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瑨哲霎时僵在原地,简直以为自己幻听,转过身去看着她,又惊又喜:“你刚才说什么?”

她不语,他那一点儿激动之情又瞬间被熄灭,想起下午听到的对话,不由暗笑自己的傻,“你都决定过完年后就走了,我还在期盼什么。”

她依然没有出声,人却朝他走了过来,在他身前站定,看着他说:“我的确是要走,不过是去深圳。”

许瑨哲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旋即觉得疑惑,“去深圳干什么?”

“去看我爸爸。半个月前我跟我妈妈联系了,告诉了她我这几年的情况,她说过完年后会回国见我。之前你不是说过我爸在深圳吗,我去他以前工作的厂里问到了他在那边的地址,前几天也打了电话,答应他过完年后带着曈曈过去看他。”许跃年的突然辞世,令展心霏深刻地识到家人的重要性,虽然她对父母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但是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女儿之外最亲的亲人。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父母也像许跃年这样突然离开而她却没有陪在身边,那么她会一辈子后悔留下一个这么巨大的遗憾。

她的一番话对于许瑨哲来说无疑是一颗强效定心丸,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会回来,无论去哪儿他都同意,“好,我让秘书帮你们定机票。”

展心霏看着他突然松懈下来的表情,不由好笑,许瑨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刚想道晚安,却见她微微一笑,问:“如果我希望你陪我们一起去,你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还有一章完结。

所谓幸福(2)

听说他们要带着曈曈去深圳见展心霏的父亲,钟惠很是赞同:“孩子都这么大了,是该去看看。不过曈曈可以坐飞机吗?”

展心霏之前查过,虽然曈曈没有户口,但是当初她在暮云镇生产的时候医院有开具出生证明,到时候可以凭出生证到机场的派出所开一份临时乘机身份证明。

钟惠听了以后,看了看展心霏,又看看许瑨哲,说:“我看不如你们先把结婚证领了,给孩子上了户,也不用那么麻烦。曈曈已经四岁了,这事情不能再拖,你们说是不是?”

许瑨哲看一下展心霏的脸色,急忙制止母亲继续说下去:“行了妈,我们有分寸的,您就别操心了。”

钟惠大概也猜得到儿子的心思,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展心霏进厨房看汤熬得怎么样,许瑨哲跟了过去,有些抱歉地说:“我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老太太免不了有点心急,不过她没别的意思。”

展心霏往锅里放花胶,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着,“我明白。”她搅了几下便盖上锅盖,把火稍微开大了点儿,转过身来看着他,眼底似有笑意,“怎么你觉得你妈说的办法很不可行吗?那你前两天为什么跟我求婚?”

“我只是不想逼你,婚姻大事,你有权利好好考虑。”

她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认真,“其实你妈说得也挺有道理,曈曈已经满了四岁,再过几年就要上小学,没户口的话会很麻烦。”

“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我已经拜托一些朋友去帮我打听了,相信很快会有回音的。”

她顿了一下,问他:“其实你也觉得,结婚是最好的办法,对不对?只要我们结婚,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许瑨哲略微沉吟,然后说:“是,但我不会用这个来要挟你跟我结婚,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曈曈不应该成为你的牵绊和顾虑,你也不需要为了她而牺牲些什么。”

“说得轻巧。可是你忘了,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或者说从她生存在我的肚子里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了我一辈子的牵绊和顾虑,我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只顾自己?”她说。见他沉默不语,她淡淡笑了,“如果你那天的求婚还有效的话,那么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许瑨哲看着她带笑的脸,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甚至不敢相信刚才是真的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愣愣地呆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心霏,我不希望你是迫不得已才跟我结婚,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更不公平。”

“过了这么久,我想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曈曈需要一个爸爸,我也需要一个能陪伴在身边的男人,而你是最佳人选,我想不出理由拒绝。”

她说得清晰流利,像是不加思索后的答案,却令他觉得莫名有些失落,“只是这样?因为我恰好符合了你的这两点需求,所以你才愿意接受我,只是这样而已对吗?”

“我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解释,难道还有其他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吗?也许你把婚姻想象得太神圣,可其实结婚也只不过是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罢了,彼此都觉得对方合适一起生活,所以结合,哪一段婚姻不是这样开始的呢?”

这样一番官方而有说服力的话,许瑨哲只得嘲笑自己把现实想象得太过美好,“是啊,看来是我太完美主义了。你能答应已经很不容易,我怎么还能奢求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答应。”

展心霏不禁噗哧一笑,伸手捧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微微仰头看着他,“我还是要问了,你觉得什么是爱?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愿意跟你过一辈子,这在你看来不是爱吗?也许我刚才的话说得有点绝情了,那么你要不要听另外一个版本呢?”

许瑨哲自然洗耳恭听。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又说:“许瑨哲,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从你第一天招惹我开始到现在,有十年了吧?这十年来我都无法忘记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一切的一切;这十年来我始终把你放在我心里最特殊的位置,任何男人对我表示好感,我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你;我对所有人都可以云淡风轻,唯独在你面前别扭到不行;有时候看着曈曈,我会觉得很高兴,因为她是我和你的孩子……”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晶亮的眼里分明有泪光闪动,“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所谓的‘爱’吗?”

许瑨哲说不出话来,只能以行动代替言语。他吻她的眼睛,嘴里尝到温热咸涩的味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吻她的唇,深深地吻住,轻轻撬开她的牙关与她唇舌缠绵,把心里所有的感动与珍爱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她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轻轻勾住,两人都闭着眼,以一种无比温馨甜蜜的姿势拥抱在一起,仿佛此生都无法分开。

展心霏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猛然间听到有人说话:“哎呀,我说哥哥嫂嫂,你们要不要这么甜蜜啊?带坏小孩子的。”

展心霏慌忙睁开他的怀抱,转头见到许瑨灵牵着曈曈站在门口,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曈曈则捂着嘴嘻嘻地笑。她不由面红耳赤,一眼都不敢多看,转过去假装洗菜。

许瑨哲倒是丝毫不介意,对妹妹笑骂道:“不在外面待着,进来捣什么乱。”

“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是你们的宝贝女儿说肚子饿了,要过来问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吃饭。”许瑨灵说。

曈曈赶紧附和:“是呀,爸爸妈妈,我好饿了。”

展心霏没反应,许瑨哲过去牵起女儿的手往外走,“好吧,我们去吃蛋糕。”

展心霏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手,擦干了之后又把手贴在滚烫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的温度退了下去,慌乱的心跳也恢复正常了。

“曈曈妈妈,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许瑨哲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侧身靠在流理台上歪着头打量她,一脸坏笑。

她还在介意刚才的窘迫,这会儿自然没心思搭理他,没好气地下逐客令:“不帮忙就出去。”

她转身要去开冰箱,可是他高大的身躯整个挡在她跟前,她只好绕过,却被他的手勾住腰,轻轻松松一捞就带到了怀里。

他抱着她,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缓缓说:“我爱你,心霏。”

二月底,展心霏在许瑨哲的陪同下,带着曈曈去了深圳。抵达的当天,爸爸在机场接他们,展心霏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却已然苍老许多的身影,心中酸涩难挡,几乎迈不开步子走过去。身边的许瑨哲似乎看出了她近乡情怯的心思,腾出抱女儿的一只手来牵住她,走过去微笑着对爸爸说:“伯父您好,我是许瑨哲。”旋即又看着女儿,“曈曈,这是妈妈的爸爸,你应该叫外公。”

曈曈看了一两秒,然后乖巧地叫了一声“外公”。

展心霏看着眼前这个眼角有皱纹、鬓角有银丝的男人,眼泪差一点涌出来,咬了咬唇克制住,喊了一声:“爸。”

年逾知命的父亲愣愣看着她许久,眼眶渐渐湿润了,微微颤抖着的手握住她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展心霏三人在爸爸家里住了几天,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对他们很友善,招呼得周到客气。展心霏想起自己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憎恨过这对剥夺了她父爱的母子,然而时过境迁,她再见到他们,心里那点怨愤到底烟消云散了。其实他们都算得上是好人,至少爸爸跟他们一起生活得很开心,她想。

来深圳之前,毕筱婷就曾经跟展心霏说过深圳的欢乐谷有多么好玩多么刺激,可是曈曈还太小,游乐场里的很多游戏她都不能玩,所以展心霏跟许瑨哲只好带着她去野生动物园,乘车穿过食草动物区,隔着车窗看那些动物悠然漫步,曈曈趴在车窗边不停地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傍晚的时候去看马戏表演,旁边的游客大多数是一家三口,展心霏看看他们,又看看身边正看得尽兴的一大一小,不由发自内心地笑了。

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大城市的霓虹闪耀起来。曈曈兴奋了一天,这会儿精疲力尽地趴在许瑨哲的肩头睡着了。

下了车走上天桥,展心霏走在许瑨哲身边,渐渐的步子就慢了下来。她看着这个男人高大宽阔的背影,心底萌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定感,充斥她整个心房。

这时候许瑨哲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她,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朝她伸了出来。月色下,他脸上柔和的笑意清晰地印在她眼里,她无法阻止这份温暖蔓延到心底,走过去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手里。

他牢牢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展心霏终于明白,原来她一直渴盼的,就是这样一种温度。

 

正文完

------------------------------------------------------------------------------------------------------------------------------------------------------------

番外之青梅竹马(上)

许瑨灵冒着被父母大骂一顿的危险毅然炒了老板鱿鱼之后,去一家健身中心办了张为期一年的会员卡,这天她好不容易掐准时间领了“动感单车”的号码牌,等着到六点就进去那间玻璃房玩玩传说中最有意思最刺激的项目。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男人的背影一闪而过,她觉得有些熟悉,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人就已经消失在拐角。恰好她的私人教练走过来说提前带她去熟悉一下动感单车,她一时间也没多想,跟着教练去玻璃房了。

正式开始的时候,许瑨灵彻底领悟到什么叫“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一直觉得动感单车这玩意儿估计就跟一般的单车差不多,自己从小骑单车到处玩,技术算得上一流,可是现在骑着的这堆东西大概是基因变异了,哪是单车啊,战车还差不多。

刚才教练跟她说,对于新来的会员,他们不推荐这么快就来参加这个项目,怕体力承受不了而且容易受伤。她心里暗暗想,这人肯定是唬她的,不就一造型比较独特的单车么,用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可此时此刻,她简直叫苦不迭,这破东西驾驭起来真是要人命,踏板好像根本不需要用力气,要不是被固定住了,一脚踩下去肯定会飞出好几米远。最难的是要跟着音乐的节奏踩,那速度快得简直像在骑火箭,想停还得按刹车才停得下来,否则那飞快运转着的踏板就会带着脚一起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整个人扑到坚硬的单车上。

还不到十分钟,许瑨灵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看一眼其他的人,个个都跟教练一样踩得如鱼得水,尤其她旁边那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踩起这要人命的动感单车来却一点儿不吃力,脸上表情轻松得像在踩棉花。

教练喊着“不要停,继续”,许瑨灵管不了那么多,无视那强壮的女教练抛过来的鼓励的眼神,硬是在所有人都奋力跟着音乐节奏踩单车的情况下一个人休息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了,深吸了口气,卯足力气拼命踩起来。

一排有三辆单车,她骑的是最后一排中间的那辆,正豁出去狂踩的时候,余光瞥到旁边那个彪悍的弱小女人终于停了下来,她不禁转过头去看,谁知一眼就看到玻璃门外站着的于皓东,心里猛地一惊,双脚停了下来,可单车的踏板还在动,她忘记按刹车,于是整个人被带着硬生生撞到单车上,痛得她一声惊叫,眼泪都差点涌出来。

教练急忙走了过来,一手按住刹车,一手扶起俯在单车上的她,问:“没事吧?快下来,去休息一会儿。”

许瑨灵咬着唇调适了一下,缓慢地从单车上下来走出去,于皓东站在门口等她,忽略屋里十几个女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关切地看着她:“撞到哪儿了?疼不疼?”

许瑨灵分明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不禁腹诽:这男人果然走到哪里都是个祸害。

两人在休息区坐下来。于皓东又问了一遍:“撞到哪儿了?”

许瑨灵不做声,她总不至于告诉他自己撞到胸部和腰了吧,只好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于皓东抬起手臂晃了晃手腕上系着的小钥匙,跟她的一样,是会员专属衣柜的钥匙,“来健身。”他看着她微笑,一双晶亮通透的桃花眼因为眼角微微上扬而更显深邃迷人,她突然觉得一阵莫名心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深深的失落,避开眼不再看,起身走人,“我先走了,再见。”

“瑨灵。”他叫住她,干净的声音听起来似笑非笑,“我回来后你一直躲着我,现在见了面连声‘二哥’都不愿意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还是对我有意见?”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对着他,“你想多了,我对你什么意见都没有。再见……二哥。”

于皓东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摇头笑了,只怕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个小丫头,居然因为他的第一次不是给她而别扭了十年。

于皓东跟许瑨哲打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还做过邻居,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又走得近,两个孩子又一起读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每天混在一起,自然情同兄弟。许瑨灵比他们小了五岁,刚开始并不跟他们一起玩,而且他们俩也不太乐意带着个小丫头到处跑。

于皓东上高二的时候,许瑨灵小学毕业即将升初中,不再只喜欢洋娃娃,活泼好动的个性渐渐显现出来,几乎天天跑到哥哥的学校等他放学后带她去玩。

于皓东那会儿正和一个高一的学妹谈恋爱,那个漂亮美眉见到许瑨灵成天跟在他们身后打转,警惕地看着她,问:“这小姑娘是谁啊?”

不等他说话,许瑨灵不甘示弱地扬起脸:“我是他妹妹!”自那以后便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所有对他有觊觎之心的女孩子的“贿赂”,并且每回见了他都笑眯眯地喊哥哥。于皓东只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

“你比我大,又跟我哥要好,当然也是我的哥哥呀。”

“你叫你哥是哥哥,叫我也是哥哥,这样怎么分得清?”

她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笑逐颜开:“你比我哥小一个月,那这样吧,以后我叫你二哥。”

白得了一个灵气十足又可爱的妹妹,于皓东自然乐意,以后每回出去玩都不介意带着许瑨灵。而且这小丫头远比他想象中胆大,跟着他们哪儿都敢去,什么都敢玩。他们翻学校的墙出去,她二话不说就跟着翻;许瑨哲不准她喝酒,她抢了他的杯子说什么都要试一试;他们闲得无聊去看画展又不想正大光明地去,她就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去缠着门口的保安问路掩护他们;有次他们去滑草,她一不小心从草坡上一路滚下去,把两个哥哥吓得半死,她倒直呼太刺激了好玩得不得了。

许瑨灵跟着他们一起疯玩了两年,后来于皓东跟许瑨哲升入大学,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许瑨灵也升入初二,学习慢慢有点儿紧张了,父母开始对她严加管教,能出去玩的时间少之又少。

有一次许瑨灵去于皓东所在的大学参加一个英语竞赛,出来之后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她正往车站走,躲避不及,全身都湿透了。她打了电话给于皓东,他很快过来接她,见她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便带她去自己在校外的公寓,让她洗了个热水澡,等衣服干了再回去。

她穿着他的衣服裤子,又大又长,滑稽得很。她却很高兴,赤脚在屋里走来走去,甩着长长的衣袖笑个不停,还奔到阳台上看外面的大风大雨。

后来理所当然地感冒了,发着低烧,还咳嗽,却怎么都不肯去房里睡觉,坚持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会儿说肚子饿,好在公寓里食材齐全,于皓东考虑到她正在生病,只给她做了清粥,撒了点白糖,甜甜软软的,很适合病人吃。

她吃得很慢,却把一整碗都吃完了,末了很认真地问他:“二哥,你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

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又想打听什么,只好拿出哥哥的架子:“别八卦,等衣服干了我送你回家。”

她却赖着不肯走,没多久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无奈得很,打了个电话到许家说一声,然后去房里拿了毛毯出来给她盖上。他担心她在这里睡会加重感冒,想抱她进房间,谁知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闭着眼轻声说:“二哥,我喜欢你。”

于皓东只当是小女孩口无遮拦,并没有把那天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可后来他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出现在聚会上的时候,她始终睁着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的失落哀伤毫无遮掩,连他的女朋友都看出了些端倪,悄悄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答不上来,这才惊觉那句喜欢看来并不是她随便说说而已。

聚会结束的时候,她把他拉到一边,执着地看着他,连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二哥,你可以交女朋友,再多都没有关系,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他有些纳闷。

她顿了顿,说:“你的第一次,要留给我。”

他顿时被惊到了,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小丫头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着实令他吓了一跳。而且看她的样子,还真有点儿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

他一时间答不上话来,她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问:“那个,你的第一次……还在吧?”

他不禁被逗笑,点了点头,她立马恢复笑容,兴高采烈地说:“那就好,我们说定了哦,不许反悔!”

面对这样一个满脑子奇异想法的小丫头,于皓东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只当是哄妹妹开心,便答应了。

于皓东向来只把许瑨灵当妹妹,对她好也不过是站在哥哥的角度,而且那会儿年少轻狂,不太明白承诺的意义,答应她之后没多久就忘了这回事。他的第一次,自然没有留给她。他以为她不过是一时任性随便向他要了这个承诺,却不想她竟然当真了,而且在知道事实以后断绝了跟他的联系,一断就是十年。

番外之青梅竹马(中)

许瑨灵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找于皓东出来认真谈一次,不见他还好,这么多年来她照样生活得有滋有味,照样交朋友谈恋爱,可是一见他就不行了,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往事又涌上心头,提醒她其实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鼓起勇气打了电话给于皓东约他吃饭,他过来接她,开一辆暗红色的卡宴,车型和颜色都很是高调,像极了他的人。尤其他还穿着一件淡粉色的V领羊毛衫,骚包又轻浮的颜色,可穿在他身上却看不出任何不妥,反倒把他的高大英俊衬得愈发夺目。

于皓东带她去了市郊一个叫做“故梦”的庭院吃饭,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相平平可是身材高挑,穿一袭白底蓝花的旗袍,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于皓东似乎跟她很熟,闲聊了几句,许瑨灵在一旁有些无聊,翻着菜单,发现这儿的菜式也有些特别,均以清淡为主,可食材做法却着实不一般。

点了菜之后,许瑨灵喝了口茶,听到于皓东问:“来过这里吗?”

她摇头,这地方有些偏僻,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你跟这里的老板认识吧?”

“不仅认识,刚开始的时候我跟你哥都投了资。”

她“哦”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两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像这样相对而坐,而且对面的男人太过打眼,惹得旁边几桌的女人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这会儿反倒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于皓东问起她这些年的情况,两人说着说着就聊到以前的趣事,不由笑得开怀。于皓东跟她说着话,突然伸出左臂搭在旁边的椅子上,身体往后靠了点,姿态随意慵懒。她看着他,只觉得心间莫名颤动了一下,想起今天叫他出来的真正目的,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于皓东笑了,“小丫头,你还是这么直接。”

许瑨灵却被他弄得有些不满,正色道:“别岔开话题,老实回答我。”

“暂时没有。”

很好,许瑨灵想,偷偷地深呼吸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我还喜欢你,既然你没有女朋友,那么就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吧。”

“丫头,你是女孩子,这话不好乱说的。”于皓东收起笑容,语气也有些认真。

“我不是乱说,十年前不是,现在更加不是。”她毫不退缩地看着他,“我就是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不讨厌。我也喜欢你,可不是你希望的那种喜欢。而且对于你来说,我不是个好的选择,你是个好姑娘,值得一个好男人爱。”

她笑,“怎么你觉得自己很坏吗?”

“至少谈不上好。”他的手指摩挲着桌上的瓷杯,干净修长,指节分明,一下子就映入她眼里,她喜欢这样漂亮的手,而且下意识地觉得男人有这样一双手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