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阳光刺眼无比,不由自主扑到他怀里去。

“哥——”

我好累,好累,我什么人都不想再见了…我不想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事,以后又该做什

么事,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身后影影憧憧的全是人声,最清晰的就是李瑞宁尖细的叫声:“喂——”

20.

丢人…以前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还没见三天两头与昏倒结缘呢…

好在这一次没昏多久,看天色,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吧,现在应该还是半上午的光景。

我动了一下,旁边立即有人说:“小姐醒了?身上觉得怎么样?”

我睁眼看看,这并不是我在客栈里的房间,陈设很清洁雅致,一个穿青衣的女子正坐在我

床前,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全是冷汗,小姐身子太虚了。”

看她的衣着打扮不俗,里衣的领子高束,领口是雪白的,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人的环境怎

么样。在这时代,每天一浴一更衣可是很奢侈了。而且她的外衫与姚立生和于迅一个颜色,一定

不是什么普通的下人,大约是堂口里的女职员了。

我挣扎着起来,说道:“姐姐客气了。小妹其实没什么事。”

她笑笑,容色也是十分娇艳,如果换上锦衣再施脂粉,想必颜色更盛:“小姐不要客气,

怪不得堂主这么多年来都这么难过的,小姐实在是让人担心。这里有碗汤药,小姐快趁热喝了

吧。”

又要喝药啊…但是没有办法,接过来几口喝了,才顾上问:“我哥在哪里?”

“堂主就在外面,我请他进来吗?”她把药碗接回去。

“不要了。我其实也没那么娇弱,就是昨天没怎么睡好。”我坐起来,理理头发,又整整

衣服,好在不怎么皱,尚可见人。

出了门,是个小小的院落,长着一棵极高的树。穿过回廊,这时的房子大体结构都相同,

便到了正厅。

于迅正坐在居主的位子上,手里端着一盅茶,却不递到口边去喝。他听到我的动静,回过

头来。

心里一酸,低低地喊了一声:“哥。”

他站起身来:“你怎么起来了?看头再晕。”

“对不起,哥,我太任性,叫你操了不少心吧?”我声音哽咽。要说谁最无辜,非于迅莫

属。他苦苦的找了近十年的妹妹,怕我为以前的境遇难过,把这些年来的痛苦一个字不提,情愿

被我误解他别有居心,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地加意提防。

这几声哥哥一叫,大哥和小弟去世时的情景又浮现眼前。那时真是象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一样,母亲早已离开我们,大哥死在我五岁那年的冬天,父亲怕我难过,不叫人告诉我。很久之

后,我才到他墓前去献了一把花,还被父亲严厉告诫不许哭。小弟死的时候我十二,已经养成不

动心的性格,看着护士把白布盖上,把小弟推走,心里只觉得空,却没有眼泪想流下来。现在却

觉得克制不住自己,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别哭呵,小妹…”他轻轻抱着我,我的眼泪反而越流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对不起哥,也对不起小弟,因为爱

惜自己,对他们的离世竟然一滴泪也没有落。对不起,对不起你于迅,我并不是心梅…

“不要哭了小妹,是哥哥对不起你…我常常作梦,梦回到那一天,我捧着吃的回去,可

是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哥哥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那里,你这些年吃的苦,哥哥一辈子也赔

补不了你…”

“姚立生他告诉你了?”我抬起头,他怎么肯说了?原先却瞒着我。

“是啊,想不到小妹这样心细如发,我想瞒你也瞒不过。”他拉着我的手坐下。

“他现在在何处啊?”我失踪了,姚立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于迅却只笑一笑,说道:“你怎么认识了李家的人?”

“哥哥也知道他们?”我一愣:“哪个李家?总不成是关中的李唐吧?”

于迅惊异地看着我:“不错。李月田正是唐主李渊的亲侄,李瑞宁还有个青英郡主的封

号。”

完了…李瑞宁那个脾气,多半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哥,他们没有…没有找你麻烦吗?”我心虚地问。

于迅一笑,俊朗的面孔带着促狭:“李月田高兴都来不及,李瑞宁已经许过了人家,他智

计非凡,可是拿妹妹没有办法。刚才我一说明你是女儿身,李瑞宁那个脸色啊,好似打翻了染布

缸,看上去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闹好了。李月田和我见过几次面,有点来往,客气几句,立起脸

来把李瑞宁训了一番,说她雌雄不辨且任性胡闹,把她硬拉走了…”

忽然有人在门外说:“还好说别人,真是丈二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你倒是立起

脸来把令妹也训一顿啊?前些天怎么说的?谁说‘找到了打一顿’,又说‘以后再不让她出

门’,怎么现在一句不见提啊?倒是苦了我,差点被你轰出门去!”

话音未落,人已进了厅,长身青衣,满脸挪揄之色看着于迅,不是姚立生是谁?

于迅只是一笑,不睬他。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要胁他带我离开岳城,原是我不好。在客栈自己摸错了屋被水慕原带走,他一定也吓得不

轻了。看起来,他传信给于迅说我丢了的时候,于迅一定让他很痛苦了一阵子吧。

对了,水慕原!

“哥,你可见到和李月田在一起的,有个穿白衣的人吗?”

于迅顿了一下,说道:“小妹,我正想问你,你怎么会认识了魔宫的人?”语气很冷峻,

脸上也很郑重。

魔宫?

我虽不知道这个魔宫什么来历,但是看于迅与姚立生都郑重其事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轻

松的事吧?也紧张起来,不敢隐瞒,把我怎么结识的水慕原,后来又见到一个红衣女水无秀,一

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于迅脸上没有表情,偷偷看一眼姚立生,也是如此。过了半晌,于迅缓缓吐了一口气,一

字一句说:“小妹,这句话你一定得听我的。”

我问:“可是要我以后不要见姓水的人?”

“不错。魔宫行事多是见不光的,与他们扯上关系,即是引火烧身。以前的事怪不得你,

但以后你行事要当心。”于迅一脸严峻。

水无秀的行事确实阴狠毒辣,我虽然心里觉得水慕原与乃姐并不是一路,但是既然于迅这

样说了,绝对是为了我好。“哥说的是,我以后一定留心的。”

于迅放缓了语气:“水慕原虽无恶名,但是他的背景太复杂,与他交往不妥当。”

我点头的时候,刚才在房中陪我的女子上前来说:“李家兄妹来了,想见堂主和小姐。”

于迅点头道:“知道了,请他们进来吧。”一面对我说:“进去把衣裳换了,再出来跟人

家赔个不是,到底是你穿男装惹的事。”

我唯唯诺诺。大哥的虎威下,我哪有吭声份儿?

一抬眼看见姚立生慢条斯理品着茶,噙着笑看我挨训,心里暗暗咬牙:小子,看热闹好玩

不是?咱们可没完呢,我哥不在跟前的时候,你小子还能这么得意?

那个青衣女子名唤刘芸娘,手脚十分俐落,不知道从哪里备了女装来,十分合身。我换了

衣服,她左右看看,说道:“小姐是不是再梳理一下?”

我就着铜镜一看,芸娘说话已经算是含蓄,我脸色苍白哪里能见得人?再说,还梳着书生

髻…

芸娘帮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上了点胭脂,取出两枝钗来绾在头上。我看了看,已经

十分齐整,赞道:“芸娘姐,你手真巧,敢明儿我得和你学学。”

她笑说:“小姐不嫌弃罢了,小姐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堂主也不会答应呢。刚才我见已经

有人去调人了,可能午后就到。”

“调人?”我奇道:“谁啊?”

“以前堂里调到岳城伺候小姐的人呗。”芸娘说:“小姐去前面吧,让客人久等不好。”

唉,别提醒我,我怕见李瑞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没办法,先在屏风后偷偷望几眼,于迅与姚立生坐一边,李家兄妹坐另一边。我着意看李

瑞宁,她倒是安静坐着没生事。我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走出去。

“小妹,怎么这么晚出来?来,给李公子和青英郡主道个不是。”一面又对李月田说:

“舍妹胡闹,李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吧。

“李公子,郡主,真是对不住,于意也是无心的。”我只想出这几句来说。本来嘛,我打

扮男装有什么错啦?要错也是郡主娘娘的错吧…谁叫你男女不分又这么轻率的来着…

“哪里哪里,一场误会。”李月田说道:“难怪舍妹与于姑娘这么投缘了,原来是这样。

月田也走眼了,竟然没有看出来。”

咦?你真会说话,你妹与我投缘可不是因为她看出我是女的啊…啊啊…

李大郡主走到我面前,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

别这么看着我好吗?我有点心虚…小姐,我不是有心要欺骗你感情OK?我不敢说话,不

知道她会否一时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凶恶的行为来…

“没想到你穿女装很好看,”她突然冒出一句:“你做什么穿男装逛来逛去的?”

呃?不生气?没有大发雷霆?我真有点不习惯耶…当然我不是贱骨头,绝不会问出诸如

“你为什么不抽我”这等蠢货才问的问题,陪笑说:“穿男装方便在外面行走。一个女子住店行

道儿都不方便。”

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女孩子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她其实满可爱的,骄横是有一点,但是人不坏。昨天我那么紧张,主要是被水无秀吓怕

了…

于迅与李月田倒是谈得十分投机,还有姚立生,三个人一人一句说着什么航运啦,又是船

队啦的,我不太明白。

李瑞宁问题满多的,我陪着她说话,觉得她其实挺天真,也很直率,没有什么心机。

到了中午,于迅他们欲罢不能,说出去吃饭,边吃边再聊。李月田问李瑞宁是不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