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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培。”他急得看她脸色,见她惨白着脸一头汗,紧闭着双眼很是虚弱,忙向杜成明和秦德正道:“大人,苏姑娘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

杜成明与秦德正均没说什么,关切了几句,冉非泽将苏小培抱走了。

一路急奔,将她抱回了屋里。

“到家了。”他刚说这句,苏小培便睁开了眼。

“他装得真像。”苏小培咬牙,她手上那个“Two”字已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的。

“姑娘也不差。我都以为是真的了。”心里慌了慌怕没接着她让她摔着怎么办。

“我知道壮士会护着我的。”

“嗯。”到这会还护着没松手呢。

“壮士放我下来。”

“再抱一会吧,又不沉。”

苏小培没吭声,她知道他在闹腾是用他的方式安慰她。她没心思斗嘴,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抱就抱吧,她咬着牙,胸中憋着一口气。“他保持着尸首原状,等着我去让我看。这凶手留信,他甚至都未先瞧,他想看我的反应。壮士,他杀人,只是为了打击摧残我的精神。”

“嗯。所以你便想着先让他欢喜欢喜,晕给他看看?”他抱着她在里屋坐下。“你看着我。”他对着她说。

苏小培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要知道,她们的死不是你的错。”

苏小培咬紧牙关,没说话。

“你说话,她们的死不是你的错。”

她说不出来,她的心似火烧。

“我知道你想稳住他,你想让他觉得他是胜者,让他能够暂时就此收手。这没错,可你心里定是要清楚肯定地知道她们的死不是你的错。”

她点头,她的理智告诉她确是如此,可她无法大声说出来,她说不出口。若不是因为她,这两个姑娘就不会死。

“小培。”他亲|亲她的眼睛,“莫要败予他。”

“我不会的。”

“很好。这便好了。”

苏小培把脸转向那面资料墙,细细又看一遍,她还没想好要在这里头再留什么信息,所有的事都得思虑好了再布局,必须一击即中。程江翌要的是什么?为什么这般恨她?她挡了他的道?他在这里该是呆了几年了,所以他融进了这个世界,相貌变了,年纪变了,人格变了,他想要什么?

“壮士。”

“嗯?”

“我受了严重的惊吓,我病倒了。”

“好。”冉非泽一点就通。“这几日我们就都不出门了,只在家养病。”

“还可以回宁安城休养一段。”

“那待我兵器铸好再走。”

苏小培点头:“他会来探望我的。”

“嗯。”他抚抚她脑袋,在她额上亲了亲。“打起精神来,我的姑娘。”

她再点头,“我不会认输的。”

快傍晚的时候,杜成明领了人过来看望苏小培。一来是想问问苏小培对凶嫌可有什么想法或是线索,二来也是听说她惊吓过度,病倒了,依礼来探望一下。

苏小培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后厨房里还煎着药,浓浓的药味老远便能闻得到。几个人都进了屋看了看苏小培,杜成明对她的病容甚是关切,又听得她说脑子里太乱,也确实想不起来谁会是凶手。她只知道那人定是她家乡的人,也许便是她要找的程公子,但这人她寻找良久,也托了不少关系,一直也没有找到线索。

杜成明听了,点了点头。“姑娘既是没找到他,又如何确定他确是到了此处?”

苏小培皱起眉,倒是没料到他会这般问。若眼前这个就是程江翌,那她编任何一个谎都会被他识破。说那程公子曾留书给她,说她认识他所以知道他来了,这些都说不过去。

“其实,我来此,是受他家人托付。他离开家里许久,他母亲病重,思念儿子,痛不欲生,我受托付,来寻他,带他回家。”

程江翌与他的母亲感情很好,是个孝顺的儿子。苏小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杜成明的表情看。可惜杜成明很冷静,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松动,好像听到的是别人的事。他问:“寻到了他,姑娘便要回家乡了吗?”

“那是当然。外头如何风光,都比不上家乡美。”

“还未问姑娘家乡何处?”

“很远的,非常远。说了大人也定是不晓得。”

“那姑娘打算如何回去?”

在试探她回到现代的方法吗?苏小培眨眨眼:“要乘船。”

“乘船?”

“嗯,乘一种类似于宇宙飞船的船。”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这名词对他们来说是新鲜的,但也就是一种船,但杜成明的脸抽了抽,为掩饰他转脸看向冉非泽,道:“苏姑娘若是带着别人走了,冉大侠可就可怜了。”

冉非泽一本正经:“大人莫为我忧心,我家姑娘若是想丢了我,我便打断她的腿。”

众人都笑了起来,羞得苏小培白了冉非泽一眼。杜成明又转向苏小培,笑道:“看来姑娘是走不成了。”

“壮士是玩笑话呢,我定要走的。”

“可那程公子杀了不少人,摆明了又是冲着姑娘来的,这命案累累,姑娘如何处置?一走了之可不是有担当的作为。”

苏小培咬咬唇,脸色惨白。许久才小声道:“不是我不想担当,着实是担当不起。大人也看到那情景了,虽说我从前也见过不少命案,便她们这般为我而死,我如何受得住,这人我是不敢找了,早些回家才好安心。”

她话未说完,就被冉非泽打断:“大人快别问了,她今日一醒过来便吵吵着要回家,那恶贼这般行|事,把姑娘吓走了,我可如何是好。说打断腿还真是说说而已。”他一脸我可舍不得的样,让几个人又笑了。苏小培又白他一眼。

杜成明想了想,笑道:“冉大侠说的是,姑娘也不必慌那贼人,我们定会将他擒住,姑娘安心养病便是。”

秦德正也插话:“苏姑娘莫慌,好好养着,这捕贼缉凶之事,便交给我与杜大人。姑娘若是想到什么线索便来报我们便是。”众人附合几句,冉非泽对苏小培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你瞧,我说了大人们定会想办法的。”

一副恩爱的模样,酸得众人忙道告辞。杜成明又问了问冉非泽大夫给苏小培瞧病的情况,看了看大夫开的方子,临走不经意似地又扫了一眼苏小培屋里的墙,这才走了。

白玉郎被冉非泽留下来干些杂役跑跑腿,没人有异议,很爽快地把白玉郎丢下了。

白玉郎也是个机灵的,主动报了:“冉叔,我与你说,这几日我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杜大人、秦大人领着我们几个,走访死者家里,探查周边各地,还回了平洲城,让仵作好好验了验尸,平洲城审案与我们宁安城也差不多,也是提审了几个相关人等,不过可惜都没找出什么线索来,那些人也都不是凶手,最后都放了。大姐的程公子还是半点音讯都无。”

“你们回了平洲城?”冉非泽正面侧面一件一件地仔细问了时间,那杜成明还真是没有动手杀这第二人的时间。他确是不在场。

之后冉非泽又与其他人打听了顾康的行踪,再与苏小培列了一张时间线的图,苏小培道:“这说明,他的帮手不止一人。他在宁安城衙门里也有人,在神算门有人,在七杀庄有人。他定是在其它地方也有人,他有一个组织,壮士,他有他的势力网了,我们必须得往大了想。”

“可他能有何好处?这些门派里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想稳固自己的权势地位才会受他撩|拨,他控制他们做事只能一时,回头他若想借着他们爬上武林盟主若是其他什么位置,却是损了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怕是不会答应。”

“他若是什么都不求呢?这些人便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学到了东西,掌了权势,又不必受威胁。这便是高明之处,他们借了他的力,却又觉得自己比他强,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却不知其实已被他握在掌中了。”

“他此时不求,迟早会求,他只是一个捕头,那些武林人自视甚高,确是不可以捧他为尊的。”

“他真的不求,不然他便不会做什么捕头,他是个变|态,壮士,你知道变|态何意吗?他只是在享受玩弄别人的乐趣,他很聪明,他利用了他现在的身份,那些武林人才会上勾,他们得到他的帮助,又以为自己很有掌控权,随时能抽身。但他们所求被杜成明看得很透,他们抽不了身,他们不知道。”

苏小培想到她第一次收到“Whoareyou”的那封信,不是她阻碍了他什么,是他发现了玩物,他尝到了带血的兴奋而已。所以她今天随着话头说她会回去,被吓回去。他不想失了这乐趣,又不确定她是否真能回现代去,也许,他暂时会沉寂下来,不再动手。起码,在他确认她是否能脱离他的控制之前。

冉非泽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你说得对,他的身份确实太好了。若他也是一个江湖人,那其实事情好办得多。我们用江湖规矩解决,其他人也说得什么来。只是他是捕快,江湖各派会有忌惮,他们不愿被官府管,当然也不会想惹官府的麻烦。我们若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从另一方扳倒他,除了暗杀确实没办法了。”

苏小培皱眉头:“壮士。”

冉非泽看着她:“我未玩笑,我不喜杀人,杀的不多,但他若是再这般对你,我也不管有没有证据了,只要确认是他所为,他为主使,我便会要他的命。与他玩乐逗趣?我没兴趣。”

苏小培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与她的世界确实不一样。她不希望冉非泽的双手为她无端染血,没有证据,只凭推断杀人,她做不到,她也不想冉非泽这样。她知道冉非泽不是莽汉,他是善良的,厚道的好男人。

苏小培就些忧心忡忡,觉得压力很大,她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想到的。

夜里,娄立冬带来了消息。他使人查过杜成明了。这人自小家境不错,有些钱银,小时师从麒麟门习武,但未入门,因其父要为他找份公差使使。杜成明十八岁成亲后便在平洲城当上了衙差混口饭吃,做事不功不过,但会打点,加上有一身武艺,便渐渐一路升上了总捕头的位置。十四年前,他出公差,遇着了暴雨闪电,他的马儿受到惊吓失蹄,竟将他抛下山路,滚落了山崖底。他的属下待大雨停后在崖下将他救回。那时他奄奄一息,抬回了家里,大夫道他已无法救治。岂料这杜成明命大,最后竟是未死,只是苏醒后好一段时日不会说话,手抖拿不得笔吃不好饭。好几个月后才康复过来。

“十四年前?”苏小培呆了呆,居然十四年?她想像着程江翌来这比她早几年已是很大胆的推断,可居然十四年这么早。他真是聪明,发现身处的环境不对劲,为了不暴露口音和说话的问题,不暴露他写字与众不同,所以全用病情来掩饰住了。

十四年,确实足够他变成另一个人了。

☆、第 93 章

“之后呢,发生了何事?”

“他康复后不久,他家娘子积劳成疾过世了。都说是他重病,他家娘子照顾一家老小又得照顾他,这才被拖垮了身子。他很是伤心,在他娘子下葬之日当众宣布他此生不再娶。”

苏小培点点头,真是好,一点破绽都没有。他娘子也死得太巧了。

“他娘子死时,女儿已十二,十四那年,他便将女儿嫁了,如今外孙儿都十一了。他忙于公务,与父母女儿皆不亲,与亲家也鲜有往来。独居,独来独往,平素打交道的都是同僚属下及案犯,平洲城里百姓都知道,城中捕头杜大人最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任何想找他讨个人情攀个关系的,都不会成。总之,名声可是好得很。”

“且他有升职掌权机会,他皆放弃了,只愿做个捕头,保平洲城一方安宁,城中百姓人人夸赞,是吗?”

娄立冬连连点头:“姑娘铁口直断,还真是没错,这平洲城的城官都换了三个了,只他这捕头之位没动过,有传言朝廷念他破案奇效,让他升官调任,遭他婉拒。有他在,这平洲城确是安安稳稳没出过大岔子,就连武镇这头不好管的,也井水不犯河水,鲜少有教平洲城城衙头疼的事。”

“直到如今。”苏小培皱眉头,直到她出现了,这太平就没有了。她又想起那两个无辜被杀的姑娘,心里顿时躁郁起来。

娄立冬这头没什么太重要的消息说了,只道曹贺东和顾康酒楼吃酒那次没查出什么大消息,酒楼里的人也吃不准谁人进出,他家兄弟也没好多问。话到这苏小培坐不住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杜成明那古怪的穿越时间。

她进了里屋,磨墨执笔,在纸上画了两条线,一条是现代的时间,一条是这里的时间。两头的时间并不是对应的,这个她在玲珑阵时就明白了,但这时间跨度比她想像的还要大些。程江翌比她早一个月穿越,却跳到了十四年前去了。他人格改变,冷漠,残酷,控制欲超强,但有个很好的职业为他提供了掩饰。他急需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同,官场上的成就不能满足他,那些都是小儿科,他所求不在仕途,那些事情于他而言不够刺激,他喜欢领袖的感觉,喜欢别人依从他的指导,屈服于内心的邪念,他喜欢诱导别人的邪恶,控制别人内心的感觉。

苏小培笔尖上的墨汁滴在了纸上,晕开了一个黑点。苏小培觉得心里的压力也如那个黑点一样,越染越大。她盯着那个黑点看,找不到头绪,若在现代,她可以将这罪犯心理画像提交给警方,警方会有科技手段查出那女尸遇害的线索,指纹、DNA、监探录像,还可以把疑犯抓回来审讯,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交代实情。可是在这里,她只有罪犯心理画像,她推断得出他是谁,但她拿他没办法。

正发呆,屋门被咚咚轻敲了两声。苏小培抬头,看到是冉非泽。她看看屋外,娄立冬已经走了。

冉非泽走进来,低头看看她桌上那张纸,两条横线,上面几个点,另有一条短直线把两条横线连了起来,还有一条斜斜的长线也将两条横线连了起来。

“何意?”他问。

“这是我过来的时间。这是程江翌过来的时间。”苏小培指着那图解释。

冉非泽点点头,拖了椅子坐她身边。“你没想到他只比你出发提前了一会,却来了这般久。”

“我觉得我得回去问问。”

“问何事?”

“问问月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范围他们不控制的吗?那这么说如果他是到了未来怎么办?比如比我晚了五十年之类的,那怎么办?月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还有程江翌的资料,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他是工程师,是商人,就算人格改变,他的心理控制应用得这般好是怎么做到的?我先前收集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听说他有这方面的专长。事实上,他更喜欢开发和创造,管理和控制他是交给他的合伙人……”她说着说着闭了嘴,因为她看到冉非泽的脸色很不好。

“这些都无妨,你就且说说,你打算如何回去?”冉非泽没好气。

苏小培彻底闭嘴了,她能怎么回去,要是来去自如,她就不愁了。

“不是说你死了就回去了吗?怎地,你打算弄死自个儿?就因为那个他娘的禽兽比你早来了十多年?”冉非泽一脸的不高兴,“你且说说,打算怎么个死法,需要何种兵器,我都给你铸。是不是还要我守着你的尸体,替你验证一下你的尸首会否凭空消失,还是说会有黑白无常用锁链将它拖走……”

“黑白无常不是锁魂的吗?”苏小培小小声辩,虽然她看的闲书不多,但是这种能算得上“常识”类的传说她还是知道的。

冉非泽一瞪她,她立马又闭嘴了,想想又开口:“我就是说说,哪能真回去啊。谁也不想死的是不是?我可怕死了,要不当初付言那般吓唬我我怎么会怕成那样呢?对吧!”抿抿嘴,再拍拍马屁:“我胆子可小了,亏得有壮士在呢,我真的怕死,不敢死的。我是个正常人。”

“正常这事与姑娘能沾着边吗?”冉非泽不吃她这套,撒娇都不会,狠狠剜她一眼。

这么凶呢。不正常就不正常吧。苏小培转头,放弃安抚壮士大|爷了。

“你若是死了,我便打断你的腿。”冉非泽恶狠狠的,她不理他了,他更气。还说她是正常姑娘,正常姑娘是这般的吗?正常姑娘这时候该偎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莫恼莫恼,奴家定不敢的”之类的吧。冉非泽想了想,怪恶心的,他也不受用这般的。他咳了咳,被自己恶心得不气了。

转头看了看苏小培,她盯着那纸看,他拿过了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两点。

“何意?”苏小培问。

“这是你我。”他点了点那两个点。

“这是武镇。”他指的是那个圈。“这里是平洲城的地头,是杜成明的地头。我们在这,便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的帮手,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者,你的顾虑是对的,他杀人,是想给你看的。”

“所以,我们该出去。”苏小培懂他的意思。

冉非泽点头:“你病了,病得重,心病难医,我要带你回宁安城安养,那里是你熟悉的地方,有朋友,比这处打打杀杀的强,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合情合理。”

“这事不用瞒,与秦捕头杜成明这些人都明明白白地说,杜成明一看还真把你吓走了,估计一时也不会再下手杀人,你不在了,他杀给谁看?”

“他定是还有后着。”

“到那时再说。我们先回宁安城,从罗灵儿查起,从宁安城府衙里的奸细查起。这般,脱了杜成明的掌控,事情会更好办些。杜居明弄了两桩血案,如今困得他脱不开身,这便是我们的时机。”

苏小培觉得有理,乱糟糟的脑子忽然顺畅了起来。她是被穿越不穿越,时间长和短框住了,冉非泽旁观者清,他说得对。“只有杜成明一伙的才知道我死而复生,不相关的人以为我是被劫走了。还有还有,罗平犯案的石头镇离宁安城不远,离这武镇却是两个方向,他说教导他的那人易容,表示那人对自己并无太大信心,他只是有样学样,想用杜成明的那一套为己用,拣了个以为好下手的练练,所以,要查那人,到宁安城更方便。杜成明被困在这,就算同伙要向他报信,一来一往,他的处理时间也不会太快。”

“所言极是,姑娘赶紧接着卧床不起吧。我今明两日该就能把兵器铸完,接着便会向杜成明和各派友人告辞。”

“今晚你还要去?”

“自然。”他可是着急得很,赶紧让她有个防身之物才踏实。

“我不能跟着吗?”

“不能,你重病呢。”他也是很不情愿的,让别人守着始终不如自己守着踏实。

“那你还带十八去?”

“有人帮忙自然快些,十八确有两手,是个好苗子。”

“你这样让人家做苦力占便宜,合适吗?”

“他才占便宜了。”没拜师没奉茶没给钱银,白学了本事。

“别把十八带坏了。”她是真心实意的。

“姑娘这心操的,怎地不挂心别的。”她到底懂不懂得讨男人欢心呢,不对,讨他的欢心便好,别人的不用管。

“别的也挂心的。”

“何事?”他给她搭的台阶多好啊,这时候聪明的姑娘就该答“挂心你累着了”之类的吧。

“壮士。”苏小培忽地讨好的笑,对他道:“壮士没再恼我了吧?”

“怎地?”

“那杜成明听到我们要走,定会再来探望我的,壮士不会挑那时候唤我喝药吧?”她眨眨眼,“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壮士定不能这般对我。”为了演戏,他们找来了大夫开了药,每天都按时候煎好了,但她没有喝。冉非泽这家伙不会因为她没哄他开心报复她一下吧。若有杜成明盯着,她死也得把药喝了才行。想到中药的苦和臭,她的脸都拧巴了。

冉非泽学她的样子眨了眨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柔得能滴水:“心肝儿,你若柔情待我,我定也会体贴入微的。”

啥?苏小培打个寒颤,壮士先生鬼上身了。

冉非泽一本正经,相当无辜:“那日问你你家乡表示亲近的话用这儿的话如何说,你想不出来,我教教你,亲近的,可唤心肝儿。”

苏小培抖抖胳膊,用力搓了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壮士下回莫要如此吧。”

“鸡啥?”又有新词?

这怎么解释呢?苏小培憋半天,努力酝酿,硬是成功用娇|声挤出一句:“奴家汗毛直竖啊,壮士。”

冉非泽瞪她,瞪着瞪着,可是那笑绷也绷不住,一指头戳她脑门:“顽皮。”

苏小培一本正经:“总之不能趁机拿苦药报复我。”

壮士先生点头,其实他哪舍得,想都没想过,他家姑娘不爱喝药,他知道的,喝吐了还不是他来收拾,吐病了还不是他来心疼,这没良心想没想过。真是太多疑了,怎么能怀疑他呢。

“也不能再说心肝儿了。”

他又要憋不住笑了,“那,心尖尖儿呢?”

“奴家不喜听。”奴家的脸好严肃。

“好吧,好吧。”壮士应得勉强,“既是小娘子如此说了,在下应允了便是。”

他装模作样的扯着调子,把苏小培也逗笑了,伸手拍他:“好讨厌。”

哎呀,哎呀,他家姑娘撒娇是说讨厌的,这娇撒的,让人通体舒畅啊。

忍不住揉她脑袋:“心肝儿。”

“喂。”害她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他哈哈大笑,拉过来啄她唇上一口:“害,心尖尖儿。”

“讨厌。”用力拍他一下。

哎呀,好舒畅,舒畅得他要把她抱怀里来。为何她的家乡问好是说“害”呢,若是谁要害他的姑娘,他定是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