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想要怎样?

她晕眩得几乎站不稳,万念俱灰的绝望像个坚不可摧的茧,把她整个包围起来,他站在绝佳的观览处,一脸快意地要看她窒息,要看她挣扎,要看她生不如死!

“你说的不是真的…”除了颓然的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的咄咄逼人。

要她怎么相信?

要她怎么相信那曾经的深情不悔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玩弄?

要她怎么相信那曾经的宠溺爱怜是他处心积虑的欺骗?

要她怎么相信那个曾经发誓要一生保护她的男人冷漠地坦言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爱,多么沉重的字眼!

她拥有过吗?

她能拥有吗?

她配拥有吗?

“不是真的?那你说什么是真的?你以为这是那些纯情的爱情电影吗?”伊卓已刻薄地沉声讥讽,完全不留余地地决然撕去她妄图阻挡真实的自我欺骗:“你还真是天真得愚蠢!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迷住我?是你的脸,还是你的脚?”

脸上那很多年前的旧伤疤仿佛突然迸裂流血,一滴一滴往下流淌,痛得寸寸剜心。脚上那已经断裂的足神经也如同还藕断丝连般肿胀,疼得挖心噬骨。

越来越剧烈的窒息感在四肢百骸中穿梭蔓延,那种沉重的悲恸让她感觉到熟悉。

对!熟悉!

就像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被风雪淹没的感觉。

“你怎么不哭呢?你不是很喜欢哭吗?你不是最喜欢用眼泪来博取同情吗吗?” 他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抹邪佞的光芒闪过眼瞳,倏地欺身向她,残忍地逼视着她的眼,看她在无法言喻的惶恐不安中慢慢灭顶:“不要忍着,要哭就哭出来吧!”

他刻意催逼着她的眼泪,仿佛她的泪更能够增加他的成就感。他想看她痛苦的样子,这样故作坚强一点也不适合这棵脆弱的小草!她更应该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中快速夭折,而不是这样苟延残喘!

“你不是康唯!康唯他不会这样说!康唯他…”她浑身一阵无法抑制的痉挛,哽咽地强制着眼泪,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为他粉饰。曾经,他那么贴心地坦言她的眼泪是他的致命伤,可是现在,他把这致命伤调换到了她的心上。他深深讽刺的口吻,残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真的有本事伤得她一口气也不剩!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康唯这个人,那个叫康唯的男人是你给自己编造的幻想!我只不过是借这个名字玩玩你罢了。” 冷冷的笑充满嘲弄,他蓦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他的脸,那么一寸寸,一分分,仔仔细细把那熟悉的脸庞刻在瞳底,也刻在心底。“你看清楚!我是伊卓已!”

那眉梢曾经在每一个开心的瞬间挑起;那眼眸曾经只有满溢的宠溺;那薄唇曾经向她诉说了那么多甜蜜的情话,可是现在,那一模一样的五官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把曾经的甜蜜变成了最深切的嘲讽和侮辱!

曾经——

毕竟只是曾经啊…

而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胡说…”惨白的唇颤抖得像晚秋的陨叶,凝着泪光的眼,显得格外灵彻晶莹,她就这么定定地望住他,望向他的眼眸,他的灵魂,他的心底,有怨、有恨,还有满心凄楚。

他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不屑地放开她的下巴,丝毫不在意那肌肤上因他的粗暴而浮现的指印:“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她绝望地闭上眼,任凭眼泪在眼眶中干涸,任凭身心浮沉于茫茫未知的天地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失魂地喃喃自言,不具重量的话音,在风中一丝一丝地散落。

无影无形,飘飘渺渺。

那轻盈的话语像长了翅膀,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

他转身,高大的身躯带着冷然的拒绝,好象他们从来不曾有任何交集:“真是唯美无比的誓言!” 他面无表情地缓缓说出最伤人的言语,此刻的她在他眼里变成了最卑微最低级的生物:“不过,这只适合拿去哄小女生!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都腻得反胃了!你还是自己慢慢留着吧!”

是吗?是哄像她这样愚蠢的“小女生”吗?

她背靠着粗壮的木莲树,努力支撑着自己几乎瘫软的身体,环住不胜凄冷的双臂,却环不住已经全然陌生的挚爱。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好无奈、好悲哀。

他不止要她的心碎成片,好要磨成粉,最后再狠狠地补上一脚,如同践踏蝼蚁!

她来错了吗?

如果她没有来找他,那些甜美的回忆还可以支撑着勉强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就连回忆也被他撕裂了,变成了随风飘散的碎片。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改变一切和谐的下午,她记得握在手中那一把陶土碎片,有棱有角,曾经是多么可爱相配的一对娃娃,可是,变成碎片之后,至少他们都还在一起,难分你我。那是一种幸福吗?

抑或是一种同生共死的奢侈?

碎了又如何?至少强过她,被自己今生最爱的人玩弄,被他的欺骗和侮辱烧毁了所有的感觉,只胜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

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来…

“卓已,你又在逗小妹妹了!”一个柔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冷凝得几乎要窒息的气氛。

一个高挑的清秀女子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难以分辨的是非曲折。

她的出现令伊卓已的脸上立刻浮现起难以置信的惊喜。“我亲爱的绯月儿,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接你?”他叫她叫得很亲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一如曾经的记忆。

不过,和记忆不同的是,他的所有温柔和爱护都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

清秀女子凌绯月浅浅地微笑,如同一朵盛开在绿叶间的清莲,雅致得让龙见麟自惭形秽。“没关系,机场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况且——你也很忙。”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倚着树的龙见麟,措辞得体而含蓄。

“你又在讽刺我了!”伊卓已将唇角挑出一个俊美无筑的弧度,宠溺地捏了捏凌绯月的鼻尖:“你要是再这么顽皮,我今晚一定不放过你!”话语暧昧得仿佛在像全世界宣告他们关系的非同一般。

“是吗?还不知道是谁不放过谁呢!” 凌绯月不以为然地抓住他的手,眼神却在龙见麟的身上打转。“对了,她是——”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索,不知道这个恍惚如没有魂魄的女子为什么眼中含泪注视这他们亲密的举动。

“没什么,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不用管她!” 伊卓已看都懒得再看那棵在风中颤抖不已的小草,直接将所有的热情全部给予了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我们进去,我上次在首尔看见你最喜欢的琥珀耳环,特意买来送你!开心吧?”他拉着她,转身离开了这个一大早就遭遇晦气的角落。

“是吗?快带我去看看!”凌绯月随着他的脚步,剪裁合身的白色裙装与摇曳生姿的优雅脚步充分显示出她的淑女气质。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远远的,他调笑的声音传过来,一波一波震荡在龙见麟的耳膜中。

“你真讨厌!”温婉女子娇羞的撒娇声也一并在她耳中肆虐着。

“我本来就讨厌,谁叫你这么可爱?”他们的影子看不见了,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可闻。

他有没有称赞过她可爱?

好象有,又好像没有,她记不清了。

龙见麟在记忆的碎片间努力搜寻着,可是碎片太多,她完全无从寻找,只好对着那再也无法拼凑的满地狼藉发呆。她要怎么才能把它们拼起来?用什么方法?用多少时间?

她想起他的话——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是吗?她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吗?他就这样把她归类了吗?有没有犹豫过?有没有思考过?有没有真真切切地感受过?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都是谎言!什么一辈子不离不弃?什么一生一世爱她?什么永远忠心不变?他曾经那么真诚地要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做的事,许的诺。可实际上呢——

他是要她相信那早就预先设计好的谎言!

原来,杀人也可以这样丝毫不见血。

眼泪终于淌了下来。

还好,还好不是在那个残酷的男人眼前。

至少,她还保有最后的一缕骄傲与尊严。

一棵淡而无味的小草。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她慢慢咀嚼消化着他的寡情和冷绝,看见他满怀笑意的脸,看见他眼角上扬,如电影慢镜头一般对那个婉约雅致的女子说着以往他曾经只对她说的情话。

谁叫你这么可爱。

谁叫你这么可爱?

谁叫你这么可爱…

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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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非这样不可吗?”黑暗中,一个细致纯净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惊扰了他的沉思。

几乎不用抬头,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对!”微拧着浓眉,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深沉而凝重的表情堆积了满脸,把那原本魅力无限的俊逸面容点染得说不出的沧桑。

“这么决绝?”女子挑起眉,有些不敢置信般地再次询问:“没想过要留一条后路?”他不是号称无往不利的战场军师吗?他不是一向都那么善于运筹帷幄吗?他不是从来都握尽先机,谈笑间就可以轻易点中对方的致命死穴吗?即使是最危险的场合,他也可以保持那淡定的笑容,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处理,为什么他会匆忙做这谨慎得几乎有些窝囊的决定?

他到底在怕什么?

淡淡的忧伤擦过他的眼眸,流星般一闪即逝,手中的冰刃在幽暗的斗室中折射着刺眼的光亮:“我没有把握,所以,不能冒任何的险!”是的,即使明知道有很大的胜算,他依旧不能冒险!

绝对不能!

女子低敛着眉,无奈地轻轻叹气:“还说最毒妇人心,今天我可算见识了,男人的心更是毒上千百倍。”那讥诮的言语从她口中逸出,平淡幽雅得像是谈天气。

他莫不作声,好像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与他完全不相干。斗室里这么静,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既然这样,那就速战速决吧。”女子再度开口,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调。她一向都是这么成竹在胸,即使是面对完全无法预知的危险,只是,反倒不知他怎么像是紧张得如同凛然赴死一般。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她太迟钝,还是他太敏感了?

他耷拉着头,表情沉郁得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声音闷闷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以下咽的情绪,手里的冰刃在手背上轻轻划着,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那无形的纹路变成淌血的划痕。

“那当然!”她微微撇了撇唇,难得抛出一个略带顽皮的笑容:“要是没有准备好,我何必这么早来?”可不是,要不是因为他,她才懒得那么激动呢!新加坡现在还有那么和煦的阳光,谁想在这大冷的天来韩国做人形冰棍?

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那好。”他星眸中荡漾着冷漠的阴霾,薄唇狠命地一抿,目光凌厉得摄人心魂。

“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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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见麒没有想到事情会搞的这么不愉快。

前一天,她那亲爱的妹妹还那么心急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来伊家,可不过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就已经变得神思恍惚,仿若失魂落魄一般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伊卓已!

龙见麒一边开车,一边心疼地看着一路上沉默不言郁郁寡欢的妹妹,心底万分不客气地把伊家几十代祖宗全都请出来孝敬了一番!

真不知道伊叔叔和东方阿姨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不孝儿子!他不仅恶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居然还那么下流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她!他的恶形恶状简直没办法用言语来归纳,一想起来她就气得想掘了他家祖坟泄愤!

看着妹妹憔悴苍白的脸,她忍不住叹气:“小麟,你几天没合眼了,睡会儿吧!”

原本以为可以来找到个妹夫,没想到却只是个没有良心的负心汉。和伊卓已那个下流坯子比较起来,混球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他从来没有强吻过她!至少,他不是个负心汉!

龙见麟蜷缩在座位上,任风在耳边猎猎地刮着,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她没有知觉地挤出一个笑容,感官漠然得好像已经消失了。

不只是这半年,甚至连七年前,那所有被她深藏在心灵最深处的记忆在一夕之间消落殆尽,就像那年芬兰的大雪,融化得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多么轻易呀,所有的刻骨铭心就这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往事像倒带一般在眼前一幕幕回放,他的每一分深情,每一分眷顾,全都在眼前碎成了粉尘,被风一吹,再无痕迹。

怪不得那对陶土娃娃没有机会入土,怪不得它们会被摔碎,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根本就不够支撑到白头偕老。

多么可笑呀!她还曾经那么深信不疑,那么急切热烈,原来,所有的事实就像水上的浮萍,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波涛起伏,都没有任何存活的根基。

伤心的尽头是无力,无力的尽头上虚脱,那虚脱的尽头呢?

虚脱的尽头是——一片无垠的黑暗…

又是那炼狱般的火海,拿着镰刀,穿著黑袍的死神正诡异地看着她。他的身后是被绑在十字架上昏迷不醒的康唯。他在笑,笑得那么邪恶,那么残忍,那么不坏好意,幽暗的眼神如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仿佛无形中就可以刺穿人的心脏。他笑着,这样继续笑着,突然,他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地没入康唯的胸膛,如注的血喷在她呆滞的脸上,暖暖的温热,那浓烈的血腥味逼出了她的尖叫!

“啊!”龙见麟尖叫着苏醒过来,混沌的意识令她反射性的伸手拖住方向盘,龙见麒一个措手不及,车子如脱缰的野马,笔直地往路旁的大树撞了过去。

眼疾手快的龙见麒麟立刻踩下刹车,总算让车子在撞到大树之前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她满头大汗!只差那么一点点,就算运气好没有死,小命也肯定要去半条!

“小麟,你有没有受伤?”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赶快检查没绑安全带的妹妹是不是平安无恙,有没有在刚才的意外中受伤。直到确定妹妹没有事,龙见麒才稍微放下心,喘了一口大气:“你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龙见麟惶惶不安地急促喘息着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淌,被风一吹,冷得几乎哆嗦。

又是那个梦!那个她只要一睡着就肯定会做的噩梦!梦里,一切场景真实得如同曾经亲身经历,她几乎还能感觉到他的血液喷溅到她脸上的感觉,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康唯有危险…”她近乎喃喃自语地叨念着,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一定是康唯有危险!否则,她不会一再做这么离奇的梦!

“康唯?”龙见麒的脑子好半天才运转过来,明白她口中的“康唯”就是伊卓已那个放荡的下流坯!“小麟!”她无法忍受地出声提醒,不想看自己的妹子再这样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你醒醒吧,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她为此几乎气结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那里好,竟然可以把自己的妹妹迷得这么神魂颠倒!即使是在他那么无情的伤害小麟之后,小麟依旧无法放下他!他到底哪里好?连混球都比他好上千万倍!这种男人应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剜心分尸,然后在下油锅!

“不,康唯有危险,我要回去告诉他…”龙见麟对姐姐的建议置若罔闻。她急切地打开车门,想立刻返回伊家。她怎么可以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忘记提醒康唯?他的身边一定潜伏着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随时随地可能要将他致诸死地。就算他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康唯也没有关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步入危险而自己袖手旁观!

对,她要回去告诉他!

现在!马上!立刻!

“小麟,你要干什么?”龙见麒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企图阻挡她的任性。不知道为什么,小麟那急切的模样让她有点慌乱。

“我要回伊家!”龙见麟使劲挣脱她的束缚,拖着跛行的脚在黑黝黝的公路上一瘸一拐地快速前行着。

“小麟!”龙见麒徒劳无功地呼喊着任性的妹妹。她尝试想再把车子发动,大概是因为刚才她紧张得狠踩刹车,把什么地方弄出了问题,车子怎么也没办法发动。看着妹妹越走越远,车子又毫无动静,她挫败地干脆坐在车子里生起闷气来!

一切的琐事都没有康唯来得重要!龙见麟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往前奔走。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姐姐的呼喊,听不见耳旁的风声,甚至听不见如雷一般的心跳声。她还记得那把没入他胸膛的匕首,她还记得那顺着匕首流淌的鲜血,她甚至还记得那鲜血在她脚下描画的朵朵蔷薇!

她的心里唯有康唯!只有康唯!

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即使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可她依旧无法弃他的安危于不顾。他可以忘记所有的誓言,甚至可以当一起从未存在,她却不可以!她记得所说的每句话,每个誓言,既然曾经说过,那就一定要信守!她是龙家人,就一定要监守自己的原则。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鼓动,在奔跑,在呐喊。

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万一康唯出了什么意外,那怎么办?他的身边,谁是值得信任的人?谁又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龙见麟使劲迈开步伐,恨自己不能再快一些!恨不得长上翅膀飞起来。那种焦急就想她曾经在滂沱大雨中寻找重伤的他!不!如今的焦急更胜当时!

不知道奔走了多久,她几乎没有力气了,可双腿仍然保持着往前迈动的本能。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的嘴里不停呢喃着他的名字。那些已经碎成粉末的记忆奇迹般片片复原,在这一刻,她细数着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他与她每一个相恋的瞬间。

终于,那灯火通明的宅邸就在眼前了。她咬紧牙,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步步靠近那个让她无法释怀的男人。

开门的老管家认得她,看她步履匆忙,立刻就开了门。她沿着花园的小路往大厅走,每一个动作都告诫自己一定要再迅速些。

她不能慢下来!她要去告诉康唯一告诉他她的梦境!告诉他可能会遭遇的危险!告诉他——

大厅里一派灯火辉煌,层层叠叠的人潮挡住了她的路。衣冠楚楚的伊卓已牵着高贵典雅的凌绯月,缓缓地从楼梯上上走下来。他们如此登对,登对得像是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翩翩王子与美丽公主!

那一刻,她全身的每一处鲜活都凝结了!那些急于说出口的话语全数堵在了喉咙口,阻塞了呼吸,也阻塞了心跳。她站在大厅门口,任黑压压的人潮将毫不起眼的她淹没。

她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执起那个清秀女子的手,深情款款地走到父母面前,笑得那么幸福,那么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向大家宣布,我将与凌绯月小姐订婚,欢迎在场的各位为我做一个见证!” 接着,他轻轻拥住凌绯月,在那洋溢着娇羞笑靥的脸上印下爱怜的细吻。他的动作那么温柔,那么细致,好像深怕太重了会将那个清秀佳人捏碎。

如雷的掌声和道贺声侵袭着她的耳膜,尖刺得无与伦比!。

订婚?他们要订婚?

她的知觉轰的一下被炸得点滴不剩。她想起那个花雨烂漫的日子,他也是这样深情,这样诚惶诚恐,这样小心翼翼地要求她嫁给他。那些绮丽的回忆和美好的诺言至今还残留在回忆中,像一把把钢踞,狠狠地肆虐着!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把已经给予她的甜蜜再拱手送给另一个女人?

他怎么可以?

“康唯!”

她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眼睛一黑,堕如了无边无际的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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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言喻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