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整齐的回答,一定有练过。即使是满腹不安和忧虑,何欣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作为一个普通人,这辈子哪有什么机会享受阅兵式般的首长待遇,有点飘飘然起来。权利这东西,滋味的确不错。难怪这么多人甘心为它抛头颅,洒热血。

那个超级豪华两头还有女神专用防伪标记的马车,不用想,一定是公主专用。何欣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到马车面前,自我吐槽说上辈子最高级别也就坐了回奔驰,现在要享受一回异世界的布加迪威龙了。可惜没有飞龙拉的马车,那岂不是空军一号的待遇?

几个教士打扮的人为她拉开车门,何欣保持着公主架子稳稳当当的顺着专门架好的梯子爬上去。哎哟喂,那装潢,那摆设,一个字形容:爽!两个字形容:很牛!何欣也就在杂志和电视上见过这种金线银线绣花还缀满珍珠宝石的垫子靠枕,平民意识发作,要是不碍着众目睽睽之下,真想扑上去抱起一个来好好端详一番。

刚刚坐稳,马车门就关上了,何欣愕然。这么大的空间,足够十个人躺平,就让她一个人坐,太浪费了一点吧?她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里昂叫进来进行最后的补习。转念一想,她考虑到的事情里昂自然也会想到,大概是不能进来。也许有什么规定,这马车级别不够的人不可以乘坐。何欣虽有满腹疑惑,也只能端端正正的坐好。马车门虽说已经关上,那两个大大的玻璃窗子足够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情景了。窗帘倒是有,何欣却不敢擅自放下来。

等了一会儿,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十二匹马在坐在前面的车夫的管制下,走得稳稳当当。虽然有这么多的马车这么多的人,除了马蹄声盔甲撞击声以及车轮滚动声,什么都听不见。空中隐隐有劲风吹拂的声音,应该是那些飞龙。骑在马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把马车包围得严严实实,这保护可真够严密的,何欣只能透过缝隙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就像是一道分界线,驶出了高大的拱门,长长的队伍进入了神殿以外的世界。和神殿里随时都安静到可怕不一样,外面的大道两边守候着不少人,看衣物教士贵族平民皆有。一见到何欣的车架出来,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不停的做着祈福的手势,有撒花的,有泼水的(后来何欣才知道那是圣水),有唱歌的,甚至还有激动万分跪下来亲吻土地的,看得何欣黑线不已。要不是有层层重兵把守,热情的人民大众只怕就要冲上来包围马车了。何欣表情严肃,眼神却不安分的偷偷往外瞟,不知道该不该微笑挥手示意,她还是低调点好。

只是没想到玛格丽特公主的人气还挺高——不对,不是公主人气高,是她的身份为她带来的荣耀。里昂告诉过她,这个大陆基本上只有贵族和教士才有接受教育的资格和权力,一般的平民几乎都是文盲和半文盲,所以对宗教的信仰异样狂热。枢机主教和法皇在他们看来,就是神的代言人,是女神的使者和化身。何欣想到这里,稍稍冷静下来。即使现在坐在车里的不是玛格丽特公主而是别的阿猫阿狗,这些虔诚的信徒们同样也会顶礼膜拜吧?

说到底,什么人民的拥戴都是假的,军权才是重中之重。

想明白了这一点,何欣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叫人看出半点差错来。坚持了一阵顿时觉得很悲剧。那么大的马车自然配上一个宽敞得能当床的座椅。何欣坐在上面没有扶手没有拉环,为了保持风范还得直挺挺的坐正。随着马车上了大路开始加快速度,身体也在跟着微微摇晃。她多么想往后一靠,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堆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垫子里啊!但是看看马车四周的骑士们,人家在马上都是昂首挺胸,自己身为公主却死鱼一样躺平,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何欣咬牙,忍!就这么点小事都不能撑过去,还谈什么以后。

滴滴答答不知又走了多久,马车应该是装了什么减震设备,倒是不怎么震得慌。可摇来晃去好似摇篮,再加上两边的景色除了树就是树,实在没什么看头,何欣开始打瞌睡。好几次眼皮直往下坠在头即将垂下的瞬间又惊醒过来。正午出发实在是坏主意,下午两点的太阳可以烤死人,坐在马车里都觉得热得不行。何欣身上穿的是全套正装,又是外套又是披风又是绶带,汗水就顺着脖子狂飙。口渴了,马车里倒是很贴心的备着水,可她不敢多喝。也不知道去帝都要走多久,万一要上厕所怎么办?难道要示意全队的人停下,让她去树丛里放个风吗?

又热又困又渴,何欣突然觉得做公主也没什么可得意的。看似风光,实则遭罪。

终于撑不住,何欣疲倦的把头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脑子里反复背诵那些社交套词和教团基本用语一百句,企图转移一下注意力。过了一会儿,听见有马蹄声渐渐靠拢,急忙坐直,卡兰索伯爵的身着戎装,一路策马小跑跟在马车边,似乎有话想说的模样。

何欣凑近窗户边,幸亏那上面的玻璃有透气的小孔,所以她还能听见卡兰索伯爵的声音。

“尊敬的主教阁下,我们还有大概两个小时就到达帝都。请问您需要在帝都前面的驿站稍作整理吗?”

何欣想立刻同意,突然记起了身份,心里已经千肯万肯,还得做出思索状,半天才矜持的点了下头。

“我这就去安排。让两个小队先过去。”卡兰索伯爵在马上低下了头,就要告退。何欣心念一动,示意他先别急着走。看了他好一阵,直到他不胜惶恐的低下头,这才慢吞吞的说:“亲爱的伯爵,您真是个可靠的人。我觉得身边缺少的就是像您这样忠诚又能干的朋友。”

“万分感谢您的谬赞。”卡兰索伯爵一怔,随即再次更深的低下头。但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何欣还是瞬间捕捉到了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微笑。

言多必失,何欣没有再多说,示意他退下。等他一离开,她悄悄的摸上自己的胸膛,那里,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狂跳着。这个行动很冒险,可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回到帝都,天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卡兰索伯爵说话。

她知道自己很笨,不理解这个世界的状况,也不清楚这个国家的现况。说到玩弄权术,她再修炼个一百年也不一定是里昂或者其他人的对手。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头呢?像卡兰索伯爵那样的男人,只要给他一个暗示,他自然就会想出办法来接近她为她出谋划策换取更大的权利。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行。

何欣默默的摩挲着手上那颗代表枢机主教的水晶戒指。这就是她唯一的筹码,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想要活下去,就得紧紧抓住,决不能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这是易夭折的新文份上,看在我都勤劳的更新份上,看过的朋友,不要吝惜的,吐泡吧!

万恶的封建制度

又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在何欣真的要中暑的时候,摇摇晃晃慢慢前进的车队终于停下来。卡兰索伯爵下了马,在外面低声说:“主教阁下,到驿站了。”

一种四九年解放的感觉在心中冉冉升起,这句话简直就和仙乐一样优美动听。还好何欣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才没有老百姓见着红军一样蹦起来,安静的坐等别人帮她打开马车车门,十足贵族派头的伸出一只手,扶着卡兰索伯爵踩着布下的梯子下了车。

脚踏实地的滋味真是太好了,即使吹来的风说不上清爽,汗湿重衣的何欣也觉得很凉快。紧跟在她后面的几个女官跟上来,簇拥着她向路边的那个驿站走去。

本来驿站只是修建起来作为宫廷官员休息和换马用,过来的路上何欣也见到了几个。也许是因为靠近帝都,这个驿站修建得非常华美,简直就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城堡。驻扎在里面的官员和所有士兵,早就被飞马前来的几十个骑士告知这一消息。一个个穿上了最好的礼服迎候在大门两边,被毒辣辣的太阳晒得满头是汗水也不敢吭一声。

何欣慢吞吞的从他们中间穿过,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想要不要慰问一下,说几句“你们辛苦了”之类的话。但是看着无论是随行的那些骑士也好,还是跟随的女官也好,更别说走在身后的那些主教贵族大人们了,他们连眼皮都没翻一下,就像那些弯着腰鞠躬的人不存在。何欣也就从善如流的昂首走进大门。

这就是贵族,这就是特权啊!看那些驿站官员的打扮也算得上不错,大大小小是个官。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何欣回想起自己穿越之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她们街道居委会大妈,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实难表述。

特权就是好用,只不过说是要在这里稍作休息而已,短短的时间,驿站大厅内的地板就刷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光亮得可以当镜子照。驿站里当然是有作为侍者的仆从。他们没有资格来伺候这群达官贵人,早就被骑士们赶到外面去呆着。何欣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看着女官们忙忙碌碌的用软布擦拭周围本来就很干净的家具,铺上专门的坐垫靠枕。又有人去帮她准备擦洗用的热水和更换的衣服,心里只有一句感叹:腐败,真腐败。

驿站的官员们准备了最好的洗漱用具,全新。女官们看都没看,直接拿出了另外的脸盆毛巾,小心翼翼的注满热水,还撒上了专门的花露水,何欣连手都不必抬一下。四个女官就熟练麻利的帮她解开衣扣,取下头冠,打散了头发小心翼翼的用热水擦洗,再用大毛巾一点一点的擦干。手和脖子,还有脸这些地方也都仔仔细细的换了新毛巾擦拭。力道不重不轻,恰到好处。何欣半眯着眼睛,几乎都想睡觉了。朦朦胧胧中,连外衣是什么时候被脱掉换上新的都不知道。人才,这些女官,是不是都练过兰花拂穴手之类的功夫?还以为洋鬼子没这么会服侍人,结果水平一流不输咱们天朝啊。

不得不承认,被一群人服侍的感觉真不错。何欣全身舒爽的坐在软软的椅子里,吃着漂亮的伊丽莎白为她削好的水果。还有人帮她揉肩膀捶腿,做公主的滋味真好——这公主要是个没权没势力只吃富贵饭的身份就更好了。她可没有忽视那些送上的水果点心几乎都没动过,连烧水都是在几个骑士的监控下完成的,送来的路上就没让其他非随行的人员沾一下手。

不用里昂说何欣都知道,作为风口浪尖上的极权人物,暗杀下毒之类的事早就司空见惯。可亲眼见到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场面,还是不舒服之极。她的性命,看来风光得很,也危险得很。

那些随行的教士和贵族们也都去梳洗了一番,里昂进来请示是否要接见。何欣先是纳闷怎么德利亚特侯爵没有跑进来献殷勤,在自己领地的时候他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注意到室内只有女人,连里昂都是站在五米之外,顿时明白了,不无鄙夷的想你们还知道要脸面啊。

想了一下,何欣酌字酌句的说:“旅途劳累,让其他人各自休息。不用来见我了。”

里昂并无异议,道了声失礼就径自退下。用脚趾想也知道那些人也不是多爱来拍这个暴力公主的马屁,意思意思的询问一下罢了——马上就要进帝都,没这个必要多此一举,谁知道见了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至于里昂不像其他几个主教一样乖乖候在外面,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何欣暗自撇撇嘴,无非又是去弄他的那一套见不得人的东西。根据她几天的观察,他似乎养了很多身份诡异的人,披着个摄魂怪袍子偷偷摸摸的在神殿进进出出。这年头的人不去弄点间谍探子,简直都对不起自己。何况里昂一看就是个习惯来阴招的家伙。何欣没忘记他脱口而出的暗杀二字。

说到探子,一开始醒来见到的那两个黑袍男好像是何欣的耳目,经常会晚上跑来求见,递上一大堆情报,里昂的动向就是他们汇报给何欣的,但似乎不是很在意,只是略微提到一句“欧林阁下今天又见了那些那些人”,大多的情报都是什么某某公爵家又生孩子了,某某大人和某某伯爵来往密切了,某某侯爵又勾搭上哪家的夫人了。何欣没事的时候就当看八卦周刊和做英语阅读理解打发时间。心里也暗暗惊叹公主的情报网真灵敏。

在马车上颠得屁股都痛了,何欣站起来在大厅里走了几圈,要不是碍着站了很多人,她真想踢踢腿甩甩手。不管走到哪里后面都跟着十几个人,吃饭喝水发呆都有几十双眼睛看着你,完全没有隐私可言。小说里动不动就写小姐公主甩开众人自己溜出去,何欣觉得她要是失踪三分钟,这些人就能把地皮翻过来。最开始她很不习惯,现在也只能努力的试着去无视那些眼光。她不过就是起来走两步,用得着一个个诚惶诚恐的生怕她踩着衣摆摔死了吗?

——呃,看看身后拖着一米多长的长袍下摆,搞不好会有那种可能

看到走廊外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种满了颜色娇艳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红花绿叶甚是好看,何欣慢慢走到窗户边,隔着那条走廊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一番。周围的女官似乎因为时间关系有点焦急,外面不时有人悄悄的过来打探,何欣能听见那些窃窃私语。她不说话,却没人敢上来催促一声。

何欣就是想给个下马威,摆点公主架子给底下人看看,省得她们忘记了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没看见过猪跑,至少还吃过猪肉,那么多的宫斗小说看了,也不会傻到去相信这些看似听话顺从的女官。这些女官她没一个放心,寻思着等到摸清状况再一个一个的换掉。天知道她们都是谁安排进来的眼线。唉,人家穿越了不都会有个心腹吗?她的心腹在哪儿?

摆够了架子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何欣正想发话说走吧,隐隐约约却听到外面有女人嚎哭的声音,顿时勾起了她非常不愉快的回忆。那个叫伊丽莎白的女官十分机敏,看见何欣面色一沉,规规矩矩的提着裙子退出去打探情况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还是标准的曲膝礼:“殿下,不用在意,只是外面有一个触犯了法规的女子在嚎哭,很快就会被她的领主带走。”

“她犯了什么法?”何欣一听不是在驿站里面,松了口气,她就怕又看见血淋淋的场景。

伊丽莎白犹豫了一下,轻轻说出了三个字:“初夜权。”

何欣没听懂,应该说她听懂了这个词组里的每一个单词,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伊丽莎白见她皱起眉,急忙解释说:“她不愿意履行初夜权,企图和自己的未婚夫逃跑。”

何欣茫然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惊讶得差点叫起来:初夜权!不会是那个吧!就是作为某贵族领地上的非贵族女子,必须在新婚之夜先和领主老爷睡一觉,之后才轮得到她们的丈夫。何欣一直以为那是奴隶社会的事,这里居然还保留着这种野蛮的风俗?

身为女子,她有点同情这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她必定是很爱自己的未婚夫,才不愿意把自己的贞操交给领主。想到这里,何欣用很不在意的口气说:“在外面又哭又闹让我心烦,告诉欧林主教,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别为难她。”

“是,殿下。”伊丽莎白深深的弯下腰,倒退了出去。

何欣自觉做了件好事,只是一句话就改变了一个女子的命运,心情也好起来。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安静下来,这才示意出发。一群人如蒙大赦,赶紧收拾好东西,簇拥着她走出那个驿站。

一出大门何欣就眼尖的看见不远处有一摊殷红的血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这边脚步一顿,跟在她后面的里昂立刻迎上来低声问:“怎么了,殿下?”

“那里是什么?”何欣问。

“真是抱歉,殿下,那个女人拼命挣扎,中了一刀居然还跑出了几米,玷污了您的眼睛,是我办事不力。”里昂一脸歉疚的垂下头。

“你杀了她?”何欣难以置信的问。

里昂似乎比她更惊讶:“这种贱民拒不履行初夜权,又打扰了殿下的清修,不该处死吗?”

何欣吸了几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摇晃,居然还挤出了一个笑容:“不,你做得很好。”

上车的时候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何欣强迫自己死死的看了那边一眼,就是一会儿的时间,那滩血迹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剩。她不知道里昂是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还是按照公主的习惯,所谓解决就是把人杀掉。她深深的用自己的亲身体验记住了这一点——

对于贵族来讲,平民的性命还不如一只狗值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的日程。

传说中的皇帝陛下

庞大的车马队不会因为何欣的感想而停下,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进。一个人坐在宽大豪华的车厢内,何欣只觉得心里一片惶恐。她迫切的想抓住些什么来给那颗不受控制狂跳的心一点安慰,身边却连个扶手都没有,还得挺直脊背坐得端端正正。按照她的习惯,害怕和无助的时候总喜欢抱着靠垫缩在床的一角,身后有个依靠,哪怕只是一堵墙也会安心。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连依靠的墙都找不到。

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必须得振作起来。要是人可以说坚强就坚强那该多好?随着马车缓缓驶向前方被高大石墙包围着雄伟的城市,何欣的全身都在冒冷汗。眼睁睁的看着厚重城墙当中,那扇巨大无比的城门伴随着令人牙齿发酸的齿轮摩擦声慢慢放下,她真想跳下车大叫不干了,她要回家。

身体真的忍不住动了一动,前方是不明所以的陌生城市,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匹车辆。离开了这架牢笼似的马车,她还能去哪?没有了公主身份的庇护,她会怎么样?难道要像那个神殿里被割喉和驿站里惨死的女人一样被杀掉?

不,她不愿意沦落到那样悲惨的下场,死并不可怕,人总是会死的。可要像条狗一样悄无声息的任人宰割连叫一声的权利都没有,烂在没人知道的阴沟里,她绝对不要。

何欣紧紧的互握手掌,让身体的颤抖不要那么明显。她的心里燃烧起了一股不愿认命的邪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看似文明实则野蛮的世界,也许是老天爷想看她的笑话,也许是命运要和她来一场游戏。她才不会哭哭啼啼的坐等命运的安排,即使最后要惨淡收场,她也要全力搏上一搏。

虽然她还有疼爱自己的外婆,可惜她早早的就去了。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这是何欣从小爸爸妈妈离婚后都不愿意抚养女儿开始就懂了的道理。不过是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份,她的生活方式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不,不一样,现在的她可以选择,有力量去挑战命运。不像年幼无力的过去,除了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豁出去之后她反而镇定下来,在靠垫上擦干手中的冷汗,将背挺得更直。她要去面对即将来临的第一个大挑战,要是这一关过不了,再也没有资格谈以后。怕什么,她是公主,她是这个国家除了皇帝身份最高的人,甚至连皇帝都忌惮她三分。只要谨言慎行,谁敢随便把她怎么样。

勉强定下心来,何欣才有心情去观察大路两边的街道。和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很像,一栋栋充满的欧洲风味的房屋楼阁错落有致的分列在宽敞的大路两边,因为临近黄昏路上行人也不算很多,不管是平民还是穿着靴子的贵族,都是干干净净衣冠楚楚的模样。看见驶来的车队,无不驻足行礼,男士都脱帽弯腰,女士都提裙曲膝。何欣坐在车上往下望,所过之处没人直立着的,想起了家乡古代皇帝出巡跪满一地的壮观景象。至少这里不用下跪真是太好了,她可不想去给那个什么皇帝磕头。

之前说到帝都王城,何欣总会想到魔界里面的那座白色之城,依山而建,皇宫高高在上的耸立在最顶端。然而亲眼所见的这个世界的王城,却是平整得很,除了她的马车行驶的那条白色的大道,还有不少车道,只是没有车下的宽敞。远远望去,这条气势非凡的马路竟然是径直通向王城中心,从道路两边渐渐稀少的行人、越来越多的门廊以及卫兵推断,大概是直接连接到皇宫。何欣不禁乍舌,居然这条路从神殿一直修到了王城,真是好厉害。而且,一路过来看到的马车和马匹虽多,都是在其他的道路上行驶,贯/穿整座王城的超级大路竟是皇家专用的吗?

头上呼呼风声急响,那些骑着飞龙的骑士们飞快掠过,向着远处的一座巨大白色高塔飞去。何欣也循声望去,就在高耸入云的白色高塔下,是一座被白色的宽厚城墙包围的城中城,一眼看过去竟不知占地有多大,一条护城河静静的流淌在城墙之下。车队离那里还有几百米远,城门就放下来,随着领头的骑士马蹄踏入城门之内,嘹亮的号声响起,何欣被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城门里面是宽阔的广场,上面站满了手持乐器的士兵,开始打鼓吹号的奏响气势非常雄伟的乐曲。

区区公主还有礼乐迎接?不知道这种阵势是针对她公主的身份还是教团枢机主教的身份。何欣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再怎么说还有皇帝在,没有后台还敢这么嚣张,早就被皇帝灭了。

还没出发之前里昂和她说过进宫的大致流程,繁琐的礼仪和程序就不一一复述,总之牢记一个原则:别说话,别乱傻笑,别人不动她不动。随行的骑士们熟练的驾驭着马匹从广场两边分散,马车也行驶到广场后那座巍峨的宫殿门口停下。有几个侍从打扮的人快手快脚的过来架上梯子,打开车门。何欣吸了口气,稳了稳神,提着那一堆厚重衣物下了车。

只有她的那辆车直接停在皇宫大门前,其余的马车都是停在几十米外的一个拐弯处。她的女官们抱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步伐匆忙但仪态优雅的急急过来。其余的随行人员也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向她这个大BOSS靠拢。何欣心中有点打鼓,在这段时间里她完全处于无保护状态,要是来个暗杀不就惨了。不过不动声色的四下观察,偌大的广场,周围除了城墙就是背后皇宫大门,除了边上有卫兵列队巡视,连鸟都看不到一只。除非来刺杀她的会土遁从脚下那些一看就很重的石板下暴起,又或者找来狙击步枪从那些千米开外的城墙上爆她的头,似乎还是很安全。

女官们第一时间赶到,检视了一番她的外表,便老老实实的跟在半步之外,其余的主教啊伯爵啊有封号有脸面的骑士啊也陆续到齐,以一种看似很随意实际上严格按照等级排列的顺序跟在她身后。何欣大致扫了一眼,竟然有将近百人,稀里哗啦的排了一大堆。

进个宫活像是要去打群架,不对,他们本来就是来打群架的。在别人的地头上,不多带点小弟岂不是很没面子。何欣倒是因为手下众多胆气稍壮,毕竟再怎么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想到即将见面的皇帝,心总有点打颤。

给她搬梯子开门的侍从躬身退下,换成几个衣服更华丽形象更端正的侍从在前面为她引路。何欣握紧双拳,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镇定自若,迈开双腿,向着金碧辉煌的门内走去。

一路上看到的诸多宫室自不必说,华美精致的皇家气象请参见电视里看见的凡尔赛宫,厚厚的地毯让脚步声微不可闻,没人说话谈笑,只能听见衣服的悉悉索索摩擦声。在经过一个天花板高得不可思议的穿堂时,何欣动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乡巴佬进城似的仰头去望那个足足有十几层的大吊灯。不知道是水晶还是琉璃,在天花板四周镶嵌的玻璃大镜子反射下,折射出瑰丽的光芒。至于那些随处可见的花瓶,雕像,画像陈设,精美华丽的程度足足能让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爱不释手。见鬼,她居住的地方就清水一样什么都没有,皇帝住的地方就漂亮得好比天堂。怪不得大家都想做皇帝啊。

路上遇见的人,男男女女衣饰皆复杂繁琐,花团锦簇,恭恭敬敬向她行礼问好。里昂说过她在皇宫身份很高,只要愿意,除了皇帝她谁都可以不鸟。联想到玛格丽特公主的一贯风格,太亲和显然不对,于是何欣也就是微微一点头或者只是眼神一扫。就这样,那些得到回应的人都是一脸荣幸之极的表情。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演戏了。

越走越是觉得这皇宫大得惊人,构造也复杂得可怕,何欣开始担心自己迷路的问题来。足足走了有七八分钟,她的头都绕晕了,才来到一个满是扶手椅和沙发的大客厅,里面或坐或站的男男女女加起来也有几十个,见她进来,割麦子似的齐刷刷弯倒一片,又有若干教士打扮的人上来亲手。何欣真想把手在袖子上好好擦擦,一定满是口水了。

守在客厅右侧紧闭大门前的侍从行完礼,轻手轻脚的为她打开门。如果何欣没猜错的话,这些等着的人都是来见皇帝的,可惜皇帝很忙,他们就只能坐等排号。现在被她插了队,脸上看不出来,心里只不定狠得痒痒的呢。

从打开的门里何欣只见到红色的地毯还有许许多多人影,容不得她打退堂鼓或是表露出胆怯之色,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就是膝盖有点发软,腿肚子有点打哆嗦。还好衣服宽大估计也没人发现这一点。

“枢机主教阁下,玛格丽特.冯.西德.格尼吉尼亚拉公主殿下,撒克兰顿公爵,波拉克伯爵........”门后某侍从不停气的报出了一大串封号和爵位,何欣也听得一愣一愣,后来她才知道,因为正统皇室就剩她和皇帝,所以很多只有皇室人员才能拥有的封号和袭爵就一股脑儿的丢到她身上来。皇帝更惨,封号比她足足多了一倍。

里面的房间比外面的更大,至少赶得上一个室内篮球场。高高在上坐在御座里的自然就是皇帝了,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倒是夹道两侧密密麻麻的沾满了人,都在向她行礼。这一点倒是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何欣带着她那一帮子人像动物园的动物被尽情的看了了够,在众多窥探打量观察的眼神里,在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里,只是短短的几十米距离,何欣觉得就像几千米那么长。

终于走到了皇帝面前,即使是身为长姐,直视也是非常无理的行为。何欣一边暗道现世报来得快,一边标准的行了个宫廷标准屈膝礼:“陛下。”

“皇姐不用多礼。”皇帝的声音很清脆很悦耳,幸好他没说什么“爱卿平身”,不然何欣会被雷死。

行完了礼,自然可以看着皇帝了。按照礼仪程序,现在轮到他来亲手。别忘了何欣还有个非常尊贵的大主教身份。一抬头,看清皇帝的脸,何欣就愣住了。

公主既然是美人,皇帝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同样的金发,蓝眼,漂亮得像画出来的五官,和公主极为相似。问题在于——他今年有十五岁了吗?虽说是像模像样的穿着皇帝的全套正装,头上也带着皇冠,然而体型瘦小,尚未长足,完完全全是一个小孩子啊!她的想象里,皇帝应该是个胡子叔叔一样的人。见了面才暗骂自己糊涂,公主也就二十出头,身为弟弟能有多大?

“皇姐一路辛苦了,身体尚安,朕心甚悦。”

不用怀疑,即使是英语,同样也能说得文绉绉深居古风,以上对白何欣也是一知半解,半蒙半猜。说实话这里人说的英语和现代英语大不相同,尤其是宫廷里的人,说个话就和演莎士比亚话剧似的,装腔作势叫她很是头痛。

“谢谢陛下关心。”这种时候只要是看过几部电视剧的现代人,怎么也能装上一装。何欣上前两步,让小皇帝亲了亲手上的戒指。

然后他们就相对无言了。

按照他们关系不好来推断,皇帝大概是在想:靠,居然没死。而何欣则是想到了临走之前和幕僚们的秘密大会,一致决定不能让皇帝和法皇的侄女结婚。

结婚?他才几岁啊!何欣被这个事实彻底的囧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很废,那是相对这个世界的老狐狸们而言。但她性格坚毅(啥?),一反俺过去笔下唧唧歪歪的女主形象。

咦,这样说来岂不是废柴的成长历史?

开辟后宫一统天下什么的当然不可能会有.

说到宫廷必有狐狸精

西洋的君臣站法和天朝不大一样,不讲究皇帝一个人高高在上,大家都很紧密的围绕在亲爱的皇帝陛下周围表示关系良好。因为是在非正式场合,对待爵位的要求就不那么严格,能站在皇帝身边最近位置的人不一定就是爵位最高官衔最大。何欣好歹还是看过很多国外的历史剧,对这些东西有最粗浅的认识。趁着和皇帝相对无言的时候,赶紧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御座左右两侧的人。

右边的人是那个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金发男子,那天只是匆匆一瞥,今天仔细一看,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记得里昂说他是什么什么公爵来着。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仇视。何欣心里有点打鼓,这位算得上是她远亲的公爵大人,玛格丽特公主是杀了他爹还是害了他妈,干嘛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的表情。

再一看左边,即使是见惯了身边打转的三个英俊“情夫”——公主的眼光可以信任,从她的侍卫就能看出她喜欢英俊男子——何欣还是闪了下神,这才是超级霹雳无敌美男子呀!二十八九岁模样,一身骑士团的黑色制服,琥珀色头发,蓝色眼睛,那脸,想来想去只能用“完美的艺术品”形容。最主要的是人家巨有气质,随随便便的往哪儿一站,就散发出一种“我是大贵族”的优雅来。何欣敢打包票,这种人要是到她的世界去走一走,绝对能迷晕所有雌性生物。就算是在紧张得不行的现在,被他一看,何欣还是忍不住心脏漏跳两拍。

然而,他是谁?怎么同样也是一副很复杂很不想见到她的神情?对美男子的啧啧赞叹立刻变成了全盘警惕。天大地大,活命最大,要是原身的玛格丽特和他有仇,再英俊也白搭。

“皇姐一定很疲倦,还请好好休息,晚上还有盛大的舞会在等着我们。”小皇帝见何欣一动不动的站着面色阴沉,开口赶人了。

何欣一听,得,人家还不乐意见到我们这帮子人,正好她身处无数双眼睛的窥探之下,早就紧张得手心冒汗,正好借着这个台阶顺坡下台:“谢谢陛下。”

“叫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过来。”小皇帝一挥手,一个侍从领命而去。何欣很疑惑还得装出很镇定的样子,这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又是何方神圣?可恨碍于身份,她的身后除了女官就是几个老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的大主教,能够解答她疑惑的里昂排到人群的最后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红发美人匆匆赶到,对皇帝和她行了礼,一开口,声音娇柔婉转就像在唱歌:“能有什么为陛下效劳。”

皇帝咳嗽了一声,把目光转开不看何欣:“皇姐,因为你忙于教团事务很久没到皇宫,正好安波塔娜伯爵夫人新担任了女官总管,就让她暂时住一下夏宫。当然,朕为你安排了更好的宫室作为安歇之所.......”

何欣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到周围爆出嗡嗡的议论,她才慢半拍的回过神。结果在公主离开皇宫的这半个月,皇帝已经把她的住所都换人了!何欣本来没什么底气也怒了,这不是耳光打到本人脸上来了吗,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连自己在皇宫里的住所都保不住,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什么伯爵夫人给抢了,传出去她就真没脸见人了。

何欣看了看那个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印象里教习女官的人似乎应该都是容嬷嬷那样,再不济也该是个一脸严肃的中年妇女。这个什么伯爵夫人,二十出头,身段妖娆,一脸狐狸精像,难道她是小皇帝的“那个”?何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们俩年纪相差也太大了,完全是在残害幼苗啊。

因为她一直发愣,下面的议论更厉害了,都在寻思公主这是怎么了,被当众扫了面子还没有大发雷霆,要知道,血腥玛丽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当年公主是怎么夺得教团枢机主教位置,大家都还记忆犹新。莫非,公主被毒药给毒傻了的传言是真的?

“咳。”

从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听着像是里昂,何欣猛的回过神,现在不是发呆而是考验她演技的时候来了。不管皇帝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作为宫中身份最高的女性不生气简直不可能,更不用说玛格丽特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花。

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何欣冷笑一声:“伯爵夫人,是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对宫廷的那一套何欣只是听里昂大致说过,生怕胡乱说话自己漏了底,于是先虚张声势一下,大脑疯狂的运转怎么扳回面子顺便还皇帝一耳光。

何欣苦苦对着镜子模仿玛格丽特的神态好几天还是很有成效的,皇帝不安的动了一下,那个伯爵夫人脸色发白,四周的嗡嗡声也立马停止。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不下一百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何欣看,就等着这个素来脾气恶劣的公主发飙。

该怎么说?趾高气昂的骂“你是个什么东西,狗奴才”?我呸又不是演清宫剧,或者摔桌子拍板凳的耍泼?这里除了皇帝坐着的御座还真找不到板凳桌子。何欣想了半天,回忆起以前看的外国电影,似乎贵族在受到侮辱的时候都会表现得很高傲?于是她再冷笑一声,慢吞吞的说:“既然陛下不欢迎我住在宫里,我现在就走。”

她这句即兴发挥的台词不知道怎么样,何欣做戏做到底,真的一转身带着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做出离开的架势。一转身看到里昂似乎在微笑,松了口气——她现在的语言水平也就只能说点不长的短句,要她引经据典的来一番演讲也没那个本事。

皇帝当然不可能让她走,这个舞会就是打着欢迎她回来的名义开的,主角都跑了岂不是大大的丢脸。皇帝自然很明白自己姐姐的脾气,说出这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因为毒药变傻了,因为最近她的行为的确也太反常。现在一看,那副唯我独尊的派头一点没变,而且更加的面无表情猜不到在想些什么。想想自己不顾她的大力反对写信请来了拉克西斯公主,那么。从醒来后就一直呆在神殿没有动作的姐姐,一定是在计划什么阴谋了。

“如果皇姐很喜欢夏宫,朕现在就立刻命人重新搬回去。其实,现在天气阴凉,夏宫是避暑的地方,对皇姐身体不好。”

何欣也就做做样子不可能真走,皇帝给了个面子,她装模作样的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说:“感谢陛下的关心,我的确比较喜欢夏宫。”

夏宫在哪儿她都没弄清,喜欢什么啊喜欢。何欣在心底默默的咆哮着。有点不懂皇帝在玩什么花招,明知道她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为什么还拿出来说?想试探她?可是这能试探出什么来?难道,他看出了自己是冒牌货!想到这个可能,何欣顿时汗如雨下,幸好头上的大帽子把额头的汗水都吸干了,没流下来。

“这件事的确是朕没考虑周到,这样吧,作为赔礼,皇姐呆在帝都期间,就让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跟随您为您料理事务。毕竟夏宫的事务都是她在负责。”皇帝笑眯眯的说。

结果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塞一个女人到我这儿来。何欣想拒绝,却看见里昂在微微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来作为战友,他应该不会现在就开始给自己下烂药。何欣警告的看了那个很不顺眼的伯爵夫人一眼:“陛下真是考虑周详。”

“安妮。”小皇帝变了声音,很是温柔的对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微笑着,“你就暂时跟着公主,这对你大有好处。”

“是的,陛下。”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屈膝行礼,还飞了个媚眼。何欣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小正太和淑女调/情,这场面太惊悚了。不论真假,小皇帝和这个妖娆的伯爵夫人关系都不简单呐。记得在那一大堆资料里没看见有这个安波塔娜伯爵夫人的资料,回头得去好好查查。皇帝的情妇,在天朝那就是渣,可是在这种类似欧洲背景的环境下,她们是可以很牛的。何欣还记得看法国近代史的时候,路易十六的太子妃就被路易十五的情妇欺负得够呛。要是情妇生了孩子,虽然不能继承皇位,也能封个公爵侯爵之类,不可不防。

她不相信这小皇帝真的养了个御姐做情人,一般来说这种年纪的孩子喜欢的应该是同龄的少女才对吧?否则这早熟也早熟得太厉害了。如果他是故意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再看着这个小孩子的皇帝弟弟,何欣就觉得他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了。假模假样的寒暄几句,何欣终于带着人撤退了,刚一离开就稍微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肌肉,皇帝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即使是年纪很小也一样。

眼角瞟瞟规规矩矩走在身后的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越看越像狐狸精!狐狸精这种生物果然也是宫廷的配套产物。

苦难的舞会以及煎熬

何欣和她身后的小弟手下们在拐了无数个弯后,终于在一个大厅里分道扬镳,除了几个跟随在身边的女官以及那个一脸狐媚相的伯爵夫人,大家都纷纷表示能见到皇帝很荣幸,为了晚上可以精神抖擞的参加舞会,他们需要下去好好休整,公主殿下您也保重,等等等等如此这般。于是何欣眼睁睁的看着里昂也一起告退,心里有无数疑问猫抓似的好不难受。想大喊一声欧林你给我留下又怕说错了话。她现在的心情和林黛玉进贾府有得一拼,不过林妹妹是“唯恐叫人笑话了去”,她却是唯恐丢了小命。

好吧,皇宫外还有她带来的骑士团坐阵,相信里昂他们也不会让她现在就被杀掉。何欣振作精神,一路上暗暗留意想记住怎么走,三分钟后就放弃了。她没有瞬时记忆,几个转弯就被绕晕了。认路这事还是以后慢慢再来吧。

走过了无数房间,绕过了很多回廊,好不容易穿过一个露天的小花园来到一座白色的宫室前,何欣打量了一下,不算很大,但是风景不错,外面有喷泉葡萄架四周盛开着花朵,因为处在皇宫比较偏僻的地方显得很安静。走进去一看,与其说是个宫殿,不如说是个很大的别墅,也就十几间房间,一共四层楼。何欣注意到夏宫离皇宫的宫墙很近,心想公主选择这里作为住所,不是为了方便逃命吧?

里面当然有很多侍女和侍从,恭恭敬敬的上来行了礼。何欣也不认识,胡乱的点点头打发了,就在女官们的簇拥下进了楼上的起居室。那个伯爵夫人一路上倒是老老实实一言不发,见女官们为何欣换衣服,不声不响的站在一边打下手。何欣对她的身份更是疑心大起,要知道,能在宫廷里做女官都是很有身家背景的贵族,她的四个女官至少都是公爵小姐或者侯爵夫人的级别,在外面要被称一声“LADY”。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何欣看看几个女官的表情,明着看不出,嘴角都是略带鄙夷,不拿正眼看的,心下也就有了几分了然。所谓的伯爵夫人,出身多半不正才会被这些贵族仕女们看不起。

不过现在也没空让她去猜测皇帝的打算了,一听说公主回宫而且没傻没瘫,前来拍马屁探口风的人顿时络绎不绝,贵族,教团,还有各方面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前来求见。何欣又经历了一次痛苦的折磨,穿着全套大礼服坐在上面看下面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五颜六色的礼服和长裙看得她眼花缭乱,耳边倒是听见不停的在报爵位封号头衔,可惜一个都没记住。手也是被男男女女拉住亲了又亲,感觉皮都快要磨破了。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不能喝水不能上厕所,何欣只差没生生晕过去。

时间已经接近九点,终于见完了所有求见的人,匆匆忙忙又换衣服,说是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何欣只想仰天长啸:我还没吃饭呢,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稍微探问了几句才知道,宫廷里习惯不吃晚饭,而且舞会按照惯例居然是从晚上十点半一直到凌晨三点。何欣冒出了一身冷汗,暗道那还不饿晕过去。于是含蓄的暗示肚子很饿要来点东西打底。女官们很快的为她弄来了食物——一盘子水果,几片面包,一杯说不出是什么玩意儿酒。何欣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情吃掉了面包,酒没敢喝。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见到的女人都这么苗条且苍白了——饿出来的!

这一次换的衣服更夸张,不说那些满是珍珠宝石的绶带,肩披,外袍,光是看见那个高达半米的三层冠冕,何欣仿佛就听见了自己脖子骨折的声音。披挂完毕她也要窒息了,想到不知还要走多久的路就想哭,幸好出了宫门才看见有马车。不过最后上马车的时候,何欣几乎是被几个侍从抬上去的。这一身东西保守估计不下五十斤来着.......真是个体力活啊。

天已经黑透了,可是在马车上看到的却是四处灯火通明嬉笑打闹的繁华景象。无数的马车挂着各式各样的徽章,或者四匹马,或者八匹马,滴滴答答的往目的地驶去。不过除了何欣所乘坐的马车,只有几辆是在那条白色的大路上行驶,其余的都乖乖在大道两边排成几行。何欣不免多了看了几眼。不过比较下来发现,只有她的马车是十二匹马拉的,特权真是无处不在啊。

直到这时何欣才算大致看清了皇宫的构造,感想很简单:真大啊!好腐败啊!

回忆里昂给她看的皇宫平面图,大致分为三个部分。前面的无忧宫,是皇帝接见群臣处理政事的地方,后面偏左的美泉宫,和天朝的后宫有异曲同工之处,可惜没有三宫六院,后面偏右的月神宫,就是举行舞会庆典还有开大会什么的地方。说是只有三大部分,其中数不清的广场,花园,庭院,还有错综复杂的道路,大大小小的宫室,加起来也不知道占地有多大。何欣只是从美泉宫到月神宫而已,马车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

马车在高大华美的宫门前停下,何欣费力的被“抬”下来,脚一落地,大路两边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侍从们就齐声吹起了喇叭。颤颤巍巍的往里面走,所过之处见到的人纷纷弯腰的弯腰,曲膝的曲膝,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真正的贵族,就是要拍马屁也不会那么露骨,会招人嘲笑的。

“枢机主教阁下,玛格丽特.冯.西德.格尼吉尼亚拉公主殿下,撒克兰顿公爵,波拉克伯爵........”

又被迫听了一遍自己巨长无比的头衔,何欣一进大厅,还没看清周围的布景,立刻就被一群人围上了,又是亲手,又是鞠躬,大家都真诚的表示对于公主殿下安然无恙的欣喜,以及女神慈悲的感谢。各种各样的香水味还有奇奇怪怪的口音混在一起,何欣就要晕了,在女官们的保护下,费劲的穿过人群,努力的向自己那一帮子人所在地靠拢。虽说她对里昂他们没什么好感,可是在他们迎上来的那一刻,何欣还是想真诚的说一句:谢谢你们救了我。

卡兰索伯爵和德利亚特侯爵都换了正装,越发显得风流倜傥光彩照人,而里昂同志穿上了繁琐华丽的主教正装,也很有几分圣洁高雅的气质。可惜,在何欣看来,他们就是三条美男蛇。动不得杀不得更是离不得,违心的摆出受用的表情,坐在那个仅次于正中御座的大扶手椅上。听着德利亚特侯爵肉麻的赞美。不过碍于他们的包围,暂时没人敢过来骚扰,何欣也松了口气。

察觉到左边衣袖被人拉了一下,里昂目不斜视面带微笑,嘴唇几乎都没动:“舞会结束有话对殿下说。”

何欣不动声色的轻轻嗯了一声。这边德利亚特侯爵的话题已经从最近仕女的流行扯到了宫廷中的最新绯闻,不怀好意的看了正在一群男士中间谈笑风声的安波塔娜伯爵夫人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她的丈夫不是夏多.雷诺爵士吗?一个男爵的妻子居然被称作伯爵夫人,我亲爱的殿下啊,您的兄弟似乎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

“请当心,亲爱的侯爵,隔墙有耳,这可是大不敬。”里昂笑眯眯的回答。

“噢,狡猾的欧林,要知道,您手下可有一支精兵强将的队伍,每年花在情报上的费用就有三百万。这个消息似乎就是从您口中泄露出来的吧。”

“女神在上,妄言乃是最大的罪孽。”

“得了吧,要是主教们个个都像您一样心存敬畏,那我们还要警察来做什么,啊,这是多么让人目眩神迷的神迹啊。”德利亚特侯爵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原本闹哄哄的大厅忽然在响亮的号声中安静下来,人群向两边散开,一队身着正装的贵族昂首阔步的走进来,领头的正是同样全身披挂的皇帝陛下。何欣看见他小小的身板上穿得比自己还多,顿时大起幸灾乐祸之感,终于找到一个更惨的了。

“至高无上的训导者,伟大的征服者,慈爱的拯救者,尤利西斯.冯.卡瓦尔.格尼吉尼亚拉皇帝陛下驾到!”

........连名字都比我长,真惨。何欣也跟着站起来,不过她不需要像其他贵妇那样拉着裙子弯腰到地,只要曲曲膝盖就成。

“亲爱的皇姐,见到您真高兴。”

刚才不还见过吗,用得着做出又惊又喜的样子,不过何欣也是微笑着迎上前:“尊敬的陛下,愿女神的慈爱于您同在。”——此语来自里昂为她整理的《宫廷贵族专用寒暄客套300句》。

好歹也经历了点大场面,发现没穿帮,何欣的胆子也稍微大了点,没那么战战兢兢。她发现,只要不多说话不乱跑乱笑,目前露馅的可能性还是很小,人身安全也比较有保证。稍微放松了一点。成功营造出姐弟感情和睦的氛围,皇帝就带着他的人坐到另一头去了,安波塔娜伯爵夫人不用召唤刷的一下就瞬移到了皇帝身边。

“哼,那种女人.......”卡兰索伯爵低低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