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看他神色古怪,更加好奇。

余灿想着也瞒不了他,想了想便道:“我是拿去素香馆卖的?”

“啊?!”小蔡惊呆了。

余灿是谁啊!侯爷府的三少爷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啊!称不上挥金如土,但也是个用钱无度的,什么时候还要拿东西出去卖了!

“你缺钱了?”小蔡的第一反应。

“…嗯。”

“你也被你爹管着用钱了?”小蔡忧心道,余灿手头可比他宽裕多了,平常从来不缺钱,那他现在缺钱指不定也是被家里人管着了。

余灿听着他这揣测哭笑不得,“我爹别的管我,用钱这事上是管不着的。”

“那你怎么就缺钱了啊?你要干什么啊?”

“我要买个玉镯。”

“买玉镯?平白无故买什么玉镯啊?再说了,你要买问你家老爷子要不就好了,他多宠你啊。”

“那不行,得我自己挣的!”

“啊?”小蔡迷糊了。

余灿抿了下嘴后,还是把事给他说了。

小蔡听完,更加吃惊,“所以一切都是容妹妹的意思兴?阿灿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人话啦!”

才不是呢!余灿心上否认,可嘴上却不应话。

小蔡依然觉得有些悬乎,“阿灿,你可是那么懒的人啊,当时我让你做一瓶你都不情不愿的,现在她就这么一说,你就哼唧哼唧去调香挣钱给她买镯子…我的乖乖,阿灿,为什么我觉得你变成了传说中的妻奴呢…”

“你别乱说!谁是妻奴了!我只是,我只是…”余灿憋了半天说不出句话,最后只能哼哼作罢。

小蔡自然很不够意思的大笑不已,“嘿嘿,我还从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呢!真好玩,这要叫豪哥儿他们知道了,准把你笑死!”

余灿听到这话紧张了,忙抓着小蔡的手道:“你可不准说出去!”这要说出去,多丢人啊!

小蔡见状笑得更厉害了,不过逗了半晌后,他还是答应不说出去,想到什么,又皱眉道:“一个好的玉镯也好好多钱吧,你这些香能卖多少钱?”

余灿道:“上回我给流苏制了香后,也不知怎的,被素香馆的掌柜知道了,然后他就找我了,说是要买,当时我懒得搭理就走了。不过看市面上香的价格,我觉得我这几瓶卖个几百两不成问题…”

小蔡听得这些话又惊呆了,“这这么多啊!”

余灿瞅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以为呢?他这香的原料就花了好多钱。

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下,小蔡又道:“我说阿灿,你既然制香这么能挣钱,那你干脆开个香铺不就好啦!几瓶几百,几十瓶还不几千啦,那要几百瓶…乖乖,发啦!”

“那我不得累死啦!”余灿直接否定了,天知道他就调这几瓶都麻烦的要死!要不是那丫头逼着,他才懒得动手呢!

再说了,这些香都是好的,用得起的就那么多,做多了卖给谁啊!

两人嘀嘀咕咕间,素香馆到了。只是被迎进去见着掌柜后,原先还说个不停的两人顿时哑了,也难怪,这俩都是靠人伺候的公子哥,出门卖货做生意还是第一遭,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俩人都有些茫然。

于是看着这二位走进店又不像买香的顾客,新来的伙计困惑了。

“两位爷,要买点什么么?”

“那个…额…把你们掌柜的喊出来,我们找他有事呢!”支吾了半天,小蔡挥手道。

伙计看他语气不善还一脸不耐的,心里咯噔一跳,别不是找麻烦的吧!不过还是把掌柜的喊出来再说吧。

闻掌柜出来时看到余灿二人有些疑惑,“两位少爷找闻某?”

“嗯。”余灿应了声。

“不知所为何事?”说着,闻掌柜的目光落在余灿手上的锦盒上。

难不成是买了什么东西不满意来退货了?他心想。

而这边,余灿扭捏了半天自己也感觉到不舒服了,便将盒子往桌上一摆,道:“我是来卖香的!”

看到闻掌柜满是惊愕,小蔡也不耐烦的跟着道:“别跟见鬼似的啦!他缺钱!你看看吧,咱们估算了下总得值个六七百两,你要买就看着给吧!”

但凡做生意,总讲究个虚虚实实讨价还价,可这两人不知深浅,一进门就干净利落的将自己的底给刨了,闻掌柜见着,真是哭笑不得。再者,哪有做生意还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的!闻掌柜虽然是生意人,但在京城里也是有点人脉的,所以见着他们那样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不过他到底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跟前这两位都是有点身份的,所以想想也就算了,更何况,上回流苏身上那香可是让他着实流连了一回啊,那既然这回都主动上来了,还把自己交代清了,他不趁机捞一把更待何时!

时间只过了瞬间,闻掌柜的脑子却转了几道,等打定主意后,他的脸上的笑容便更真诚更和善了,“钱的事好说,两位少爷先坐下喝喝茶,等闻某闻过这香再议价格之事可好?”

“去吧去吧。”小蔡早渴了,见伙计倒上茶,也懒得再理店掌柜,只端起杯子就喝起来。

余灿本来也不是个擅长人际的,现在小蔡替他应付着,他乐得轻松,便也跟着喝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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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苏渣:妻奴呆灿!妻奴呆灿!你要被人坑了容兰会鄙视死你的!

呆灿:她早就把我鄙视死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了…~~~~(>_<)~~~~

苏渣:说得也是哦…还有!小蔡你给我站住!

小蔡:(⊙o⊙)啊!干妈你喊我?

苏渣:没错!

小蔡:啥事啊?

苏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小蔡:啥?

苏渣:做人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小蔡:…

苏渣:…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点?【忐忑状】

小蔡:没有没有!干妈你说得很对!我早就这么觉得阿灿了!哼!

苏渣:…【倒地抽搐中…】【小蔡你赢了…】

42

闻掌柜一瓶一瓶闻完香,眼睛亮了,他做了十来年的香料声音,闻了无数味道的香,可这几瓶的味道,还真是从来没闻到过的,芳香却不浓郁,清透却不寡淡,初闻时是一个味,过了一会又变成了另一种味道,而且还是以一种递进的关系变化着…当真是很奇妙啊!而且最近香料市场因为久久不能推陈出新而渐渐萎靡,如果这几种香推出,只怕他们素香馆又能掀起一股波潮…京城里的人可都爱香啊!

当买下!一定得买下!

只是…

闻掌柜觑了一眼边上坐着喝茶闲聊的两人,嘴角抿出了一丝笑意,见两人转过头来时,神色忙一敛,而后放下手中的瓶子叹了一口气。

余灿见状,有些疑惑。

小蔡则干脆的说:“怎么了闻掌柜,这香不好么?”

“非也非也!”闻掌柜赶紧否定,“三少爷的这香,可是极好的。”

“那你叹什么气啊?”小蔡仰后靠在椅背上不解道。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香虽好,却也是有价无市…”

“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蔡打断道。

余灿听懂了,问道:“你是说这个价太高没人买?”

闻掌柜点头:“三少爷制的这香用料都极为名贵,如按行架来算,一瓶一二百两不在话下,故而三少爷估算的六七百两倒也不差,只是…”

说到这闻掌柜有意顿了顿,等看到余灿二人成功被吊起了心思才捻了一下胡须不紧不慢道:“只是,香这一物,附属而已,并非必需,愿舍数十白银购者有之,愿舍数百两白银购之者少之。再者,愿高价购此香者,身份必不凡,而香毒自古难辨,出于谨慎,他们也不会贸然用一个无名无史之人制的香…”

说到这,闻掌柜就停住了,要说的差不多说完了,现在就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反应了。

果然,小蔡听完这番话还有些懵懂,但余灿却变了脸色,他有些忐忑的看着闻掌柜道:“那该怎么办?”

难道这香他就卖不掉了么?

卖不掉了,哪来银子给她买镯子啊!而且,他这差不多都是倾空了自己的小金库才制出了这几瓶香啊!

想到自己到头来可能一场空,余灿突然有些心颤,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一点一点涌了上来…

而他表情的变化,丝毫不差的落在了闻掌柜的眼里,看着他由紧张到颓败,闻掌柜心中冷笑,嘴上却安抚道:“三少爷无需着急,闻某倒有一个法子,却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听到还有办法,余灿眼睛亮了,“什么法子?”

闻掌柜虚咳一声后,缓缓道:“我素香馆已有数十年历史,在京中也有些薄名,倘若这香冠以素香馆的名,想来买者也能放心许多。”

余灿愕然,“这香本就是想要卖给你的。”

卖给你你再转手卖出去,不就是素香馆么?

闻掌柜却摇头道:“非也。三少爷,您这几瓶香是成品,闻某闻着虽然能将里面的味道辨个差不多,但也不敢说知晓个通透,所以就算买下也不敢贸然卖出的…”

“哎呀,你就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了半天头都大了!”边上的小蔡越听越糊涂,忍不住开口道,同时还不忘嘀咕一声,“最讨厌说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的人了!”

闻掌柜看着小蔡一脸不耐,默然――做生意不都这样的么!不过看着正主余灿面上都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他想了想也终于不再废话,“其实很简单,三少爷的香很好,闻某闻着也甚喜,但咱们做生意的,最怕风险,所以闻某想,三少爷可以将配方卖予我,这样一来闻某可以知道这些香用着是安全无害的;二来,也可以加量生产,量产便宜这个道理二位想来也能明白,如此制作成本下降,卖出的价格也就下降,那买的人也就多了;三来,三少爷不是手头暂紧么,如愿将配方卖出,闻某出的价不会低…”

“那是多少?”小蔡的注意力直接集中在了最后一句话。

闻掌柜看着面色似有松动的余灿,沉吟片刻,报出了一个数。

顿时,小蔡嘴张大了,“五千两啊!”

虽然他来来往往用了不少银子,但乍一听余灿只要把那几瓶香的配方卖出就能挣五千两,他还是震惊了。

闻掌柜看着他的反应很满意,随后转过视线看向余灿,他想,他应该也很吃惊吧。

余灿的确很吃惊,听闻这个数字时他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五千两,确实是很大一笔数字!这笔钱拿到手,扣掉原来的成本,他都能净赚四千几百两,这四千几百两要给容兰买镯子,还不得买成什么样的!

想着容兰戴上他买的镯子时的欢喜样,余灿的表情柔和下来――到时候,那丫头就不能骂他没用了吧!这可全是他自己挣的呢!

想着,他的腰挺起来了。不过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想起了在一个夜晚,容兰拉着他嘀嘀咕咕说的一些话了。

她说:在四平镇的时候她养了几只母鸡,后来有人来买,开出了高价,她没肯,说你开得价虽然高,可你把母鸡买走了,我找什么给我生蛋?找什么给我敷小鸡?

想着她带着睡意的言语,余灿心里透亮了,他看着面容和缓但目光中难掩期盼的闻掌柜,抿唇半刻,回道:“我不能把配方卖给你。”

五千两虽然高,可把配方买走了,以后这香就全成了别人的了…他辛辛苦苦这么久,好像有点不划算哦。

闻掌柜的笑容瞬间僵了僵,他不知道余灿这是怎么了,想了想,他试探着道:“这是为何?如若三少爷嫌闻某的价低,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这话一说,余灿就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刚才还一股我勉为其难帮帮你的样子,现在感觉都有点巴着了。想起无商不奸这个话,余灿心就有些沉了,他就是个心思纯粹沾不得半点龌蹉的,被人算计这事他可不愿干,于是想到这,他也不想再久留了,拿过桌上的盒子便道:“算了,我不卖给你了…”说着,便往外走。

而这句“我不卖给你了”这话听在闻掌柜耳里,却让人心惊胆战,他想着余灿是要卖给别人去了,这京城里开香馆的可不止他这一家啊,要是让别人占了先,那还不完了!

原先闻掌柜还以为这俩就是屁事不懂的公子哥,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不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忽悠的团团转,谁曾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门外,他急了,赶紧上前阻拦,“三少爷,有话好好说嘛…”

这时候他越嚷就越暴露他的急切,也就让余灿越觉得里面有猫腻,所以离开的步伐越快。而就在他要跨出门槛时,只听“啊呀”一声,他一个分神,与正进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来人被撞了一下站不稳,连忙扶住门框站定,倒也没摔倒,而余灿一吓之余,手中的锦盒掉落。

刚才匆忙间他盖上盖子拿着就走,也没盖紧,所以这一摔,哗啦啦,里面的小瓶滚出来,摔了个粉碎。瞬间,扑天香味溢出。

余灿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调出来的香就这么被没了,眼睛瞪大了,心也似哗啦一下掉入了寒冷的深渊。

“五千两啊!”小蔡看着一地碎片,喃喃道。

闻掌柜见状也是万分可惜。

来人本来就已经吓坏了,听到小蔡说出这个数更是吓得不轻,她想她定是把人极为贵重的东西撞坏了,所以她白着脸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不是故意的就行啦,这可值五千两呐…额,是你?”小蔡正要责备,猛一抬头看到来人的相貌,不由愣住。

来人一身淡绿色男衫,盘着发髻,露出清秀面容,此时眼睛张大一副受了惊吓又忐忑不安的样子。而她,不是上次在笑闲斋见到的裴君若更是何人!

余灿见到是她也愕然了,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怎么每次都能撞上她啊!

裴君若看到余灿皱眉,心揪紧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说着连忙蹲下身试图要捡起地上的东西。

余灿见状赶紧也蹲下阻拦,“别捡了,小心割到手。”

这话说得极轻,旁人难以听到,然而裴君若却听得再清楚不过,于是顷刻间,她的身子就僵住了,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余灿,只是后者依然皱着脸很烦躁的样子,好像刚才那“关切”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

走神只有一瞬,裴君若很快又去捡那锦盒,而当她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完整的小瓶时,她欣喜道:“这个没坏!”

余灿闻言也一喜,忙接过查看,发现瓶身果真安然无恙后,嘴角也松了松,本来以为全军覆没了,没想到还有幸存,还真是惊喜。

发现双方是熟人后,闻掌柜也有眼力的让伙计还是清扫门口的碎片,然后又把几人迎到了屋内――闹出这么一波,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余三少没货拿去给别家看了,那么待会他再好言劝说一番,说不准就成了。不过现在还不急,先等他们聊完再说,看样子这姑娘身份不简单啊,这俩公子哥似乎都对她有些恭谨…

闻掌柜在一边揣测,裴君若又已经开口,“这瓶子里面的是香吗?”

“嗯。”余灿这会儿有有些没精神了,也难怪,这碎的是香,疼的是他的肉啊!

“是不是很贵啊?”裴君若轻声道。

余灿低着头没应,小蔡却忍不住道:“那当然了,可贵了,就被你摔碎的那几瓶可值好几百两呢!”

“那我买了赔给你好了…”面对小蔡飞扬的神色,裴君若的声音愈发的小了,姿态也更低了,这样子哪里像个尊贵的公主,反而像个成日被欺凌的奴才。

这边气弱,小蔡这边气就更甚了,在他眼里可没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你要买也能买的着啊!这可是阿灿自己调的!全天下独一独二的!哦,现在被你摔坏了,这独一都没有了!”

“小蔡!”余灿看不下去了,忙唤阻道,他倒也不是怜香惜玉,只不过是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欺负,有些看不下去而已。

小蔡没想到余灿会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瞪圆眼睛嘀咕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又没有乱说…”

“那,那我也买下来好了…”见小蔡凶巴巴的,裴君若紧抿着嘴,眼圈儿都红了,只是心里却又想着:原来他还会调香啊…

余灿自然是不会让她买的,不说全碎了,就算没碎是完整的,他也不会卖给她,所以听她这么说了,他回道:“不用了,碎了就碎了吧。”

说着站起身又对小蔡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小蔡显然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一脸愤懑,不过他也知道余灿的性子,所以也不多说,嘟囔了几句也跟着走了。

闻掌柜看他们又要走,急了,可这回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就听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余公子,蔡公子,我们二爷请两位上楼一叙。”说话的是个黑衣劲装男子,神情肃然,声音沉稳,一看就是个侍卫之流,而他对着二位说完后,又朝裴君若道,“二爷让您跟着两位公子回去。”

裴君若一听,就知道定是刚才跟着自己的随从看到这里发生状况后回去禀告了,不过也好,二哥把他们请上楼,也许就能妥善的解决了这桩事了。只是…

怎么他们好像都有些犹豫?

裴君若看着余灿二人脸上的反应,一时有些疑惑,等想起什么后,忙道:“我大哥不在。”

余灿跟小蔡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对于那位太子殿下,他们俩可都是避之不及啊!

看到两人同意前去了,裴君若抿唇笑了,然后便率先带路。只是走了没几步,当她听到后面传来的一句话时,她的身子僵了僵。

“咦,阿灿,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哦,你说公主殿下刚才见了咱们怎么也没感到奇怪啊?”

当然不奇怪了,她刚才就坐在对面的茶楼里,是看着他们走进去的。也正因为她看到他进去了,所以才对二哥说:“对面有家香馆,我能不能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默哀…

43

还未等余灿等人上楼,裴君弘早已经听随从将刚才的事汇报完毕,所以等到落座上茶客套完毕,他便笑道:“小妹一时莽撞,还请余公子见谅…未曾想三少爷还会调香,倒让人意外。”

裴君弘年纪虽少,却颇为老成,言谈举止间稳重从容之气盈盈溢出,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恭谨之心,而这恭谨之度又深浅合宜,让人不敢造次,却也不会产生压迫感,甚至交谈久了,反而让人心生向往亲近之感。而他现在说这话的时候,随和之极,像个温和的长者,又像个礼贤下士的能君。

这种待人处世的方式极能博得人的好感,比如小蔡――上次笑闲斋小蔡就觉得这位二殿下很好,现在这般接触,更觉得他甩了那混蛋太子几条街。他本就是个肠直嘴快的,所以见二殿下似乎对余灿调香之事颇有兴趣,便将有关的事说了个一五一十。

相对于小蔡的掏心窝子般的毫无保留,余灿则有些保守,倒不是他对二皇子心生抵触,只是上次余老爷子发怒罚跪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此时见小蔡嘴门都关不住了,逮着一个间隙忙打断道:“不知二殿下喊我们上来所为何事?”

要是没事他就走了!

裴君弘正在闻着刚才小蔡递过来的那瓶幸存下来的香,听得这话,头一抬,轻轻笑道:“余公子急着走吗?”

额…余灿没话了。

裴君弘一笑,又道:“刚才听蔡公子说这香极为昂贵,那就更加过意不去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出门仓促,未带太多银两,还希望余公子不要嫌少啊…”

一张银票,被轻轻的放在桌上,上面的字清晰分明。

――五百两。

这个数自然是不够赔偿的,而裴君弘的袖中自然也不是真的只有这些,他之所以只拿出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以后留条线而已――有了这差额,以后若要联系,也就有了一些理由。虽然不一定真会联系,但防患于未然嘛。再者,上回被那玉镯被那丫头巧言退了,这回只这余灿,想来也寻不出理由拒绝吧,这余灿可不像个有花花肠子的人。

余灿当然没容兰那么多鬼主意,所以他很简单的道:“我不能要。”说着,将银票推了回去。语气动作都透着些坚定。

裴君弘是个聪明人,他也不傻,刚才裴君若说要赔他都没要,现在这张银票他就更不能要了,要了,就又有没必要的牵连了。

裴君弘却有些哑然了,被拒绝的如此干脆,真是…就这么害怕跟他有瓜葛?想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气氛一瞬有些僵硬。

边上小蔡见状,有些不明白,看到二殿下隐隐有些恼了,忙劝阻道:“既然二殿下一片心意,你就领了嘛。”说着拿过银票就塞在余灿手里,同时又对着裴君弘道,“你别理他,他有时候脾气就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了!余灿瞪着瞎搅和的好友,表示不满,不过看小蔡眼睛瞪得比他都大,熄火了,一想自己刚才口气是有些生硬,就又不吭声了,不过看着点手上的银票,还是觉得烦躁,想了想,往小蔡怀里一塞,道:“给你吧。”

“…”裴君弘觉得自己刚才高兴的有点早了。

经了这一事,余灿越发不想在这多待了,灌了几口茶后,说了一些话后,他就起身告辞了。小蔡本来还想跟裴君弘多聊几句,可到底还是跟余灿亲些,所以看他走了,也连忙跟着,当然回去的路上难免有些抱怨。

“我说阿灿,我怎么觉得你对二殿下有意见呢?哎呀我说你走慢点!”外面日头有些烈,余灿在树荫下走,小蔡尾随其后――倒不是他想跟在屁股后边,而是那树荫只有一点点,他要并驾齐驱,就得暴露在阳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