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卿又叹了口气,一双眼别具深意的看着展云:“小云云哪,你还想不想要小段了?”

展云微微一愣,又很快点点头:想啊。

萧长卿故作为难的皱着眉:“可她现在是别人家未过门的媳妇诶!这样你也不介意?”

展云明白过来萧长卿的意思,很坚定的笑着摇头:不介意。

萧长卿一手撑着下巴,睁圆眼眸看着他:“要是姓周那小子要跟你争呢?你会不会因为对方是你的好兄弟就放弃小段了?”

展云微微一笑:尘儿不喜欢他。言下之意,他要争也争不过。

萧长卿笑眯眯点点头:“小云云哪,真不枉小段对你一番情深。你知不知道,昨天夜里她一边调配解药一边掉眼泪,哭的可凄惨了!”

展云眉心轻拢,弯月眼眸一暗。

萧长卿继续下猛药:“还有啊,她从房檐上滚下来的时候,直接摔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刚撑起身子就吐了一大口血,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抖着的,都那样了还往里跑哪!当时左辛在一边看着,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展云眼眸半垂,搁在身畔的拳缓缓收紧,唇也紧紧抿着,心口一阵一阵的紧缩,内里一阵翻搅。

左辛在旁边清咳两声,差不多得了啊!越说越夸张…

萧长卿越说越来劲,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还有啊,昨晚上我们到处找你们,结果赵廷直接把你扛了下来,听说小段当时一边哭一边求他先救你,后来小段是被人推下来的,要不是有人在下面接住她,啧啧…还有啊…”

展云一把掀开被子,垂着眼眸就要下床。左辛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哎哎,你别乱动!他说那些话是逗你的,你还不知道他这人的脾气,你现在要是出了这个屋子,待会儿小段醒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展云紧紧闭着唇,抬起眼眸看了左辛一眼。左辛一愣,帮人盖好被子,又嘱咐他好好休息,拉起萧长卿就往外走。

萧长卿正看的有趣,拧着身子非要多待一会儿,左辛急了,拎起人衣领往外走,出了门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别玩了,那小子刚才眼睛都红了。”

萧长卿一双眼眸瞪的圆圆的:“真的啊?”

左辛一脸正色点点头,萧长卿顿时笑得花见花开,连连拍掌:“要的就是这效果!”

左辛抚额,萧大先生伸手扶上他肩膀:“走走!看在小云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我给他熬治嗓子的汤药去!”

却说段尘一觉醒来已过晌午。匆忙洗了把脸,束好头发,刚打开门,就见七王妃笑吟吟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醒啦?我正要敲门呢。来来,喝点粥。昨晚上忙活一整宿,真是苦了你了。”

段尘抬手要接过托盘,王妃连忙侧身一躲:“哎,你胳膊上还有伤呢!我来就好。”

段尘道了声谢,伸手把门阖上,两人到桌边坐下。七王妃捏着小盅两耳送到段尘面前,打开盖子,又递过一只汤匙:“用鸡汤熬的粳米粥,浮油我都让人撇去了,很清淡的。快尝尝罢。”

段尘接过汤匙,一双凤眸却隐隐透着焦急,迟迟未动面前的汤粥。七王妃伸过手抚上她的手背,抿唇笑道:“快吃罢,吃过东西我就放你过去看行之。那孩子现在正歇着,身体已无大碍了。太医说了,只要仔细调养,用不了一月便能痊愈。”

段尘唇角轻牵,看着王妃道:“谢谢。”

王妃格外怜爱的为她挽了挽耳畔发丝,一双眼也染上浅浅泪意:“谢什么。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小幽若是泉下有知,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不定多心疼呢…”

段尘拿汤匙的手微微一顿,咽下口中粥食,轻声说道:“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当年的事不能怪任何人,王妃勿须太过介怀。”

王妃却愈加难过起来:“雪落,不要这么说。当年的事,我们也有考虑得不周全的地方…”

段尘很快将一盅粥喝完。抬手擦了擦唇角,再看向王妃时,面色沉静若水,一双凤眸也清亮非常:“我是江家后人,不过我已经在爹娘坟前说过,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段尘,再无江雪落。王妃若真为了我好,就莫要再声张此事,放我离开汴京,过我想过的日子。”

王妃秀眉轻拧,定定看着段尘,半晌,才有些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行之那孩子了?”

段尘微微一愣,对上王妃探寻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王妃抿起唇角,露出一抹了然微笑,一边叹了口气:“难怪了,我昨晚看你那副模样,就知道…”

“不过,雪落,你喜欢他也没关系的。你周伯伯早就有话,当年是他周家对不住你在先,你和熠然的事,端看你个人心意。所以你若是想和行之…这也挺好,到时你恢复江家大小姐的身份,与他也算是门当户对,你若是不嫌,我就充做你的娘家人,包管让你风光出嫁…”

段尘唇角微勾,轻轻摇了摇头:“多谢王妃一番美意。我不想再做江雪落,与我和他的事无关。这十多年来我一人在外漂泊,虽然清苦了些,也过的逍遥自在。破案助人虽是为了糊口,但我从中也获得不少乐趣。大家小姐的生活舒适安逸,却已经不适合我,我所向往的,是外面的天高地阔,自由驰骋。”

她原是养在深闺的娇蕊,于最荏弱之时被人一把扔出温暖花房,在尘土翻滚中自生自灭,独自面对霜风雨雪。如今历经岁月磨砺,她早已长成参天高树,再将她移入谁家庭院细心呵护,于她而言,不是庇护,反为牵绊。

王妃怔怔看她许久,末了轻轻摇头,唇畔的笑容也有些苦:“我懂了。是我们太过一厢情愿,以为找到你之后用心补偿,总能让你半生无忧。可有些事一旦发生,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又是半晌沉默。王妃浅笑着伸手拍了拍段尘手臂:“我会和瑞郎还有你周伯伯说,一切就照着你的意愿。我们不再勉强你。”

段尘勾起唇角,朝她微微一笑:“多谢。”

王妃面上挂着浅笑,心里却怀起隐忧。如此一来,正平那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九点有更,也是本卷最后一章。

理顺案情,展展和尘尘耳鬓厮磨,廷廷的首次表白,都在下一章节~

下周一也就是后天开新案子:翘楚。敬请期待~

83

十七章喜或忧?真相大白...

放轻脚步行至门前,段尘一手端着托盘,另一手推开虚掩着的门板。缓步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将托盘放在桌上,转过身,却见那人一直醒着,清俊容颜仍有些苍白,弯月眼眸却是含笑。

段尘唇角轻牵,走到床边,将人小心扶起,又将枕头竖起来垫在背后。帮他掩了掩被角,段尘刚半转过身子,就觉腰上一沉,直接被人拉倒在床畔。

身子一侧歪,正落入那人怀里,段尘伸手扶着床沿,挣扎着要起身,生怕压到他胸口。展云却执拗着将她搂的更紧,一边哑着嗓子出声笑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段尘乍一听到他嗓音,心尖一震,眼眶酸胀,豆大泪珠儿“啪嗒”就掉在他脖颈。展云感觉到颈侧湿意,也有些着慌,忙低下头轻触她的脸颊:“怎么了?别哭…”

段尘抬起手去捂他的唇:“别说话了,你的嗓子不能说话。”

展云唇角微弯,一手握上她搁在自己唇上的手,另一手环着她的腰身,低头轻吻她的眉心:“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段尘靠在他一侧肩窝,尖尖的小下巴略略抬起,微白的唇瓣轻轻颤着,清秀的眉尖微蹙,一双凤眸欲诉还休看着人,纤长睫毛一眨,又掉下几滴泪。展云看的心头狠狠一抽,微凉的唇顺着挺翘鼻梁一路往下,带着些霸道的亲上沾着苦涩泪水的小嘴儿。

唇齿交缠气息融兑,初时那一股子狠戾渐渐消歇,转为让人更加不知所措的柔情款款,紧接着又一阵略显急躁的缠绵掠夺…直到怀里人推着自己肩侧轻哼出声,展云才回过神智,轻轻辗转过那吐着芬芳气息的唇瓣,又连连吻了几下微微翘起的唇角。

段尘双颊微红,缓缓睁开眼看他,胸口轻轻起伏着,气息略急。展云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下巴,脖颈,弯月眼眸一直看着她的眼:“怎么会吐血的,胸口疼不疼?”

段尘轻轻摇头:“不疼。”

展云叹了口气:“从房檐上滚下来,有没有摔坏哪里?”

段尘又摇摇头。

展云苦笑着伸指轻抬她的下颌:“怎么一句实话都没有。”

段尘抿着唇看他,清冷凤眸闪着淡淡水光。半晌,突然凑上前去,轻轻吻了下他的唇,又很快退回来。

展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惊了一跳,身体一僵,眸色瞬间转浓,心头热浪翻滚,一股热气直冲身下,舌头差点转不过来:“尘儿。”

段尘靠在他肩窝看他,嗓音轻轻的,带了丝颤音:“你不许死。”

展云心口一疼,胸间热浪又化作汩汩暖流,弯起唇角应允:“我不会死。”轻吻着怀里人儿微凉脸颊,展云哑着嗓子柔声哄她:“我还没娶到尘儿,怎么舍得死。”

段尘往后错开些距离,抬起眼眸看他:“你都知道了?”

展云微微一笑,缓声解释道:“那天送你回房,搂着你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你左边手臂上的珠串,后来我想起来,当初在苦水镇的树林里,帮你运功疗伤的时候,曾经见到过。有一半珠子是白玉的,大概十颗左右,和王妃说的一模一样。再加上你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每次那江家后人在场,你都格外紧张。我就猜到一些…”

段尘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我刚刚和王妃说,不想恢复江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只想做段尘,想和从前一样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展云含笑看她:“好。”

段尘蹙了蹙眉尖:“你别说话了。”

展云微微一愣,段尘接着说道:“很难听。”不似往常那般清朗温醇,反而沙哑的隐隐有些刺耳。

展云哭笑不得,忙点点头。看来萧前辈说着了,这两天还真不能多说话,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尘儿怕是要嫌他了!

段尘扶着床沿站起身,走到桌边,伸手摸摸托盘上的青瓷小碗,都凉透了。侧身看了床上那人一眼,段尘端起托盘,轻声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就快步出了屋。

到后厨重新倒了一碗煎好的汤药,又调了些蜜进去,段尘端着托盘推开门,绕过屏风,就见赵廷和周煜斐都在。周煜斐“腾”一下站起来,面上神情尴尬到了极点,眼角下意识瞥了下边上那两人,抻着嘴角笑的有些僵硬:“段尘你来啦!”

段尘神情自若朝他点点头,将托盘放在桌上,端着碗走到床边,递给展云:“萧前辈吩咐人煮的,清热润喉,里面加了槐花蜜。”

展云浅笑着接过,端着碗缓缓啜着。金银花,麦门冬,西青果,丹参…都是清热解毒,生津润喉的,不过这几味药味道苦涩,融在一处更是难以下咽,即便调了蜜,也冲不淡那股子浓重药味。展云喝的很慢,不知怎地却品出丝丝甜意。

一旁赵廷看着他一脸甘之如饴,心间一阵苦涩翻搅。偏过头看向段尘,赵廷薄唇紧抿,半晌,才低声说了句:“尘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周煜斐在一旁干笑:“去吧去吧,行之这里有我顾着就行,你们尽管聊…”话说一半,就遭到那两人不约而同的瞪视。周煜斐摸摸鼻子,老实坐下不敢再吱声。

段尘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赵廷忙起身跟了出去。展云面色温润,继续端着碗喝药。周煜斐在旁边偷眼瞧着这三人,一颗冷汗滑下额角。

两人在庭院中慢慢行着,四周皆是开的妍丽的花朵,隐隐传来莺鸟啁啾,端的是良辰美景,赵廷却觉得四肢沉重,心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行至一处凉亭,赵廷脚步一停,转身一把将人搂进怀里,闭着眼低声说道:“尘儿,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段尘伸手欲推他的胸膛,却被人牢牢攥住手腕,低沉悦耳的嗓音里携带着一抹有些无措的委屈:“尘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不想嫁熠然,不想做江雪落,刚好!你做我的王妃,我这辈子绝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只对你一个人好!”

段尘眉心微蹙,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也有些发闷:“可我不喜欢你。”

赵廷眉紧皱着眉,执拗的将她搂的更紧,恨不得将人融进自己骨子里一般。心怦怦跳得急切,却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攫住了他,明明抱得这么紧,却感觉怀里人正与自己渐行渐远。

“娘亲说我六岁那年就见过你,那时你刚满百天,你娘带着你来王府住,种下后面那一片广玉兰。你八岁那年你们一家返京,熠然他爹请咱们三家一同在状元楼用膳,我在熠然、行之在府里练习骑射,等到我们到了状元楼的时候,你和你娘亲已经走了,说是你刚来汴京,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我还记得娘亲那时跟我说,你是熠然的小妻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十二年后,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状元楼。当时行之跟我说,那个穿白衣的就是三年里堪破奇案无数,名满两浙路的小段。我们两个坐在离你三张桌子远的地方,看你点了一桌子菜,要了三副碗筷,当时我和行之都不懂,你为何有那般奇怪的举动。”

“我不知道你就是江家大小姐,这些年来我爹和熠然他爹一直在找的江家后人。我不知道你就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婴,后来在状元楼和我们错过的熠然的未婚妻子。”

赵廷缓缓松开怀抱,嗓音微哑,低头看她:“可我一早就喜欢上你,我一直都想娶你做我的王妃。”

段尘一直静静听着,待赵廷说完,抬起眼眸看他:“如果我是江雪落,你还会喜欢我么?”

赵廷不解的皱眉:“你本来就是江雪落啊。”

段尘又接着问他:“如果我和我师傅一样,有一半辽人血统呢?”

赵廷一时哑然。段尘看着他,淡淡说道:“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我。在杭州府,你以为我是男子的时候,在万柳山庄里,你以为我有辽人血统的时候,昨天夜里,你得知我是周煜斐未过门妻子的时候,你看着我,露出的就是现在这种神情。”

“你的喜欢,带了太多自己的限定。但真正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段尘说着,轻轻勾起唇角:“你若真喜欢一个人,就不会介意她是什么身份,即便她是辽人,甚至同为男子。”

漆黑眼眸闪过一抹迷惑,赵廷薄唇紧抿,仍执著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段尘不置可否,只静静看他。

赵廷有些烦躁的握拳,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稍远处有人喊道:“小段,快来!”段尘循声转身,就见萧长卿一边朝她招手,一边往过奔来:“大家正到处找你呢。”

王府书房。

段尘依次几样东西放在案几上,展示给众人看。曹敏德拿起一张被反复折叠过的宣纸,展开匆匆一览,不禁大骇:“这是…”

段尘轻轻颔首:“是所有曾到一度楼购买‘春风度’的官员姓名。最下面三个勾了红色的,意思是在他们购买的药丸里掺了剧毒。”

周煜斐在一旁补充道:“今天一早我派人到那三人家中,除了一人昨晚服用下药丸,已经不治,剩下那两人手里的药丸都收了回来。我已经去过太医院,那边正在加紧研究药丸里剧毒的成分,估计明天就能有结果。”

“这是什么?”七王爷拿起一只小纸包,刚想打开来,立刻被段尘拦下。

“这原本是磨碎的‘清凤髓’的茶粉,不过里面似乎也含了同种剧毒。张大人就是喝了含这种茶粉的茶汤,才中毒身亡的。”段尘拿过纸包放在案上。

七王爷又看向周煜斐,后者点点头:“其他几包都拿给太医院了。”

段尘最后又拿起那只信封,递给曹敏德:“写这封信的人名叫清离,是一度楼的当红倌人。里面详细记述了他与其他几人如何受辽国指使,戕害朝廷命官。”

曹大人接过来,抽|出信纸仔细阅过,长叹一口气,又递给七王爷。赵廷等早已经看过上面内容,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年轻主簿在一旁记录,曹敏德又看向段尘,有些迟疑:“昨晚上在一度楼,我们一共抓住十二个人,另外七人当场被乱箭击毙。可这些人当中并无蓝色眼眸的男子…”

其余众人闻言也都看向段尘。段尘面色沉静,轻声解释道:“昨晚上在二楼,除了清离之外,还有一名男子,确是蓝色眼瞳。火烧起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我已经问过展云,他与那人交手时,的确看到他手腕上的海东青烙印,应该就是苏晨提到的那个人没错。”

众人点点头,如此便都对上了。辽国以一度楼为据点,一方面多方窃取情报,另一方面利用“春风度”迷惑人心。待到相当一部分人对之成瘾后,又在药丸中掺入剧毒,借以铲除异己。

譬如前日去世的那名张静林张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主战派,前两日还上书陛下,要求出兵伐辽。如此,才被辽人作为第一个下手目标。他本人虽然常去一度楼,却只是饮茶听曲,从不买食“春风度”,更对清离研磨的“清凤髓”情有独钟。而清离授命将掺了剧毒的清凤髓卖与他,苦于不得当面提醒,才将茶粉放入事先塞了纸条的荷包里,一并赠予他。

诸事理清。曹大人将几样物证仔细收好,留待第二日上朝时呈给圣上,以及日后开堂审案用。七王爷随曹敏德一路出府送行,其余几人则对解药一事有所不解,忙趁这机会询问段尘。

却说昨天夜里众人几乎忙的人仰马翻,赵廷快马加鞭到太医院,把两个当值的太医都拎了来。两位太医一见人,就都摇头说救不了。气的赵廷直接踹劈了一张椅子,七王爷也急的要出府去寻人,刚巧就撞见段尘三人赶回来,还看到了她臂上白玉手串。

段尘踉跄进了屋,从怀里掏出木盒,拿出那支白檀木簪子,一边摸索着簪身一边跟众人要碗、刀和滚水。众人忙给她寻了来,就见她已经拧开雪花形状的簪头,执着簪子往碗沿一磕,就倒出少量白色粉末。紧接着又拿起刀,往自己指尖一滑,滴了几滴血进去,又用滚水冲开,让人拿过去喂展云服下。

服下药后,过了大约一刻功夫,展云就连连呕了几口乌黑中带着绛紫色的血水出来。太医在一旁连忙号脉,又察颜色,说既然是对应的解药,应是无大碍了。谁知展云一直昏迷不醒,又发起了高烧。两位太医都说不会有事了,众人却不放心,都在屋里守着。直到第二日早上,展云悠悠转醒,段尘那儿却已经累的晕过去了。

如今众人又提起解药的事,段尘却先问众人,昨晚上最先接住她的人到底是谁。

赵廷和萧长卿都将视线投向周煜斐,昨晚上走的时候可是把找段尘的事托付给他了。旁边左辛也侧眸看他,自己赶过去的时候,段尘已经在他怀里了。

周煜斐连连摆手:“不是我啊!我冲过去的时候,正好一个手下迎面抱着人冲过来,直接将人扔我怀里就走了…”

左辛听得直皱眉:“那人呢?”

赵廷也有些不悦:“谁的手下?”早就知道,把段尘托付给他是一件极为不靠谱的事!

周煜斐也挺委屈:“朝廷的人哪!穿着号衣的。他当时一下扔了个大活人过来,我差点没直接仰倒过去。哪还顾得看他去哪了…”

萧长卿摸摸下巴,突然笑得有些诡秘:“小段哪,我记得那支簪子上面,是刻了个‘尘’字的,别人送你的?”

段尘轻轻颔首:“李临恪。”如此说来,昨晚上那会儿不是自己的幻觉,真的是他救了自己。而且还告诉自己要用三滴鲜血做药引。

赵廷一听,一嗓子差点没把房顶掀了:“周煜斐!这就是你说的朝廷

十七章喜或忧?真相大白...

的人!”

周煜斐吓得一激灵,三蹿两跳的躲到段尘身后:“不是啊!那他穿着号衣,应该…应该是你和曹大人带过来的兵…吧…”

最后一个字颤颤说完,就见小王爷脸更黑了,漆黑眼眸恶狠狠瞪着周煜斐:“出来!”

周大人头摇的跟拨浪鼓有一拼,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不要!”反正他有了段尘当挡箭牌,谅小王爷也拿他没辙!

赵廷磨牙:“周——煜——斐!”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七王爷踱着步子优哉游哉走进来,后面跟着满面红光的周计相。两人一进屋,正瞧见周煜斐站在段尘身后,一手搭在她肩膀,昂着头跟赵廷叫板。两位相识多年的好兄弟对视一眼,又各自看向自家儿子,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萧长卿和左辛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萧大先生眯眼握拳,要马上回去告诉小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九点有更~

嗯,大家应该还记得吧,段尘当初从一度楼上跌下来的时候,

有一个声音叫她落儿,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赵廷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滴,然然接下来也会偶尔纠结滴,

所以,大家慢慢看喏~表着急~这周雪落在首页八仙上,好开心呀(*^__^*)~

84

第一章信笺?千头万绪...

转眼半月过去。

展云身体休养的差不多,嗓音也恢复正常。周计相几乎日日登门,顿顿蹭饭,顺带拎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一个劲儿往段尘面前送。王妃那倒是不再勉强,七王爷却镇日跟赵廷使眼色,似乎对于将段尘娶进王府做儿媳妇这件事颇为上心。

数日前,段尘真实身份一经曝露,先前那名自称江家后人的女子当夜便不见踪影,同时留书一封给段尘,解释了自己多番试探段尘的用意。原本李临恪是想“抛砖引玉”,借假雪落引出真雪落来,谁知道因为一度楼的事,阴差阳错之下,自己事先设好的一步棋倒显得多余了。

几日前,段尘收到萧意意从清溪镇寄来的信,上面说了帮李临恪一起找那个假雪落来推波助澜的事。后半封信几乎全是对段尘和展云二人的打趣,直看得段尘面染绯色,一半天都窝在自己房里没出门,怕见到展云会觉得别扭。

这天清早,众人用过朝食,正在偏厅吃茶,就见周煜斐风风火火走进来,抬手一甩,一本薄薄的卷宗就送到段尘怀里。

赵廷面色冷峻看向他,展云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七王爷也清咳两声,缓声道:“熠然啊,年轻人一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不好。”

周煜斐嘴角一抽,硬着头皮朝七王爷拱拱手:“王爷教训的是。”

萧长卿在一旁看的很欢快,左辛啜了口茶汤,有些无奈的望了望房梁,又是热闹的一天哪!

段尘放下茶盏,打开卷宗翻了翻,面色微沉,抬眸看向周煜斐的时候,嗓音也有些冷:“什么时候的事?”

展云见段尘面色不善,伸手把卷宗拿过来,只看了一眼,唇畔噙着的清浅笑容就渐渐淡了。

赵廷在另一边唤了一声:“行之。”展云起身,一边往过走一边将十几页纸快速翻阅,接着又递给赵廷。

周煜斐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顶,接过一旁丫鬟递过的茶盏,先灌了一大口,深吸一口气说道:“三天前。”

萧长卿也凑上前跟着一块看,赵廷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一天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