一米多的薰笼,现在天气阴冷,宫妃们都在室内取暖,路上走动的宫娥也很少见,四周显得很是冷清,硬是让这初冬就显得有些萧瑟。

院子里的树白了,假山白了,就连那碧水池也结冰雪封,恪尽职责侍卫冷得脸儿通红。

我已经在寝室呆了足足三天了,外面虽然冷,但带着冷意的空气却清新得很,呼吸一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在寝室天天空气憋闷,天天都昏昏入睡,太难受了。

“小婷,要不我们堆雪人吧。”

“大小姐,冷。”看到小婷那吓得发白的小脸我禁不住笑了,没用的家伙,我玩心起,顾不得寒冷,在雪地堆起了雪人来,有几个宫娥搓着手跃跃欲试,但最后也没有有这勇气。

“大小姐,这雪人怎么那么像皇上?”小婷问。我停下手中的活一看,果然有那么点神韵,他经常黑着脸,拿来当门神倒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我又在寝室门前右侧又堆了一个,这下还真像一对守门神,弄完我兴致高涨,在雪地里堆了小狗,大象、狼等一大堆大小动物,碧水宫俨然成了一个动物王国,看着真是充满生机。

“参见皇上——”宫娥的声音,让我的身体一滞。回过身子,北天帆已经站在身后,他轻轻摆了摆手,宫娥悉数离去,就是跟在他身后的胡公公也离得远远站着。

“不冷?”北天帆问。

“不冷。”我笑着说,然后还抹了抹额头,竟然还真有汗,他不说话,笑着看着这一地的飞禽走兽,但当他目光移到那门口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大雪人身上,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会不会发现这守门神像他?

“这守门神?”他问我。

“是”我干笑着,有些不自然。

“有那么俊的守门神吗?”他一边说,一边端详着,我吓得直冒冷汗,他究竟看出了没?

“皇上外面冷,进里面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无比热情地邀请,因为实在心虚,北天帆不说话,但却大踏步往里走。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这个点过来,估计今晚是要在这里用膳的,我吩咐了御膳房准备了几个他平素喜欢的菜式,与他相处了五年多,这人虽然喜怒无常,但一些生活上的喜好,我已经了如指掌。

我们在大堂用膳,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宫殿里面要比外面暖和多了,但随着夜色的加深,也开始显得清冷,堆雪人的时候不觉得冷,现在无所事事坐着,我却觉得冷得受不了,牙齿在打架。

虽然手炉、脚炉都已经用上,但感觉那寒意还是排山倒海地袭来,这个时候,我多么想回寝宫,那里有暖暖的炕床,躺着多舒服?

“太妃冷了?寝宫有炕床,熏笼,估计很暖。”他这般对我说,我自然是想回去的,只是怕他也跟着过来。

“本宫岂能自己进去,独留皇上一个人在这里?今夜估计又会下雪,那会应该更冷,皇上还是早点回宫歇息,免得冷着。”我说,然后瞄了一眼在后面侯着的胡公公,想他说句龙体为重,然后带着他的主子回去,可惜胡公公却像没看到。

“好,一会就回去。”他说,听到他这样说,我松了一口气,他过来之时,两手空空,而我既有脚炉又有手炉,不给他一个似乎说不过去。

“皇上,给——”我给了一个脚炉给他,想不到他却之不恭,没有任何推辞拿了,估计是冷得有点受不了,看到他没有拒绝,我又实在有些后悔,不过想到他一会就回去,我也就释然了。

但他似乎忘记自己说了什么,直到夜深,也还不走,我冷得实在受不了,先是搓手,后跺脚,接着站起来踱步,最后在跳上蹲下不停地动,其实我是做给他看的,但他却安之若素地继续用脚炉暖着他的脚,是不是他有神功护体,一点都不冷?

我正想第五次提醒他,现在已经深夜,该回去了,回过身子却发现他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么冷都睡得着?

“胡公公,皇上睡着了。”我看着他,等着他处理。

“皇上这段时间日理万机,估计是累着了,要不怎会睡得那么沉,奴才不忍叫醒皇上。”胡公公说完看着我,很明显他等我拿主意。

“皇上年少时的寝室一直保持如样,里面的床褥被铺也齐全,里面也有熏笼,比较暖和,要不公公扶皇上到那歇息?”

“那里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住人了,里面的被子要不够厚,炕床也要好些时间才暖和起来,奴才怕冷着皇上,要不——”胡公公一边说,一边朝我的寝宫看去,他言下之意,是让他今晚在我的寝宫歇息?

我连摆手,本想说太妃与皇上怎能共处一室,但去年一年,就是胡公公命人抬着辇车接我到龙腾宫,我和北天帆是什么关系,没人比他清楚,这句话我硬是咽了下去。

“朕睡着了?”正在我六神无主之时,北天帆揉了揉眼睛,真是菩萨保佑,他醒了,那一切就好办。

“胡公公,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他站了起来。

“恭送皇上。”我也忙站了起来,我话没有说完,他已经大踏步走了,但走的方向却是我的寝宫,我傻眼了。

“皇上,这——皇上——你走错了——”我忙说,而他却充耳不闻,等我走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我暖暖的炕床上,睡得正香。

“公公这——”

“奴才先退下,烦情太妃照顾皇上,皇上这段时间政事繁多,真的累坏了,脾气不好,太妃就别吵醒皇上了。”胡公公低头就走,叫也不回来。他睡了我的床,那我今晚怎么办?我总不能跟他再躺一块去,这我之前所有努力不全白费了?

“皇上——皇上——”我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哪会睡得那么沉,肯定是装的,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又真的像睡沉了,真是要死。

我本想来一个狮子吼,将他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但想起胡公公说他这段时间脾气不好,终还是有些胆怯。

我虽然眼馋那炕床,虽然我也困极了,但我绝对不会为了一夜的安逸跟他在躺同一张床,这点志气,我还是有的。我悻悻地在熏笼下面坐了下来,虽然比外面好多了,但夜深坐久还是冷,虽然我又披多一外套,但寒意还是直透背脊。

我狠狠剜了一眼霸占了我炕床的某人,竟然发现他踢开了被子,这手脚连睡觉都安分,这样更好,冷死他。

“算了,到时他真的病倒就麻烦了。”我骂骂咧咧地跑去帮他盖好被子,刚想转身离开,手突然被他牵住。

“别走——”他说,力度很大,但目光依然紧闭,似乎还在熟睡中,估计是发着梦,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反倒越来越用力。

“冷,一起睡吧,暖点。”他喃喃地说着梦话,俊美的脸庞泛着一抹桃红,看着十分诱人,手臂的劲倒越来越大,猛的一拉,我竟然一个踉跄,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这姿势还真是——

这家伙不是故意的吧?

112:产子

我红着脸爬起来,却不曾想他一个翻身,我整个人躺在他身旁,他的手臂就搭在我的腰上,他的脸就贴着我的脸,这感觉很熟悉,这床真暖真舒服,舒服得让人不想动。

是爬起来,还是继续躺一会?我的内心激烈地挣扎着,但最后我还是爬了起来,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横出一手,将我抓住,似乎想将我拽回去,我正怀疑他是不是醒着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松开,垂了下去。

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这个家伙还真是睡着了。

我重新回到熏笼底下,将身子缩在一团取暖,许是困了,虽然冷,我竟然还是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身体似乎在腾云驾雾,唇边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在搔着,很是舒服。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而北天帆却不在了,谁将我抱上床的?是他吗?但看到衣服整整齐齐,这让我放下心来,看来这家伙还算守信。

这天之后,天气也暖和了一些,太阳也难得出来露了一下脸,窝了十几天的人,都出来走动走动,皇宫又变得热闹起来。

北天帆偶尔也过来用晚膳,但都是吃完就走,像这一夜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段时间北国的事一下子多了,御书房的灯火又经常彻夜不熄,朝中的事情,他开始与我商议,我的地位一下子变得举足轻重起来,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也再有违礼的行为,相处得也算融洽。

因为天气寒冷,北天帆有时在暖阁里批改奏折,说真的那里还真暖得很,进了暖阁,感觉像春天一样,脱开厚厚衣服,整个人轻松得不得了,有时呆在那里,我还真不想出来。

暖阁里面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有时跟他商议完政事,会在这里用膳,这段时间冷,饭菜总是吃到一半,就开始变得冷冰冰的,但在暖阁,我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的鲜美,所以有时我在碧水宫还真等着胡公公过来,说皇上有政事与我商议,那样又可以去暖阁了。

两人这种关系,也让我的心情十分愉悦,他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太妃,当成龙符的主人,但晴朗了几天的北国,又彻底阴沉下去,连着几天阴雨连绵,这天气冷得就更让人受不了,暖阁对我的诱惑就更大了。

有时商议完政事,他兴致好,会指导一下我画画、吹萧,有一次,他赞我的箫音清悦,大为精进,我听着一高兴,吹了一曲又一曲,直到我停下来,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外面凄风苦雨,里面温暖如春,我走到打开门,寒风一股脑吹进来,吹在脸上,像刀子刮一样。

“外面下着大雨,要不就在暖阁过一夜吧。”他说,语气淡淡。

“留下吧。”他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某种魔力。我探头出去,外面的看着不是像下雨,而是下冰水,我的脖子迅速缩进去了。

我犹豫了。

“还是不用了,现在夜深了,皇上早点歇吧。”我推开门准备离去。

“别走了,朕回龙腾宫。”他沉着脸拿起一把伞,大踏步离开了,走前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似无奈,似惆怅,有似乎带点不甘,高大的身影在这个冬季的雨夜显得特别萧瑟。

“皇上——皇上——坐辇车吧。”胡公公追了出去,他尖细的嗓音在这个夜晚显得特别清晰,但北天帆没有回头,雨水湿了他的发丝,他的衣摆,心的某处竟然隐隐生痛。

这天之后,我就不会再发生这种忘记时间的事情,即使这里再暖和,即使外面再冰寒,天一入黑,我就一定回离开。

天气一天寒过一天,不时还伴随着阴雨或大雪,这个北国的冬天,几乎看不到太阳,每天除了那张炕床,走到哪都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内务府终于赶制出一批新的冬衣,衣服的比往年的更厚更能御寒。

皇上又另赐了一批裘衣给部分宫妃。太妃、皇后、妃子的是狐裘,下面一些受宠的贵人、美人,才人,昭仪则是貂、貉所制的裘,能得到赏赐的自然欢天喜地,毕竟这说明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昭然。

前些天风雪交加,各宫妃嫔暂停请安,天气稍好,妃子们都披上了华贵的裘衣前来,既为了保暖,又为了炫耀,毕竟这就是受宠的标志,我的那件狐裘纯白色,跟外面白雪的颜色毫无二致,摸着又暖又软,穿上去暖洋洋的,即使是在室外,这身子也是暖烘烘的。

皇后的弧裘是红色,如火一样,应该是用火狐狸的皮毛做,远远看去既华贵又暖和,让她整个人更添几分艳丽的风韵,一看就比我这见白狐裘贵重,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她一出现果然惹来啧啧称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