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琦索性坐在身后木椅上,交叠双腿,轻轻点着节奏,“你说我在做什么?”

“吕昌民贩.卖儿童,非法器.官交.易,绑.架拘.禁,哪条罪名不够他蹲大牢,你跟他有什么好结果?”

秦琦冷笑了声,“那跟谁会有好结果?白振阳?为名誉能把你送上别人的床?...还是游松?”她一抬下巴,“你刚才让人欺负他在哪?...哦他在路上...”她好心情的笑,“肯不肯救你就不知道了。”

余男神色微凛,双手在背后绞紧。

又听秦琦说,“你得明白,男人都是自私的。”她往她胸上扫了眼,半晌“我倒好奇,你功夫很厉害?之前白振阳被你伺候的神魂颠倒,现在又跟个游客搞这么久...”她竖起大拇指,“佩服。”

余男瞅着她,“你别执迷不悟。”

秦琦咯咯笑起来,“执迷不悟有什么错?要分值得不值得,吕哥对我好,宠我惯我不会抛弃我,即使身陷险境也只带走我。”

余男觉得可笑,又很同情她。往她肚子上瞟了眼,还是点一句,“难道他不是为别的?”

秦琦身体一僵,合牙斜了斜唇角,“我就讨厌你这样,明明一副婊.子相,偏要冷酷装清高,在床上指不定贱到什么程度,在这跟我讲什么值得不值得。明天有场好戏,看他怎么救你。”秦琦前倾身体捏住她脸颊,口中啧啧“一定很精彩。”

秦琦恶语相向,掩饰内心的慌乱和怀疑。

余男冷笑了声,移开眼,不再理她。

她一把仍开她的脸,“你就在这装吧,明天有你受的。”

秦琦不屑的哼了声,起身离开,门在眼前合严,里间再次陷入黑暗。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外头嚷闹怒骂,里面静的可怕。

余男闭上眼,静静的想:

济南到大理,2669公里,飞机是六小时,火车将近两天,开车要一天十一个小时。

他会不会来?这一秒,她希望男人都是自私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一点前。

、游&鱼60

蒋奇峰葬礼结束,和余男在殡仪馆分开,游松马不停蹄开车回大理。

工程停工,建筑队有一摊事等他处理,他边开车边回想几个小时前,渐渐走了神儿。

来时还有余男和他轮换开,回去只他一人,晚上在当地找间旅馆补眠。

游松失眠,不知什么原因,心神不宁,半夜两点才勉强闭眼。睡的不踏实,噩梦连连,早晨五点惊醒时一头冷汗,再也睡不着,他索性提前退房往回赶。

越往西边儿开越暖和,他摇下车窗,柔软微凉的山风吹进来,是一种很久违的温度。

游松点了根烟来抽,烟雾随风片刻消失无踪,他目视前方,不是在看路,眼神笔直,不知想些什么。

中午在路边面馆随便填饱肚子,抽空给张硕去了通电话,说不出意外,凌晨就能到大理。

后面一路很顺畅,到云南界内已经晚上十点。

途径附近加油站,游松开进去给车加油。

小弟把加油泵插.入油箱里,往车上扫了一圈,车身灰突突一层土,掩住原本的光泽,他搭话,“大哥,远道儿来的吧?”

游松看他一眼:“是。”

“哥是哪的人?”

“济南。”

“济南?济南好啊,有大明湖还有千佛山,但太远我没去过,那地方怎么样?”

游松在旁边斜靠着,从远处拉回视线“也就那样。”

小弟还想聊聊,游松懒得说话,抬抬下巴,“你先加着,我去里面买瓶水。”

“诶!好。”对方应了声。

游松抬步往便利店的方向去,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对面金杯里窜出一个人,快步往这方向来。

附近荒无人烟,山道平坦处只有一间不大的加油站,黄橙橙的大灯照不了多远,四周黑魆魆的。

加油小弟吊儿郎当,抖着肩膀边加油边哼歌,有人靠近,他完全没察觉。

那人在车的另一侧停了停,小弟还在唱,“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对方在前车轱辘旁蹲下身,逗留一会儿快步跑开。

没几秒,游松出来,正好加完油,他付钱继续上路。

黑色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偶尔有辆货车或车队接踵而过,独自跑夜路的私家车却很少。

开出几公里,车子行入一片坑洼路段,游松开了远光灯,放慢车速。

车身轻晃,砰一声响,前车轱辘压到细小石块儿。

游松皱一下眉,把车靠边停下。

他下意识往窗外扫了眼,一侧是山峰,一侧是山涧,前后荒凉,不见半个人影。

游松熄了火,下车查看。

右侧前胎爆掉,上面一道两寸长的口子,周边已经崩开。

没法继续开,他想去后面取备胎,还没起身,眼角忽然一晃,他顿住。

游松未动,仍然蹲在车前佯装查看,警觉捕捉身后的细微动静,判断对方目的和胜算。

然而,对方并没给他太多时间,一阵凌乱脚步夹杂呼呼风声,有人率先冲过来。游松敏捷侧身,铁棍‘刺啦’一声划在车门上。

对方动作一顿,吃准游松会受这一棍,却没想他会躲开,几秒空档,游松一把抓住铁棍,猛一抽一抖,铁棍落在他的手上。

他起身回头,背靠在车门上,迅速打量一眼四周,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游松握了握手里铁棍,面不改色“求财的?”

领头的男人‘哼’了声,“要命的。”他没了武.器,朝后摆一下头,另两人同时冲上来。他神色一凛,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这伙人哪来的。

游松不在废话,敞了敞衣襟,对方当头一棒子挥过来,游松把铁棍一横,挡住一记,收力侧身,那人惯性往前扑了一小步,游松就势一棍子抽在他背上,一声哀嚎响彻山谷,他一脚踹过去,‘砰’一声,对方扑到车身上。

另一边又有人冲上来,亮出匕.首,刺向游松肋骨。游松觑准空当,一侧身,猛的抓住对方手腕,狠力往旁边车门磕去。对方手背受力,五指张开,匕.首脱了手。

游松以牙还牙,回肘击打那人肋下,连攻数下。最后一个直拳,呼在对方面门,他渐渐软了身子,往下滑去。

另两人调整过来,试探着往前走两步,不敢轻易出手。游松武力值远超出之前想象,块头要比他们大很多,浑身蛮力,出手快又狠,招招直击要害。

两人有所忌惮,踟蹰一阵,一个人啊啊喊着往前冲刺,游松快步迎上,抡起铁棍,直接一棒子敲下去...

气势占尽上风,对方连连败退,有两人躺在地上直哎呦。领头人伤的轻,想起身,游松一脚踹他胸口上,顺势跨在他身体两侧,想最后补一棍,手没落下,领头人忽然举起手机杵到他眼前。

只一眼,游松认出,那是余男手机。屏幕被点亮,上面一张照片,有个女人四肢被束,躺在杂乱肮脏的地面上,她合着眼,脸颊红肿,瘦弱的身体蜷缩成团,窝在角落里。

光线昏暗,依稀可以分辨,她穿一件藏蓝色收腰羽绒衣,衣领一圈黑色绒毛。脚上瞪着雪地靴,深棕色,有些蠢大,正是她在济南时的装扮。

游松心脏骤然紧缩,眼跳了下,脑中的猜测几乎不敢想象。

他愣住,忘了动换,身后人偷偷起身,抡起胳膊,往他身上狠狠一抽。

“操。”他骂了声。

要还击,却听那人说,“想要这妞活着,就他妈住手。”

游松攥紧拳,“她在哪?”

领头人站起身,踉跄了下,捡起地上铁棍,“你不牛.逼哄哄的吗?”他往他腿上抽去,又踹一脚,游松倒地,“再牛啊。”

***

黑夜中,两辆车子齐驱并进。

领头想把游松车扔下,坐金杯离开,想了想,怕空车拦在路中央遭人怀疑,他临时改变主意,快速换好车胎,游松由两人挟.持上了神行者,另一人开金杯紧随其后。

游松开车,一个人坐在副驾上,另一人在后座,前倾身体,一柄匕.首杵在他肋下。

游松面无异色,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后面那人调侃,“知道这孙子吃这套,早把那小娘们儿照片拿出来啊。”他拿匕首顶了顶,“差点把老子肾打坏。”

前座的说,“可别坏,指不定一会还能用上呢。”

后面那人淫.笑了声,“对对,那小妞奶大肤白,屁股够大也够翘,从后边儿一定软乎死...想想我就发胀。”

“操,真他妈没出息。”那人嗤笑一声,转向游松,“你试过,要不讲讲感受?”

他说完哈哈笑起来。

后面人咂么嘴儿“这事不能讲,得亲身感受才...啊,操...”

他话没说完,游松一脚刹车踩到底,两人失去控制往前冲去,‘砰’一声闷响,前面人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这一下撞蒙了,他滑回座位,捂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动。

后面的人也冲去前面,他爬回来坐好,匕.首抵在游松脖颈上,“你他妈怎么开车呢?”

游松说,“踩错了。”

“缺心眼儿还是故意的,别耍花样,当老子不知道呢?”

游松闭嘴不答,眼神动了下,落在前方架起的导航仪上。

他舔了舔下唇,半晌,勾起嘴角。

游松抬手在导航仪上按了下,‘滴’一声响,屏幕出现一串英文,缓慢启动,最后显示一张行进中的地图,正中一个红点不断闪烁。

那两人忽然停住,警觉看向声音来源。

后面的顶一下他肋骨,“你想干什么?”

“导航。”

“导你妈航,跟着前边儿金杯,用你导航?”

游松没吭声,另一人说,“算了算了,秦姐说了,只要那小妞在咱手上,他不敢耍心眼。”

“还他妈是个情种。”他啧啧两声,又往导航仪上扫了眼,没说什么。

一分钟后,车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游松并没意外,不用看就知对方是张硕,他呼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旁边人警铃大作,一把抽走他口袋里的手机,也不看,直接顺窗口掷出去。

过了一刻钟,金杯停在一处废旧厂房后,周围杂草丛生,枝叶足有半人高,处地荒凉,连只鸟都见不着。

游松熄了火,开门下车,那两人紧随其后,推搡他两下,绕到厂房前面开了门。

另一人善后,把金杯和神行者用绿色帆布罩住,最后四下瞅了眼,闪进门里。

厂房很大,设备仪器锈迹斑斑,墙脚挂满灰尘和蜘蛛网,看去像废弃很久。

游松飞快巡视一圈儿,并未见到余男身影。

他沉声“人呢?”

“别他妈废话,”旁边人说,“到时候就见到了。”

他取了旁边绳子要绑游松,游松神色一凛,一脚踹他肚子上。

那人‘啊’一声惨叫,回声响彻整间厂房。

没几秒,旁边一扇门迅速打开,首先冲出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凶神恶煞。

游松觉得眼熟,一时没空琢磨,他眼神一转,看见紧跟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个风光依旧,正式吕昌民。

吕昌民往前走两步,笑着,“游老弟,好久不见啊。”

游松也笑“是挺久。”

“今天请你过来就想叙叙旧,我们聊聊,”他顿了下,“聊聊以前。”

游松笑着,“就这么请?”

吕昌民坐下,“我的人不懂事,处事儿不周,得罪了。”

游松不跟他废话,“余男呢?”

吕昌民看他半晌,朝秃瓢抬下巴。秃瓢目光一直定在游松身上,当初在泸沽湖,那一棍子差点敲断他的手,即使接好骨头,跟废人没什么两样,根本使不出五成力。

秃瓢吐了口唾沫,收回目光,打开右侧一扇门。

门内漆黑一片,一道光柱刚好笼住对面墙边的人,那人皱一下眉,抬起眼。

游松侧着头,两人目光碰撞,刹那间,两颗心同时安稳。

只对视几秒,游松转回头,没再看她一眼。

吕昌民朝他身后的人示意了下,那人几分畏惧,硬着头皮扳住他双手。

这次游松没有挣,任那人锁紧。

看见余男平安,游松一颗心反倒静下来,他笑说“既然是叙旧,没有酒菜怎么行,何况吕哥这么绑着我,怎么喝?”

吕昌民嘴角的笑僵掉,他静了会儿,又笑起来,“好,好一声吕哥,叫的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当然不能怠慢你。”他指了指,“你去,给游老弟找张凳子,拿瓶水。”

秃瓢不解,“吕哥?”

吕昌民皱眉“叫你去。”

秃瓢极不情愿搬来凳子,往他脚下一摔,游松坐下,又拿绳索在凳子上绑几圈。

吕昌民说,“这一路你风尘仆仆的回来,累坏了吧?”

游松说:“三十几个小时,还行。”

“到底是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游松笑着:“你也老当益壮,做这么多年违.法勾当,没见你遭报应。”

吕昌民倏地抬起头,看向他大笑了声,“老子命太硬,天管不了我,去了阎王殿阎王都不肯收。”

“别急,”游松说:“时候未到。”

两人距离隔了三四米,镜片后那双眼睛盯着游松好一会儿,最后摇头笑道:“年轻人,你还是太天真,什么公平?正义?都是狗屁。”他起身,三指并拢拈了拈,“这玩意才是重要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