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心中都有些沉重。这些人刚觉得见着些希望,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大的绝望。片刻静默之后,段尘朝阿文轻轻颔首,算是应了他那句话,又开口说道:“我们想进这家看看,或许能多查到些线索。”

阿文下午时候已经见识过几人的功夫,知道眼前这面墙的高度难不倒他们,便大方点头:“他们人都搬走了,没关系的。”

萧长卿拍了下阿文肩膀,拎着人衣领就往街上走,一边朝两人挥挥手:“你们两个看吧,我和这小子去找个客栈。不然待会儿天一黑咱们又没地方住。”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一早九点有更,谢谢支持~~\(≧▽≦)/~~

话说展展和赵廷以及然然不一样,又没有官,山庄还有他大哥坐镇,所以真是比较闲啦~

另外,每月300点分分是组织批准的,从我账上扣,我也就这么点特权,所以大家不拿白不拿撒!

而且捏,我送的分是直接打到各位账户上,下次买文的时候系统自己操作,各位什么都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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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踊跃发言大胆猜测啊~这样也能给我提供灵感。

另外,从前追文的老筒子都冒个头给我瞅瞅哈咩,扭动~

我都不知道谁回来了谁没回来,感觉丢了不少娃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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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深沉?战惊魂...

桌上摆着一大盆白菜熬豆腐,一碟青葱炒鸡蛋,一碟山蘑炒肉片,还有一小盆白米饭以及一坛烧酒。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几人却吃的极香甜。

烧酒很烈,一口下去,仿佛一团火焰直接从口舌一路烧到胃腹。春日傍晚微寒凉,饮下一杯烧酒,周身都暖起来。再就着酒的辛辣吃上几口炒蛋、山蘑以及白菜豆腐,便觉整个人都温暖舒爽,精神奕奕。

四人中午时急着往树林赶,只凑合啃了些干粮,这会儿围着桌子吃的酣畅淋漓,其间连话都几乎不顾得说。待阿文起身收拾桌子,段尘才出声问了句:“今日那两人,都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阿文仰头想了想:“那个男孩子,就是上月十五晚上不见的。到昨天刚好一个月!那个姑娘么,好像得有快两月了。”

段尘点头,三人谢过阿文,又留下些银子在桌上,便出门往外走去。之前萧长卿拽着阿文挨个客栈拍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要了三间房,又跟老板说好只留一间房的窗户虚掩着就行,老板这才勉强同意做这桩生意。

从阿文家出来,天色微暗。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照映在寂静街道,天边云彩染上些紫色,预示着即将笼罩大地的黑暗。车轱辘不疾不徐碾过青石板路,布帘一直掀起,三人静静坐在车里,往外看着。

萧长卿坐的靠近门边,抚着肚子咂了咂嘴,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就把那口白菜豆腐汤也喝了。”

段尘这几年来行走江湖,多数时间都在各州府县衙跑案子,早已习惯这种时而三餐不继甚至晨昏颠倒的生活,倒也不觉得苦。听萧长卿这么一说,才想起身边这两位平日里都是过惯舒坦日子的,清冷凤眸不由扫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

展云似是料到段尘会侧过脸来瞧自己,弯月眼眸早就含笑看着佳人。两人视线一对上,段尘被这人瞅得心尖一动,忙调转视线看向车前。展云见她那样子,也不着恼,只唇畔清浅笑容更添几分暖意。

“前辈,那七笙教是否重视女子多过男子?”段尘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身旁那道辐射出暖意的目光,清冷声线仿佛山中冷泉。刚才两人一同进了已经搬走的人家,并没有什么发现。想想也是,那家姑娘失踪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情,即便当初真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经过这许多天也剩不下什么了。段尘只能仔细琢磨之前验尸所得到的几条线索。

萧长卿仍沉浸在少喝一碗豆腐汤的悔恨中,开口声音也有些闷闷的:“相传那七笙教主挑选教众时,无论男女,样貌出众者更易获得青睐。倒没听说更喜女子。”

展云望见段尘半垂眼眸沉思的模样,微倾上身温声问道:“尘儿,是在想那两具尸体上刀痕的不同么?”

段尘轻轻点头,侧过脸看向对过那人:“你是想到什么了么?”

展云刚要回答,突然间面色一凛,与此同时门边萧长卿也有了动作。只听车外马嘶长鸣,紧接着整个车子便剧烈摇晃起来,帘子“唰”一下抖落下来,车内顿时漆黑一片。

段尘刚欲站起身,便感觉腰间被人扯了一下,整个人直接向后倒进一个怀抱。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别动”,一道银光倏然划过,段尘定睛一看,就见一杆明晃晃铁枪打横穿过整个车厢,赫然横在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段尘就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护在怀里笔直朝上冲了出去。

车板被展云直接以掌劈开,再加上之前那杆铁枪以及紧接着朝车内打来的几把淬毒飞刀,整个车厢瞬时间“霹啪啪”散落开来。

此时夜幕降临,借着头顶皎洁月色,倒将眼前几人看得清楚。三名白衣人站在街对面屋顶上,还有二人正与萧长卿缠斗。

这五人都白衣散发,手上各执一任兵器,面上戴着相同面具,正是煞白面色,青唇赤眸,与之前那打更人描述的一般模样。

其中一人似是几人的首领,只站在屋顶不动,另两个白衣人则飞身而下直接朝展、段二人攻来。两人一个手持利剑,另一个手握双刀,步法路数很是诡谲,转眼间就将展云和段尘围在一个圈子里。

展云因将段尘护在怀里,与二人打斗时难免束缚手脚,几乎是只守不攻,连连躲闪。那两人一左一右,一柄剑两把刀配合的十分巧妙,刀刀要人性命步步逼得紧迫,淬了毒的刀剑如同毒蛇信子,几次三番险些砍中展云手臂。

两人都没有兵器傍身,展云更一直赤手空拳抵挡对方攻势。段尘一面跟随展云步法移动脚下,一面努力静下心观察两人攻击路数。就在展云带着她轻巧旋身的空当,段尘低声道了句:“攻拿刀那人下盘。”

展云会意,一直藏于袖中的玉骨折扇向外一甩就击向拿剑那人脖颈,与此同时段尘两手同时打出十余颗核子钉。因是近身缠斗,那两人虽然极力避开,仍各自被打中几处,白色衣裳上很快便显出血迹。那被扇子击中的白衣人更抖着腿跪在地上,撒下手中长剑去捂住颈侧。

血顺着颈上划痕大量涌了出来,那人抽搐着身子,很快便断了气。这边展云拾回折扇,一转身就点住拿刀那人穴位。再看向萧长卿那边,两个白衣人也已经倒地不起。

段尘转身去看对面屋顶,却已经不见那为首白衣人的踪影。正感不对劲,就觉一道劲风倏地滑过身畔。段尘被展云大力拉的一个踉跄,侧身撞进对方怀里,却也听见利物刺入血肉的响声。心下有些惶惶,段尘扭身查看护在自己身侧的手臂,却见白裳如雪洁净依旧,衣物划破处并未见血渗出来。

再转头看向之前被点住的那个白衣人,一柄飞刀正中背心,乌黑血液顺着面具边缘淌下,已经一命呜呼了。

展云将怀中佳人一连串动作看在眼里,一双弯月眼眸不觉更弯,形状优美的唇也漾出清浅弧度。段尘却似没觉察自己关注的次序有何不妥,从展云怀里站直身子挪开两步,道了声多谢,便看向萧长卿的方向。

拿开两人脸上神情狰狞的面具,果然,两人虽为一男一女,样貌却都标致得很。萧长卿弯下腰去解那名男子的衣物,又突然停下动作,抬头朝段尘嘿嘿一笑:“小段丫头,那个,你去看看我那边那两个人吧,那俩男孩子可俊!”

段尘之前已经看到萧长卿解开过那两名死者的衣物,知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出声,就站在原地定定看着。萧长卿有些尴尬的站直身子,扯着展云衣袖将人带开几步距离,小声说道:“你赶紧把那丫头拉一边去,我要看那尸体有没有被…过。”萧长卿朝展云使个眼色,示意他要查看的部位会有些少儿不宜。

展云会意点头,两人一转身,就听萧长卿“啊”了一声,叫的比乌鸦还惨,一张清秀面容上满是痛惜神色:“哎我的小段喂!你怎么就不等等,看了那个你不怕将来洞房花烛时心里头别扭啊!”

段尘将男子衣物收拢,面上仍是沉静若水,一丝波澜也无:“有劳前辈费心。”

展云在转身刹那已然看清男子关键部位的残缺,见段尘一脸淡然神色,耳畔又听得萧长卿的哀声感慨,面上不觉就泛起淡淡粉色。

段尘扫了眼躺倒在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又侧眸看向正一脸惆怅连声哀叹的萧大先生:“那两人也都如此?”

萧长卿格外忧伤的拍了拍展云肩膀,叹息答道:“只有一人。我刚才和他们打斗时,听到其中一人说话的嗓音与正常男子有异,所以才兴起查看一番的心思。”

段尘闻言眉尖一动,走到那两人跟前查看。萧长卿心有戚戚的瞟了眼神色温润的展云,小声感慨了句:“这丫头,一般男人是制不住啊!”

展云眉毛轻轻一抬,眼中却浮现淡淡笑意:“为何要制得住?”

萧长卿微微一愣,墨玉般的眼珠转了两转,唇边露出一抹赞许的笑。

段尘端详两名男子片刻,转头看向两人:“这人与刚才那名男子,似乎容貌要更漂亮些。”三名男子都二十来岁年纪,其中一人长的只勉强算是清秀,另两个却是相当精致的五官,几乎不输于女子的标致样貌。

展云和萧长卿两人看了眼地上尸体,不约而同点点头。萧长卿摸着下巴有些不解:“这又是什么道理?长的漂亮反倒要被喀嚓了,莫非…”见两人都看向自己,萧长卿狡黠的眨眨眼:“莫非,新任七笙教主喜欢太监?”

段尘面无表情转回视线,展云则直接摇头笑出了声。段尘又掀开两人衣物仔细查看,就见容貌一般的那名男子身上有多处割伤痕迹,且都是旧伤,与之前吊在树上那具男尸身上伤痕相仿。另两名男子以及那名女子则只有双腕有些较为整齐的割痕。三人将马匹从断裂的车板上解下来,牵着马往客栈走。

三人从窗子进了屋,也没点灯。萧长卿往床边一坐,笑眯眯看向展云,谎话张口就来:“小云云啊,我只订了两间房。今晚上就由你保护小段安全咯!”

展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叫的脊背一寒,却在听到后半句话之后心中恍然。唇映浅笑朝萧长卿轻轻颔首,又转头看向端杯饮水的段尘:“尘儿。”

段尘咽下一口水,不置可否,一双眼却看向倒在床上佯装酣睡的某人:“前辈早些歇下也好,明日一早还要劳烦前辈早些起身走上一遭。”

萧长卿“腾”一下坐起身,扁着嘴嗓音颤抖:“又要早起?”

展云点头表示赞同:“今晚这阵仗应该只是试探。咱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镇上的人又都不会功夫。对方若真决心下杀手,咱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萧大先生也是个精的,自然明白两人这意思是叫自己去搬救兵,偏又兴起逗弄两个年轻人的心思,面上便显出些难色来:“那个,我在这边好像不认识什么人诶…”

展云闻言微微一笑,从腰上解下一块玉来,递到萧长卿手上:“前辈只需将此物交给宿州府尹,再报上七王爷的名讳,应该能命的动那些人。”

萧长卿捏着玉翻过来调过去端详半晌,才满意将玉佩揣进怀里。接着又笑眯眯看向段尘:“小段哪,这小子功夫也不弱,为何把他留在身边,反让我这前辈去做这跑腿的事啊?”

展云显然之前也没想到这一层,只直觉要留在段尘身边。听萧长卿这么一问,胸中不由一阵鼓噪,再转脸看向身边人时,心跳渐渐就急了。

段尘却面不改色淡声答道:“因为他不懂易容。”

两人万没想到会得出这么个答案,一时间都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展云才苦笑叹道:“果然还是尘儿想的周到。如今敌暗我明,刚才一战咱们三人又都曝露了容貌,若要不惊动对方眼线偷溜出镇子,确实要用到前辈妙手。”

萧长卿则再次笑得得意洋洋:“谁说要偷溜了?我可是要光明正大的出这苦水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有更,早上九点

接下来是展展和尘尘的独处时间!~\(≧▽≦)/~我果然是亲妈~

话说赵小王爷不是不想来,其实他粉悲催的~%>_<%以后乃们就知道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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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看到袅从前就粉熟悉滴老筒子,感觉很亲切,谢谢大家帮忙挑错字以及提出其他问题~

好几条我已经加精咧,大家看文的时候注意看右下角,所有精华评都在那里。

还有月月以及之前漾漾童鞋说滴,当饵是不会,八过受点伤素应该滴,是展展自己申请滴!

还有热烈欢迎所有新筒子,看到客似云来瓦很鸡动,尊滴!请看我诚挚的双眼!~(⊙o⊙)~

59

第六章明潮翻?暗流涌...

展云递了杯滚烫的浓茶,弯月眼眸浮上浅浅笑意:“萧前辈的易容之术果真神乎其技,举手投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段尘勾了勾唇角,轻啜一口热茶,眼睛却一直望着窗外。天边曙光初现,萧长卿穿了件灰色棉袍,一手握在身前一手背后,正步履从容的往北面走去。想来前后一共见过那夏陆珍两面,萧长卿却将人家走路姿势、面部神情学个十成十的相似,的确叫人不得不佩服。

段尘闭了闭双目,开口时嗓音也有些暗哑:“待会儿我想进趟树林。”

展云见她双目微红面露疲色,知道这人一连两宿都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正强撑着,便放柔嗓音劝道:“你先睡会儿,反正这里起早了也没地方吃饭。待会儿天大亮了我叫你。”

昨晚上辗转半宿,一直在琢磨七笙教的事。今早上寅时不到便起身,帮萧长卿调制敷面的浆子,直折腾快两个时辰才完事,前后加起来不过休息一个来时辰,段尘确是有些疲惫。转身欲收拾桌上器具,展云忙拦着将人拉到床边:“刚才你们忙,我一直睡着。这些就我来吧。”

段尘也没再推拒,拉下床帐倒在床上便睡了。展云放轻手脚将一干器具擦拭干净收好,又倒了一杯浓茶喝下,转过身看了眼床上沉睡的人儿。就见朦胧白纱后,那人侧身躺着,总显出清冷神色的凤眸此时紧紧阖着,粉粉唇瓣轻抿,面上神情很是宁静,细致五官比平常更显出三分柔美。

展云静静看着,唇角渐渐就牵出一抹笑来,又倒了杯茶,在桌边坐下,开始细细琢磨这两天发生的种种。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展云走到床边,柔声轻唤:“尘儿,醒醒。”一连叫了几声,床上那人才悠悠转醒。睁开仍有些酸涩的眼,段尘道了声多谢,便撑着床沿坐起身。两人又各自稍作收整,便一同出了客栈。

天已大亮,却有些灰蒙蒙,让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压抑之感。走到昨晚打斗的地方,就见地上散落着断裂的车板,那四具尸首却不知所踪。两人对视一眼,展云不动声色打量四周,又低声说道:“看来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段尘轻抿唇角移动脚步:“吃过饭,先去趟夏大夫那里。”

展云也正有此意,两人并肩走着的时候更有意调整步伐,巧妙将段尘挡住。走了一段距离,展云轻轻蠕动唇瓣,低声说了句:“走了。”

段尘自知内力远不如展云,面无表情直视前方:“总共几人?”

展云面带微笑,一双弯月眼眸却比往常添了几分深沉:“刚走了一个,这会儿又来了两个。”

两人一路走到昨天那家粥铺,要了两碗粥、两屉蒸饺,就静静吃着。那老婆子见两人仍留在镇里没走,也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撂下饭食便往后头去了。

两人吃的都不快,细细咀嚼缓缓下咽,却一直没再说话。一方面是有意拖延,另一方面,是两人都明白,这顿饭过后,很可能不知何时才有机会饱餐一顿,所以一定要吃好。

将铜板放在桌上,两人起身出了铺子,折身夏陆珍家的方向走去。快走到巷口时,展云低声说了句:“人都撤了。”

段尘微仰起下巴,一双凤眸直直看向身旁面带浅笑的清俊男子:“你什么时候怀疑到他的?”她昨夜几乎一宿没睡,将三人来到镇上之后遇见的事仔细捋顺一遍,不觉暗暗责备自己大意。镇上众人虽然都对那所谓的恶鬼诅咒心存畏惧,也担心三人会遇上危险,却没有一人如夏陆珍那般三番两次劝阻三人尽快离开。

再回想昨日他所讲述的那名宿州府捕役的事情,相比起悔恨心绪与善意劝阻,倒是恫吓的成分更多一些。三人昨日跟同阿文一起坐马车赶去树林,那夏陆珍也有些反常的找了个藉口没有跟随。而按照之前他与阿文的叙述,似乎每次出事后两人都会一起赶往树林帮忙。也是因为这,阿文才会一得到消息便往夏大夫家跑,其他人包括那姓刘的耆长在内早已赶着车往树林去了。

展云眨了眨眼,温声说道:“今早上你睡觉那会儿,我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就觉得这人挺可疑的。”

段尘清冷凤眸淡淡一瞥,也没再说话,心里却明了这人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展云走在一旁,被那个眼神看得眸光一柔唇角微弯。这许多天相处下来,他已经发现这人其实还是挺有些脾性的,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冷漠淡然。只不过她懂得掩饰情绪,面上鲜有波动,但若留心观察,还是能看出些端倪。

唇角微微勾起,是觉得好笑或者讽刺。抿紧嘴角是忍耐,眉尖微蹙是疑惑,半垂眼眸是陷入深思,眼睛冷冷直盯着人看是有所怀疑,只有极高兴了,才露出一般人微笑的表情。像刚刚那样眼睛斜着瞥人是不相信你讲的话,并且有些生气了。

展云正有些沉湎在对身边佳人一颦一笑的回忆中,就听段尘轻声说了句:“咱们怕是来晚了。”

展云回过神一望,就见前方不远处阿文正挠着头站在夏陆珍门前,看那样子正准备翻墙进去。见两人也找来,阿文急忙奔到跟前,面上满是焦急神色:“夏大夫不在家!我半个时辰前就来过一趟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刚才我又去他药铺走了一遭,也没人。大刘他们几个也正挨家找呢!”

见两人不说话,阿文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怎么办?不是说那坏人只要年轻人的吗?怎么把夏大夫也抓了去?怎么会这样…”

“除了夏大夫,还发现什么人不见了么?”段尘轻声问道。

阿文揉揉眼,说起话都有些变音了:“别人倒没听说。不过苦水镇下头还有几个村子。那边要是不见人了,咱们一时半会儿也得不着消息,所以大刘每隔几天就带人去那几个村子走走。”

展云这会儿已经越墙而过,从里面把门闩打开,阿文快步跑进院子,口中一连声喊着夏大夫。

两人跟在后头进了屋,就见阿文呆呆站在桌边,眼圈早就红了。段尘和展云四下打量,就见屋内陈设如初,看不出有什么改变。阿文却似乎想起什么似地,一边揉着眼一边走到靠南面墙的斗柜前,挪开一只青瓷大花瓶,蹲下|身去拉靠近墙根左下角那只小抽屉。

两人刚跟过去,阿文就“腾”一下站起身,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夏夏夏大夫没事!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件宝贝他就是死都会带了去,绝不会离身的。他要是被人掳了去,肯定没时间把那样东西取出来带在身上!”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就见小抽屉里已经空空如也。

展云快声问道:“是什么东西?”

阿文咬咬嘴唇,眉头皱的紧紧的:“我也没见过。就是一只巴掌大的荷包。暗红色的,看上去挺旧了。里面塞得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阿文说着,又睁圆了眼,一脸郑重,“不过夏大夫很宝贝的!我也只见过一次,平时夏大夫都把那只荷包搁在这里,都不舍得随身带着。”

段尘侧眸看了眼那只被拉开的小抽屉,又定定看向阿文:“你只见过一次?”

见阿文重重点头,段尘又接着问道:“是你不小心见到的,还是夏大夫主动给你看的?”

阿文有些不解的眨眨眼:“当然是夏大夫主动给我看的。”说着又摆摆手补充道:“两位不知道,夏大夫为人可仔细了。他要是不给我看,我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

两人闻言不动声色交换一个视线,展云拍了拍阿文肩膀,温声说道:“阿文,你讲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很可能能够帮助我们找到夏大夫。你再仔细想想,夏大夫当初给你看那只荷包时,还说过什么别的话没有?”

阿文也明显有些激动,半仰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有些含糊的开口:“好像,他说要是有一天他出什么意外了,没能将这样东西带走。就让我帮他把这样东西扔到‘硫火泉’里去…”阿文说着,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显得很是懊恼:“唉!当时我们两个都有点喝多了!我,我这个猪脑子!他好像还说什么来着…我还当他是喝糊涂了,没事说什么自己出意外,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展云又抚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已经很好了。”

段尘一直静静听着,待阿文说完,便弯腰将那只抽屉取了出来,举到鼻端嗅了嗅,递给展云的同时又问阿文:“你讲的这件事,大约是多久以前了?”

阿文皱着眉回答:“有快一年了吧。”

展云接过小木盒嗅了嗅,弯月眼眸透出几分思虑:“你刚才说那个‘硫火泉’,在什么地方?”

阿文一听这话,头一遭没马上回答两人的问题,嘴唇闭的紧紧的,眼中也露出些惊惶来。

光看他这副神情,两人就明白了:树林。

阿文见两人不再追问,也知道他们已经猜到答案,连忙手忙脚乱的阻止:“两位可不能进去!这,这都怪我…唉!大刘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的!我,夏大夫已经不见了,你们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段尘将手放在阿文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臂上,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坚定:“即便没有夏大夫这事,我们也会进那树林走一遭的。”

阿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会儿又急又怕,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可你们是来给我们苦水镇帮忙的,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心里怎么过的去…”

段尘却微微一笑:“所以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时届仲春,正是草木生长旺盛的时节。树林里多为高大乔木,枝桠上纷纷冒出嫩绿新叶,土地里也长出萋萋芳草。只是这树林里不仅闻不到春季里嫩叶芳草的清香之气,反倒四处弥散着一种略带腥臭的浑浊气息。再加上天色有些灰暗,高树几可参天,遮挡住不少光线,即便是正午时分,仍给人一种阴暗森然之感。

依照之前大刘等人的说法,这树林已有半年多没人进入了。在那以前,不仅经常有外面的人从这里路过上官道,而且镇上的人也时常进出。树林并不太大,靠西南边有一处泉水,泉水经年滚沸,炽热不可触碰,且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附近有些山石,都被那泉水烘烤成赤红色,因此得名“硫火泉”。

两人牵着马一路步行。脚下土路平坦宽阔,并排走两辆马车也不会拥挤,正是之前人们沿着去往官道的那条路。行至一个岔路口,往西方向的小径更窄也更荒芜些,应该就是之前大刘等人所指点的往硫火泉去的路径了。

展云一手牵着马,另一手将折扇收于袖中:“那些人将尸体挂于树林外,是想恫吓镇上人不敢再随便进这树林来。我原以为这树林必是那七笙教众人聚集之地,可今日看那刘耆长画的地形图,这地方明显不可能容得下那许多人。”

“如此看来,这地方必定有什么玄机,是七笙教的人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展云一边缓声推断,一边侧脸看向身旁从进树林起就一语不发的某位佳人:“尘儿,是想到什么了么?”

段尘蹙起眉心,轻声说道:“我只是想不透那姓夏的大夫到底是何目的。”

“他知道阿文一定会将荷包的事情讲给咱们听,也知道如此咱们早晚会进到这树林来。可这样一来,似乎…”段尘有些想不通的摇摇头。

展云原先问那句话,并没想到段尘会给出回答,从前如此问她,她多半垂眸不语,即便想到什么,也不与人说。见段尘抬眸看向自己,展云忙绽出一抹浅笑,温声说道:“早上那两拨暗中窥伺的人,有一人只跟了一段路就走了,剩下两人一直跟着咱们到巷口附近。前一个人似乎有些畏惧那两人知道,但功夫却远在那两人之上。”

段尘听的认真,想了一会儿又抬眸看向展云:“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很可能和夏大夫是一边的;剩下那两人,则和昨晚那几人是一边的。”段尘目中带着询问,口吻则几乎是肯定的。

展云眼中闪过一抹激赏,唇畔一直带着清浅的笑:“最早出现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静静跟着,似是想了解咱们的去向。后两人则明显带着杀气。”

段尘轻轻点头。最早展云说有人跟踪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反倒是那人走了,周身顿时起了一层寒意,身体也本能的有些僵硬,想来正是后来那两人在暗中出现的时候。

展云见她不再说话,稍作犹豫,便问出了一个很久以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轻功厉害,暗器也使的不错,可为何一点内力都没有?”同是萧意意教出来的,就连青籽那丫头都有些内力,当初在杭州府衙青籽抄起刀就追着周煜斐满院子砍那情景,展云可记得十分清楚。

段尘凤眸半垂,面上依旧沉静若水,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展云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越界了,非常明智的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并肩走着,直到一阵极淡极薄的绿雾弥漫在两人周遭。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有更,早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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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倾过往?诉前尘...

烟雾极淡极薄,两人又身处树林深处,因此初时并未觉察。直到嗅到一缕似有还无的幽甜香味,展云面色一凛,急忙闭气凝神。耳畔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爽朗之中带着几许柔婉,一叠声的呼唤:“云儿,云儿…”

声音瞬间由远及近,又听得那嗓音里带了三分戏谑两分娇嗔,似与旁人道:“我偏不叫他行之,他是我的云儿,我便只叫他云儿,你能奈我何?”

朦胧间,那人似乎更走近了些,隐约可窥见纤弱身姿、雪绿裙裾,转眼温暖手掌已抚上展云面庞:“我的云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展云眉心越皱越紧,忙阖上双目,心里已念起自小打坐时默诵的那段内功心法。喉头不断涌起的那股腥甜渐渐被压了下去,不消半刻功夫,脸庞上的温暖抚触渐渐淡去,耳畔也恢复初时宁静。

展云缓缓睁开眼,只见周身绿雾弥散,却不见半个人影。凝眉四下观望,就见那道淡青色人影正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扶树倚立,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

展云飞身过去将人扶住,就见段尘双目微阖嘴唇翕动,面上神情甚是狂乱,隐隐还透着一抹悲恸,细碎泪珠儿顺着眼角簌簌滴落,衬得一张微白俏脸煞是可怜。展云一见便知不妙,连忙抱着人上马,调转方向,策起缰绳就往林中开阔地方奔去。

行至一处稍微亮堂些的地方,展云勒住马,就觉怀里人儿挣动的厉害,低头一看,就见段尘嘴角竟溢出血来。展云面色一沉,心知此番境况断已等不及回镇里了。而且即便回了镇上,那些人也帮不上忙。略一思量,展云抱着人翻身下马,走到附近一块岩石边,将人小心放在上头,又折身从马上取下包袱、水囊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