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想听他说什么书,那他就说书的事儿吧,好歹先让爹平静下来才是要紧,薛蟠以为这是薛讯自我平静的法子,却不想这不过是他爹想到的一个借口而已,听到儿子说的那些书,他其实看的不是很重,重要的是这些书让他心里有了盘算而已。

“你想着去庄子上看看,这很好,咱们家也不养废物,什么不识五谷,这就是读书读得再多,以后做官怕是也不成的,多看些农事上的事儿,确实妥当,万一哪天能当一任主官,那也算是拿的出些实用的东西,能给百姓们多做些实事,这确实是好主意,这样,族学里也该重视些,恩,你把那些你堂兄弟们都请了一起去看看,一起好生研究一下,也算是了解民生了。”

这什么意思?薛蟠脑袋一愣,随即立马明白了,这是爹还想着这贪墨的事儿,根本没放下,甚至想着把事儿弄大啊!只是这是为什么?不过是惩治些庄头就能搞定的事儿,何必这样的麻烦?

薛蟠不懂,可是薛讯却忍不住叹气了,伸手拍拍自家儿子的脑袋,然后有些丧气的说道:

“儿子啊!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啊!你以为那些庄头没有些依仗就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实话说了吧,能在咱们家当上庄头的,一般来说,只能是两种人,一种是积年的老仆,几辈子人都在薛家,哪怕只是个下人,在族里也算的上是关系错节了,说不得他家什么亲戚就是你叔伯家的姨娘,或者你那个庶出的堂兄弟就是他家的外甥呢!还有一种那就是旁支旁系的亲眷,你说说,这样的人,你怎么能轻易的下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连带了自家的名声,说不得还有人会说是你容不下人,或者是欺负穷亲戚之类的,这世道,怜贫惜弱是常事,寻常人看着他们比咱么家困难些,势必就会偏帮着他们,到时候别弄得明明咱们有理,还例外不是人。你去吧那些个叔伯兄弟们都带着,倒时候发现的人多了,自然你这背后跟着一起发难的人也就多了,咱们家这样的情况,不难说别家也是这样的,只要不是你一个人抖出来,到时候就是有了什么岔子也不是你一个人背,再说了只要他们这些当主子的都知道了,想挽回损失,那么这些个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也就不顶用了不是!最要紧的是,这事儿我想着,只怕是所有世家大户都有,不止咱们一家,这样出风头的事儿,你不要站的太前头了,这对你以后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儿啊,爹总是为你好的!”

确实,这世上当爹的总是想儿子好的,薛蟠听了薛讯的话也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着不过是转眼的功夫,爹就替他想了这么些东西出来,可见这么些年爹一个人担负了多少的事儿,才能有这样敏锐的思维。

“知道了,爹,对了,咱们这事儿要不先缓缓,先把这甄家的事儿给了了再去好了,到时候就说是新添了好些地,趁着有空,想去看看,然后再把这事儿抖出来,这样爹也能松快些,一下子弄两件事儿,爹,您这身子可吃不消呢!就是身子能行,您这脑子也太费力了。”

儿子贴心啊!时时想着自己,薛讯很是安慰,终于又露出了笑脸。

“好,爹听你的,先缓缓,让他们在逍遥几日,对了,你那书也多看些,到时候到了地头,也说给爹听听,爹一辈子都是围着算盘珠子转,这方面还这是不怎么知道,也让爹涨涨见识。”

薛讯难得没有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很是温和的说着,一脸的赞叹,薛蟠倒是有些不怎么适应了,舔着脸,傻傻的笑了,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想,突然脱口而出说道:

“爹听说吃什么补什么,要不咱们让人炖点猪脑吃,您也补补脑子。”

刷的一下,薛讯的脸就又黑了,什么意思?这是骂他这个当爹的是个猪脑子?突然想到前头儿子说他老糊涂,薛讯立马又怒了,一伸手从边上抓起了鸡毛掸子,就往薛蟠身上招呼:

“让你要猪脑,啊!你个混账小子,这是嘲笑你爹还是怎么的!你胆子越发的肥了,什么都敢说啊!你什么脑子!我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谁是爹了。跑什么!回来!”

“爹啊!你这身手矫健,儿子不是对手,先撤了啊!您慢慢的,别急!哎呦,我找娘哭去,太欺负人了!”

等着薛蟠走远了,薛讯看看手上这鸡毛掸子,忍不住笑了,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家儿子这是逗自己笑呢!想着让自己放下刚才的不快!这儿子,虽然有时候是挺气人的,可是他是真孝顺啊!只是这孝顺的方式有点怪异罢了!不过他感觉很好,真的,这些年他有时候看着别家父子之间那老鼠见猫,恭恭谨谨,生疏的好像朝会一样相处的样子,就深深的觉得,自家这父子关系才正常,才是一家和乐的样子呢!这样的父子之情,他很满意,很珍惜!

“老爷,新的东西送来了,进了后库房了。”

门口薛讯的老长随静静的走过来,贴着薛讯的耳朵说着话,听得他眼睛一眯,东西送来了,那么说,甄家这事儿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也是,自家有自己的事儿了,可没工夫和他们玩了。

“去,按照计划,偷偷的和他们家那个庶出的三老爷说去,想来没几天,咱们就有热闹可瞧了,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

第52章 甄家处理

最近金陵可是出了大事儿了,街面上只要是走的人,那是几乎个个都知道,甄家几个老爷闹上了,听说把他们家老太太都气的直接躺床上去了,可不是闹大发了吗!

要说这是什么事儿闹得?那说起来事儿就多了,有的听说是几个庶出的老爷折腾出来,说是几个嫂子的陪嫁管事贪污了甄家的家当,有的说是甄家的媳妇往娘家搬东西,把甄家库房都搬空了一半,还有的说,是老太太的管事帮着老太太藏私房,藏了整整几十年,把甄家家业都搬了三成,结果被抓到了。还有人说是甄家庶出的老爷故意设局,想着翻身当家作主,最离奇的说法还有呢,说是几个太太挣管家权,结果把家里的老库给封了,不想发现他们家遭了贼,没了好些银子,反正是说什么都有啊!就没有一个好的。甄家这次算是丢了脸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简直就是个个个正确,又都有些不一样,可以说是连锁反应的结果了,首先这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只有甄家庶出的三老爷知道,而他能知道,则是因为薛讯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去说,这个人选好啊!那是薛蟠小厮福寿的表兄弟的大舅子的姨表弟的堂哥,名字叫顺子,远吧,确实拐了十七八个弯了,就是有存心想找这源头的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最要紧的是,这个家伙还有个表兄弟娶了甄家出来的一个丫头,而那个丫头原本是庶出三老爷亲娘娘家的表侄女,你说说,这关系,能让三老爷起疑?那是不可能啊!他都能直接把这小子划拉到自己这一边的势力范围去了,能起什么疑!

更别说,这小子还用的是无意的方式说的,还是故意让三老爷走过的时候自己偷听到的,你说,这消息来源的问题谨慎到了什么程度。

当时顺子是这么说的:

“这些管事可真是厉害啊!看看,大太太陪嫁的于管事,才来了甄家几年啊!十来年吧,当了这管事才多久?五年?六年?人家真是本事,就这么几年的功夫,那可是就捯饬出了这么一份家业了,二百亩地呢!还有西面的那个杂货铺子,一个二进的小院,这算起来,怎么也能有三四千两的家产了,哎,你们甄家可真是厉害,连个管事都这么有钱。”

他这一开说,边上和他搭档的人立马跟进,一脸的不肖一顾,神神叨叨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于管事那算什么,你是没看到另外几个,方管事知道不,他才厉害呢!千亩良田都有了,三进的房子,好几个铺子,他家里的老太太还有丫头伺候,厨娘做饭,走出去也是小厮跟着,马车坐着风光的很呢!更不用说咱们甄家的管家了,不管是大管家还是二管家,走出去那人人都是喊着爷的,他家的小子酒楼吃顿饭都能花出去五六十两,他家的闺女买个首饰都珍宝楼的,家里没有个一二十万他能撑得起这么一份体面?”

都不用听下去,这三老爷脸色已经变了,一二十万的家业,他这个当老爷的也没有这么一份家业呢,倒是一个奴才比他有钱了,他能不变脸?他出门都没有这么一份排场呢!什么时候奴才比主子更有脸了?

偏偏这两个小子还没有说完呢!顺子继续挑着火,说道:

“你说说,他们这家业怎么来的?光是这才买收礼什么的好像没有这么来钱吧!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们能弄出这么一份来。”

“还能怎么的?甄家家大业大,库房也大,懂不懂。”

“不是吧,这可是主子家,他们能伸得进去手?就是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吧!”

“傻了不是!人家的主子那可是拿着库房钥匙的,说起来说不得他们不过是得了些遮口银子罢了,明白了?”

“嘶,要死了,这么说来,若是那天分家,岂不是这其他几个老爷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能干?”

“呵呵,庶出的,能想着分多少,再说了,他们能知道这库房有多少东西?这东西,除了老太太,还有管家太太他们,只怕是没几个人清楚了。”

火啊!三老爷那是真火了,他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家呆着,时不时的受着老太太的气,唯唯诺诺的听着几个嫡出兄弟的指派,跑腿,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着等着分家的时候能多分些东西,到时候好继续过舒服日子?如今一听,那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库房都要让他们全搬空了,他还指望什么?跟着哥哥嫂子的奴才都比他有身份,他这憋屈啊!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不过这三老爷在这个家里呆的时间也长了,隐忍什么的也懂得很,知道不能冒失的做什么,不然万一不是那些奴才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反而容易给人留下口舌?万一那老太太一个狠心,说自己不知足,想闹事儿什么的,直接给几个银子就打发出去,那自己才是真的亏了。

所以呢,这三老爷立马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开始偷偷的打听,当然这打听的人他不能用府里的那些依附了大房的那些,自然只能用自家亲娘那边的人了,自然这些人都是府里的不得利益的人群,对着各种管事的油水早就眼红的都咬牙切齿了,看着三老爷让查,只觉得这是自家出头的日子到了,说不得搬到了那几个,自家就能分上那个一个管事的位置做做,立马努力的很。

凡是儿都是禁不起打听的,更别说那些管事的除了瞒着主子,外头也没少招摇,所以他们买地买铺子那是立马就打听清楚了,连着他们家里的什么奴仆成群,什么铺子,什么庄子都一清二楚。消息送到了三老爷这里,三老爷还能不信?

既然已经信了,知道了,那么他自然就会有动作了,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势单力孤的,一个人不好做什么,所以他索性把家里所有庶出的都喊了,把事儿一说,直接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把人全分出去好生的查了查事儿,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些个外头产业多的,不是老太太的人,就是大太太的人,甚至还发现了好些原本属于家里的那些产业变成了这两个女人的私房,或者是管事儿的家产,这让这些庶出的老爷们一个个坐不住了,这拿去的可都是甄家的东西,说不得以后就是分给他们的东西,他们能不急?再想想那顺子说的什么库房的话,他们心里更担心,那天库房也空了,那以后分家,让他们拿什么过日子?

虽然都是庶出的,可是好歹也是甄家的老爷,所以当他们拿着证据找到了甄家的族老,要求清查甄家产业的时候,甄家的族老们一个个也不好推脱了,再加上看着确实有些不像样,自然跟着去了甄家的大宅,帮着要个说法。

等到了老太太跟前,把证据一摆,不说这两方人怎么折腾,怎么争吵,反正最后这差库房是免不得得了。这甄家大太太也不是个傻子,她从甄家拿东西也是做了手脚的,最起码账面上很是平和,看着也不过是家里开销大而已,可是她账再好,也禁不住这库房里头老鼠多不是!

等着开了库房,看着和账面不符的东西,她的脸色也变了,还有那些管事,一个个也被揪了出来,不是打板子,就是要送官府,这些个已经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那里吃得住这样的磋磨,板子下去没几下,好些个性子软的就开始什么都往外说了,从老太太管家的时候的偷拿,到几个太太用采买记账的法子套家里的现银什么都有啊!

说起这个套银子,那更是精彩了,真是不知道怎么让他们想出来的,甄家的男人出门一般是不带银子的,到了那里花了钱,那都是直接让人去家里结账,这本来只是图个方便,可是不想,这倒是让人钻了空子了,店家来人取一百两,他们就说是一百五十两,让店家给一百五十两的条子,看着不过是比寻常贵了一些,借口也好找,东西好呗!然后呢!多出来的五十两那就是店家分十两,账房分十两,剩下三十两那就是管着账房的太太的了,看看,一条龙服务,多周到,谁都有好处不是!

有了这么一个来钱的法子,下面的人自然更加起劲的引着家里的老爷,大爷,哥儿出去花销,大家一起挖空库房,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甄家的账房一般做个两三年就会换一个,没法子,人家心里压力大啊!生怕哪天出事儿,等着积攒些银子,看着能置办份不错的家业立马就走人了,而太太们也满意,这样一来,她们这捞银子的事儿就不怕传出去。

这样诡异的挖自家墙脚的事儿听得各家各房,甚至是族老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真是奇葩啊!这样甄家还没败真是老天爷都感到是个奇迹了!看着那几个曾管过家的女人的眼神都不对了,这都什么人啊!她们还当自己是甄家人不?

当然,这一方出手,另一方也是不会不还击的,立马就有人开始攀咬这些上门找事儿的老爷们了,什么谎报花销了!什么用公帐买东西,然后去别的铺子当了捞银子,还有给府里管事儿的时候墨下多少什么的,反正一个目的,我不干净,你也别想干净,甚至连几个庶出的老爷的太太也有不是的,不是借着甄家名头在外头包揽诉讼了,就是娘家借着甄家的名头强买强卖了。

什么是狗咬狗一嘴毛?这就是了!最后族老们也没有法子了,好歹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总要在家里全解决了,所以主子们最后是一个都没有动,只是把这些被挖出来的管事儿们一个个全抄家了,把这些抄出来的东西全归了公帐,人全卖了出去,并且重新清点了库房,勒令大房太太和老太太把这库房里的东西补齐,那些被归入到这些女人私房的,原本属于甄家公帐的产业也必须归还甄家,在分家前,不能在随意买卖,更名。若是再出这样的事儿,族老们就要来直接给他们分家了。

不得不说,这甄家的族老们比贾家的那是靠谱多了,做的事儿也算是有点公道,最起码这些庶出的听了虽然还有些不满意,觉得这些铺子,田庄这些年的产出还是让这几个人占了大便宜,还有些原本他们小时候见过的好东西也不见了踪影,说不得是让她们私藏了起来,可是好歹也能过得去。再说这些管事儿的抄回来的东西确实不少,足足有五六十万,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在一个,这些人都是她们的得力臂膀,去了他们,说不得他们这些庶出的也能塞几个人进去了,他们以后也能舒坦些。还有几个庶出老爷的太太,更是在心下盘算几下,算计出自家以后分家能得多少了,几次算下来,离着自己的预期也差不离了,所以不再多嘴了。

毕竟只要不分家,他们怎么都是贵太妃的兄嫂,是二皇子的外家舅舅,舅妈,即使这二皇子没能当成皇帝,他们也还是皇亲国戚不是!抓紧了这个身份,他们总是有好处的。

这事儿在甄家算是过去了,最起码那是表面上已经过去了,这以后几房人怎么勾心斗角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这都是他们家的事儿,谁还能一个劲的只盯着他们家不成,当然他们的家丑依然没有遮住,没法子,这么多人卖出去,再加上这各家被抄家的事儿,这么大的动静,那里真的能瞒得住。

真真假假的,有些事儿你越是不说,传言就越是厉害,反正甄家这事儿成了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薛讯也一直等着这头的消息,听到了里头实况转播,想着他们折腾成这样了,几房还是没有分家,想想也觉得有意思,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甄家居然没有一个人想着出来查查,这些少了的东西去了哪里的,他不知道是该感谢这甄家的太太们做账的水平太高,还是该自嘲自己太过小心了。

不过这个时候薛讯也没有功夫管甄家的事儿了,反正他自己该摸去的痕迹全摸了,他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如今他更着紧的是自家的事儿,说起来薛蟠带着几个族兄弟去了庄子好几天了,也该回来了吧!他该想想自家的这些事儿该怎么处理了。

没等他想清楚,薛讯就接到了各房家主集体找他开会的消息,一听到这个消息,薛讯的脸色立马就好了,脸上也浮起了笑容,他能不笑嘛,才刚收到儿子让人捎的信,说是给族兄弟们好生的说了说这算数的事儿,这各房就开始找来了,想必他们也察觉出了这田庄上的问题了呢!

这可好,都不用他出面了,想来这一次能顺利的解决了那些七拐八拐的贪心不足的亲戚了。

薛讯到了待客的正堂的时候,各房的人正一个个怒气十足的骂人呢!

“真是一个个给脸不要脸的,我说怎么这其他人家靠着田地就能吃饭,我们这怎么就不能呢!还觉得是自家的田地实在是太少了些,这靠田地吃饭就是不成,谁知道不是不成,是这银子都喂了狼了。亏得我们当初还觉得好歹是亲戚,给个有身份又有实权的差事,真是那我们都当傻子了。”

“我们可不就是傻子嘛!到了现在才知道,我们只得了三分之一,大头都给了这些人养小妾,抱丫头了。”

“那可是上等田,也亏得他们说什么只产一石多,还说什么水利花钱厉害,我白瞎了眼,还看中他。”

“咦,老三,你的管事说产一石多?哎呦,这对着你还算是好的了,我那里,去年还说什么野猪下山,把田地都毁了,连着一亩一石都没有。杀千刀的还绑着个胳膊来给我看,哄了我十两银子的汤药钱呢。”

“好了,不说了,等着家主来再说吧,不管怎么说的,这一次咱们都要把这事儿好生的撸撸清楚,说实在的,若不是蟠儿说什么实践出真知,要去看看田地,学点东西,咱们一个个都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也是,不知道老大是不是知道了,他家田地最多,这损失也最大吧,这可不是小钱。”

“我估摸着估计知道一些,不然这么突然说起田庄了?还带着咱们几家的孩子去?”

“也是。。。”

听到这里,薛讯立马出来了,可不能让他们在讨论下去了,不然还以为是自己耍什么心眼呢!薛讯一出来,立马也虎着一个脸,怒气冲冲的边走边说道:

“你们来了,想来你们也知道了田庄的事儿,娘的,居然还是真的,气死我了。”

他这么直咧咧的表示出自己事先知道些的样子,一时间那些各房的人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还是三房的那个堂叔疑惑的看了一眼,然后仗着长辈的身份问道:

“老大,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这听着,你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长辈一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薛讯,就见薛讯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声,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想来各位也听说了这甄家的事儿了。”

恩,和甄家有什么关系?大家有些不解了,一个个面面相视,然后继续转头,听薛讯的话。

“我也是听着甄家这事儿,想着查查自家的这些管事们,是不是也有不着调的,挖自家主子库房的,不过,我们家那是商户,好些事儿便宜的很,什么采购布料什么的,那都是直接自家铺子的,想来是没什么漏洞,就是有人想伸手,那也逃不过咱们的眼睛不是!心下也安生了些!后来就又想着查查咱们不怎么熟悉的,这翻了个遍,想了半天,也就是田庄咱们家的人那是都不怎么熟悉的,毕竟咱们家也没有几个是种地为生的,能知道什么。”

听了薛讯这么说,各人也都是点头,确实,要说家里干净,他们薛家还真是比其他人家干净多了,下人也没什么贪墨的可能,就因为这薛家铺子多,采购上大半都是自家铺子直接送来的,消耗确实少了不少。

“田庄的事儿我不懂,就想着去打听,不想正好蟠儿正买了一本宋刻本的古籍,正是农书,我索性就拿来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这书上说这江南的地,一般的种子,出产都在两石左右,我看了就傻了,咱们家这么多的田地,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出过两石的,自然是不信的,就咱们薛家人,哪一个不是从小打着算盘珠子长大的,若是真的是两石,那咱们家该有多少的租子,都不用人说,咱们心里立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是我这里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的租子啊!”

众人又点头了,可不是,只要知道产量,知道外头的没一斤粮食的价格,他们薛家人,只要掰着手指头盘算,立马就能知道自家该有的出息,这就是薛家人的本事。再想想他们这些年收到的,众人心里一疼,娘啊!他们少收了多少,商人哪一个不是会算计的,就算是他们一心往这读书人堆里转,那也改不了几代人形成的惯性思维,一个个心疼的厉害。

“我这生怕是自己弄错了,就想着去庄子看看,问问,正好蟠儿知道了,这小子也是个有心的,说是我好歹是家主,若是去了岂不是明打明的告诉他们,自己看出问题了?到时候还能问道真话?他就想着替我去,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别看长得壮实,可毕竟只有十一岁,我哪里放心了,后来还是蟠儿说了,索性带着族兄弟们一起去,打着学习的借口去,他们这一帮子孩子,别人也不会防范,万一就是有什么不对,这么多人,也不用担心让人欺负了,在一个,想来这样的事儿不是咱们一家有的,若是真的让这些管事,庄头的哄了,也好让各房心里都有个数,也好有个对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都看见了,也好有个见证不是!”

薛讯嘴皮子利索的很,一二三这么一说,把原本带着族兄弟去的事儿变成了他们的好意,甚至是不忘族人的意思,听得各家的人都点着头,称赞薛讯和薛蟠父子两想的周到。

“这么说也没错,确实,若是蟠儿一个人去了,万一那些黑心的看着事情败露,来个狗急跳墙,咱么哭都没地哭去。对了老大,你说说,这如今咱们心里也清楚了,事儿也明白了,咱么这事儿怎么处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只是若是学着甄家这么办,是不是有些太招摇了?那名声可不好!”

薛讯的堂叔心下也恨得不行,这都吃了他多少,用了他多少,只是他更看重些名声,毕竟他这一房,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千多亩地,其实并不是很多,其中还有近一半都是刚买了没有多久的,还没有被贪污过银子,他家大头全在铺子上呢,这损失上比各家都少些。

不过他这么说,别家可就不愿意了,特别是那几家如今有了童生,有了秀才的,这几家为了孩子,这几年可是没有少买地,有的已经有了三四千亩,有的都快有万亩良田了,这被人贪墨的可就不是什么小数字了。

“叔,可不能这么说,被奴才贪墨了是不好听,可是这到底咱们家才是受害的,是苦主,哪有苦主怕了奴才的。”

“是啊,这银子可是咱们家的,不能便宜了他们。”

“可不是,若是咱们手软了,这以后下人们可怎么管,他们还不爬到咱们头上去?那咱们以后怎么管事儿啊!”

“是要给个狠的,不然镇不住,以后咱们总要再派人管庄子的,总要杀鸡骇猴,让后头的有个警醒不是。”

薛讯听了他们的话,看着大多数人都是向着重惩,顺带来个震慑的,他想了想,然后伸手压了压,等着各人都停了下来,这才说道:

“名声也是要紧的,咱们总要为孩子们考虑,可是这事儿也不是想遮就能遮住的,这么的,索性摊开做,请官府做,就说下头奴才贪墨,甚至是假借主子的名义提高租子,苛责百姓。”

“这不是弄得更大了?”

“这成嘛?”

“好了,你们听我说。”

薛讯看了看只能众人,严肃着脸,一脸的诚恳,

“甄家的事儿能有这么多的传言,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甚至越演越烈,说白了,就是人们知道的真相不多,猜得自然更多,到最后反而越发闹大了,这一次咱们不遮不掩的,整个儿全摊开,我想着反而好些,让大家也看看清楚,免得多些对咱们薛家不利的传言,最要紧的是,大家想想,这么些年,薛家不可能没有过对头,也不能保证所有的事儿都是对的,对着那些佃户,也不能说就真的善心到了什么程度,总有农户百信觉得薛家不怎么样的,可是若是咱们这事儿放到衙门一过,立马不一样了,这不好的事儿不是咱们薛家主子做的,是那些管事瞒上欺下背着我们干的,我们主子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还让下人们贪墨了这么多,这样一来,薛家和那些百姓是一样的受害者,是清白的,对着薛家的名声只有好的,没有差的,等着事儿了了,当着所有的佃户的面,把租子定清楚,把每年的水利银子定个比例,到时候无论是派了什么样的庄头,管事,只怕是没法子贪了,下头的人也向着我们,只要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来佃户们也不干,会和咱们说,这样不好?最要紧的是,能让大家看看,我们薛家是遵纪守法的,就是这样的丑事,也知道请了官府来办,没有私设刑堂,没有草菅人命,你们说这样一来,薛家还会损失什么?”

不得不说,薛讯这话说的很是在理啊!不但在理,还说的所有人都心动,即使是浑身黑的和乌鸦一样的人,在他们的心里也希望别人以为他们和豆腐一样白不是!特别是薛家那几个往常有些个喜欢弄点小手段,得些小便宜的,心里更是觉得好,能把自己洗白白的事儿,谁都愿意干啊!

“不错,这法子好。”

“咱们薛家名声清白,这很重要。”

“咱们家以前名声不怎么样,那都是这些人败坏的,咱们什么人家,怎么会和寻常百姓计较,全是这些奴才坏事儿啊!”

“可不是,我们的冤枉,也该让人知道知道。”

“百姓不容易啊!不能让那些传言蒙蔽了,请了官府出来,咱们再给个章程,以后他们也不会再受骗了。”

很好,薛讯看着薛家的族人们一个个一脸慈悲的样子,心下笑了,都是聪明人啊!这次他能安心了。

第53章 不省心

金陵的人们很不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难不成今年就流行收拾奴才了?这不科学啊!甄家才折腾完,这薛家又来了,而且更招摇的是,他们居然请了官府出面收拾,这是把自家的名声往地里踩了,他们这是干什么?

街上,不少人都看到了,那衙门里的捕快们拖着一长串粽子一样的人走过,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传的还都不赖,怎么看都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主子,还有几个明显是下人,婆子,什么的,若是个不知情的,只怕以为这次又有哪家官员被抄家了呢!还有几个眼尖的看热闹人群,在一边指指点点的,看见了认识的,忍不住惊呼起来:

“呀,那不是薛家三房的庄头嘛!他来京城送出息的时候,我都见过。还有那个,这不是五房的人吗,怎么也抓了,这可怎么说的?难不成这一次不是薛家长房一家收拾奴才?是整个薛家?”

这一声可真够大的,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一个个更是稀奇起来,这人啊,都喜欢八卦,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八卦,更是喜欢听,谁都多少有些仇富的情节不是!这也不能怪人家看热闹了。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说话了:

“这下可好,他们可是遭报应了,我就知道,他们是不长久的。”

看着似乎是知道内情的,这人一下子就让人为围住了,几个认识的忙不迭的问着:

“哎呀,是顺子啊!可怎么说的,你知道为什么?来和大娘说说,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全抓了?”

看到没,是顺子,经典大卧底的顺子,这时候又来当一次客串的百晓生了,他得意啊!最近真是活不少呢!没出来晃悠一次,就能得好些的赏银,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咳咳咳,好吧,活先干好了再美,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些人,都是活该,都是作死的,听我在府里做活的亲戚说,薛家也算的上是百年的世家了,从祖上开始,那就定下了租子的成例,五成的租,而且还说好了,这水利,架桥,铺路都是薛家出银子,遇上灾年,只要情况属实,都是减免租子的,这都多少年了,都是这么定的,从没有变过,只是薛家是皇商,地里的活计不怎么懂,所以全是托了这些庄头管着,那些薛家的主子们说过,也不指望能有多少产出,全是当积攒家业,留给子孙的,可是他们,这些庄头,那是黑了心肝了,这么好的主子不知道好生办差事,还起了外心,这些个贪心的,人心不足啊!欺负薛家不懂地里的事儿,欺上瞒下的厉害,居然把这租子私自调到了六成,甚至是七成,还时不时的欺瞒主子,说什么糟了灾,或者是什么野兽下山的,不仅不上缴租子,有时候还另外去薛家领了救灾的东西,银子,这些个全部都独吞了,你们说,这薛家如今知道了,能有他们的好?”

这世间的八卦,无外乎就是听说,就是谁说,有这么一个什么知情人士,还是有关系打听到最精确情报的知情人士,那一个个听得更加的起劲,也越发的相信。听着是这么一回事儿,哪有不惊呼的。

“老天爷,这怎么说的,这两头瞒啊!还是两头拿钱,真要是这样,那些田地的出息岂不是全到了这些人的口袋里?人家薛家买地岂不是成了帮这些奴才挣家业了?”

“可不是,怪不得呢,你们看看,这些个庄头身上穿的,哪一件不是绫罗绸缎的,还有后面这些跟着被抓来的,可都是这些庄头家里的奴才,嘻嘻,看看,自己还是奴才呢,都能用上奴才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顺子见有人附和,还说的这么清楚,立马指着那些被带走还没有走远的人,说起看的见的实证来,他这一说,边上的人也跟着点头,确实,若是老实的庄头,没有做那样的事儿,就凭着月例工钱,那里能有这样的排场,还下人呢!能养活一家子,吃饱穿暖,顺带有些微的体面,那就不错了,看看如今被抓的这些人的样子,确实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奴才,不像奴才的人,自然也就做了奴才不该做的事儿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见过两次他们进城,那一次不是煊煊赫赫的样子,可是到了薛家附近,一个个又是换衣裳,又是打发人送礼,现在想想,那就是在主子面前一个样子,外头又是一个样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薛家真是倒霉啊!作孽啊!居然有了这样的下人,想想这金陵,谁家不知道薛家是好人家,仁善的人家,那是皇帝老爷都夸奖过的,没想到居然让这些人给毁了名声。”

“可不是,这些奴才作孽,连累了薛家,这下头庄子上的佃户们不知究竟,看着庄头改租子,盘剥的厉害,那里能不记恨到薛家头上,听说害的庄子上好些人家卖儿卖女的呢!这些庄头,在庄子里,那是四进的院子住着,金银首饰戴着,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丫头婆子伺候着,连着小妾也有好几个,比老爷们都享福。就是薛家老爷,咱们都知道没有几个姨娘,不然也不会只有薛蟠大爷一个儿子了,真是惨啊!听说,薛老爷都去祠堂请罪了,说是管家不严,让这些奴才毁了薛家的福德,害的薛家子嗣不丰。真是可怜的!”

顺子那嘴也够厉害的,一个个的形容词,把那些看热闹的人的听得,那是感同身受一样,好像这银子都是从他们身上剥削的一样。特别是最后这一句,子嗣不丰,这时候的人,对于子嗣那是看的最重的,也深信福德的重要性,想想这些年薛家的名声,和薛家做善事儿的时候说的理由,不是为了子孙积福就是为了祖宗阴德的事儿,越发认定,薛家那是积福积善之家,确实不像是能做出苛责佃户的样子,也越发认定,这些事儿都是庄头们无法无天,欺瞒主子,为了银子做下的恶事,更可惜薛家,因为这么几个恶仆,害的子嗣不丰。

“说起来,这薛家这么些年怎么就能不去查查呢!要是早知道了,岂不是能早些把这些人给绳之于法了?再不济也能换了人不是。”

还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这个顺子是早就知道怎么应对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事儿我也是刚听说,说来也是薛家当年的善心了,这些个庄头大多都是些薛家一拐三千里的穷亲戚,为了免得他们打秋风难看,也算是给这些穷亲戚有些生计,这才让他们当了这么些个活计,既不会太难看,又有了养活家人的机会。所以薛家人想着,好歹也是亲戚,总会忌讳些,不至于太过了,就多给了几分信任,往常就是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多想,这才让他们有了这么个机会呢!”

听了这话,边上的人都忍不住吐口水了。

“要死了,这还是亲戚?还是仰仗着薛家才有了活路的亲戚,哪有这样不知道好歹的亲戚,这不是作死嘛!恩将仇报啊!”

儒家教化千年的中国,对于仁义礼智信,那是最讲究的,这些人的身份对应上他们做的事儿,那就是十足十的不义,无信,是最容易遭人唾弃的行为,人家帮了你,给了你生计活路,你却为了银子,把人家薛家给坑了不说,还害了人家的名声,毁了人家的福德,这比仇人都狠啊!

街上的人都议论纷纷,不到半天的功夫,顺子说出来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所有八卦爱好者的耳朵里,最重要的是那些个原本觉得薛家做事儿有点过火,没了体面的人家,这时候也似乎明白了薛家的用意。

“薛家这一手到也是没法子了,听说那些人好些都是远房亲戚,到底不是一般的奴才,能随意的打杀了,还确实是只能让官府出面了。”

“听说这租子的事儿已经有好些年了,从上一代薛家主子的手里,就已经开始被他们把持了,这么说这事儿估计不小,涉及的金额也必定大的很。”

“听说了嘛,薛家查了,一亩地可是两石半的产量,可是这些奴才混账羔子一个个只报了一石,这是摸了多少去?全是银子啊!老大,咱们家的庄子上是不是也这样?报上来是多少,该不是也让奴才糊弄了吧!”

“五成的租子变成七成,这是想把佃户们都逼死啊!要这样再过几年,说不得这薛家的地里都没人干活了,怪不得薛家这么折腾呢!这是把薛家的名声都毁了呢!是不该饶了他们。”

无论是什么人家,也不管他们是从哪个角度去看这件事儿,反正当薛家把这些人贪污的比例,他们做的那些事儿都抖落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消息已经开始偏向了薛家的一方,甚至有不少的人开始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放到了自家的田地上,生怕也遭了和薛家一样的事儿,他们有了自家的事儿要处理,自然也就不会再想着去看薛家的热闹了。

就在外头一片纷乱的时候,薛家的这些家主们正各自在家忙着呢,一个个都在整理被弄回来的东西,薛蟠也和薛讯一起,在正堂整理着一个个的箱子。

薛讯名下五万亩地,分成了二十多个庄子,那就是二十几个庄头,这一次把人都送进了官府,而那些家当,全是他们自家给抄了回来了,毕竟这都是贪了薛家的,薛家自家出面抄家,那是很正常的,就算是有稍微的有些不合法,有几个庄头不算是奴籍,可是薛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金陵的地头蛇,这点脸面也是有的,知府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也通融了。

只是薛讯的脸色已然很不好啊!不说别的,但是这二十多个庄子上,每一个都有一个大大的四进宅子,就已经很让他难受了,四进啊!这每一家那都是七八十个房间,这些庄头家里能有这么多人吗?没有吧,那就是纯粹拿着他们的银子显摆,要豪宅,要奴仆成群的意思啊!他能好受?

更别说还有这些箱子,抄回来的箱子,整整堆满了两个院子,基本上每一家都能整理出二三十个箱子来,除去那些不值钱的被褥什么的,还有那些至今还在那宅子里价值中档的家具,其他的差不多每家有十来个箱子装的都是些金银,收拾,古董,摆件之类的值钱东西,等着家里的管事们细细的清点了一下,把金银直接归了府里的库房,一共是二十万银子,一万多的金子,看的薛讯直接就开始吃保心丸了。

还有那些古董,首饰,摆件之类的,那是木头的,宝石玉器的什么都有,整整三十八个箱子,价值就不说了,怎么也还能算上十万,薛讯看都不想看,直接让人登记了抬进库房。

另外就是抄回来的其他东西,铺子总共63个铺子,都是金陵附近县城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太值钱的,可是若是只看着数量,比薛家铺子都多了,薛蟠看着都想骂人了,更别说这些铺子的价值,哪怕是一千两一个呢!那也是六万多银子才能置办的,好吗,薛家的奴才也是生财有道,学着主子的做派倒是学的挺像的,还知道铺子更挣钱了。

还有银票,除了现银,这银票也是大头,居然抄回来有三十多万,这叫什么事啊,这还是让这些人这么几十年花销了不少的情况下,若是真要算起来,这是用了薛家多少银子啊!薛蟠这个财迷,这个时候心也开始抽抽了。一年贪污五万,十年就是五十万,薛家百年世家,他们就是只折腾了二十年,那也是贪墨了百万银钱呢!更别说按照薛讯的话,这些庄头都是老子传儿子,干了不下三五十年的。那又该是多少银子?

那些奴才还置了宅子,纳了小妾,养着丫头,开销不小,好在还有些固定资产也收回来了,那些三进的宅子地契,抄回有67个。还有别的什么二进的小院子,更是多的薛蟠都不想数了,都是金陵周边地方的,不是县城就是镇子上,他们倒是知道农村包围城市,这些地方不起眼了。

还有些一两顷的庄子也有56个,近五千亩的土地,这些田地是他们所有家业中置办的最少的,价值也最小,不过是四万上下,当然薛蟠不会认为这是他们心软了,他估摸着这些人大概是想着,这如今薛家的田地就差没有改名字成了他们的了,所以才不想着去置办什么田地,那是直接趴在薛家身上吸血啊!

薛蟠大致的一估算,头顶又开始冒烟了,这些家伙,这些东西怎么算都差不多有了百万的价值了,这薛家百万富豪的名头都能直接给了他们了,他能不生气的冒烟才怪啊!

“好,真好,咱们家这次也算是一下子发了一笔大财了,价值百万啊!呵呵,真好,几十年,父传子,子传孙,这趴在薛家身上喝血吃肉,那是真香啊!真是亏得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胃口了。”

薛讯真是想吐血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墙脚,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乐颠颠的一直以为自家处处周全,没有漏洞,下人们没有卡油水的地方呢!这个耳光真是响亮啊!

薛蟠也是很生气,可是他看着薛讯的样子,心下还是担心的不行,刘供奉可是说过的,这老爹可是不能情绪起伏太大,不然可是容易嗝屁的,他还不想丧父什么的,还是得劝着些。

“爹,不气了,你气什么,咱们家还是好的呢,你瞧着吧,别人家比咱们还不如呢!我这次去可是看了好久了,也问了好些人了,咱们家这些个奴才虽然说是贪了多了些,这是咱们家业大的缘故,可是好歹他们这私自涨租子也不过是到了六成,三爷爷哪里,他家那个什么表外甥可是直接提到了七成,在官差去的时候,那些佃户就差没有想要上去咬上两口泄愤了,三爷爷气的当场就晕了过去,您看看,咱么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只要后面收拾好了,这事儿就能免了不是!还是有好处的,在一个,这一次这么一来,这些佃户就差没有把咱们家当成了青天大老爷了,一个个感恩戴德的,说是以前误会了咱们家,还谢谢咱们除了蛀虫,让他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听到薛蟠这话,薛讯脸色好看了些,随即又叹息的说道:

“咱们有什么脸面要他们感谢啊!都是咱们识人不清,让这些跟着咱们的老佃户都吃了这么写的苦,听说好几个庄子都曾逼出过人命呢!哎,都是我的不是,早该多下去走走的,若不是生意上的事儿多,我早就。。。那些个王八羔子,就是因为看着我们薛家看中铺子,生意太忙,才有这么个不该有的心思,真是混账,吃了薛家的,喝了薛家的,靠着薛家养活了几辈子人,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真是白眼狼啊!”

“爹,也不都是这样的,还有几个小庄子的庄头不是还算是不错嘛!虽然也少报了银子,可是好歹也知道多修了路,修了水渠,也没有提租子,也算是为薛家积攒了不少的名声呢!这样的人,虽然是有点同流合污的意思,可是也能看做是和光同尘了,他们也是不想被那些大管事排挤不是,儿子看了,这几个还算不错的管事,除了这银子上缴的少了,其他的都是好的,就是每次年下送活物,也是最多的,这是想着法子的补上了呢!儿子想着他们往常这么做只怕也有些不得已的意思呢!爹,您细细的想想,再考察一二,若是还成,也好提上来用,咱们总不能,真的一个都不留了不是!”

确实有几个还成的,不过都是小庄子,只是这小庄子送上来能和大庄子送的差不多,这就很能看出些什么了,不说实际情况,可能就是不想得罪了那些大管事,是为了自保,而多送,那就是为了守住底线,是为了本分了,这样的人只要教育一二,其实还是能用的,就因为这一份底线,就值得他们原谅一二。没法子,这世道,本就是水至清则无鱼的情况,他们还能指望什么呢!要想彻底解决,只能靠着当主子的自己下功夫多注意了,哪怕是每年去巡查一次也是一种监督,是免得再一次发生这样事情的办法了。

接连着折腾了好些日子的薛讯这个时候是疲惫的,听了儿子的话,他想了想,只觉得头疼的不行,一时倒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道:

“听说你送信给林家了?怎么的,这事儿你也告诉你林姑父了?”

对于儿子什么都和林姑父说他心里也有些不喜,毕竟这是薛家的家事儿,怎么老是和外人说呢!不过他还是像听听儿子的解释,薛蟠也是个聪明的,一听老爹这话,知道其实老爹那是有点子吃醋了,觉得自己对着林如海亲近,忙笑着说道:

“爹,我就说了两件事儿,一个是甄家的事儿,这金陵这么大的笑话,想来杭州那里也是能听到消息的,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说上几句,也显得咱们和他亲近不是,在一个今儿这事儿,我也说了,也是提醒的意思,您看,咱们家这么一出,这么明晃晃的,儿子想着,若是其他人知道了缘由,说不得也会好生的查查自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会学呢,到时候也必然是瞒不住什么人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大,如今把咱们家发现的事儿和林家说说,提醒他们去查,总比他们听说了传言再去更好些,也更显得咱们不拿他当外人不是,我们不拿他们当外人,以后儿子有事儿,他们自然也不能当儿子是外人了,要这么算,其实儿子还是挣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