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南华倾的打趣儿,瑾言又轻声笑了起来:“她一定会答应来侯府赴约的。”

眉梢一挑,南华倾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赴约呢?”

瑾言顺口道:“难道不会么?那位尉迟小姐提出那样的要求,意图如此明显,所以她答应来,却不是为了赏荷,而是为了赏人吧,赏侯爷这位大邑第一的美男子!”

“你也这样觉得吗?”南华倾语气有些深沉,但眼底似乎泛起了一抹促狭的意味,似乎是在挑逗莫瑾言。

从南华倾玩味的目光中,瑾言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没想到自己竟会当着他的面赞其乃大邑朝第一美男,脸“刷”地一下,就更红了。

但莫瑾言却不是那等脸皮薄的小女儿家,略一想,就正色道:“这又不是妾身说的,侯爷美名在外,还不需要妾身来加以评价吧。或者,侯爷对自己还不够自信?那妾身到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侯爷,大邑朝的男子,妾身见过的实在太少,不过比起其他人,侯爷长得算好看,嗯,当然了,若是南小爷再大些,出了书院之后,说不定侯爷就要屈居第二了。”

被莫瑾言一席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南华倾脑子里只冒出了“好一张巧嘴”这句话。

不过早在三年前,莫瑾言还只是个十三岁少女的时候,自己就领教过其嘴上功夫,上元夜宴那晚,凭着几句话,莫瑾言就说得沈蕴凌当场爆出她自己怀孕的消息,惹来了一场轩然大波。

所以被她“调侃”两句,也算不得什么,南华倾闷哼了一声,然后才又说到了正事儿上:“你也举得尉迟如歌会赴约,那三日后,身为侯府主母,恐怕你得亲自出现招待才行。另外,莫德言那边,你不用操心,本候会让拂云亲自去接他过府。”

“多谢侯爷。”瑾言也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不过还是让怀古去接吧,德言与其乃是同窗,三年来也多受怀古的照顾,有他陪在身边,德言才不会那么紧张。”

听得出莫瑾言和南怀谷之间关系融洽,南华倾亦能理解,毕竟南怀谷是个讨人喜欢少年人,又与其弟同在直隶书院读书。

但不知为何,听莫瑾言以“怀古”二字称呼,南华倾心里竟微微有些泛酸起来,眉头一沉,只点了点头算是告辞,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扭头就跨步离开了药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旁敲侧击

五月十五,恰逢月圆,亦是直隶书院的沐休之日。

南怀谷偷得一日清闲,本来准备去西秦药馆,请沈画监看自己隔帘坐诊,看看辩证施治学得如何了,却没想竟突然被南华倾召见。

这些年住在景宁候府,南怀谷承认,自己的确有些目无兄长,偶尔在府中碰到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时甚至连寒暄几句都不曾,只点头擦肩,仅此而已。

所以当南怀谷刚刚睁眼,拂云就来到了清漪斋,说侯爷要见自己时,他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仔细想想,南怀谷自问这段时间并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怎么南华倾却突然要见自己呢?

想来想去,他觉得,也只有莫徳言的事情才能与自己扯得上关系了。

倒也不磨蹭,南怀谷匆匆梳洗完毕,随意用过几口早饭,便跟着拂云去了西苑。

.※※※

许久不曾踏步于朝露湖之上,南怀谷见岸边荷叶田田,涨势茂盛,才恍然感到已经是夏天了,不觉抬眼往后山的半山腰望了过去。

半截屋檐,一段粉墙,还有那凸出来的凉亭一座,清一斋就这样若隐若现于松林掩映之间,令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诗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或许,莫德言这件事过后,嫂嫂再想避世幽居,也不太可能了吧?

三年来,作为一个旁观者,南怀谷很难不去想为什么莫瑾言要在清一斋闭门不出。

对外,景宁侯府只说是夫人虔心向佛,以祈求侯爷身体安康。

于内,侯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明白,为什么侯爷分明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夫人却还是守在半山的偏院,几乎足不出户,和侯爷更是两不相干。隔湖相望,不但不曾合房。连面都没再见过,犹如陌生人一般。

但和旁人不一样,三年来南怀谷亦偶尔与莫瑾言见面,言谈间,她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埋怨,甚至显露出一种悠然自得的清闲来。

之前南怀谷也曾问过沈画,问他可知道。莫瑾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沈画却说,她或许是想要自由吧。

当时南怀谷很茫然,她若是想自由,大可搬出清一斋啊!

沈画却说。或许侯府里的自由,并不是她要的自由。

南怀谷当时似懂非懂,对沈画所言亦并未当真。

其实直到现在,南怀谷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却还是不清楚莫瑾言到底想要什么。

想到这儿。见拂云已经走远,南怀谷赶紧提步跟上,也收回了飘远在后山的目光。

.※※※

当南怀谷埋头向自己行礼时,南华倾突然想起了前日莫瑾言的一句戏言惊悚乐园。

“若是南小爷再大些,说不定侯爷就要屈居第二了…”

再看眼前的少年人。南华倾不得不承认,于容貌上,南怀谷更甚自己一筹。但南华倾却不喜欢他这样的长相,眉眼五官,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俊秀几分,显得有些妖异。

好在南怀谷正值十七岁的年纪,风华正茂,从头到脚,无不透出一股风发的意气,像极了刚刚长出萌荫绿叶的小树,招展而张扬,但却绝不是那种令人厌烦的张扬,而是赏心悦目的,令人欢喜的。

“起来吧,可用过早饭了?”说话间,南华倾的语气似乎比平日里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些许的关心。

抬起头来,南怀谷点点头:“已经用过了,多谢侯爷。”

“你我乃是堂兄弟,无须如此多礼,坐吧。”指了指美人榻前头的玉石面儿鼓凳,南华倾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掀起衣袍,落座于南华倾的下首,南怀谷看着自己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堂兄,却不敢真如对方所言“不必多礼”,而是坐得端正有礼,目不斜视,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看得出南怀谷的拘谨,南华倾淡淡道:“本候记得你刚来那会儿,性子跳脱,胆大不拘。怎么长大了,反而没了棱角?”

“侯爷是觉得怀古这样不好么?”南怀谷皱皱眉,不知道南华倾到底要自己怎么样。

“罢了,今日让你过来,是要请你做一件事情。”

南华倾知道两人之间并无什么兄弟情谊存在,倒也不介意南怀谷的拘谨,所以没有再说什么废话。

南怀谷立刻起身,拱手道:“侯爷吩咐,怀古一定尽力而为。”

“坐吧,喝口茶,本候慢慢和你说。”南华倾示意他放松,指了指拂云刚刚送过来的茶,让南怀谷先喝一口,才又道:“听夫人说,是你主动将莫德言的事情告诉了她,你做的不错。”

南怀谷听见他终于提及了正事,不由松了口气:“事关德言的前途,身为同窗,也算是远亲,怀古自然不敢袖手旁观的。”

“不是‘算是远亲’,而是真正的姻亲。”

南华倾指出了南怀谷话中的错漏之处,摆摆手,自顾饮了一口梅露,继续道:“明日,你带着德言一早到侯府,本候邀请了尉迟二公子过府赏荷,到时候,德言需要当面向其赔礼道歉。然后,此事便就此揭过,尉迟家不会再追究,莫德言亦可继续回书院读书。”

“果真!”

南怀谷终于露出了笑容:“真是多谢侯爷费心了!”

南华倾则十分认真地看着南怀谷:“你要提前给莫德言说清楚,虽然过错不在他,但毕竟是两人口角导致尉迟二公子受了伤,他也责无旁贷。所以赔礼道歉的时候,一要诚心,二要忍得住气。哪怕对方再怎么尖酸刻薄,忍忍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德言应该能理解。”南怀谷赶忙又起身,严肃地表态道:“就算他不理解,我也会让他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毕竟大家这样奔忙,都是为了他好。他必须理解!”

“本候要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不然这一切的安排就白费了。”

南华倾点了点头。看着南怀谷似乎对莫德言的事情十分上心,话锋一转:“当时美女董事长老婆。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本候,而要去打扰夫人呢?”

心头“咯噔”一下,南怀谷一抬眼,有些不太明白南华倾问自己这句话的意图,正思量着该怎么回答,却听得他又问自己:“夫人避世清修,这等小事本不该拿去麻烦她。而且本候还不知道,原来你和夫人之间是一直有来往的,怎么,你们之间很熟悉么?”

听不出南华倾的语气中是否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南怀谷皱了皱眉,只得实话实说:“嫂嫂虽然避世清修,却不是与世隔绝,所以怀古得闲,都会去给嫂嫂问声安。”

“那本候怎么不曾见你来问过安呢?”

南华倾说着。斜斜扫过立在下首的南怀谷,发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可见其心头的紧张。

“侯爷日理万机,怀古不敢来扰。”

答了,南怀谷抿了抿唇。语气显得有些起伏,又补充道:“再者,嫂嫂与怀古都得到了沈太医于医术药理上的指点,算是半个师门,有时切磋技艺,互通有无,也是常事。还请侯爷不要见怪怀古打扰了嫂嫂!”

“怎么,你师父也收了夫人为徒?”微眯了眯眼,南华倾却记得沈画曾当面告诉过自己,他不会再收徒,特别是女徒弟。

“师父不曾收徒,只是嫂嫂偶尔会向其请教药理医术方面的事情,师父也不吝赐教罢了。”南怀谷赶忙替两人辩解起来:“而且后山那块药田,也是师父留给嫂嫂的,她接过手,也需要慢慢适应。有些种植药草方面的经验,亦需要从师父那里学得。如此而已,并非真正的师徒关系。”

“是这样么?”

南华倾听得挑了挑眉:“据你所知,便再无其他了?”

“不是的。”

明知南华倾是什么意思,南怀谷却一下子就否认了:“还有其他!”

南华倾一听,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泄露了心底的情绪:“两人还有私交么?”

南怀古却咧嘴一笑,摇头道:“侯爷难道忘了,沈太医每个一月过来为您复诊开方,同时也会去清一斋为嫂嫂请脉。毕竟嫂嫂也算是沈太医的病患,这三年来,倒是一直在吃他的药调理身子,从不曾间断的呢。”

“哦——”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南华倾这才靠向了美人榻的椅背:“你不说,本候倒是忘了,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的确是沈画一直在为她调理着。”

南怀谷接过话:“想来嫂嫂因为德言的事情主动来见过侯爷了,您可以明显看出,比起她三年前清瘦白皙的柔弱样子,如今要康健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呢。虽不都是我师父的功劳,但还是要多谢他费心的。”

“这是自然。”

南华倾唇角微扬,端了茶:“你既然拜了沈画为师,也要和他多学学为人处世方面的道理,而非仅仅只是医术药理,知道么?”

“劳侯爷提点,怀古会记在心上的。”南怀谷知道南华倾是要“送客”了,主动站起身来,拱手点头:“明日怀古会带德言按时赴约,还请侯爷放心。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又规规矩矩地向南华倾行了一礼,南怀谷这才屈身后退,出了书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倨傲不恭

五月十六,景宁候府从宅门而下,沿着阶梯铺了猩红的绒毯,两侧亦摆放了盆盆清香的雀舌栀子,将整条街巷的空气都染得芬芳扑鼻。

巳时初刻,一辆悬挂着“尉迟”二字锦旗的马车由巷口,直接停在了景宁候府的门口。

“来了!”

在大门一直候着的陈柏和向姑姑见马车靠近,互相对望了一眼,便赶紧匆匆布下台阶,只避开绒毯,怕留下了脚印,然后双双迎了上去。另一个机灵的小厮则快步往里去报信,好让众人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

待马车停稳,车夫下来搬了条凳垫在车厢一侧:“大小姐,少爷,请下车。”

这时候,车厢帘子一开,才从里头下来了一个身着绯色裙衫的女子,正是尉迟如歌。

二十来岁的年纪,尉迟如歌却犹如十五六岁的少女般,目色澄澈,表情娇憨,东看看西瞧瞧,似乎对这从未来过的景宁候府十分好奇。

紧随其后,又从车厢跳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与尉迟如歌容貌上有五六分的相似,身子瘦弱,脸色泛黄,右边额角顶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红色瘢痕,更显得精神萎靡。

此人正是尉迟家的二公子,尉迟翔。

“尉迟小姐,尉迟少爷,侯爷和夫人在内堂恭候着两位的大驾”

陈柏和向姑姑一边站了一个,前者上前相迎,后者见看到尉迟姐弟相携而来,赶紧行礼:“这边请!”

姐弟倆见景宁候虽然没有亲自来迎,却铺了红毯,摆了香花,也算是礼遇有加,而且下人也毕恭毕敬的样子。也给足了她们姐弟面子,便也没在意,只略昂了昂头。踏步便走上了中央的红毯。

.※※※

很快,尉迟如歌姐弟俩就一前一后地步入了厅堂。

厅堂内熏香袅袅。茶香冉冉,各色时令鲜花和鲜果都摆在案几之上,又有专门在两边打扇,姐弟两人甫一进入,就觉得燥热全消,心情也禁不住放松了些许。

抬眼,见上首端坐着一个身着锦服。神色清俊,眼神略显冷漠的男子,尉迟如歌就知道是景宁候无疑了,忙提步上前:“如歌见过侯爷。”

尉迟如歌领了弟弟给南华倾行礼。倒也恭敬端庄。

“尉迟翔,见过侯爷!”随意地拱了拱手,这尉迟翔却有些怠慢。

“尉迟小姐,二少爷,请坐。”

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坐下,南华倾又吩咐陈柏上了茶,才道:“两位辛苦了,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吧。稍事休息,本候就带着两位去后花园赏荷。”

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尉迟如歌饮了小口,顺势便抬眼悄悄的打量起了上首的景宁候。

来之前就听闻景宁候南华倾乃大邑第一美男子,尉迟如歌却没想到,眼前的他竟如此年轻,容貌更是生的俊美无比,鬓若刀裁,眉如墨染,虽然眼神冷冰冰的,看的人有些惧怕,但却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然后小心肝儿就随之颤了起来…

感觉到尉迟如歌在打量自己,南华倾倒是十分坦然,手托杯盏,自如地饮着茶,更显风姿卓越,磊落大方。

尉迟翔扁扁嘴,一脸的戾气,直接推开了下人奉上的热茶,张口就道:“赏什么荷,刚刚立夏而已,莫非景宁候府的荷花就已经开了?”

“翔儿!”

尉迟如歌赶紧甩了一记冷眼给弟弟,然后一扭头,对着南华倾笑意盈盈地道:“多谢侯爷今日邀请小女子和二弟过府赏荷。”

说着,尉迟如歌竟起身来,直接往上首南华倾坐的主位而来,两腮染出一片酡红,然后才从袖兜里取出了一枚精致无比的荷囊奉上:“这个,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还请侯爷笑纳。”

“尉迟小姐客气了。”

南华倾却没有伸手去接,只示意一旁的向姑姑上来取。

向姑姑连忙上前来,用手恭敬地拿了荷囊,低头一看,这荷囊是水蓝的底儿,上面用丝线绣了一盏并蒂莲,另外右下角的位置,还勾勒了一个极小的“歌”字,显然是这位尉迟小姐亲手所制。

“男女有别,奴婢替侯爷收下了。”

捧着荷囊,向姑姑满脸堆笑,那尉迟如歌虽然有些不乐意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个下人拿了,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就罢,嘟了嘟嘴,这才转身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向姑姑见尉迟如歌隐忍着没法做,暗暗松了口气,捏着荷囊也悄悄退到了边上。

不过向姑姑却撇了撇嘴,暗道这尉迟小姐都开始明目张胆地送荷囊表心意了,怎么夫人却还不出现呢,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对了,怎么不见夫人呢?”

尉迟如歌很快就恢复了刚来时的那股子新鲜劲儿,又笑盈盈地开了口:“都说景宁候夫人贤德温良,如歌还想见见她呢。”

“见她做什么,不是让我来这里,接受莫徳言那小子的赔礼道歉么?怎么没见到半个人影呢?”耐不住心里的烦躁,尉迟翔又张口抱怨了起来,丝毫不给上首端坐的南华倾面子,可见其家教的确太随便了些。

“对不起,我来晚了。”

却是一声轻柔的嗓音响起,即便佳人未到,厅堂里得闻此音的众人却已经有些痴了似的,纷纷抬眼望一侧的屏风望去。

绕过屏风,莫瑾言款款而来,面含微笑,身侧还跟着南怀谷和莫徳言

一眼看到莫瑾言,尉迟如歌就禁不住睁大了眼睛,连礼数都忘了,只上下肆意地打量起她来。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乌发如云…其实这些都不是这位景宁候夫人最美的地方,尉迟如歌觉得,眼前的一品侯夫人看起来温和恬静,娴雅如玉,根本就没有半分京中贵妇人的那种倨傲和张扬。

于此同时,莫瑾言也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位尉迟家的大小姐。

二十岁的年纪,却一脸娇憨,杏目圆瞪,带着几分自然流露的天真做派,让人看着就觉得喜欢。

倒是她身边的尉迟少爷,目光萎靡,一脸不耐,一看就是知道是个麻烦的我想活下来。

笑意微扬,瑾言主动上前,向着尉迟姐弟略微福礼:“今日劳动二位大驾光临,真是辛苦了。”

看到莫瑾言主动问好,尉迟如歌才回过神来,拉了弟弟一把,两人向她回了礼。

“之前我在佛堂做早课诵经,所以来晚了,还请两位莫要见谅。”

说着,瑾言这才转身往南华倾身边的位置走过去,示意尉迟姐弟不用站着,然后便施施然地落了座。

“徳言。”

南怀谷看到莫徳言有些别扭,伸手轻轻拉了他一下,暗示他上前去给尉迟翔赔罪。

从尉迟如歌和尉迟翔出现,南华倾和莫瑾言都没有主动提到莫徳言赔礼道歉一事,因为两人的身份高贵,而莫徳言和尉迟翔却是矮了一辈,他们只负责创造环境给他们见面,至于赔礼道歉,却需要莫徳言自己来。

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错,但莫徳言早就被南怀谷告诫了的,今日只能把姿态放低些,可不能再闹起来,不然,毁的就是他姐姐和姐夫的面子。

所以端正了神色,莫徳言踏步而上,走到了尉迟翔的面前,拱起双手,然后屈身下去:“尉迟少爷,那天是小弟不对,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小弟的鲁莽。”

这尉迟翔看着莫徳言来道歉,昂着下巴,鼻子都要朝到天上了,闷哼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一旁的尉迟如歌抢先开了口:“你就是莫徳言?”

“在下就是,见过尉迟小姐。”

徳言转而又向尉迟如歌行了礼,然后垂首站立,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人挑不出错来。

“你为什么要推我弟弟?”

尉迟如歌皱了皱眉:“你可知道,我弟弟如今算是破了相了?”

莫徳言不过才十岁,被尉迟如歌这样一盘问,有些无措起来,回头看了看上首的莫瑾言。

看到尉迟如歌为其弟出头,瑾言也捕捉痕迹地蹙了蹙眉,才道:“总在一处打闹嬉戏,磕碰亦是难免。尉迟小姐,徳言和尉迟少爷之间的事儿,你我还是别插手的好,让他们自己来了解吧。”

“要我罢休也可以!”

尉迟翔冷冷一笑,走到了莫徳言面前:“你还不够资格和本少爷说话,让开!”

莫徳言小脸气得酱红一片,拳头亦攥得紧紧的,却谨记着来之前姐姐和怀古哥哥对他说的话,忍一时之气,得百年安好,所以才隐住没有发作。

却没想,这尉迟翔直接走到了南华倾面前,似乎毫不惧怕,只伸手指了指:“除非景宁候你娶了我姐姐为妻,否则,这个官司本少爷打定了!”

谁都不曾料到这尉迟翔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但莫瑾言和南华倾都愣住了,整个厅堂里在场的侯府下人们也都惊呆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章一百一十四 愿为平妻

景宁候八年前娶了沈蕴玉的牌位进府,三年前又娶了续弦妻子莫瑾言,两次娶亲,都是大邑朝街知巷闻的事儿。

可眼前这个尉迟家的二少爷尉迟翔,竟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而且还当着现任侯府夫人的面,这实在是让侯府在场的下人们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却而并未当真。

手中杯盏“嘭”地一声放下了,南华倾微眯了眯眼,看着尉迟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不耐,淡淡道:“莫非,尉迟公子是要本候停妻再娶?”

“不,不是的!”

听到南华倾说出“停妻再娶”这四个字,尉迟如歌吓得脸色一白,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