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海棠一去,我早已心灰意冷,可她希望我成为天下之主,保一方太平。而父王也有了他的选择,他并不满足于现在的四海,所以我只能选择死亡。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扶苏说

蒙恬满怀愤怒,但不便说什么。

“蒙将军,我们多年相处,情同父子,我却辜负了你的嘱托!蒙鹃,我对她不起,我愿以我的死保她平安,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偿还,将军交了兵权带她走吧。”扶苏泰然地笑。“摆酒为我送行!”

从人片刻之间摆好了简单而精致的酒菜,两人相对痛饮。

“父王说,我死时会有怅灵为我送行,那就是说我的死会成全另外的人,我希望是你和蒙鹃。怅灵只为在秦地战死的灵魂歌唱,而我的灵魂也是要它带去大漠的。”

酒至半酣,扶苏起身向南拜了三拜,然后打开发髻,以发覆面,左手拔剑置在喉间,右手则紧握左手,他微笑着向蒙恬说:“后死责任重,除了代我向父皇谢罪以外,你还得注意,我一死,北边恐怕会乱,你得好好安抚,收拾残局!”

扶苏的话提醒了蒙恬,但等到他上前拉时,扶苏右手用力带动在手,剑深深切入喉管,一道血箭喷得他满脸都是。扶苏尸体缓缓倒了下去,手中的那柄玄铁匕首泛着幽幽的红光。

“为何如此决绝?为何?”蒙鹃从外面冲了进来…

又是那片沙漠,又是那片胡杨林,头顶飞过一只青鸟,发出悲惨苍白的鸣叫。

蒙鹃默默地将扶苏缓缓放入墓穴。

“你们说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快,我在深夜里看你们赶路,你们飞奔着并说说笑笑,风很大,草很长,虫子们的呢哝声很响,月亮很圆,树在地平线上静默不动,我坐在路边,看着快乐的日子飞快向前,你们视我不见。坟墓里的气氛安全安心安静安逸,所有最沉稳的语言不能表示清楚它的美好,死亡有什么不好?一劳永逸。在坟墓里让我们跟安宁相拥而眠。不要再分离。”

一滴血从玄铁匕首上滑下,轻轻撞在封穴的青石板上。那滴血在青石上破碎,开出一朵美丽的莲花。

第八卷 超越轮回 8.8 惊闻

从苏牧青属于扶苏的记忆中出来,我的心疼得近乎麻木,其他人也是心痛得倒吸冷气。

“蒙鹃太伟大又可怜了。”文钟开始感叹:“她的爱情,让我想起了海的女儿,不明白这她哪里来的力量,可以为一个始终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人放弃一切。最终她等到了什么?在王子婚礼的礼炮声中化为泡沫,得到了一个人的灵魂,又怎样,只是得到了痛苦的权利。太可怜了。”

“那严澈到底是谁呀?”文正有些迷惑。

“我所疑惑和担心也是这点,他今生要和谁相守呢?他深爱海棠,却许了诺言要偿还蒙鹃,依严澈的相貌来看,真的和她们都不太像,又有相似的地方。”我看了看尚未醒来的苏牧青,不由得叹气了。

蒙阔警官也是颇多顾虑,此案件要如何了解呢?

岳啸石更是悔愧不已,他前世做的错事真的太多了,有何颜面再见兰太后?

“前世发生的事情就不必再去想了,后人已经给了很多比较公平的评价,如果,今生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也是对自己有个交代。”文钟虽然很讨厌赵高,但对他又有些同情。

苏牧青渐渐醒了过来,他的表情更加凝重:“神女!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开,你可知道父王是多么的痛苦,又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世间情字最伤人啊!”

我泪如雨下,扶苏又何尝不可怜,受了赢政太多的影响,更是因为我受了太多的委屈。“现在的我非常迷茫,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你,也不知道这招魂青龙阵怎样摆法才能让大家都快乐、从此幸福。”

“神女!你没有经历轮回,也许你不会明白,很多事情是注定的,就象父王对你情深义重,辜负了众多女子的心,也伤透了自己的心。我终于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为了海棠,其他的情感我也只能是辜负。如果真的要偿还,应该是让她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并不属于她,从前不曾,现在也不曾。”

“怅灵已经将我的魂灵带向了大漠,带到了至爱的人的身边,我不需选择,因为从来就没有两个结果。”苏牧青的决绝让我替蒙鹃痛苦,更使我想到了赢政。

“我走以后,赢政的变化,你可觉得有异样?”

苏牧青沉吟片刻说:“有很多变化,处处异样。”

我凝视着他咖啡色的眸,痛苦是可以传染的,我的心落到了谷底。

“你走后,紧接着是太后的葬礼,我陪父王主礼,他的失魂落魄我从未见过,他在我心中是一个永远充满自信的人,他的悲伤让日月都失去了光辉。他久久地站在秦山上,抚摩着你曾留下印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枫叶红了,他在上面写满了对你的思念,他甚至说等楚钟离回来,他要问清你去了哪里,他要去找你,做一只獾,直到找到你为止。他甚至草拟了诏书,在他离开后,让我即位。我哭着恳求他不要离开,他说他的心早已离开了。

3个月后,楚钟离飞鸽传书来了,父王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去东海,他走前甚至是兴奋的,他对我说,‘扶苏,当一个帝王有责任让天下的百姓苍生幸福,却惟独忽略了自己,而此刻,朕要做的就是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去找寻自己的幸福。朕最后一次称朕,从此做回我。扶苏,对不起,我还是要离开,等你有一天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我要离开了,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你要答应我,遇到自己真爱的女子可以等待,可以放弃所有,但绝不可以放手。’

他走了,那晚的月亮弯弯,似乎在微笑。我在母亲的墓前替父亲对她说对不起,她今生的等待与墨守终成了空,但我请她原谅,因为那份真情让人刻骨。

然而1个月后,父王伤痕累累地被赵高扶了回来。他对自己曾说过的话语忘了一干二净,他甚至愤恨得毁了一切与神女、楚钟离有关的东西,我疑惑却不能问。

他脸上的疤如同心里的疤,褶皱丑陋,他的嗓音也变了很多,李斯说是被烟熏坏了的。后来他做了冕旒冠,长长的二十四串白色玉遮住了他的脸和眼,从此我不曾再和他亲近。

他的各项举措比以前来得更急更烈,臣子稍有意见,他就大加责罚。当时的朝野一片昏暗,谁也不敢说些什么,都知道那与神女有关。

没多久他就开始征讨南越,又开始求仙问道,我甚为忧心,曾在一晚与他酣醉。他依稀喊出‘楚儿’这个的名字,我不解,问他,他狂笑过后痛哭,第二日下诏让我前往上郡,从此不曾再见。”

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隐隐地有一种感觉让我害怕。我紧按住胸口,一股咸涩充斥口鼻。

文正一直观察我的神色,见我有所异样,连忙唤我,失神的我茫然、惶恐。

他们都想知道“楚儿”是谁,而我比他们更想知道。

“难道从东海回来的不是赢政?”文钟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猛摇头:“不能,不可以是这样,我怕,那结果太过可怕,不可以,不能是他。”我开始迷乱,语无伦次。

“你想到了什么?你担心什么?又害怕的是什么?”文钟更焦急起来。

文正瞪了他一眼,把我揽进他的怀中,那重重的力道,暖暖的感觉让我回过神来。

“我也有所疑惑,但也许是深受刺激的缘故吧。”苏牧青说

“你们如此说来,我到是有些觉得蹊跷之处。”啸石接口说:“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他曾多和我提起赵国的往事,后来却再也不提。有时和我说话间,偶尔流露出不太一样的神情。对了!经过那场大火,他的眼睛不再在琥珀色的,而是变成了深邃的黑,身体不再冰冷,而是火烫。不过他画了很多神女的画像悬挂于大殿之上的,每年神女的生日他也依然会纪念,他出巡6次,为的就是寻找神女,之所以对南越开战,也是听说神女去了那里的缘故。”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铁锤敲在我的心口,我的怀疑开始增大。

“可我不理解的是父王为何求仙问道?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似乎更应该希望自己去寻找,或是用死亡来结束。我一直以为是父王变了心性,被赵高这些小人左右了呢。”

“并没有,他比以前更疏远我,他的求仙问道,更多的是寻求巫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得知。尤其是在沙丘的最后一夜,我更是惊讶。原来好好的他,见过一个老妇人后,就让我进去,说要传位给扶苏,让我准备为他发丧。然后他就躺了下去,任我怎么呼唤也没再醒来。”

“他真的腐臭了吗?”我问

“没有,是那个老妇人的尸体臭了。”

“老妇人?”

“对,就是那个与赢政在沙丘对话的老妇人,她死了,赢政让我把她与他葬在骊山。”

我的心里有些明白了,却不敢相信。

“那人不是赢政!”文钟肯定地说

“那会是?”啸石感到了寒冷

“楚钟离!”我喃喃说出这个名字,警告自己不可以昏倒,可还是一口鲜血直涌上来…

第八卷 超越轮回 8.9 醉酒

我紧咬着唇,那口血不能喷出来,太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怎能如此脆弱。楚钟离曾说过的,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并非表面的那么简单。而我不过是被照顾得太好的孩子,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容易伤心,所以才容易痛心。

面对所有人疑惑的目光,我惨然,“那是我的直觉,不知道对错,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都将更加迷乱了。我不知道是否还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过的东西,都说我的世界没有谎言,可我处处都不明白。”

“明天就去西安吧。”文钟说

去了又怎样?一样无法回去的过往,我该怎么办?被遗弃在那冰冷的世界,漂泊无依,楚钟离你欠我一个解释。你说你是棋子的命运,而我呢,是否也是你的一颗棋子呢?你何以如此对我?我又如何自处,在这个现代的社会中?

如今我面对的是曾经沧海的他们,却依旧没有任何合理的答案,答案真的就在西安吗?我开始不安和害怕,那答案将意味着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那答案将是痛苦,我等待了两千年的心真的要那么痛苦吗?我听到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在这一刻,我似乎是决绝的了,我要帮那些曾经沧海的人找回幸福,真的到我心痛得无法承受的时候,离开也就没有遗憾了。

可我辜负了的赢政呢?楚钟离对你又做了什么呢?如果再次相遇,我们会怎样?我的心岂止是凄凉的,它满是伤痕,不流血的伤处;我的泪岂止是苦涩的,它满是歉疚和无言表达的心情;我的梦岂止是无望的,它满是离别,努力忘却的从前。

久久的不语,文正有些焦急,众人也是无语,太多的纠缠与痛苦。

“还是先把你们的事情了结,然后再去吧。还有一个月就到日子了,但这里是乱得没有头绪。都说是上辈子欠了的今生还,而这复杂的过往任谁都是迷惘。”我深吸了口气说。

他们都不说话,文正叹气了,文钟也叹气了,蒙阔、岳啸石、苏牧青眼中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我把眼光离开,看向我的嫣然,它柔顺地走了过来,爬上我的膝,凝望我失落的眸。

他们相继告辞,文正和文钟陪我坐在那里喝茶。

“星儿,你真的很难受吧?我们去酒吧喝点烈酒,把那些烦恼燃烧掉?”文钟提议。

真的能燃烧掉吗?我期望。想起柯烈曾说过:“也许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随时忘记,那么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这样人就不会为了昨天斤斤计较,不会在意昨天做了什么错事,伤害了什么人。”酒醉之后就不会去回忆,就不会悔恨了吧。我点头,我还没有尝过现代的烈酒。

文正想拦,却看到我眼中的坚决,只好点头同往,先把嫣然送回了家,安顿好,在文正的强烈要求下吃了些东西,然后文钟开车,把我们带到了据说是酒吧街的旁边,护城河上一条船上。这个酒吧还真有些特色,走进金属感十足的大门,就仿佛置身于航行在大海上的一艘热闹客轮的船舱中了,因为酒吧中的装饰无不和“船”有关。门口处的墙上挂着专业救生圈,室内的墙壁上有6个圆形的水族箱,里面的水草和小鱼让你感觉好像真的在浩瀚的大海中航行一样。

“其实,人生就像旅行一样,是一个过程,是一种体验,每个人都是世间的一个过客,什么都没有带来,什么也不会带走,只是在于怎么样更精彩地完成整个过程:不停地走,不停地看,不停地听,不停地经历;然后在无数个相对安定、相对温暖的人生站点,坐下来沉淀行走中的一切体验,从而升华人性的光芒;然后重新成为这个站点的过客,继续自己的人生之旅。”文钟还没有喝酒就有些醉了。我想。

在船的顶层甲板上我们坐了下来,人并不多,最顶层就象是专门为我们服务的一样。船舱里传来低回的曲调,文正说那是萨克司。

“喝什么酒?”文钟问?

“最烈的。”

“瑞典的绝纯Absolut最烈,不过那个适合在家里喝,要不撒酒疯太难看。龙舌兰怎么样?这酒味强烈刺激,纯饮会有吞火球的感觉,难以抵受,而最传统的饮法是,先将柠檬汁挤进口中,然后放少许盐入口,再把杯里的龙舌兰酒一饮而尽!”

“酸甜苦辣都包含了,好就这个,不过我要先来杯纯的。”我说。

“来两杯bluegave,什么都不加。”文钟说

不一会儿,服务生带着差异将酒端了上来,我举起方口的酒杯,就像壮士断腕般一饮而尽。一团熊熊烈火从咽喉直烧到胃里,然后又从胃里烧到咽喉部和口腔。烧得我眼泪流了出来。我笑,“真的象火球要把人都要烧化了。再来!”

文正在一旁,愣住了,从他的表情,我看出了他复杂的想法。应该有:担心,生气,心痛等。“品酒应该象品味生活那样。浓烈后而豁达,有了豁达,以后的生活才会精彩。”

“我还有未来吗?”我苦笑,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都是些什么,我眼前开始模糊,那双琥珀色的眸从我心底浮现在眼前,“政!是你吗?你去了哪里?你还好吗?还感觉不到温暖吗?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走,再不要走了吧,是我,都是我的错。”

感觉有个宽厚温暖的胸怀让我依靠,我依偎着,痛哭。

隐约听到文正的声音“眼泪也是一种烈酒。”

我说他是傻瓜,眼泪是咸的,没有那么苦、那么辣。

依在那怀里,让文正给我念诗,他念了: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哭了。

恍惚间看到有女人与文钟打招呼,那张脸很模糊,却让我感到熟悉,我努力地想看清,却晕眩一片。

醒来,头痛欲裂,酒精的亢奋成为过去。仅余清醒的疲惫。雨后的清爽夹杂泥土的清香,看窗外的紫藤、高大的杨树…一切都没有变,但今天看来却如此的陌生。酒醒后,过去的事情大概都忘了吧,这似乎就是新的生活的开始。

文正端了水进来,我有些尴尬地笑了,却无语,他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那种温暖似兄长、似知己。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他轻声问。

“不知道,顺着情势走下来吧,只能这样,都是他们的轮回宿命。”

客厅放着声嘶力竭的音乐吸引了我,

“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异族人在日坛膜拜古人月亮,开元盛世令人神往。

风吹不散长恨,花染不透乡愁,雪映不出山河,月圆不了古梦。

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酒醒无梦,沿着宿命走入迷思,梦里回到唐朝。

今宵杯中映着明月,男耕女织丝路繁忙,今宵杯中映着明月,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今宵杯中映着明月,纸香墨飞词赋满江,今宵杯中映着明月,豪杰英气大千锦亮。

今宵杯中映不出明月,霓虹闪烁歌舞生平,只因那五音不全的故事,木然唱和没人失落什么。

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梦醒无酒,沿着宿命走入迷思,梦里回到唐朝。

忆昔开元喧盛日,天下朋友结交情,眼界无穷世界宽,安得广厦千万间。

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梦醒无酒,沿着宿命走入迷思,梦里回到唐朝。”

只能梦里会秦朝了吧,我闭眼,又是泪落。

第八卷 超越轮回 8.10 还魂

接下来的日子忙忙碌碌,虽然没有头绪,但还是要继续进行那个青龙招魂阵的计划,因为今年如果错过,就没有机会了。

我和岳啸石研究了几次这个阵法,惟恐有所纰漏,终于感到万无一失的时候,6月底也到了。在严澈选择死亡的11年后,在严潼选择死亡的8年后,我将为她们招魂,也将让她们前世今生的遗憾、错过都有机会弥补

我也约了庄澜与啸石相认,那场景也是让人唏嘘不已。庄澜知道那阵法自有凶险之处,但啸石心意已决,他要弥补自己的过错,重新做一个纯粹的人陪伴庄澜左右。庄澜落泪应允。

这一天终于到了,我、文正兄弟、岳啸石、庄澜、蒙阔、苏牧青带着严澈姐妹的尸体,还有嫣然到了北戴河,现在的海滩已不象12年前那样僻静,四处都有人为的痕迹,这些痕迹比风沙、海浪的自然痕迹要深刻也快速得多。

夜晚的海边温柔舒缓,虽然是晴天却没有月亮,一片星光灿烂。

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礁石,金色的沙滩在星光下成为一片银白。我选好了位置,将严澈和严潼的尸体一同放在了坤位上,又将啸石收集来的魂魄放在了分别放在了震、巽、坎、离、艮、兑位上,让嫣然卧在乾位,青龙阵的八卦方位都一一安好。接下来让蒙阔跪坐在阴位,苏牧青居阳位,我居于中间,引了岳啸石的魂魄做引,开始念动咒语,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他们渐渐离开地面约30公分后,开始阴阳换位,八卦流转,且越来越快。海浪如排山倒海般拍向岸堤。

终于,巨大的浪花中托出了莹弱的火团,我知道那就是她们的魂魄了,我抬手送出啸石的魂魄,让他引领她们脱离虚界。当啸石的魂魄与她们的魂魄相接的时候,我的手突感沉重又冰冷,我定睛一看,天,竟然引来了3个魂魄。

突来的异状让我心下一惊,但马上冷静下来,这个时候非常关键,如若出现差错,不仅是弓亏于愧,蒙阔、苏牧青、岳啸石都将死亡,我也碧遭重创。

我以为是印来了不该来的东西,却见她们3个魂魄中的2个紧密地挨在一起,我必须分辨出她们的身份。

单独的一个魂魄呈玫瑰色,她朦胧的轮廓依稀是舞阳公主,我问:“来着是否是舞阳转世的严潼?”

她点头,我催动咒语,送了她的魂魄去严潼的体内,她围绕着蒙阔盘旋了3圈,才往。

剩下的两个紧紧依偎的魂魄,一个呈淡淡的紫,另一个是火热的红,我摇头,对那火热的红:“蒙娟何来又何往?”

那抹轻盈的紫拦了热烈的红,轻语道:“神女,请你成全。虽然是爱情不能分享,但我占了太多,也让她付出了太多,这似乎太过不平。爱一个人没有任何错误,蒙娟的爱来得比我还要深沉、伟大,我得到的已经太多,而她失去的太多,且扶苏对她有今生的承诺,却依旧没有完成,都是我造成的。月老说红线一直都在他们的手中,而我是横生出来的枝节毁了他们的姻缘。”

“我如何成全,扶苏的心在你。”

“我爱他的心远没有他爱我的心多,而蒙娟的爱是十分的,如果可以,请将我的魂魄打散,融入蒙鹃的吧,让我们共同爱他,也共同得到他,不要让任何人留有遗憾吧。”

“如果是那样,你将不复存在,她也将不存在了,而是一个新的魂灵与扶苏永世痴缠,你们都愿意吗?”

她们同点头:“这将是完美的魂灵,可以拥有完全的爱,也可以付出完全的爱。个体的轮回使我们3人永远有一人痛苦,既然如此,请将我们共融吧。”

她们的请求超越了轮回的界限,也超越了爱情的本身。那是一种完美的力量,也是一种牺牲求全的力量。我被她们深深的打动了。

收藏好激动的情绪,我将她们的魂灵送到苏牧青的身边,她们依旧依偎着轻轻抚摩他的发、他的脸…

我将她们的魂灵置于左掌掌心处,念出咒语。

她们的魂魄在融合之时发出耀目的光芒,天上也有两颗流星撞在了一起,发出灿烂夺目的火花。最终,那光芒消退,如凤凰涅磐,她们融合成了一个完美的灵魂,我将她送入了严澈的体内…

我又将那几个女子的魂魄送回,最终送回啸石的魂魄,他那原本青色煞气的魂魄变得清澈纯净。

海水渐渐消退,风沙过后,我们都坐回了沙滩之上,月亮也出来了,红得温柔。

他们渐渐苏醒,相互痴缠了前世今生的人们终于拥抱在了一起。我不禁唏嘘,还有人可以幸福,我心亦满足。嫣然静静地依偎爱我身边,文正和文钟也陪我坐在礁石上。

庄澜抚摩着岳啸石的脸痛哭,他的眼睛看不见了,这是那阵法的报应之处,众人皆叹息,啸石却微笑:“这样的报应不算太糟,谁让我曾经做下如此的罪恶,害了多人的性命,让他们不能幸福,今生又没有及早的看到庄澜,让她也痛苦万分。我失去眼睛,并不后悔,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光明过。”

那6个女子的魂灵想来也已经回归,她们竟然都曾是赢政的后宫,因为给了赵高脸色,后来都被他陷害过。其实后宫的女子都是可怜的,尤其是赢政后宫的女子,因我而辜负了众多芳心的政在哪里呢?她们的债是不是你都要还呢?而我将怎么偿还我欠你的呢?我叹息…

暂时先放下这些让人叹息的问题,我问蒙阔:“这个案件如此了结,你将如何上报呢?”

蒙阔苦笑:“这些,任谁都不会相信的,所以依旧是悬案。那几个女子的记忆会恢复吗?”

我想了想,“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蒙阔摇头:“虽然棘手,但终会有解决的办法。”他转头深情地望向严潼。他们今生不会遗憾了吧。

严澈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当初我选择死亡,是因为蒙娟的孤苦让我无法侍从,谢谢你让我们融合在了一起,让我们都有机会超越轮回的界限,我们失去了原先的自我,却从此幸福。”

我的泪划下脸庞,是她们让我从新领悟爱情。

她突然说:“那些柱子上悬挂的画像上的女子不是你,虽然很象,但你的额头上没有那颗莲花般的痣。”

我愕然,“真的吗?那女子是谁?又是一个和我长得相似的人吗?”我到底是谁,我第一次自问,为何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和我相似的人呢?赢政的我知晓,楚钟离的我根本不知,他骗了我吗?

眼前一片黑暗…

第九卷 曾经花落 9.1 重逢

曾经的君臣、朋友、夫妻、仇人,在今生都有了好的结局,在我心底的忧伤上怎样也算添了些快乐和幸福的感觉。

海边的夜晚黑得透彻,并不纯粹,是那种近似蓝的黑。海面映出了月亮的影子,洒下一片清辉,月光常见,可听着涛声,看着海面上迷朦的月色如影,却不多见,这样的夜晚会让情人们的心海荡起幸福的波澜,就象身后的他们。

我和文正还有文钟依旧坐在礁石上,这夜的月光像酒。醉了心情,浓了心事。

文钟突然问:“如果天空爱上了海,会怎样?”

我摇头,文正亦摇头,文钟叹气:“天空爱上了大海,可是它们的手无法相牵,无法将感情继续,天空哭了,将眼泪洒下大海,因为即使手无法相牵,天空也要将灵魂寄托给大海,从此海比天蓝。”

“怎么?你有心事?”我问,他苦笑摇头,“这样的海边,这样的夜晚我们应该庆祝,为了他们,也为我自己。”于是他跑开招呼蒙阔等人。

文正看着他跑开的背影,有些淡淡的担忧。不过他此刻更担忧的是我,他迎上我的眸,那份担忧倾泻而出。

“她们都可以超越轮回的限制,想来我所等待的也会吧。”不知怎的就说了谎,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又象是在安慰自己,其实心底的波涛早已搅得混沌。

他听了果真松了口气,拉我起来,指着海滩,“挖过螃蟹吗?”

我摇头。他拉我跑下礁石,在一片礁石林立的沙滩上停了下来,他让我看见沙滩上的小洞就可开挖了,记住要斜着挖不要让洞口被沙子淹没了,然后用手电筒照着。

我一时来了兴致,开始听他的话挖起来。七八个洞都是空的,第九个时候,突然爬了一只个头很大的青色东西出来,我尖叫。文正过来熟练地将他放进一个小桶了,转瞬我们竟然挖了9只出来,算算人数正好,文正把它们都丢进桶里,塞进一团杂草,刚才躁动不安的螃蟹顿时安静下来,乖乖地蜷缩在桶底下,晃动两只绿色小眼睛。文正说,螃蟹是一种既凶残又自私的动物,它们会互相践踏,塞杂草就是让它们隔离,不至于在桶里互相攻击。

我点头,依稀记得当年和赢政在东海边,我被螃蟹夹了脚时的样子,“以其横行,则曰螃蟹;以其行声,则曰郭索;以其外骨,则曰介士;以其内空,则曰无肠。”赢政封了它“横行介士”,想到这些,一丝笑意涌了上来。“它们生的时候是青色,蒸熟了会变成红色,真是奇怪。”

“它们更象是人的感情,曾经青涩,经过煎炒烹炸的洗礼,终于花开红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