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认为您的决定太草率,应该——”劳顿大公还不死心,企图追上来再继续反对。何欣停下脚步,只是微微回过头,这一次她没有再微笑,一脸的阴鸷。

“现在轮不到您来教导我应该怎么做,大公阁下。您对陛下的忠诚叫人感到很欣慰,可是做人还是不要太固执比较好。我还不想和您闹得不愉快。”

那一瞬间从劳顿大公眼中迸射出来的怨毒让她不禁呼吸一滞,那是人在极度绝望和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有的眼神。何欣心生警惕,为什么他会这样?即使是皇帝下了台,她可以收拾掉其他反对者,但这几个名义上是部下实际上和附属国没区别的实力派,只要适当的表示一下不和她为敌,自己也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难道还要和他们来一场内战吗?事实上正常一点的家伙都会和威尔顿大公这老狐狸一样尽早的投靠另一边才对。利益面前从来都没有永恒的敌人,这件事他们应该比自己明白才对吧。

隐隐有危险的预感,绝对有什么私下发生的事情对她很不利。何欣拼命的回忆着到底会有什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勉强保持着所谓的端庄仪态走出了房间,看看身边最近的是卡谬和卡兰索伯爵,何欣也不敢放下早就很酸痛的肩膀。加快脚步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看看左右没有其他人,才低声的问卡兰索伯爵:“您一直有派人在监视他们没有?”

卡兰索伯爵问都没问这个“他们”是指谁,斩钉截铁 回答:“当然。”

“从今天他们回来开始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有?”何欣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问。

“没有。他们自从进了皇帝陛下的卧室几乎就一直呆在里面,没有和可疑的对象接触,似乎也没有传出什么书信。”卡兰索伯爵瞄了一下走在身边的卡谬,见何欣没有其他表示,还是说了。而卡谬就听着何欣和自己的心腹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讨论对皇宫中其他人的监视,除了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和转移开目光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何欣倒是有点意外,还以为他会义正词严的教育自己不能干这种事呢。看来他只是固执,并不是迂腐。

想了一想,何欣压低声音:“想办法接近他们身边的随从,我想知道他们有和谁通过书信或者传递过消息。”

卡兰索伯爵只是默默的点头答应,何欣对他的办事能力还是挺放心的,轻轻呼出一口气,又突然想起来,补充:“还有克雷布斯大公,去仔细查查他是怎么和欧林主教认识的,我对这段历史很好奇。”

“现在还是好好 去休息一下吧,您已经有黑眼圈了。”一直没说话的卡谬很关切的说。

心里微微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又立刻接着说:“要是现在您也病倒,这个 家一定会发生动乱,一定要请您好好保重。”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何欣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谢谢您 关心,侯爵大人。”

没什么好失望的,她早就很清楚,除开身上那个玛格丽特的光环,她其实什么也不是。

幸福什么的,只要紧紧抓住手里的权力.......就足够了吧.......

第七十三章

交代了所有可能值得注意的事情,还仔仔细细的考虑了各种可能,想了又想,自觉应该不会有遗漏。回到居住的夏宫,何欣才觉得手脚发软头痛欲裂。单是她还不能放下武装,因为还有陆陆续续找上门来的人,或者是请示,或者是告密,或者是来向她献媚,她不得不强迫自己一一接见,强打精神的和他们说话,表现出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来。

膝盖已经在发抖,说话也有点提不起气,幸好她还可以坐着不动,光是微笑或者面无表情的听人说话就可以。送走了一个身上喷满香水的伯爵之后,何欣再也支撑不住了,重重的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着一直站在一边的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说:“去关上门,就说我要睡午觉,除非是皇帝陛下有事,谁都不见。”

“是。”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屈膝行了礼,就要出门,何欣突然想起来,叫住她:“要是兰开斯特公爵或者卡兰索伯爵他们,也要叫醒我。教廷那边有消息传过来,立刻告诉我。”

“是的,殿下还有什么吩咐?”现在的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哪里还有当初何欣第一次见到那种妩媚动人的样子,连颜色鲜艳的衣服都不穿了,表情肃穆神色庄严,只看外表的话比她像枢机主教一万倍。何欣看着她那副样子也觉得很有趣,想起她当初进皇宫是因为小皇帝的关系,他们也曾经好得不行,现在皇帝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倒是很沉得住气,绝口不提。一方面何欣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识时务,一方面又若有所悟,觉得不知应该怎么评断才好。

安波塔娜伯爵夫人见她嘴角似笑非笑神色奇异,有点战战兢兢不敢就这么离开,站在门口低声问:“殿下?”

何欣挥挥手:“没什么,您去吧。要是没事,还是去见见陛下比较好。可能从此以后您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是殿下的意愿,我马上就去。”安波塔娜伯爵夫人显然误会成让她去探口风,立刻表情严肃的回答。看着她走出去何欣反而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态好笑。

这算什么?胜利者的站站自喜?还是对失败者的嘲笑奚落?从那种异样的兴奋和天上掉馅儿饼的狂喜中稍微清醒之后,她想到那个睡在黑暗中声嘶力竭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的少年,心里涌起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准确的说,是恐惧。

她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失败的自己。就在不久之前,皇帝还意气风发的带着刚刚迎娶的新娘,头戴象征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皇冠,耀武扬威的在自己前面的马车上向着欢呼的民众招手示意。才过了多久?他竟然就已经众叛亲离,除了几个不得不跟随在他身边的大臣,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背弃了他,甚至那两个心腹也是 ——尽管一个是天生无耻,一个却是被自己活活的脱下了水加上无可奈何。

看起来很美好很辉煌的一切,就像是建立在沙堆上的城堡,瞬间就崩塌掉了。何欣幻想了一下如果她失势之后的下场,纵然现在还不算太冷,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大声的叫来侍女:“去准备热水, 要洗澡!”

经过在路上的颠簸,她已经满身是灰尘和臭汗,上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也顾不上怎么收拾,只是用水擦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害怕被人闻出身上的汗味,喷洒了至少小半瓶香水,刚才在大厅人多不觉得,回到狭小的室内,顿时差点被熏晕过去。

拒绝了侍女的跟随,何欣一个人进了专门的浴室,确定没有人之后,她才咬着牙把已经因为血液凝结粘在皮肤上的绷带撕了下来,大腿一片血肉模糊,她狠了狠心,把一大勺热血浇上去,顿时痛得全身一抖,可是昏昏沉沉的脑子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她不能就此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看着皇帝,那就是前车之鉴。聚集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家伙不是什么忠诚善良的好人,他们都是野狼和狐狸,闻到了权力的味道,企图在重新洗牌之前从自己身上分走一块香喷喷的肉罢了。口口声声宣称自己很忠诚的家伙,也许下一刻就会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把她咬得头破血流。

慢吞吞的躺进满是热水的浴缸,何欣从心底深处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身体真的已经到了一个疲倦的极致,现在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热水打开。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快要结冰的鱼,直到现在才活了过来,重新拥有了作为“何欣”这个人类的感知。之前,她不过是顶着一身叫做“玛格丽特”的盔甲在艰难的和其他人皮笑肉不笑的厮杀而已。

疲倦的把头放在浴缸的边缘,呆呆的注视着天花板上精美的装饰还有四角洁白的大理石雕像。何欣苦笑了一下,就连被这种无生命的东西看着也能让她无法完全放松,越是拼命想着要停止思考好让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还有紧绷的神经休息,越是想得更多。

皇帝的病情,教廷目前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塞西尔会不会是第二个里昂,没有在自己手里的军队,法皇的死,远在国境的里昂还有德利亚特侯爵,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巴里莫尔大公.......

用力的摇摇头,何欣猛的把脸埋进水里憋了好几秒,才喘着气抬起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不能再强迫自己东想西想,否则还没有等到皇帝死,恐怕神经其实不算是很强韧的玛格丽特公主就要先发疯。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和人勾心斗角?她实在是无法理解那种感觉。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好多次她都怀疑其实原来的那个何欣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被玛格丽特亡魂附身的奇怪生物。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可以完全不在意的抄家,把反对自己的人全部投进监狱,心里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以前她还可以说虽然她的手已经被弄脏了,可心还是干净的。现在,她还敢对着镜子说这句话吗?

直到水已经慢慢变得失去热度,何欣才从这种因为极度疲倦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稍微回了点神,麻木的从浴缸里爬出来,抓过侍女准备好的浴袍穿上。在路过那面巨大的镜子里时,她匆匆的瞟了一眼那里面的自己,就立刻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那里面完完全全已经是玛格丽特,连呼吸中都带出和那副画像上一样的气息。她再也不能在这个看了好久的脸上找到属于何欣的痕迹——何欣早就不在了,活下来的只是玛格丽特。

不管怎么样,她活下来了,那就很好。她会继续这样活下去,活下去,直到作为玛格丽特结束生命。何欣这个名字,从她第一次在死亡判决书上签字的时候,就已经被放弃了。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谁呼唤这个名字。

梦游一样的走回自己的卧室,一头扑倒在柔软的床上。虽然还想着要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可是手脚已经不怎么听使唤了。没有她的吩咐不敢进来的侍女们当然也不会上来帮她盖被子什么的,何欣就这么头发湿漉漉的面朝下睡在床上,几乎是在头接触到枕头的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和往常一样洗完澡不擦头发就跳上床,有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呵斥她这种想要得感冒的愚蠢行为,抓来毛巾一边狠狠擦着她的头发一边数落。

眼角不知不觉有透明的泪水滑下,那是在清醒时何欣绝对不会流露于任何人前的软弱,早就被她抛弃在黑暗深渊里的柔软感情。

“妈妈........”

低低的梦呓立刻就被没有光线的宽大空旷房间吞没了。

74

第七十四章 ...

对于梦中的情景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当何欣被外面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弄醒的时候,一时之间有点反映不过来,睁着酸涩的眼睛死死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揉揉眼睛,太滑稽了,还在期望着什么?希望一睁眼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梦而已吗?逃避现实是弱者的行为,她不愿意把这个让人不快的称号放在自己头上。

动了动试图从床上坐起来,才一移动脖子立刻就听到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直响。她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强人,再怎么意志坚强玛格丽特的身体还是属于挺娇贵的那种,策马狂奔的后果现在充分显现出来,每一寸肌肉都痛得要命,明明是她骑了马,却弄得像马骑了她,大概被马蹄践踏之后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挣扎着直起身体,慢吞吞的把一条腿放下地企图站起来,立刻就很没有形象的拉着床单一起滚地——下半身简直没有知觉了。何欣气恼的撑住床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起来,克服了那种难受得要命的酸痛,又发现自己鼻子发堵喉咙也很痛,想起洗完澡没擦干头发就睡着,肯定是感冒了。受不了的叹气,这个身体真是娇贵,尽管是自己不小心,偏偏这个时候才生病,见鬼。

隔着门板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何欣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地头上吵吵嚷嚷,难道是出了什么可怕的变故?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全身发冷。不不,不可能,真的出事了她怎么会安安然然的睡觉,早就被抓起来软禁或者投进监狱。稳稳神,何欣抓起长椅上搭着的晨袍披上,随便理了理头发,推开门走出去。

一出门,眼前的情景就让她微微的吃了一惊,卧室外面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平时何欣很喜欢在里面晒着太阳看书,现在被乱七八糟的人塞得满满的,几乎都是教团或者公主一派的人。看见她走出来,立刻就有几个迎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话。

“安静,安静!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何欣不耐烦的说,挥手示意让他们安静,声音沙哑的程度把她也吓了一跳。随便指了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去好好的做你们的事情,全部跑到我这来。”

被她指着的人是一个教团的教士,平时都在她的书房外面负责处理书信,被何欣的眼睛一瞄,立刻就露出惶恐的表情:“很抱歉,我们也不想来打扰您的休息,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现在一切都要听从您的指示.......”

何欣已经坐在了平时坐惯了的那张软椅上,算那些人还没那么大胆子,没人敢做这个位置,接过了安波塔娜伯爵夫人递上的水:“到底出什么事了,别废话。”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不安,毕竟她可不是天生的智者或者阴谋家,眼睛一转就能随随便便的想出精妙的布局那是小说情节。她唯一可以依仗的,无非就是公主的身份,手里的权力,以及,皇室唯一的成员。就是因为皇室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继承人,才会有很多人无奈的站在公主这一边。

内心的慌张和恐惧并没有显露在脸上,她依然很镇定,作为反派绝对不能让手下看到自己的不安,否则立刻就会被那群饿狼吞噬掉。

“刚才,从皇帝陛下那边传来消息,据说......”被点名的男人有些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据说,皇后陛下好像是怀孕了.......”

手一滑,差点没有拿稳杯子,何欣声音阴冷:“什么叫好像是怀孕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都下降了,早就知道公主会有很可怕的反应,但真看见她脸上瞬间涌上的戾气,离她最近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马上有另外的人站出来解释:“只是听到皇后的侍女在叫医生,然后就有皇后陛下怀孕的消息传出来,我们想去确定一下却被拦住不准进去,所以——”

指甲不知不觉间掐进了手掌,何欣恨不得把那个精美的水晶杯子捏碎:“她还真是会看时候,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这个时候。哼,婚礼结束才多久,她就——”深深吸了口气,何欣忍住下面的话没有说,在人堆里打量了一阵,没有看见卡兰索伯爵理所当然,她已经吩咐过除非是有人打进来,一定要死死的掌握住皇宫几道大门还有整个禁卫军的动向。而兰开斯特公爵手上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光是去出面安抚那些闹哄哄的大臣还有应付络绎不绝进宫探病的人群就有他忙的。那么,卡谬呢?他跑到哪儿去了?难道皇后怀孕的事情是真的,那个心里只装着堆皇室忠诚的男人有了第二个选择,立刻就回到了誓死效忠的皇帝身边?

她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何欣冷静的问。

“就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前。”那个中间站出来说话的男人回答,“现在皇帝陛下寝宫那边已经被闻讯而去的劳顿大公,威尔顿大公还有克米特大公包围得水泻不通,不准任何人进去。我们是特地赶过,请您快点想个办法。”

何欣想了一阵,看到巴里莫尔大公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禁问道:“您怎么看待这个消息的真假。”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知道,很难说。按道理不可能这么快就会怀孕,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身体强健的成年人,而皇后陛下也只是个少女而已。才两个多月就有了孩子,还是在这种时候宣布.......殿下,也许他们就是想靠这个扭转局势。”

“啊,是啊,我也这么想。”何欣冷笑,皇帝如果有了后代,哪怕是还没有出生还在皇后的肚子里,她就不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按照继承法,她只能排在那个还是胚胎的生命体后面,等于失去了绝佳的优势,特别是在她才进行了帝都大清理之后。相比那些已经吓怕了的贵族大臣们宁可把宝押在一个未出生的婴儿身上也不想在一个生性残暴喜怒无常的女人手下过日子。

听到他们的对话,屋子里响起了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何欣无疑是在暗示皇后在那几个大公的操纵下谎称自己怀孕,企图夺回已经流散的权力。可是事关皇室丑闻还有继承权,没有人敢回应她的话,只能东拉西扯的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相应。

默默坐了一阵,何欣站起来:“安波塔娜伯爵夫人,麻烦您立刻帮我换衣服。哼,是真是假,让我亲自去看看不就完了。”

“殿下您要小心!万一这是诱骗您过去的圈套怎么办?”

“阁下,我觉得这件事情多半都是假的,哪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您还是暂时等一等,要是皇后真的怀孕,这个消息总会传出来。”

那些等着她作决定的人一看她似乎打算亲自过去,都在劝她谨慎小心。

“既然是我唯一的弟弟有了继承人,作姐姐的不去探望不是很失礼吗?本来还想明天先回教廷一趟,现在也不用了。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何欣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们都先出去,自己回卧室去换了衣服。在换衣服的过程里她一直在回忆和皇后匆匆的照面,那个时候光注意她的脸去了,根本不记得看腰有没有变粗。就算她和皇帝在认识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关系并且怀孕了吧,才两个月,只是外表怎么看得出来。他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传出这个消息的吧。想要弄出类似怀孕的症状,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个世界的医术还真是发达,何欣想到这一点就冷笑不止,让为她别别针扣纽扣的几个侍女头都不敢抬,生怕哪里又惹到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恐怖女人。

换好衣服,大概梳洗了一下,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身体,何欣二话没说就往皇帝寝宫的方向走,身后,那些人还在七嘴八舌的劝她好好考虑,要慎重,反正现在都是流言,并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等等等等。走过一个拐角,何欣停下脚步转头:“先生们,现在我就要去探望皇帝陛下还有据说是怀孕了的皇后陛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害怕是圈套就立刻回去,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见,二,闭上嘴保持安静,只要跟着我走。请各位自己看着办吧。”

她也没管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拢了拢长袍下摆,继续往前走,只有巴里莫尔大公紧紧的跟随在她右边几乎是平行的位置:“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去看看再说。”何欣没有表情的回答。

“万一是真的呢?”

何欣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稍微偏过头:“从您嘴里听到这种话真叫人惊讶。您忘记了之前曾经做过的事情了吗?”

巴里莫尔大公轻轻一点头:“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不管皇后怀孕是真是假,她会让她真生出孩子来才奇了怪!想到这里,何欣突然记起了那个几乎都要被自己遗忘了叫□德华的男孩儿,心里微微一跳。

那也是个祸害,一定要尽早把他处理掉才行。一会儿去问问负责调查这件事情的人,到底查到里昂把这个孩子藏在哪里没有。

75

第七十五章 ...

怒火并没有完全冲昏她的大脑,何欣好歹还是记着不能随便的跑到皇帝的势力范围里,先派人和驻守在皇宫外围的卡兰索伯爵联络过,确保整个皇宫还有帝都依然在她的掌控下才稍微放心。走到一半遇见了重重赶来的兰开斯特公爵,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殿下,不能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何欣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些,至少现在兰开斯特公爵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兵权和权力才是最真实的依靠。她要死死的控制住整个皇宫,到时候看皇帝那帮人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外面的人您都解决了?”何欣问的是那些守在大门哭着叫着要进来保卫至高无上皇帝陛下的人。

“已经让他们先离开,要探病或者是其他,都等明天早上之后再说。”

看了下天色,折腾了这么久,再加上睡了一觉,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皇宫里显得很宁静,不过何欣并不介意来一次大动乱,不把眼前烦人的事情都解决掉,她怎么可能安心的回去睡觉。

一路往着皇帝寝宫所在方向前进,何欣已经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显得杀气腾腾以免将来落下什么把柄,可脸上还是没有办法保持平静。她恼怒得恨不能现在就抓住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按在地上狠狠践踏。从她到了这皇宫开始就一直在和她作对!干什么,觉得自己是皇后了有身份撑腰,随便说一声肚子里怀了孩子就想把她打压下去吗?门儿都没有!

就凭这份气势,她带着一群人往里面走竟然没有人敢拦她,直到在最后那道门前才被忠心不二的侍卫队队长艾塞克斯伯爵给挡住。皇宫里敢公然违抗她的人不多,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还敢违抗她的人更是找不到几个,中年男人脸板得铁青,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口气森冷:“公主殿下,皇帝陛下没有说过想见您。”

“我想见他不行吗。”何欣寸步不让,看着那些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用敌视的眼神注视自己的士兵,她心里就有气,“让开!”

没有一个人动。何欣气得简直都想学电影里的反派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了,真要那样做绝对会被人当神经病。懒得再和他们多说,她直接往后退了三步。

要是看不懂领导的肢体语言,身后的那些携带武器人士都可以去死了。尽管忠实的侍卫队队长坚守大门一步也不肯退让,可也挡不住对方施行人海战术。身为贵族剑术马术都必然是要精通的,何欣优哉游哉的站在重重人墙之后看这场发生在皇帝卧室前面的大规模械斗,无聊得都想打哈欠。

在一阵金属碰撞和互相搏斗之后,他们以少量流血的代价成功制服了堵门的守卫。何欣看都没看那些被按住头压在地上的人一眼,毫不客气的一掌推开了大门,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各位,晚上好。辛苦了一天,不回自己的府邸去好好休息,全部挤在皇帝陛下的卧室外面干什么?”

环顾了一周,发现差不多就是那些人,只是没有看见老狐狸威尔顿大公还有态度古怪的克雷布斯大公让她有点惊讶。卡谬和皇后都不在,应该是在里面房间。何欣一步一步走进光线阴暗的屋子,每走一步就看见他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一些。最后还是克米特大公鼓足勇气站起来:“这个问题倒要请教您了,尊敬的殿下。谁给您的权力擅自闯进陛下的卧室。公然的违抗陛下命令,打伤他的侍卫队队长,您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要以为现在就可以为所欲为!”

换成平时,何欣也许还有心情和他保持着所谓贵族风度嘴上辩论一番,可惜此刻她心里正是怒火翻腾非常想找个人来发泄的状态,一点都不客气,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这个问题直接返还给您,亲爱的大公,什么时候您竟然拥有在皇帝陛下的寝宫里过夜的权利了?”何欣皮笑肉不笑,“既然知道皇帝陛下需要静养,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他怎么休息。我看,各位还是赶快回自己家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也不给他们继续申辩的机会,那些随行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在绝对的优势和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存在必要。皇宫和帝都都在她的的掌控之下,短时间之内效忠皇帝的军队不可能赶到,皇帝病危的消息早就宣布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她即将成为下一任继承者。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定,她绝对不想看见任何人在里面捣乱。

“巴里莫尔大公,将各位先生安全送回府邸的事情就交给您了。别让任何人进来,我要好好的和皇帝陛下谈谈将来的事情。”何欣头也不回的径自往里面的卧室走去。

“当然,请您务必和陛下好好的达成协议。”巴里莫尔大公的声音还是那么圆滑,叫她听了之后有说不出的恶心,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眼前还要借助他的力量,毕竟他手上的军队很具有威胁性。想要谋夺弟弟皇位的女人还有野心勃勃的边境领主,简直是为这场皇宫里的内斗大戏量身定做的角色。何欣把手按在门上,突然不是很想打开。说起来这场戏已经临近结尾的高/潮部分了吧——病弱失势的皇帝,无耻谋夺了他权力的姐姐,刚刚成为皇后马上就要成寡妇的少女,以及,一个最后还是选择忠实于皇帝的骑士。

“这算什么,我就是注定要扮演坏人角色的命运吗。”何欣有点自嘲的低声说,随即毫不犹豫的一掌推开了门。到了如今,她已经不可能再有其他选择了。

这一次卧室里面终于没有黑漆漆,而是点亮了灯。何欣第一眼就看见正站立在皇帝床边的卡谬,没什么感觉,非要逼着她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他果然还是跑了”,从听到皇后有可能怀孕的消息之后,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其他背弃皇帝跑来跟随她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有他不是,他纯粹就是为了皇室,看到皇帝已经不行了,果断的站到她这一边,被人唾弃是养不熟的狗也无所谓,全心全意的帮助她铲除前进路上的一切阻碍。然而,当有另一种可能出现的时候,他同样又毫不犹豫的再次抛弃了她,回到了皇帝身边。

何欣低低的笑了一声:“卡谬啊,卡谬,您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到底该说您很温柔呢,还是说您真是绝对的无情。”

卡谬扭过头去不说话。何欣也无所谓,慢悠悠的走到似乎全身都在哆嗦的皇后对面,拉过一张椅子自己坐下,“每个人都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些看到船快沉了就慌不择路,死皮赖脸也要爬上另一条船的人,即使是后悔也没有回头路。想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不投靠一方势力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不过像您这样同时背叛了两个人,同时把皇宫里两个掌权者都得罪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真的很有兴趣探究一番呢。”

皇帝咳嗽了两声,斜靠在床上,眼睛里燃烧着异样明亮的火焰:“您是怎么了,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个人的灵魂吗?他的忠诚不是献给具体哪一个人,他只对皇室血脉以及这个国家忠诚。换句话说,亲爱的玛格丽特,对着一个生性残忍息怒无常的女人,卡谬似乎更愿意把国家的未来放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哦,看来皇后陛下怀孕的事情是真的了。”何欣讥讽的看了面色苍白说话直喘气的皇帝一眼,“为了有一个继承人,您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拼了命。要是一开始就把这种精神用来对付我,也许您还可以多活两天。”

“殿下,请不要对皇帝陛下无礼。”卡谬没有表情的说。

“算了吧,这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还来说这些做什么?”何欣满不在乎的回答,“您还真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初在选择谁该继承皇位的时候,您大力支持由我亲爱的弟弟坐上皇位吧,要不是因为您,这个平息了叛乱的大功臣,按照继承法,怎么也该是由我来继承皇位。神奇的是我还就真的乖乖把皇位让出来,女人一旦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还真是可怕。”

他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耐住了。何欣无视在场几个人及其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往下说:“可惜,您一心看好的继承人,可以把帝国带上世界征服之路的皇帝陛下偏偏被诊断出有绝症,连十六岁都活不过。这种时候要他退位是不可能了,您也一定很懊恼对不对?本来还有我这个候选,不过倒霉的是我已经完全的堕落变成了您最讨厌的那一种女人。哈哈哈哈,这些事情都叫您感到苦恼,最后,您还是咬着牙选择了我——一个讨厌的继承人总比一个快要死掉的继承人好。然而命运似乎就是想和您开玩笑,当您已经狠下心决定站在我这一边的时候,偏偏又出现了第三种可能......”

“请您不用再说了。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卡谬打断了她的话,“您不适合做一个皇帝,我也不相信您可以把国家带上应有的道路,在您的眼里我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光明,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仇恨还有绝望。我一再的背弃您和陛下,但我绝对没有任何的私心,一切都是为了格鲁吉尼亚。”

何欣轻轻的拍起手来:“好一番正义凛然的说辞,不愧是公认的真正骑士,最效忠于皇室的圣人。我当然相信您没有私心。我就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把我们当成什么东西了?我们是血统高贵的动物吗?为什么要被您挑来拣去的选择?身体病弱,抛弃,生性残暴,丢掉。如果皇帝陛□体稍微好一点,大概您还会要求他多生几个孩子好来一番优胜劣汰吧。”

“卡谬.曼维尔.格奥弗雷德,和其他人比起来,您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您也让我感到恶心。”何欣冷冷的说,“您以为自己是谁?上天派下来守护格鲁吉尼亚的使者吗?哈。”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更,今天会双更补上,对不起!

晚上还有一更。

76

第七十六章 ...

说出这些话何欣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忙着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并不意味着她就什么不想。相反,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里,她的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这些东西。最开始混混沌沌到了这个世界,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多问一句话生怕别人看穿自己是冒牌货。随着后面慢慢的了解这个世界,很多疑问也一一涌上心头。

例如,既然有继承法规定长子长女继承皇位,为什么最后坐上皇位的却是弟弟不是姐姐?

再例如,为什么皇帝总是莫名其妙的看玛格丽特不顺眼,为什么玛格丽特放着好好的枢机主教不做一定要和皇帝斗得死去活来?

还有,每个皇帝身边的近臣为何都是一副随时观望的态度,动不动就劝她暂时忍耐?

再笨再傻的女人被丢进这个满是心机和计算,应该是属于男人的世界,只要没有死,都会变得狡诈又残酷。何欣已经不想去追问当时卡谬把她从熊熊大火中救出是因为什么。到底是他关心玛格丽特还是生怕唯一的皇室继承人就此死掉。还有一直效忠于她的卡兰索伯爵,难道他不是因为最后会落到自己头上的那顶皇冠吗?枢机主教再怎么强悍,也永远只是一个主教,没办法真正和皇帝相抗衡。还有里昂,他处心积虑的接近玛格丽特,不惜一切代架想要从她手里分走权力,他所追求的目标根本就不在教团,他瞄准的是皇位,是皇权,也许他还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完全的控制住玛格丽特让她和自己结婚,到时候尽管只是低贱的小贵族,搞不好也能坐上皇位。

何欣不知道真正的玛格丽特是个怎样的人,她得到的印象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唯一可以肯定的,她一定是个很寂寞的人。所以才会在当年听从卡谬的话让出皇位,才会忍耐着里昂让他培养起自己可怕又畸形的势力,甚至一度失控凌驾于她的头上。

或者,她还是有一份作为公主的责任感在,所以在最爱的人放弃自己选择弟弟作为君主的时候,还想着要为格鲁吉尼亚谋得一份利益,想尽办法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夺到了枢机主教的位置。不能否认玛格丽特做了很多坏事,她也不是个善良的女人。

何欣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自己也很可怜,明明已经死了却还不能得到安息,鬼使神差的被塞进了这个没有灵魂的身体里,必须要顶着她的一切活下去,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她想活着,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她更是害怕失去生命。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双手洁白灵魂干净的活着,可惜,这世界上没那么美好的事情。大言不惭的教训别人不可以踩着其他人的生命往上走,要是她笑到最后没有暗杀没有阴谋没有利用,她当然也可以做一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转动着很多念头,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在其他人看来,何欣只是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改变了一下坐姿罢了。

“您现在又想怎么样,故技重施,要我乖乖退让,最好是交出手里所有的权力,当然了,在那位不知是男是女的未来继承人长大之前,您肯定会好好的监管着这个国家,就和以前一样。”何欣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椅的把手,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眼角,“这像不像是在玩游戏?您第一次选错人,于是想推翻重来。第二次没有选择的机会,心里很不舒服,终于又有了第三次机会,这可真是女神的恩惠啊。您又可以好好的,慢慢的,重新培养一个符合要求的继承人了。格鲁吉尼亚有了您这样大公无私的人,真是无上光荣。”

“您要这样指责我,我的确无话可说。公主殿下。”卡谬好像有些疲倦,没有为这一番火药味十足的话而动怒或者变脸,“当年,我无意让皇帝陛下继承皇位,他身体不好不能过度操劳。本来,不管从哪方面看您都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您做出了一个完全违背皇室成员职责的举动,让我不得不考虑其他的方法。”

“啊,我知道,大概就是说我跑来找您,非常浪漫又非常愚蠢的发表了一番战争结束之后就两个人一起离开皇宫去安静的地方生活这样的蠢话吧?”何欣微笑着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惊异的看了她和卡谬一样,大概是在奇怪为什么少女的浪漫也会成为一种罪恶,何欣很好心的为她解释:“陛下,作为女人,您当然觉得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说出这种话不奇怪。很可惜,他可是卡谬啊,哈哈哈哈。在他看来,我这就是不负责任自私自利的表现。要不是后来我跑去教团的话,也许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还会让我嫁到其他国家去联姻呢。”

何欣啧啧的摇着头:“想必最近这几年,我的行为已经让您失望透顶,一次又一次的向我伸出援手,假惺惺的关心我,甚至不惜和我发生关系,大概都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我,不让我这匹脱缰的野马跑到您也抓不住的地方吧。”

“.我不知道原来您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卡谬脸色铁青,微微摇了摇头,“如果,您不是........我真的........算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嗯,说得也是呢,的确太晚了。您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了我响亮的一耳光,说实话打得我有点生气。”何欣点着头,舒舒服服的向后靠在椅背上,“接下来您和您的皇帝陛下准备怎么办?向外宣布皇后陛下有身孕?很遗憾,根据继承法,那个孩子没有出生之前我依然是第一皇位继承人。现在帝都还有皇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您想召集边境那边的军队开往帝都至少也要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者,皇帝陛下一直坚强的活到孩子出生长大可以安全的继承皇位?我得说那个希望很渺茫。”

皇后紧紧的抱住自己小腹,声音尖利:“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想对我做什么!”

何欣很诧异的“哈”了一声:“您认为我想做什么?难道我会让您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三个人都变了脸色。之前就说过,在这个世界谋害继承人是大罪,就算是在心里默默想一想都生怕被神罚什么的,何况何欣还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态度很坦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件事情所有的领主还有大贵族们都已经知道了,您要是真的谋害了未出生的孩子,您也没办法洗清嫌疑。”卡谬如临大敌,一个箭步冲到面色苍白的皇后面前,把她挡在身后。

何欣瞄了瞄床上好像只剩一口气的皇帝,又看看发抖的皇后,突然就想起慈禧太后来。

“那个,我完全不在乎。”耸耸肩膀,何欣站起来,“谁要是站出来反对,我就杀了谁。杀一个不行,那我就杀十个杀一百个。”

“即使会让领主们叛乱也无所谓吗?”皇帝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气息微弱的问。

“啊,无所谓。”何欣满不在乎的说,“他们会起来叛乱的可能性相当的小吧。再说了,法皇已经死了,现在教团也在我的手里。只要一句话,我就可以宣布你们的婚姻不合法。不道德不受祝福的婚姻,生出的孩子当然也就没有继承权了。”

“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皇帝像是听到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即使得到了皇位,您也只会有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这样您也愿意。”

“对,我愿意。”何欣很认真的回答他。

卡谬把皇帝按回床上躺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您不光想要皇位,还要对陛下赶尽杀绝,连自己的侄儿也不放过了?”

“他对我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是他唯一的姐姐。”

“原本这件事我不想说出来,可是您一定要让陛下为难的话,请恕我无礼。”卡谬低声说,“您也应该知道,未婚生子是大罪吧,实际上您的.......孩子,现在就在我的手里。而且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是您的.......私生子。”

何欣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看您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您还真是不动声色突然抛出一个杀手锏来。好吧,说说您的条件。”

“我并没有想要为难您的意思。只希望您不要伤害皇后陛下还有陛下未出生的孩子........”

“然后呢?等到孩子出生长大,我又可以被迫下台,在随便一个不知名的修道院完结一生?“何欣冷笑着打断他,“只有皇帝陛下和他的后代才是人,我就不是人了?难道我就不可以结婚生孩子吗?”

“你根本就已经生不出孩子来了!”皇后终于失控的尖叫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当年你生这个私生子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没命,虽然没死可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剩余了!”

“哦,原来如此。”何欣恍然大悟的点头,“这也是您不愿意选择我做继承人的一大原因吧?生不了孩子的皇室公主就和废物一样。我居然连联姻,公开论斤卖的资格都没有了,哈哈哈哈,真好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谬大喊。

“在我看来您就是这个意思!”何欣咬着牙深呼吸,“好了,现在我们都亮出了底牌。要么,我杀了你们,要么,你们杀了我,对吧?行啊,私生子什么的,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在乎。”说到这里她好笑的看了一眼皇帝,“实际上陛下还说我们是有血缘的兄妹呢。我连乱伦都无所谓,何况是一个私生子。您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您要想清楚,如果陛下的孩子不在了,您又无法生育,皇室的血脉在您这里就完全断绝——”

“啊,那又怎么样?”何欣异样的冷静,嘴角带着不屑的讥笑,“就算皇室血脉断绝,就算现在我就放一把火把整个皇宫烧掉,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我都不在乎。如果要我的命,我就要整个格鲁吉尼亚一起陪葬。”

好久好久,卡谬已经说不出话来,倒是皇帝轻轻说了一句:“您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