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还有谁?我紧张德妃他知道,德妃那里阴寒他也知道,内务府这一年不会给她添新意,这个时候,他给我那么名贵的狐裘用意何在?我那件裘衣可比皇后的还要珍贵,不是为了借刀杀人,他凭什么对我那么好?”

“以后不要跟我提起他,如今我跟他撕烂了脸皮,以后加强守卫,膳食也要严格检查,免得被他有机可乘。”

“是——”

北国一天冷于一天,加上如今皇宫冤魂出没,不要说夜晚,就是白天也鲜有人走动,北天帆经常彻夜批改奏折,偶尔去一下古小柔的落华宫过夜,皇后与孩子却极少去看,估计是避嫌。

但北国接下来的发展,估计北天帆估计再淡定从容,也会变得焦头烂额,阴雨天之后,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雪,几乎所有作物,包括那些耐寒的全死光了,百姓颗粒无收,也冷死了不少人,北天帆早前各地开仓赈灾,但却出现了哄抢粮食的现象。

有些地方官竟然阳奉阴违,不但没有赈灾,还私吞粮饷,甚至在天灾面前,对百姓大肆搜刮,造成饿殍千里,当地官员还刻意隐瞒,直到惹得天怒人怨,官逼民反,百姓揭竿起义,消息才传到朝廷,皇上震怒,但这时百姓怨恨之气已浓,派去送粮的官员,竟然被暴民杀害,引发朝廷与百姓激烈冲突,死伤惨重。

115:多事之秋

北天帆以朝廷真是多事之秋,需要国之栋梁辅助,将原来驻守敬亲王北天齐封地邑的燕司马之子燕楚怀急召而回,另派官员去那边驻守。

不曾想北天帆所托非人,下派的官员竟是好色之徒,去到当地竟然玷污了手下一个小官的妻子,这小官与妻子的感情又相当深厚,这小官在当地颇有号召力,事情揭发后,而群情汹涌,发生了一场暴乱,暴乱中新去的官员被人斩杀,新旧官兵发生了冲突,朝廷新派下的兵马全被斩杀,这些暴民与官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拥护着小官为封地邑的守将,公然与朝廷作对。

这事怎么看都不像那么简单,莫非是北天齐准备重新夺权了?我彻夜未眠,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风雪还在肆虐,灾情继续扩散,有些地方竟然出现了大面积的瘟疫,灾民流窜到附近的城镇,这让灾情进一步扩散,北天帆下令封城,以免瘟疫蔓延,但此举却遭到不少人反对,说里面还有很多健康之人,如果封城,这些人也必死无疑,这样伤天理之事,怕会再次惹怒火神。

有臣子建议,要在宫里举行一场大的祭火神的仪式,请求火神饶恕,兴许这样火神才不会降罪于北国,百姓才有一条活路。

有人说太后叶媚多年礼佛,诚心诚意,如今将她请出来,一起参加祭天祭祖的仪式,许上苍感其心诚,会——

也有人说这些神鬼之言,只是一派胡言乱语,如今局面,应该有人蓄意为之。此话一出,当即有人站出来反驳,问如此大的雪灾,谁有能力蓄意为之?

昔日和谐的朝廷,如今针锋相对,如战场那般硝烟滚滚。面对所有争执,北天帆不发一言,但封城的决定却没有任何更改,第二天还下令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全部焚毁。

北国一向主张入土为安,这样魂灵才得以安息,焚烧之后尸骨无存,魂灵灰飞湮灭,不得投胎为人,这一决定,在整个北国引起轩然大波,人人骂北天帆残忍无情,泯灭天良。

“木大夫,这瘟疫真的那么难控制?”

“瘟疫传播得很快,如果没有找到适合的药物之前,皇上封城焚尸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不封城,瘟疫蔓延开去,那时死的人会更多,局面根本无法控制,微臣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

“微臣来自于江湖,闲荡惯了,本是不习惯宫中生活,只是太妃的父亲,曾救微臣父亲一命,父亲遗命子孙后代必须报效护龙司。如今宫内不太平,微臣本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太妃,但百姓饱受瘟疫之残害,而微臣作为一医者,定不能坐视不理,希望太妃满足臣这一愿望。”

“皇上已经派了不少大夫进城,但目前还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控制瘟疫,如今那边已经封城,我怕木大夫——”

“即使如此,微臣还是要走一趟,否则会寝食难安。”

“救人可以,但不要轻易搭上自己的性命,有机会传递消息给本宫,让本宫也知道那边的情况,有什么需要跟本宫说,如果能做得到,本宫一定满足。”

“谢太妃。”

宫里的人要离宫,要向皇上请示,我不得不去见他。

“木大夫为民请命而离宫,本宫想皇上你没有什么原因会拒绝。”

“另选一个信得过的大夫到碧水宫,他随时可以离开。”

“北天帆,你装什么好人?”

“出去——”他冷冷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这样的目光,心微微收缩。

从御书房出来,抬头,天依然灰蒙蒙,都忘记有多久没看过太阳了。

第二天傍晚,接替木大夫的人来了,轩儿现在办事速度越来越快了。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小,虽然一直低着头,显出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步伐轻盈矫健,应该有些武功底子。

“古浩风见过太妃。”他作势要跪,但我一把扶住了他,因为他刚刚微微抬了一下头,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我却不会认错,这人是我的外公,曾经的北国左丞相罗佟。

“古大夫不用多礼,我们入内详谈,罗音你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小婷你出宫门外看着,如果有人朝碧水宫过来,提前通知罗音。”

“是——”

“古大夫请——”

“外公刚刚还担心小叶认不出来,不想到小叶的记忆力跟你娘一样好。”外公笑着说,眉目慈祥,但精神却是很好,在这个深宫能看到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好。

“我娘身体还好吗?”、

“很好,就是说惦记着你这个女儿,不知道在宫中过得怎样?”外公笑着说,我看着感觉十分亲切。

“外公,你这次秘密进宫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与小叶说?皇宫眼线众多,尤其我这碧水宫到处都是皇上的人,不宜久留。”我低低地说。不过今日外公来得恰是时候,平日北天帆的那眼线小福子,小翠恰恰都不曾在。

“那外公就长话短说,北国势力两分,一是皇权,二是护龙司,我们罗氏一族隶属护龙司,与护龙司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百年来,护龙司与皇权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除了开国的几代皇上外,北国历任帝王驾崩前都会有一道密执传给下一继位者,那就是消灭整个护龙司。”

“为此数百年来,表面护龙司与皇权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实际暗斗不断,有好几次我们护龙司就要被连根拔起,虽然最后能化险为夷,但护龙司如今的实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

“你爹英年早逝,死于中毒,下手之人自然是先帝,先帝被小叶手刃,算是报了杀父之仇,但如今北天帆登基为帝,手段比先皇更要毒辣,为人也更为凶残阴险,连自己的子嗣都不放过,这样的君王当权,他能放过护龙司?”

“他日等到他的羽翼丰满,你弟弟逃不过你爹的命运,所有护龙司的人也一个个被铲除,只有扳到北天帆,我们护龙司的地位才能稳固。如今扭转局势的机会来了,这是唯一的机会,稍纵即逝。”

“多行不义者必自弊,如今北国天灾频频,瘟疫横行,灾民遍地,北天帆没有好好想办法解决,却想着封城焚尸,惹得天怨人怒,如今各地起义频繁,推翻他的呼声也越来越大,我们现在举事,只不过是顺应天命。”

“倒了一个北天帆,后面还有北天齐、北天离,甚至还有北天弘,他们会坐视江山改姓?虽然我们知道护龙司与皇权之间势同水火,但天下老百姓却不知道,数百年以来都以为护龙司是辅助皇权而存在,如今我们即使是扳倒了北天帆,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落一个叛臣的罪名。”

“北天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能容得下我们护龙司?小叶只怕赶走了狼又迎来了虎,花大力气,结果只为他人做嫁衣裳,最后落的一个狗走兔烹的下场,万一事败,北天齐是他的弟兄,顾及他的贤名,许还能有一个全尸,我们护龙司他则杀的名正言顺,这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实在是不划算。”我摇了摇头,叹息道。

“北天齐有野心,心肠够狠够毒,但却没有北天帆的脑子,如果不是他的母后为他铺好路,他根本就走不到今天,他不足为惧,这些年他虽然远在封地邑,但一直不甘心帝位被北天帆所夺,暗中培养势力,准备有所图谋。”

“为了巩固护龙司,保存罗氏一族,外公这些年也是有所准备,外公今日过来,虽然只有八成胜算,但如果小叶能全力配合,调动护龙司所有力量,这事外公有十足把握。”看着外公笃定的眼神,我心中暗暗思量,真的那么有把握?毕竟北天帆不是没脑子之人。

“不过养虎为患这个道理,外公岂有不懂的道理,这次我们只是借北天齐之名举事,但在混乱中命人将他——”外公朝我做了一个杀的动作,他做这个动作干脆利落,与他脸上的仁慈十分不和谐,似乎这样的动作,不应该由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做得出来的,我的心微微一颤。

“外公,你继续说,计划说得越详细越好,小叶才知道如何配合。”我的外公微微抚摸了一下的胡子,脸上带着赞赏之色。

“虽然外公有心要推李轩为君王,但这样总是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必然引来北天离,北天弘他们的讨伐,北国注意正统,即使我们硬是让江山改了姓,也引来千古罪名,并且怕轩儿这个皇位也坐不久,所以我们打算到时在动乱中解决了北天帆,然后拥立燕皇后的儿子为帝。”

“燕皇后的儿子,是嫡子,也是北天帆唯一的子嗣,登基为王名正言顺,小皇子还小,我们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虽然不改姓,但却也是李家的。”

“只有这样,轩儿才不用重复你爹的命运,而你也可以放心离开皇宫,过些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些是你爹这一生的宏愿,如今只有你才能帮他实现。”

“外公年岁已大,无争夺天下的身体,你的舅舅愚钝,难以担当大任,外公只想在百年归老之时,看到护龙司变得强大。我也不用担心百年归老之后,我的女儿,我的外孙,任由他人宰杀。”外公看着我,目光充满着慈爱,充满温情,实在让人不得不动容。

116:触目惊心

“皇后是燕家人,而燕家一直对北天帆忠心耿耿,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范。”我说。

“这个小叶你放心,燕家外公自有办法让他们归顺,外公会安排好一切,现在就等待最好的时机起事。”外公对我说,脸上带着一抹成事于胸的笃定。

“如果小叶思量再三,觉得此事划不来,不敢冒这个险,外公当如何?”我抬头看着他。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这是你爹的遗愿,外公无论如何都要帮他完成,即使小叶不支持,外公也绝对不放弃,如果事败,外公会一力承担,却对不会祸及你和轩儿,但你身为李家子孙,真的能置身度外?”外公看着我,脸上带着殷切的期望。

“毕竟这事来得太突然,牵连的人太多,容小叶仔细思量。”

“三大少将只听小叶你的调遣,小叶是龙符的主人,能调遣千军万马,但可惜始终在深宫,并不是太方便,如果小叶同意一起举事,外公想借龙符一用,等事成之后,自会归还,这点小叶应该信得过外公吧。”外公坦然地看着我。

“外公倾尽一族之力,也是为了让小叶和轩儿性命无忧,小叶感激涕零都来不及,怎会对外公有所怀疑?但转交龙符并不是一件小事,小叶还需要跟轩儿细细商议,毕竟轩儿才是真正的护龙司。”

“好,小叶考虑好命人通知外公,但不要考虑太久,因为动手的时机即将到了,这毕竟是皇宫,外公不便久留,免得被人发现。”外公离去的时候,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说我长得跟我娘真像,那带着厚茧的手如此温暖。

外公离去之后,天已经黑了,外面又下起了雪,我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这个世界还真好笑,北天帆处心积虑保护燕皇后的儿子,想不到这个孩子却是他的催命符。

燕家对北天帆忠心耿耿,外公却如此笃定地说他有办法让燕家归顺,他究竟有什么办法?叶媚这五年深居简出,天天礼佛烧香,似乎看淡尘世一切名和利,原来都不过是假象。

借北天齐之名讨伐北天帆,鹬蚌相争,似乎我们护龙司是最后的渔翁,但这个棋才刚开始布局,是黑子吃掉白子,还是白子吃掉黑子还说不准。如果答应外公,我和北天帆真正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人。

此事我前前后后考虑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我几乎没有一个晚上能顺利入眠,仔细权衡,反复思量,内心依然无比挣扎,直到收到木大夫的密函,我终于下定决心答应外公,合力推倒北天帆。

“龙符是李家之物,如今在我手里已经有五年多,我爹当年给我,只因为李轩尚幼,如今李轩即将成年,朝堂上已经能独当一面,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将龙符交到轩儿手中,轩儿是护龙司,调兵谴将也更有说服力。”

我命人将这一番话转达给我的外公,他听后大赞我考虑周全,心思谨慎,还我爹当年没选错人。

虽然北天帆已经下令封城焚尸,但却没有阻隔瘟疫的蔓延,反倒越来越厉害,死的人越来越多,扩散得越来越快,听说有好些地方尸体堆积尸体,放眼看去,全是死人,俨然人间炼狱。

整个北国人心惶惶,昔日的繁华平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是京城最热闹的酒肆,如今也门可罗雀,整个北国显得无比颓败,似乎旧日的繁荣只是一场久远的梦。

这段时间,我与北天帆只见了一次,我怒目而视,而他只懒懒说了一句:“李叶,想你了。”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闲情说这些假惺惺的话,活该被人砍头,我转身就走。

瘟疫的事还没结束,新一浪风波又再次袭来,暖湖再浮死尸,有时一具,有时十几具,这些尸体似乎是凭空出来,根本不知道身份,官兵守着暖湖,百姓发现不远的枫树林一夜之间多了十几具吊死尸。

很多人都觉得火把节那个凶兆终于降临北国了,人人都觉得自己的地方有可能会突然爆发大规模的瘟疫,人人都担心下一刻,吊死在枫树林的可能是自己。

热闹的京都如今也成了一座死城,老百姓夜晚不敢入眠,常常是一家几口轮着睡觉,生怕在睡梦中被冤魂索命。

有人说这场瘟疫,这场大灾难是冲着北帝而来,当年他为登上这个皇位,弑父赶兄,改遗诏书,用卑鄙的手段登上帝王之位,非但没有洗面革新,反倒杀子霸母,这个母自然就是说我,毕竟我的头衔是太妃,在他威望浓的时候,谁也不敢提一句,如今却有多不堪说得有不堪。

也有人说火神小惩大戒,北天帆不诚心祭天谢罪,反倒封城焚尸,终于惹怒了天上神灵,一起降祸到北国,这北国才会阴雨连绵,风雪不断,瘟疫蔓延,冰寒入骨,如今要让天神息怒,只有一个办法,北天帆退位让贤,迎接真正的真命天子。

这些流言如风一样在整个北国传播下去,那些吓疯了的人,那些饿红了眼的人,都大喊着杀贼子,迎真龙天子,他们忘记他们曾经是怎样赞颂这一位明君,忘记他曾经是怎样的勤勉,怎样杀贪官肃朝纲,让北国一点点繁荣起来。

我想他们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三天之后,太后叶媚离奇失踪,不知道被被北天齐的人接走,还是被北天帆发现苗头,囚禁做人质。此事在宫中引起不小的风波,有人猜叶媚已经死去,有人说太后诚心像佛,佛感念其诚心,带她离开了这按肮脏血腥之地,在这个风雨飘摇之时,北天帆煞有介事那样调查了一番,就不了了之。

但丽太妃的死,太后的失踪带给那些宫妃无尽的恐慌,她们都担心自己突然有一天也会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皇宫里面弥漫着浓浓的不安。

十天之后,北天齐举旗号召全天下讨伐昏君,想不到响应人众,星星之火迅速燎原,讨伐大军浩浩荡荡直逼京城。

我自然知道着百姓大都是士兵所扮,也清楚这讨伐之师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全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

讨伐之师,自然遭到北天帆军队的拦截,两军正面交战,外面战火纷飞,后宫人心惶惶,妃子们都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是什么?皇后到处游走于众妃的寝宫,估计是想游说她们的父兄忠于皇上。

而我称病闭门不出。

“大小姐,你已经坐在这里看了一天雪了,看不腻?”罗音站在我身边,为我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风,她虽然话不多,但总是体贴入微。

“如今两军已经开战了,小姐是不是担心皇上?”

“他毁我清白,折磨了我一整年,我几乎就死在他的手里,他害得罗蕴和德妃没了孩子,我恨不得手刃他,我怎会担心他?我巴不了大军早日冲进来,将他剁成肉酱。”

“有他北天帆一天,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皇宫,罗音我突然很想离开这里,这里的斗争,我已经厌倦了,这人心我始终看不够,我也累了。”我轻轻叹息,罗音不说话,这宫殿显得实在太安静。

讨伐大军虽然气势汹汹,但北天帆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亲信,很多有识之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也有些出身寒微之人被破格录用,所以无论谣言如何,对北天帆忠心耿耿。

这些年北国在他的管理下,经济繁荣,国库充盈,他也加强士兵的训练,更换装备,手下已经有一批相当强悍的军队,如今两军交战,北天齐的大军虽然气焰很盛,但远没有达到势如破竹的境地,两军处于相持状态。

早上收到外公的密函,今夜与我里应外合,发动宫变,囚禁北天帆,要我威逼他写下退位禅书,命大军撤退,开城门迎接新帝。

这风暴来得还真快,比我想象还要快。

这些年的不断渗透,我在这个皇宫的人也不少,但皇宫的守卫一向森严,自从在宫外以外碰面之后,北天帆已经将守门的人全换了一批,但一切似乎比我想象中要顺利,不用大费周章,城门已经打开,潜伏在外面的人冲进了皇宫。

原计划是由玄木带领一支队伍带兵进入皇宫,然后胁迫北天帆退位,但当夜出现在皇宫的将领,我相当陌生,全都是外公的人,清一色的黑衣军,他果然是不相信我的。

黑衣军遭到激烈的抵抗,皇宫混战一团,刀剑相击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各个寝宫都关门熄灯,无人敢开门看一眼,但火把的亮光却将这个皇宫照得亮如白昼,一直紧随我身后的罗音不见了踪影,我无暇多想,好在还有小婷一直守护在身旁。

外公的人出手狠辣,一出手取性命,那感觉不是普通的军队,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只短短时间,皑皑白雪已染成了红色,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117:变故

看那势头,似乎只需要短短时间,外公的人就会攻占整个皇宫,但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顺利,激烈的打斗声一个时辰后停止。

北天帆似乎预料到今夜会兵变,当黑衣军围攻龙腾宫之时候,大批高手从龙腾宫涌了出来,如天降神兵一样,这让外公的黑衣军乱了阵脚,混乱的局面很快被控制,只有我知道,这些神兵不是从天掉下来,而是从地上钻出来,他们又怎会想到龙腾宫有这样一条地道。

当黑衣军被北天帆的人团团包围之时,禁军都尉杜擎宇带领禁卫军匆匆前来。

“禀皇上,皇宫的局面已经控制,贼人已经捉拿,等候皇上发落。”杜擎宇声音朗朗,在这个不寻常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擎宇,做得不错。这些一个不留。”北天帆的声音平静,似乎杀人只不过捏死一只蚂蚁那般。

“杀——”杜擎宇冷冷地开腔,尖叫厮杀声顿起,但死的不是黑衣人,竟全是北天帆的人,这怎么回事?情况的逆转,让我也惊呆了,这个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似乎北天帆也始料不及。

“擎宇你——”北天帆脸色惨白,眸子全是不可置信。因为禁军都尉杜擎宇临阵反戈,局面逆转,厮杀半个时辰,北天帆的人全倒在血泊中,杜擎宇的人团团将北天帆与龙腾宫包围住。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北天帆声音沙哑,他千算万算,怎算到自己会成了阶下囚,许是他发梦都想不到为什么杜擎宇会出卖他。

禁军都尉杜擎宇不是北天帆的挚交好友吗?他们不是自小就认识,感情笃厚吗?为什么最后会把刀锋对准北天帆?这世界还有多少事是我还不知道的?心微微发寒。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外公如此笃定,原来禁军都尉都是他的人,怪不得即使我不配合,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因为这场战役他有着必胜的把握。

“为什么?”北天帆定定看着杜擎宇。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杜擎宇的脸涨得通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局势终于明朗,我从暗处走了出来。

“杜都尉,这边情况已经稳定,你带人守住宫门。”我看他的目光带着嘉许。

“禀太妃,卑职接到的命令是守住龙腾宫,北玄门、南玄门已经安排好,太妃请放心。”杜擎宇对我说,他并不听命于我。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守着龙腾宫,连一只蚊子都不能让它飞出来。来人将皇上带进去。”我冷冷地说。

北天帆死死盯着我,凶狠如狼,锐利如利箭,他一动不动,直到侍卫扯他进去,他还死死剜着我,双眼几乎要喷得出火来,不知道是不是怒火太盛,曾经幽黑的眸子似乎充了血,如果刚刚他看杜擎宇的眼神是愤怒,那这一刻他的目光更多的是伤痛。

“皇上为何这样盯着本宫,莫非皇上还想着本宫会舍身救皇上?”我冷笑道,然后大踏步走进龙腾宫,龙腾宫里面一片狼籍,花瓶破碎,书籍零落,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流淌。

“来人——把这些尸体拖走,顺便清理地上的鲜血,免得一会影响皇上歇息。”我大声的说,很快进来几个人,很利索地清理着尸体,只一会地上的尸体不见了,鲜血也没有了,但浓浓的血腥味依然浓烈,充斥着我的鼻腔,让呼吸有些不畅。

“太妃,你——”胡公公挡在北天帆身前,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如此,实在是难得。

“胡公公,少安毋躁。”进到龙腾宫的北天帆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幽黑的眸子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伤痛,平静得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挺直的脊梁,冷硬的轮廓,让他依然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十几个黑衣男子将北天帆围在中间,拿着刀子,正一脸阴郁地看着他,这些人的眼神特别凶残,明显不是宫廷的侍卫,是外公的人。

“你们先出去守着,这里有本宫就可以。”

“奉主子的命,小的一步都不能离开皇上的寝宫,除非是死,更何况太妃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危险。”一个灰衣男子上前一步对我说,看情形,他应该是这批人的首领。

“甚好。”我赞许地看着他们。

“北天帆,如今你已经是刀下鱼肉,只要本宫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将你剁成肉酱,但看着五年的情分上,把这份退位诏书照着抄一遍,本宫保你一命。”我说。

“一夜夫妻百日恩,朕与太妃怎么说也有一年的夫妻情分,说话就不能温柔点?”他看着我,目光带着揶揄,但通红的眸子,又暗涌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闭嘴——”

“你借刀杀人,你喜怒无常,你残害自己的子嗣,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魔鬼,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恨你?我就是发梦也想拿刀砍死你,你还有脸跟我提情分?”我狠狠地看着他,北天帆不说话,但脸色却异常难看。

“这诏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你就那么恨朕,你以为北天齐会善待你,善待护龙司吗?李叶,你怎么就那么傻?朕的命就在这里,你要就拿去,朕是死也不会——”

“太妃,小的有办法让他写,只要他吃了这药。”灰衣男子向前一步,递给我一粒红色药丸。

“本宫自有办法,你怀疑本宫的能力?”

“不是——”

“不是就给本宫闭嘴,然后站在一边,看本宫怎么折磨他。”我冷冷地说,狞笑着走向北天帆。

“北天帆,你这一年怎么待我,本宫今日十倍奉还,绑住他的手脚,然后给本宫打,打到他写为止,看他的嘴硬,还是你们的棍子拳头硬,北天帆你如敢反抗,本宫就在你脸上划上几刀,看还敢不敢自称北国第一美男子。”

“啪——嘭——”话音刚落,黑衣人已经上前,北天帆果然没有反抗,任由他人拳打脚踢,想不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我拉了一张椅子,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他被打,黑衣男子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只那么一会,地上已经淌血。

“写不写?”

“不写。”

“好,我看你骨头有多硬。”我站起来看着他。

“我也看你心有多狠。”他抬起头盯着我。

即使是到了这种局面,他的目光依然锐利如刀,即使他倒在血泊里,落魄如斯,但依然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全身带着凛然之气,让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