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蕴的也是狐裘,款式与我的大同小异,只是颜色没有我这般纯白,看起来应该是同一档次,其它妃子的也各有特色,妃子互相吹捧着各自的裘衣,碧水宫显得特别热闹。

众妃离开之后,罗蕴留了下来。

“德妃姐姐还有两个月就生了,现在身体怎样?”

“一切都好,蕴儿不要担心,本宫会好好护着她,直到孩子顺利出生为止。”德妃因为现在还是禁足期间,她身边的宫人又全部换为可信之人,德馨宫的一切用度,都由我亲自监督,任何一个环节,我都十分谨慎,所以我现在很有信心能让德妃顺利将孩子生出来。

“那臣妾就放心了。”

“罗蕴,是本宫不好,当年没有好好保护你和孩子。”我不无歉意地说。

“是罗蕴不好,当日误会了太妃,不顾一切冲出寝宫,如果本宫能相信太妃,就不会导致这样,许是这个孩子福薄,没有机会来这个世界一遭,不过蕴儿发现皇上对太妃还真不一样,就这裘衣就可以看出太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这狐裘,蕴儿你不是也有一件吗?”

“蕴儿这件跟太妃这件怎能比?看似区别不大,但却云泥之别。”罗蕴一边说一边将她的裘衣脱下来递给我,而我也将我自己那件脱了下来,远看都是狐裘,但拿到手还真不一样,我这件又轻又软,更重要的是放手进去手一会就热烘烘的,她的虽然暖,但绝对达不到这程度。

“其它人许以为皇后那件红狐裘最是珍贵,但皇后那件跟太妃这件也是无法相比的,太妃这件全是选自狐狸腋下之皮毛,最为轻暖,狐腋纯白,所以又称狐白裘,狐白裘,值千金,太妃这件更是狐白裘中的上上之品,世间难得有几件。”

“是吗?”听到罗蕴这样说,我半信半疑,这家伙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好了?

“看来皇上对太妃情意深重,莫非皇上对太妃真的是有情?”罗蕴笑着问我。

“别乱猜,皇上与本宫没别的关系。”一年前许是这话我说不出口,但如今跟他划清界限之后,我倒说得理直气壮。

罗蕴轻轻摩挲着我那件裘衣,似乎很是喜欢,如果她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得这样一件宝贝。

“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冷,蕴儿从小到大,都没见冷成这样的,晚上即使是盖两床被子也是不够暖。有时还半夜冷醒,”罗蕴担心地说。

“盖两床被子都还会冷醒?蕴儿你这身体弱了,多补补身子。”我笑着说。

“整个皇宫,只有皇上的龙腾宫,皇后的飞凤宫,还有太妃的碧水宫是有炕床,其它寝宫只是有熏笼,往年的冬天倒真的足够暖了,但今年却不行,好在有皇上赏赐的狐裘,虽不及太妃的珍贵,但也能御寒,要不定是感染风寒。”

罗蕴走后,我暗暗自责,自己晚晚睡在炕床上暖融融的,却疏忽了德妃那边,如今她禁足德馨宫,皇上自然不会赏赐裘衣给她,她肯定是不够暖的。

晚上我去了一趟德馨宫,把这件暖暖的狐白裘送给了德妃,德妃以珍贵为由,不肯要。

“这种裘衣本宫还有两件,放着也是浪费,如今你身怀六甲,定不能感染风寒,就是为了肚子的孩子,你也断不能拒绝。”

听到我这样说,德妃才不再拒绝,从德馨宫出来,我松了一口气。

“朕送你的狐裘呢,怎不见太妃穿?莫非不冷?”北天帆问。我想说太珍贵不舍得穿,我想说不冷,但最后衡量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免得又说我欺君。

“本宫谢皇上赏赐这么珍贵的狐白裘,本宫前些日子去探望德妃,发现她的寝宫仅有熏笼,比较清冷,而御寒的衣物较少,本宫担心德妃感染风寒,伤及肚子的孩子,所以——”

“朕赏赐的东西,能这样随意送人的吗?”听到这话,我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看他脸色无异,似乎也并不生气,我这才放下心来。

“本宫只是将狐裘暂借德妃,等皇上的孩儿顺利出生,自会取回。”我笑着说。

“东西朕既然赏赐给太妃,自然是太妃的东西,只要太妃觉得自己足够御寒就好,朕自不过问。”听他这样说,我最后那点顾虑都没了,这人现在真的越来越好相处了,只要不做他的女人,他倒不见得喜怒无常。

“本宫这寝宫有炕床,熏笼,御寒的衣服也足够多,皇上放心好了。”我笑着说,而这小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一个月之后的阴雨天,终于迎来了德妃产子。

113:听之断肠

我没有用午膳就已经冲了过去,在门外紧张地踱来踱去,等待着那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但我等待到的却是一盘盘血水端出来,我等待到的是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尖叫声

德妃生了,是一个男婴,生出来的时候还活着,手脚还动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就全身变紫死去,连哭都来不及哭,甚至还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看他爹娘一眼。

我颓然地倒在地上,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木大夫不是说胎儿很健康吗?德妃不是说孩子很调皮,每天都踢她的肚子,弄得她连睡觉都睡不好吗?怎么生出来一动不动。

德妃听闻这个噩耗,已经晕厥过去。

“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是不是你们?”

“太妃饶命,太妃饶命,真的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接生婆全跪了下来,这些接生婆全是我挑选的人。

“德妃怎样了?”

“德妃只是受刺激晕厥,身体并没有大碍。”宫娥们利索地收治着,整个寝宫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我不敢再看那孩子一眼,我木然地走了出去,因为是在禁足期间,所以德馨宫显得异常清冷。

“木大夫,孩子生出来是活的,但为什么一会会全身变紫色?”

“能否让微臣进去看看。”

“你进去吧,德妃应该已经安置好了,顺便帮本宫看看德妃的情况。”我有气无力地说。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黑布要盖下来,我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柱子,而罗音站在我身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透着重重雨帘看着远方,目光冷冽而森寒,许是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木大夫,是什么原因?”

“中毒。”

果然是这样,我已经处处小心了,怎么还会出现这个问题。

“中了什么毒?”

“微臣猜测这是血木花毒,这毒来自一个已经消失的古国,已经失传数百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能吸附在衣物上,经久不褪,长期呼吸这种毒,大人会头晕目眩,精神委靡,孕妇则很会胎死腹中,德妃的孩子生出来才死去,估计呼吸这种毒时间尚短,不过这只是微臣的一种猜测,这毒已经消失了数百年,微臣也是从一本古籍看过这种毒的介绍。并不是太肯定。”

“但是要查却不是难事,据记载这种液体虽然无色无味,但凡是涂有它的衣物,一经泡在水里,水必变成红色,像鲜血一样的红,所以才叫这血木花毒。”

“那还等什么?去把德妃这段时间的衣物全给本宫泡进水里,真的是中了血木花毒,就是翻了整个皇宫,也得将这种毒给本宫搜出来。”我狠声道,这次如果真是皇后下的手,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德妃的衣服被拿了出来,宫娥准备了数十个木桶,我命人一件一件地将衣物投如水桶里。

”太妃,变颜色了,变颜色了。“宫娥惊叫,而我却如被雷击,张大嘴巴说不出任何话来。

问题竟然出在那件白狐裘身上,问题竟然出在那件白狐裘身上。我一个踉跄几乎要倒地。

是我间接害死德妃肚子的孩子,是我——是我——

这衣服是北天帆赏赐给我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如此歹毒?他答应过我放过这孩子,他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他要食言?为什么?他不放过罗蕴的孩子,连德妃的孩子也不肯放过吗?难道这宫里他只要皇后一个人的孩子吗?为何让她们有了做母亲的希望,又生生地扼杀?

我冲了出来,雨水很冰冷,打在脸上很痛,但都不及我的心冷。

”大小姐——“罗音在身后跟着我。

”不要跟着我。“我怒吼。我现在胸腔燃烧着一团火,碰谁烧死。

远远有一辇车冲破雨幕而来,胡公公正撑着伞跟在后面,是北天帆,他现在来看热闹?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停下来了?“雨很大,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皇上,是太妃。“胡公公低声地说,帘子被揭开,我对上了那双幽黑的眸子。

”你不知道下雨?上来。“他朝我吼。我定定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残忍?

”德妃的事我听说了,但痛也应该是朕和德妃痛,关你什么事?你就是淋三个月雨,孩子也不会复活,上来——“他对我说,他会痛吗?他怎可以如此虚伪?

”太妃——“胡公公撑着伞向我走来。

”滚——“我朝着他吼,北天帆眉一皱,揭开帘子,黑着一张脸,朝我冲来。

”你发什么疯?“他冲过来,拽起我的手臂,将我往车里拉,他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李叶就是天下的大傻瓜,为什么相信他说的话?为什么将他的狐裘送给德妃?

”北天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次次都要借我的手杀人?“他父皇是如此,容妃如此,德妃也是如此?为什么我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利用。

”有什么上车再说。“

”北天帆,我恨你。“那一刻我失去了理智,那一刻我的脑海只有脸色苍白的德妃,只有全身黑紫的孩子,我什么也不想,拿起刀子朝他后背狠命插去。

”皇上,小心——“胡公公惊呼,北天帆迅速转身,但他离我太近,等他发现已经迟了,虽然偏了偏身子,但我的匕首还是直插入他的背脊。

”皇上——“

我身后疾风到,胡公公护主心切,朝我后背猛拍一掌,等我察觉已经太迟了,我闭上眼睛,等待那撕裂的痛。

”别——“

”砰——“的一声闷响在耳畔响起,我没有痛意,北天帆冲过来替我挡了一掌。我记得罗音说过,这胡公公是一等一的高手,以前我不相信,今日我相信了,因为北天帆几个踉跄之后,连吐了数口鲜血。

”皇上——“胡公公冲过来。

”快,回龙腾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胡公公与辇车都已经消失在眼前,我呆呆地站在大雨中,任凭那雨水淋下来,雨很大,那鲜红的血已经很快被冲刷得干干静静,我插了他一刀,为什么他还帮我挡一掌?

”太妃,你怎么了?“罗音还是赶来了。

”没事,回宫。“我们湿淋淋回到碧水宫,吓坏了小婷,她一边命人准备热水,一边帮我擦头发,脸上的雨水,还不停地问辇车去了哪?雨伞呢?德妃怎么了?

我没有出声,罗音也没有说一句话,渐渐她似乎也察觉什么,不再说话,房间安静的可怕。

这样淋了一场雨,我竟然没有生病,在我想狠狠病一场的时候,身体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德妃第二天就醒来了,不吃也不喝,我不敢去看她,我真的不敢去,甚至是玄木,我想起也心虚。

第二天德妃的孩子死了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后宫,叹息的有,说福薄的有,感同身受的有,幸灾落祸的有,躲在屋子偷笑的有,孩子的父亲,当今的皇上却没有去探望一次,甚至第一次没有上早朝,有人猜测可能皇上听到这消息,大受刺激,病倒了。

第三天,有消息传出,皇上不是没有上朝,而是被人刺伤了,刺伤皇上的人正是当今太妃,听说德妃的孩子是皇上亲自下手毒死的,太妃与德妃感情笃厚,知道真相,刺了皇上一刀。

第四天,有消息传出,这些年后宫这么多妃嫔都胎死腹中,一直都查不出真凶,原来都是皇上下的手,因为他心里只有皇后一人,因为他认为只有皇后才配拥有他的子嗣。

第五天,有消息传出,德妃疯了。见谁都抱着喊我的孩儿。

第六天北天帆上朝,虽然谁都不再提起这件事,但底下传得更疯狂。

这些年皇宫胎死腹中的女人并不在少数,里面牵连了不少朝中大臣,甚,如今这个消息传出,朝廷震荡。

有人说皇上的确是受伤了,有龙腾宫的宫娥说伤口插得极深,差点就伤及肺腑,如果不是偏了这么一点,后果还真的难以预料。

有人说这些年那么多妃嫔肚子的孩子离奇死去,也没怎么见皇上难过,德妃只不过是一个待罪妃子,还被禁足十月,皇上断不会为了她失去孩儿难过得无五天卧床不起,以致荒废朝政,看来受伤的传言比较可信。

消息传得纷纷扬扬,后宫一派愁云惨淡,那些妃子可以接受其它女人谋害她的孩儿,唯一接受不了下手的是她们心爱的男人,是那个对她们说着甜言蜜语,那个对她们温柔备至的皇上,有几个还几乎陷入崩溃的境地。

其它没有尝试失子之痛的妃嫔也心有戚戚,但她们心中就是有着再多的猜测,千般的怀疑,也不敢开口相询。

每到夜深,德馨宫就会传出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在整个皇宫回荡,整个皇宫无人能安睡,有时又会传来悠扬的歌声,似乎正在哄孩子入睡,但歌声总是从悠扬变得凄厉,由凄厉变成绝望,听之断肠,整个后宫无人能安睡。

114:天怨人怒

有时不知道是发梦,还是幻觉,半夜隐隐听到孩子的哭声,好不凄惨,每每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从床上跳起来,

“罗音,你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许是皇后的孩子。”罗音这般安慰我。

“大小姐,好好睡吧,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了。”我端坐在碧水宫的长椅,任凭寒风在我脸上刮过,每次站起来衣服都硬邦邦的,像结了一层冰。

“你晚上有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听到了,很凄厉。”

“我也听到了,哭得似乎很痛苦。”

“你说会不会冤魂索命?”

“死蹄子,你不要吓我,我都有好几晚没睡好了。”

宫娥在窃窃私语,都说晚上能听到孩子的哭声,说皇宫冤魂积聚,那些惨死的婴儿无法投胎,魂灵无处可息。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原来还真的有孩子的哭声。

从此之后,宫里的荷花池就多了不少祭祀的东西,虽然内务府已经严禁,但却屡禁不止,那些思子心切的母亲,为了让自己枉死的孩儿安息,为了让他们顺利投胎,总是会铤而走险。

皇后出面说这只不过是谣言,还逐个宫殿去安抚人心,但怀疑一旦产生,哪有那么容易就消失,皇后这样做,更显得此地无银,这个看似平静的皇宫,终还是乱了,人心乱了。

北天帆说这些只不过是一派传言,但却没有有力的言辞阻止人们猜疑,这事情发生已经有十天,我没有见过他,当日那一刀,我是带着绝望,带着愤恨,出尽全力。胡公公护主心切,朝我拍来的那一掌,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一掌一刀,他五天就可以如常上朝,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有。

玄木多次询问,是不是皇上所为?

轩儿也追问,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

皇宫侍卫多次搜查宫妃们的寝宫,却没有发现有婴儿,这让半夜的婴儿哭声变得更加可信。

不久皇宫的竹林发现了一小宫娥的尸体,再不久荷花池又浮上一具泡得发白的女尸,皇上命禁军都尉杜擎宇彻查,并命加强皇宫的巡逻,但却依然没办法阻止有人死去,先是锦绣宫的宫娥小莲吊死宫中,接着是韵华宫的公公横死在雪地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不像是中毒,但已断气多时。

这让冤魂索命这一传言,变得更真实可靠,整个皇宫的人惶惶不可终日,妃嫔已经没了争宠之心,都担心着噩梦有一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偌大的皇宫,一入黑,已经人迹罕见。

发疯的德妃,已经北送到偏僻的竹叶宫,因为她懂得武功,她宫室的宫娥已经被她打伤了好些个,再次看到她,头发乱了,脸脏得不成样子,眸子呆滞而浑浊,头发凌乱如鬼,当年那明艳照人的的少女哪去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德妃的?”

“太妃饶命,刚刚才帮她梳洗过,但德妃一会在地上打滚,一会用手扯头发,甚至拿地上的泥涂自己的脸上,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我无力地挥挥手,不忍再看,双脚有些发软,硬是没办法前行一步。

阴雨天连绵,风雪夜交加,整个北国都笼罩在一层阴霾中,听说百姓的农作物今年都冷死了,有些地方还颗粒无收。有些地方出现了冷死人的迹象。火把节的那些不吉利传言,又再次疯狂地传播,大家都说这大灾难终于降临了,整个北国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猜测,是皇上大肆杀害自己的子嗣,得罪了天神,天神盛怒之下,才会降罪北国,昔日如神一样存在在老百姓心目中的明君,地位已经开始动摇。

甚至还有流言传出,当年先帝之死就是北天帆下的手,亲哥哥宁愿游荡江湖,也不愿意回宫。

弑父杀子,私通太妃,做出这样丧尽天良之事,才会触怒火神。

这些谣言说的人多了,似乎就成了事实,昔日的明君渐渐被百姓所唾弃,朝廷官员也离心,整个北国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这些年北国经济大大繁荣,各地粮库充盈,北天帆已经下令,个别地方开仓赈灾,安抚民心。部分苦寒之地,命人送寒衣。但人心失,做再多,只会人人认为惺惺作态,只会让人觉得心虚想封天下悠悠之口。

半个月后,永寿宫的丽太妃离奇死去。是她?我记得德妃被司徒美人诬陷当日,就是她怂恿举行百花宴,邀我前去,我还来不及细细打探,她竟然已经死了。

丽太妃的死,如一块巨石砸在已经激荡的湖水上,击起千层浪。皇宫的祭祀之物撒满了荷花池,看着让人心惊,妃子的寝宫随处可闻袅袅佛香,随处可听那些宫妃们在念念有辞,似乎念着什么咒语。

我碧水宫的守卫突然变得森严起来,不时能看到侍卫在门前来回巡视,他派人监视我?莫非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所为?

路上偶遇北天帆,他依然显得淡定从容,似乎天塌下来也不过尔尔,这分气度的确让人佩服。我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在还没有碰上,转过另一条小道离开。

“太妃请留步。”

“皇上有什么吩咐?”

“给我一个理由,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看着我,整个人带着一股煞气。

“借刀杀人,不是一直是皇上的拿手好戏吗?从先皇到容妃,如今再到德妃,还需要什么理由?”

“谋害德妃的孩子,对朕有什么好处?陷入今日这样的困局,对朕有什么好处?”他看着我,目光有着从来没有过的锐利。

“你要理由是吗?那本宫就说给你听,皇宫所有女人,你都不屑一顾,在你眼里,只有皇后才配拥有你的子嗣,在你的眼里,只有皇后的族人,只有燕家才是忠臣,其它的都是处心积虑,随时准备夺你的江山,尤其我护龙司是不是?”

“你借本宫的手杀人,既替你除了这个孩子,而你又可以心安理得面对鬼神,面对天下苍生,面对你自己的良心,我是最好的刽子手,我是最锋利的那把刀,要除去德妃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容易,没有人比我做的更隐晦,谁也不会怀疑是我动的手,更加怀疑不到皇上你的头上,如果不是木大夫恰好懂得这失传了数百年的奇毒,至今我也还会蒙在鼓里。”

“德妃是玄少将的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事情真的败露,还可以引起我们护龙司内乱,到时你暗中怂恿君庭威对我们护龙司下手,我们护龙司必然四分五裂,而你大可以来一个渔翁得利,这可以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只是皇上你万万没想到本宫敢刺你一刀,你万万没想到你的事情会败露,这是上天看你罪孽深重,惩罚你了。皇上,还需要本宫给理由你吗?”

“在你眼里朕就这么不堪?”他定定看着我,幽黑的眸子酝酿着风暴。

“你在我心目中,跟先帝没有任何区别,你父子俩都禽兽不如,你父亲玷污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千般折磨我,还下手残害自己的子嗣。你比本宫想得更不堪,我只恨我当日的刀子为什么不插深一点,像当年插在先帝身上那般。”

“你最好就将你门前那些监视我的爪牙撤走,杀我一个容易,但惹上整个护龙司却一点都不明智,更何况皇上不要忘记,你最重要的皇姐,如今在谁的手上?皇上有时间,还是想着怎样安抚民心,挽回你明君的形象,如果有闲情,不如花时间去哄你的那些女人,让她们相信,她们肚子的孩子的死都是一场意外,与皇上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我转身离去。

“你就不曾想过,那些巡夜的士兵,是朕想保护你?”

保护我?我笑。

“是吗?那本宫真的没想过。”

“大小姐,皇上说些什么?”罗音问我。

“他还能说些什么?他这个刽子手,他这个杀人魔鬼。”

“大小姐,你就认定是皇上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