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公爵,您已经效忠于皇帝陛下,而我,目前又和皇帝陛下极度不合。您是皇帝陛下最信赖的臣子之一,就不要再来和我”

兰开斯特公爵惊讶的打断了她的话:“您在说什么啊,玛格丽特,皇帝陛下是什么样的情况,您还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真正的和您闹翻。就连我和您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陛下真的猜忌您的话,根本就不会给予我半分信任了.......”犹豫了一下,他迟疑的说,“您又何必为了那些小事和陛下闹得不愉快呢。”

当兰开斯特公爵打断她时,何欣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回想起那个夜晚,卡谬来找她,也是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再想想巴里莫尔大公话中有话的意味深长。何欣可以肯定,皇帝一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这是原本的玛格丽特公主清楚但自己和目前的手下们都不知道的。

犹如百爪挠心,何欣强行忍耐住了询问兰开斯特公爵的冲动,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扭过头含含糊糊的说:“请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好吗,我不想公开讨论这件事。就让仅有的几个人知道就行了。”

看兰开斯特公爵没有异议的低下头,何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皇帝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至少里昂绝对不知道。她还长长的呼出口气,只要里昂不知道那还比较好办。慢慢的套兰开斯特公爵的话,总能猜出来一点,实在不行,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巴里莫尔大公呢。

见她沉思着不说话,兰开斯特公爵放软了口气:“请不要再折磨我了,拒绝还是答应,今晚,请务必给我一个答案。您已经苦苦折磨了我好几年,即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您的感情,即使”

何欣微笑:“即使什么?”

他沉重的低下了头:“即使我知道,那个时候您既不爱我的兄长,也不爱我,我们只是您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何欣哑然失笑:“看,您不是很清楚嘛,像我这样名声狼藉的女人,您居然还会说什么爱我,真是太好笑了,说实话我很难相信这一切,公爵。”

“我不在乎您的过去,我只希望可以得到您的未来!”兰开斯特公爵大声的说,“我也是一名骑士,那个时候,在花园里我曾向您许下永远忠诚的誓言,就绝对不会反悔!”

听到这句话,何欣真的笑出声来,指着兰开斯特公爵直喘气:“您、您太有幽默感了,居然说什么当年向我宣誓。世人皆知,在您得到公爵头衔的那一天,可是向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宣誓会永远效忠的。这样看来,您所谓骑士的尊严也未免太不值钱了一点吧?”

兰开斯特公爵不慌不忙的向她行了一礼:“请别将我与巴蒙德侯爵比较,相比他仅仅对于一个人的愚忠,我宣誓效忠的对象是格鲁吉尼亚王室。只要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就是值得我献出生命与忠诚的对象。”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和您想的是一个意思。”兰开斯特公爵弯腰,恭恭敬敬持起她的手,在手指上印下一吻,“不要逃避我的问题,给我一个答案,现在,立刻,马上。”

“公爵........”

“您以前都直接叫我罗伯特的,玛丽!”

何欣有一时间短暂的恍惚,真的要对兰开斯特公爵炙热的表白信以为真,但那也的确只是一时的恍惚而已,没有超过五秒她就立刻清醒,冷静的把手从他掌中抽回。

“公爵,您应该知道,现在的我,不再相信所谓语言的承诺,我需要的是实质性的证明。”

“您想要什么样的证明,只要我能办到的话,万死不辞。”

“也用不着万死那么严重。”何欣慢慢的说,“明天之后,欧林主教将要带兵前去边境解决教区的流民之乱。帝都的安防警戒是由您负责的吧?我想让你帮一个忙,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不要让任何属于教团的势力接近他的住所。”

兰开斯特公爵想了一下:“您并不包括在内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很多言外之意一点就透。何欣点点头:“具体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会告诉您。”

“如果这就是您想看到的证明,那还真是简单。”得到了承诺,兰开斯特公爵恢复了那种风度翩翩的贵族样,潇洒的一弯腰。何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发现其实他真是个翩翩美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统的关系,格鲁吉尼亚皇室和与皇室沾点边的人都长得不错。

“那么,我就静候您的佳音。请您相信,我对皇室的忠诚之心,皇帝陛下再清楚不过了。”兰开斯特公爵意有所指的说完这句话,就客客气气的告辞了。剩下何欣一个人坐在昏暗的书房,回想刚才的一切,还是觉得像梦一样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自我感觉,还是埋下了很多伏笔的。

第五十四章

在兰开斯特公爵离开之后,何欣又想了很久,一个人在书房里关了半天,神神秘秘的在纸上又写又划,一直弄到半夜才睡。

不管怎么样,她也决心搏一搏,否则,这种无意义的防御战打下去何时才是个头?里昂的野心已经昭然于世,迟早也会有这一天。要不趁着机会赶紧扳倒他,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的不好过而已。

第二天的下午,在皇宫的祈祷仪式之后,何欣一反平日里结束就走的习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教团的各位宣布。

“很抱歉,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失礼,不过,因为是紧急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说到这里何欣的视线在下面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对这件即将要宣布的事实早就猜测到了几分。

“相信大家都知道,克莱林特教区一直以来都被古兰贝尔的流民所侵扰,作为教团的枢机主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神的子民被那些野蛮的异教徒四处追赶,痛苦流泪。秉承着来自神的致意,我决定,由欧林主教带领神的最忠实仆人圣光骑士团前去剿灭克莱林特教区的流民。”

本来只是简单的一个决定,偏偏要唧唧歪歪的说一大推废话,何欣对于教团这种说话习惯着实有点恶心,但迫于身份,还是得装模作样的表演一番。

按道理说,里昂只是一个完全的文职人员,从未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再加上身份不高家族不显赫,要是换成另一个人,下面还不立刻翻了天。但何欣说出这番话之后,只能听到一片寂静,隐约有谁小小的哼声,却无人出来反对,这真是何等诡异的景象。

何欣很假的等了一会儿,清清嗓子:“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欧林主教,从今天起,您就可以脱下这身法袍,我宣布给予您暂时统领圣光骑士团的权利,原来的副骑士团团长卡兰索伯爵留守教团。但是请记住,这一次德利亚特侯爵才是能做出最终决定的人,在战场上您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这是来自女神的指引,我定将遵从神的教诲,将那些异教徒从克莱林特教区彻底驱除。”

里昂上前一步,半跪在何欣面前,恭敬的低下头,好让何欣亲手为他取下头上那顶象征着神职的小帽子。何欣带着很神圣很庄严的表情取下帽子递给一边的侍从,又伸出手让他吻了吻那枚戒指。近距离观察下,里昂的表情当然很矜持,可嘴角还是漏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何欣在心里暗暗咒骂,叫你嚣张,等你的护身符没有了,才知道我的厉害!到时候,我要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宣布完这件事之后,何欣没有理睬那些企图上来搭话的人,带着塞西尔直接回夏宫。现在皇宫里皇帝不在,就属她最大。本来兰开斯特公爵和卡谬可以压制住她,却因为种种原因暂时都选择了无视。这倒也方便了她去做一些事情。

“对了,最近似乎都很忙,没有放过您假,不如从明天开始,好好的休息两天吧。”一边走,何欣一边漫不经心似的说。

塞西尔微微一愣,但随即什么也没多说,低下头:“是的。”

要出兵的事情早就一切安排妥当,整装待发,就等着何欣决定谁是最终的人选而已。明天上午里昂就会带兵出发,他又不是傻的,当然不会放任自己的住宅成为毫无戒备的地方。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何欣决定等他一离开帝都,就立刻动手,杀他个措手不及。按照常理推断,一般人想对他的老窝动手,至少也要等他走远比较好,何欣就是要趁着里昂留下的党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发难。

回到夏宫,何欣示意塞西尔去处理完今天的书信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天也无需再来。她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那张金红色的扶手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暗自盘算。

塞西尔虽然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毕竟是德利亚特侯爵推荐来的,不能完全信任,为了避免透露出消息,还是把他打发回家比较好;卡兰索伯爵一个人被扣在教团,身边没有人手,又有何欣安排下的几个探子监视即使他想玩什么花样,这件事是一个圈套,她也能马上知道,再怎么神通广大,他总不可能同时把所有的探子都收买了;而且德利亚特侯爵和卡兰索伯爵并不知道兰开斯特公爵的事情

关键在于时间,她决定动手的时间。要是提前走漏了消息,可什么都完蛋了。何欣并不是很相信兰开斯特公爵,所以才会订下临时告知时间的约定。届时,就算兰开斯特公爵失信没有到场,她从里昂手里收回来的神圣联盟的刺客们,也足够了。

狠狠一拳捶在扶手上,何欣决定这一次她不会让任何人去负责,她要亲自出马。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关键的行动总要亲力亲为才放心。想要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告诉任何人。

就是在这种紧张又不安的精神状态下,何欣毫无异状的出席了次日里昂出发前的祈祷仪式,一本正经的手持黄金权杖与圣典,喃喃的诵念祷告词为所有的骑士们祝福。

“愿你们在神的祝福下,凯旋归来。”

换了一身骑士戎装的里昂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文弱的感觉,容光焕发就像是一把擦得雪亮的宝剑,笑吟吟的站在德利亚特侯爵后面,一派正在聆听来自女神教诲的神情。他倒是得意了,终于抢到了兵权,日后在教团说话的分量大不一样。何欣在心中冷笑,祝福?她不诅咒里昂刚出门就从马上摔下来被踩死就很不错了。至于为什么不诅咒,那是因为她知道诅咒没用而已。

目送着浩浩荡荡的骑士队伍出发,所过之处无不是激动若狂的市民,鲜花和圣水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身上洒,所过之处无论是街道还是街道边的房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送别人群。何欣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看着这一切,觉得很好笑。直到看着他们消失在远处,才回转身。对着侍立在身后的卡兰索伯爵说:“伯爵,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商量,请您流下来,我们单独谈谈。”

“是,尊敬的殿下。”卡兰索伯爵弯腰鞠躬。

她已经决定就在今天晚上,天一黑就立刻动手,带着自己的私人卫队加上神圣联盟,直接到里昂的住宅进行全面查抄。至于理由?随便想一个就行了。

那一天卡兰索伯爵教唆她之后,何欣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最终决定,而是出其不意的在第二天祈祷仪式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为的就是保守这个秘密。根据她分别独立派出去的探子回报,之后卡兰索伯爵并没有外出,也没有会见任何可疑的人物。

卡兰索伯爵知道她想做的事却不知道动手的时间,兰开斯特公爵知道大致的时间却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按理说应该很安全了,可何欣还是不放心,她要确保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不会走漏任何消息。所以,兰开斯特公爵那边她派去了大量眼线监视不说,卡兰索伯爵作为整个计划的发起人,她更是要一直扣留在自己身边,确保他不会出去通风报信,给自己设下圈套。

“伯爵,最近我得到了一幅名画,听说您对艺术很有研究,想和您好好讨论讨论。”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何欣微笑着说。

卡兰索伯爵很有眼色的不置一词,只是附和着她的话,开始谈论起了艺术。

回到夏宫,也许是因为心境原因,何欣看谁都觉得他鬼鬼祟祟不像好人,那些侍女和随从,每一个都像是里昂和皇帝的间谍、探子。为了不让自己这么快就被巨大的压力弄疯,何欣完全是无意识的问了卡兰索伯爵一句:“对了,上次我送给您的信,不知道您看了没有。”

卡兰索伯爵停下脚步,示意何欣先进书房:“那件事,从昨天开始我一直就没看见过您,实际上,有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何欣停下了脚步,站在书房中央,疑惑的问,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您是让我去调查伊丽莎白.冯.波普小姐的最近动向吧,很奇怪,根据我的调查结果,她最近似乎对于祈祷很感兴趣,经常出入一家叫做亚特农的修道院  .”卡兰索伯爵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何欣双眉倒竖,把还提在手里的黄金权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摔,不禁后退了几步。

何欣也不理会他,拉响了呼唤女官的铃,用力之大差点把铃绳拉断。最后进来的只有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和罗莉莎。何欣冷冰冰的问:“伊丽莎白人呢?”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杀气腾腾的样子,罗丽莎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还是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壮着胆子回答:“她说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可恶!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她根本就是里昂在我身边安排下的眼线,我就说最近她老是鬼鬼祟祟的在周围转来转去!”何欣急急的在书房走了几步,转头问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她走了多久了?”

“没、没多久,也就是二十分钟不到的事情,在打扫完您的书房之后........”安波塔娜伯爵夫人战战兢兢的说。

何欣冷笑:“打扫书房,我看她是进来找情报的吧。”

卡兰索伯爵咳嗽一声:“殿下,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她,以免她走漏了消息”

“不用了!”何欣一摆手,如果现在有谁把她脸上的表情和挂在卧室里那张玛格丽特公主戎装画像一对比,肯定会惊讶的发现除了衣着打扮,她们的神态完全就像照镜子般完全重合。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探听了些什么,现在去抓,还抓得到吗?哼!”何欣看着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说,“现在,请您立刻去找兰开斯特公爵,告诉他,承诺的时刻到了。要是不能做到我要求的事情,他就一辈子也别想再得到我一个字。”

“罗丽莎,告诉皇宫的留守的侍卫队队长,我要封闭整个帝都,从现在起,只许进,不许出,违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至于您,亲爱的伯爵,去召集留在帝都所有教团的骑士队,骑上自己的马到广场上等着。”

“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欧林主教带着的队伍还没有离开一公里,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的!”卡兰索伯爵难以置信的说。

“大街上全部都是市民,而他的党羽们也几乎都去送行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还等什么?等着那边得到消息做好准备,让我们完全扑个空吗?”

何欣一掌打在书桌上,几乎是在狞笑:“伯爵,您得知道,我们已经彻底和里昂撕破了脸,找不到他私藏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

她回过头,声音轻柔:“怎么,这个办法还是您提出来的,现在害怕了?”

卡兰索伯爵立刻摇头:“不,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我现在就去召集所有的骑士。他们都是经过我精心核查,绝对忠于您。”

“记住,这一次,我只想成功,不想失败。”何欣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宣布。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这一章还行吧?

第五十五章

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总有一天,她要狠狠的让那个叫做里昂.冯.雷切斯科特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用鞋子用力践踏那张虚伪可恶的脸,就像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完全的变化,她努力的去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模式,强行让自己去做那些恶心到极点的无耻勾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她要活下去,不光是苟延残攒,而是扬眉吐气的活下去,把那些利用过她背叛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都说新的人生一定会比原来更加美满,然而,何欣觉得,她的第二次人生从头到尾就是一出悲剧。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傀儡,在一群男人之间转来转去,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报酬去换取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作废的协议。明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继续这么做。

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死去,或者成为一只怪物活着。她想,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要报复,她需要发泄,只有这样做她才能肯定自己的生存有意义,她的第二次生命不是一场闹剧。她要用胜利者的光芒掩盖住那些肮脏的历史,只有站在最后最高的顶峰,她才可以真正的笑出声来。

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

如果说力量和权势决定一切,拥有力量的所谓强者就可以任意的欺凌弱者,她所做的行为,她履行的来来道路,难道不是非常符合这个“上流社会”对权力的地位的阐释吗?

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外面因为突然大规模的调动人手而忙乱不已的景象。何欣只觉得身体一时如遭火焚,一时又如堕冰窖。看小说的时候,主人公面对即将改变自己未来命运的关键选择时,总会有什么必胜的信念或者不祥的预感,但此刻她的心中什么也没有,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预演每一个计划中的步骤,以及万一发生计划外的事应该如何应对。

“殿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您是准备亲自去还是”

何欣回过头,看惯了卡兰索伯爵那身黑色骑士服打扮,突然看见他全身戎装的样子很不习惯,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男人,她可以相信吗?何欣悄悄的问自己。

不,她不需要相信谁,她只需要知道谁目前对自己而言可以利用就够了。

“当然,这种事情,我不在场怎么行。”何欣也懒得再叫谁来帮他换衣服,直接解开那些繁琐的珍珠纽扣,把最外面的绯红拖地长袍往地上一扔,穿着里面比较轻薄的内袍就往外走。在门口正好撞见安波塔娜伯爵夫人。

“殿下,兰开斯特公爵接到您的传话之后,叫我回来转告您,他会遵守承诺,所以请您也务必遵守承诺。”因为走得太快,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脸上浮起两团鲜艳的红色。

“嗯,我知道了。伯爵夫人,请您务必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何欣指了指书房,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很识相的低头答应,退了进去,还自己关上了门。何欣对卡兰索伯爵伯爵说:“派几个人来守住这里,一步都不准离开,直到我回来为止。”

卡兰索伯爵惊讶的问:“如果伯爵夫人要走漏消息,刚才就可以,现在再把她”

“好了,伯爵。想一想为什么我要叫她去的原因吧。您认为,我会傻到让人随便的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吗。如果刚才伯爵夫人没有忠实的履行的我的命令,路上有过停留或者是和谁交谈过,我保证您就再也看不见她回来的。”何欣面无表情的说。

卡兰索伯爵似乎打了个冷战:“原来,您”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何欣也不向他解释自己安插了很多眼线和探子的事情,刚才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前脚一出门,立刻就有不下三个的探子跟在了她的后面,而且,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神圣联盟,他们的人还真是好用啊。除了把名单捏在手里的那个人,大多数成员都不认识对方。大概是为了避免背叛和被收买。里昂,为了夺得兵权,你交出了这个权力,也不知道是合算还是不合算。

一路从夏宫来到皇宫大门前的广场,因为下达了最高的戒严令,皇宫里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骑士和侍卫队成员。死一般的沉寂,连一个侍女或者随从都看不到。何欣带着卡兰索伯爵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在还有几步路就要到大门的时候,被军务大臣拦住了。

“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皇帝陛下不在,您没有权力调动皇家骑士团和侍卫队!”

何欣冷笑一声:“按照法律,陛下不在的时候,身为皇室第一继承人的我就是帝都最高权力的掌握者。既然被称作皇家骑士团,我又怎么不能调动他们了。”

“您突然封锁了整个帝都,究竟”

“您的话太多了,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放心,我不是要谋反,更不想来个血洗皇宫。在休息室里好好的待一会儿,等您再次出来的时候,就会惊讶的发现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说完,何欣看也没看他一眼,昂着头往外走,身后传来拽人和踢踢踏踏的杂乱脚步声,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想了想,伸手向卡兰索伯爵:“借用一下您的披风。”

看到广场上黑压压的的一大片人马,何欣也没有解释,看了看那辆为她准备的马车,转身牵走了离她最近一名骑士的马。没有枉费她长久以来的私下练习,虽然长长的披风有点碍事,她还是麻利的骑上了马。

“出发。”

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拔剑大喊或者是作一番总动员,何欣只是低声对卡兰索伯爵说了两个字。没人一人出声询问或者持有异议,整个广场安静得可怕,除了盔甲的摩擦以及马蹄上铁掌的哒哒声,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城门那边怎么样。”何欣问了一句。

“请您放心,离开的那些人没有发现异样。至于送行的人,还在皇城外围,等他们拖拖拉拉的回来,我们这边已经把使劲办完了。”

“嗯。”

一抖手上的缰绳,她可没有像那些骑士一样,穿着有马刺的长靴,在十几个骑士的簇拥下,何欣第一个策马出了广场。身后的骑士们立刻紧紧跟上。教团的骑士们,除了参加典礼的白色正装,其余的衣服都是黑色,连盔甲也不例外,所以,在那片黑色的人潮中,何何欣庆幸自己披上了卡兰索伯爵的黑色披风,否则,那一身红色的袍子该是多么刺眼。

里昂的住宅位于皇城内围的西边,圣安吉拉大街上。那里是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商铺和豪宅比比皆是,平时总是有很多行人来来往往。但今天,不光那里,整个帝都的内城都显出一种不祥的安静。一路上所有的民居和商铺全部关门闭户,连一只狗都看不到。离圣安吉拉大街还有几百米,何欣就看见了同样一身戎装的兰开斯特公爵,他带领着手下掌握的皇家禁卫军,把整个大街包围得水泄不通。看到何欣驾驭着马匹过来,他立刻就迎了上来。

“尊敬的殿下,现在,除了教团之外,里面绝对再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他没有下马,遵循礼仪微微的弯了下腰。

“居民呢?居民也全部迁出了吗?”

“是的,您当时说的可是‘任何势力’。不过,这条街道上属于教团的财产只有欧林主教的住宅,您知道,我是无权进入的。更何况,里面似乎还有欧林主教的.......一些忠实部下。”兰开斯特公爵很含蓄的说。

“忠实部下?”看到兰开斯特公爵竟然在场,能够保持镇定面不改色,卡兰索伯爵也算是很厉害了。但听到他这么一说,犹豫起来,“殿下,他果然留下了自己的卫兵看守,我们是直接打进去还是”

何欣没有理会他,对兰开斯特公爵说:“非常感谢您,我接到可靠的情报,有一群异教徒流民企图混入欧林主教的家中伺机不轨。幸好欧林主教已经离开前往边境了。虽然应该属于您的管辖范围,不过我请求您让我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神忠实的仆人为了扞卫她而拔刀上阵,我怎么能让他的住所被那群野蛮人玷污。”

“您的意思是?”

“请您带着禁卫军牢牢把守大街的两端,不要让一个异教徒走出去。”何欣看着远处那栋气派豪华的住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其余的人,准备好水桶,准备救火。”

“殿下!”卡兰索伯爵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失声喊道,“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们不需要找什么东西,只要让那些阻挠神违抗神意愿的异教徒直接消失就好。就算费力抓捕了,最后也不过是上火刑架,何必多此一举呢?”何欣满不在乎的回答。

没错,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进入住宅区翻找什么隐藏的秘密。要是真如卡兰索伯爵所说,又岂知里昂没有随身带在身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这个秘密光明正大的消失。这样一来,即使里昂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宣称那是假的。

卡兰索伯爵还想说什么,却被何欣冰冷的视线逼了回去。

“我以教团枢机主教的身份下令,烧掉那所房子。要是谁让火势蔓延开殃及其他建筑物,那么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踏进格鲁吉亚一步。”

很快的,大量木柴围绕着里昂的住宅堆积起来,门窗读从外面被钉死,浇上了易燃烧的油。何欣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名骑士将火把丢进上了浇油的柴垛。很快的,熊熊大火就燃烧起来,其间有人惨叫着想打破被封堵的门跑出来,都被无情的用箭射了回去。

鲜红的火舌直冲天际,何欣没有任何表情的望着在火中一点一点崩塌的房屋,什么都没有想。事后,她唯一的回忆,就是那绯红的火焰,扭曲着,翻滚着,让整条街道染上了一层疑似血色的红光。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俺家那只悲催的狗狗又生病了,呕吐不已,抱着它在医院蹲守了一夜,原定昨天要写的文最后也没写。

抱歉抱歉。

之后会加快进度,争取早日完结。

唉,这也算是我更新得最慢的一篇文了,惭愧。

第五十六章

她杀人了。

和以往单纯的签署处决令或者是逮捕令不一样,她第一次主动的说出代表终结很多人性命的那句话。没有人逼迫也没有人强制,一切都是出于自由意志。以前还能自我欺骗说至少双手还是赶紧没有沾血,那些死去的人和她无关。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来为她开脱。

她杀人了,冷静的看着很多生命在眼前惨叫,挣扎,翻滚不休。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味道,只要想到是怎么样才会有这样难闻的气味,胃里就情不自禁的一阵翻腾。然而,何欣依然直着背站在人群的簇拥下,冷静的看着眼前那一片断壁残垣。原本是白色的大理石门廊被大火熏成了奇异的黑色,何欣的眼神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无法从那个完全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石柱上离开。

.......总觉得,那好像意味着什么她不愿意去仔细想的东西。

“殿下,已经清理完毕,共计有七十三具尸体。”卡兰索伯爵凑到她的耳边低声的说。

“嗯,有发现什么地下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就算有,这里被我们包围得水泄不通,想跑也跑不掉。”似乎是不敢和她的视线接触,卡兰索伯爵一直低着头。之前,他身上隐隐约约带着的那种贵族高傲的感觉一瞬间荡然无存,在她的面前,卡兰索伯爵又重新变成了一个忠心又听话的下属。何欣在心里冷笑,看来,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只记得她叫做玛格丽特,另外还有一个外号叫做血腥玛丽。

玛格丽特可以干的事,她何欣也一样能做到。只不过是杀人而已,是的,杀人而已。她不认识那些被杀的人,也谈不上有什么怨恨。要怪,就怪他们站在和自己完全对立的立场,而掌握着生杀的大权正好又在她手中。何欣相信,如果今天被困在房子里的人换成自己,外面的人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

“现在,应该怎么办?”卡兰索伯爵问。

“打扫干净,在欧林主教凯旋归来之前,赶紧赔他一座一模一样的房子。”何欣不冷不热的回答。

一路走过来,所到之处,不管是教团的骑士还是皇家禁卫军,都纷纷为她让开路。何欣看也没去看那些充满了敬畏和恐惧的脸孔,径自走到兰开斯特公爵面前。大火燃烧的时候满天都是灰尘,何欣是用披风遮住了全身,不过他却没有挡,头发上落满了灰烬。何欣没有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您觉得我是个可怕的女人吗?公爵。”

兰开斯特公爵弯下腰,托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印下一吻:“是的,我早就知道您是一个可怕的女 人,从见到您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但我就是为您的那份残忍所深深吸引。即使您无情的要将我的尸体践踏于脚下,我也毫无怨言。”

何欣侧过头,不言不语的打量了他好一阵:“您觉得,和以前相比,我变了吗?”

“您一直都是如此美丽和残忍,从未改变。”

“哈哈哈哈。”何欣笑了起来,笑得全身乱抖,几乎喘不过气,“公爵,看来您可真是对我一往情深。连公开和尊敬的皇帝陛下撕破脸也不管了吗?”

兰开斯特公爵毕恭毕敬的回答:“我的忠诚不如说是维尔家的忠诚,是献给格鲁吉亚王室的,只要是冠以格尼吉尼亚拉这个无比荣耀的名字,我都会向他效忠。”

何欣笑了笑,收回手:“很好,所以,我们算是握手言和了,公爵?”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随即被很好的隐藏起来:“我一直都是您最忠诚的朋友,亲爱的殿下。”

“那好吧,一切都交给您来处理了,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我给予您全权负责的权力。”何欣貌似疲倦的打了个呵欠,掩住嘴,“明天晚上皇家歌剧院会有一场最新的歌剧上演,我希望可以和您一起前去观看。”

“这是属于我的无上荣幸。”

离开了被火洗劫过的现场,何欣好像真的很放心,一个教团的人也没留下,直接带着所有人走了。离开大街已经很远,卡兰索伯爵终于忍不住策马来到她身边,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问:“兰开斯特公爵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处处和我们作对,为什么突然又表现出一副亲热友好的样子,殿下,这里面恐怕有圈套。”

刚才还笑颜如花,现在何欣的脸上只剩下一片空白,声音也毫无起伏:“他说是因为深深的爱着我,您相信吗,伯爵。”

“啊,这个.......”卡兰索伯爵露出为难的表情。何欣也不是要他回答,继续往下说与其说是在说给他听,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我怎么可能会天真的相信他所谓的爱,那种有恃无恐的样子,真的以为现在投靠到我这一边,随便说几句话表表忠心我就会深信不疑,哼,太可笑了。”

还有几句话何欣没有说,想想皇帝迫不及待的要立刻结婚,卡谬奇怪的态度和暗示,兰开斯特公爵的突然临阵倒戈,以及巴里莫尔大公那种奇异的自信,无疑都在暗示着一个事实。

皇帝的身体,恐怕是有什么问题吧?

这样一想,之前的一切都说得清楚了。皇帝为什么会毫无理由的仇视自己唯一的姐姐,他们之间那种奇怪的违和感,还有几个心腹大臣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都让她不得不往那个方向想。

如果皇帝没有留下继承人就去世,那她稳坐皇位。之前卡谬曾经暗示过她不要计较皇帝的态度,莫非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