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笑娘就没给过他好脸儿,可是气也气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那日子还要继续往前过的。

笑娘如今再看皇帝给她指的小丈夫,心态也平和多了,也不提方才自己说的话茬,只问:“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闲得在这街上闲晃?”

随风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了她道:“方才去褚家找你,说你去沈家吃喜茶去了。我寻思着国丧期间,沈家收了红包也不会留你吃饭,便寻思着沿着街走,说不定能碰见你的马车,还真是让我遇到了……这是你爱吃的鸭油膏填馅的吊炉饼,且先吃个垫一垫肠胃。”

笑娘还真饿了,便伸手接了,然后说:“最近走动少,懒得吃,只这一张饼就能顶一餐了。娘今晚吩咐厨娘剁了你送来的野猪肉,混了香菇做馅子,要裹饺子吃,乔伊也正回娘家住两日,你若是无事,便也来吃。”

随风很爱吃胡娘子包的饺子,于是笑着点头,正准备跟笑娘一遭回府,在褚家撩猫逗狗,消磨一下午,街对面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姓。

随风抬头一看,原来是相熟的兵部臣子们,正聚在酒楼上吃酒,看到他在街上便喊他上楼,浅饮一杯。

随风不想去,可是笑娘却道:“你如今得了万岁的倚重,若是不搭理人,人可不会觉得你孤高,只会觉得你是一朝得了皇宠便鼻口翻天不认人了,且去饮吧,反正你来了我也要陪着乔伊,娘又忙着照顾爹 ,没人招待郡王你。”

霍随风听了未婚妻这等子毫无修饰的话,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转身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小厮后,转身上了酒楼。

待上去时,才发现萧月河原来也在酒桌上。

☆、第90章 第 90 章

萧月河的老子在这场夭折的宫变里, 没有经过真金烈火的考验。幸而老太爷萧衍力挽狂澜, 配合褚郡王攻入宫里。

而孙子萧月河更是争气地宁死不屈,被利剑挑断了脚筋, 保全了萧家人该有的气骨。

是以萧昇亲笔写下的投诚文书,被万岁暗地里命人撕毁了。可是萧昇没法再坐镇兵部, 而萧月河则顶替了老子, 入主兵部, 但一个身有残疾的,不能上马扛枪,充其量不过是进去彰显一下万岁的恩怨分明,赏罚有度罢了。

萧家在兵部昔日的风光不再, 萧世子也不过是跟着一群重臣之后在兵部的文书司里混日子而已。

没想到今日这些个新晋的同僚一起饮酒, 正看见了霍随风在街市上挨着马车说话。

有相熟的就把霍随风叫了上来。

有几位公子可都是十七八岁差不多的年纪, 看见霍随风上来, 离得老远便打趣道:“我说崇正郡王, 你这可是等不及了?竟然当街拦褚家女眷的车马,若是我们不喊,你跟那褚家小姐可有说不完的话?”

霍随风并没接有人递来的酒杯,而是撩衣襟坐下,神色有些傲然道:“是义父不放心女儿,见我去府里问安, 便让我顺路接一接, 我替义父跑腿, 倒被诸位说成这般, 可是要毁惠敏县主的清誉?莫说义父爱女心切,饶不得诸位,就是我也不能让说嘴的下了这酒楼……”

这话半开玩笑半是真,加之霍随风从小到大的阎王气质,倒是没有人敢再接话茬去开褚家笑娘的玩笑。

毕竟皇帝亲下的旨意,册封了褚将军的继女为县主,说穿了,亲女都没赚到这等子名头,为何继女却赚到了?分明是因为这继女许配给了崇正郡王,便要进一进阶,给小郡王脸面呢。

但也有让诸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就是如果要赏小郡王,王爷侯门里那么多的二八妙龄少女不选,为何偏偏选了个快要二十三岁的老姑娘?就算那位惠敏县主到如今也是个气质模样出众的美人,也不该这般的赐婚啊?

于是有人实在按捺不住,又问了句:“小郡王,您似乎是比惠敏县主小吧?应该是差……六岁?”

霍随风表情沉稳,眉峰不动地夹菜,顺口接到:“我赖岁,不过差三岁,县主的生日又大,按月份的话,就不过两岁了。”

这下子一桌子的人都有些手指头算不开数了,这手头又没有个算盘——究竟怎么个赖岁法,竟能赖下去这么多岁?

可是看随风少年老成的样子,的确看着很稳重,若说二十岁左右,眼瞎点的话,也能勉强过关。而且看郡王的样子也不像信口开河的,说不定,真没小那么些呢!

加上方才他抬眼时,看向那问话的人目光太凛冽。直教人怀疑这位郡王很是个能记仇的,若是谁敢再提起这个不般配的赐婚,就要在暗巷子里将人抹脖子了。

于是众人说笑一番后,便是心知肚明,谁也不提了。

左右是万岁乱点鸳鸯谱,感念着褚将军的救命之恩,替他处理家里的老姑娘,就这么的将个年轻的郡王的婚姻给葬送了。

不过这正妻大些也好,以后再纳妾室也是有名目可寻,毕竟不能叫个年轻力壮的郡王,只守个黄脸的老女人啊!

嫌皇帝赐下的老姑娘太大,还可以多纳些个小的。这事连万岁都不好多言,毕竟太过委屈了崇正郡王不是?

可就在众人替着郡王惋惜时,有一个人是默默饮酒,心中的怒火却愈加旺盛。

这频频向小郡王射眼刀子的,正是萧月河。

别人不知内里的缘由,可是他却知悉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囫囵个大概。

世子爷以前便看霍随风不甚顺眼,只觉得他盯着家姐盯得太紧,原不过以为护姐心切,粗野的小孩子一个,倒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可是世子爷一路以来,安排人手算计了笑娘原来了未婚夫盛轩,又是一路费心为笑娘遮挡身世隐秘。好的坏的做得周周到到,生生将笑娘拖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因为怕她在西北随便找人嫁了。萧世子还特意往西北安插了人手,若是褚慎中意了哪位后生,必定是要给备选之人弄些个脏臭的黑历史出来。

如此精心的排布,不过是希望笑娘有一天幡然悔悟,明白自己命定的良人是他萧月河。

眼看着自己施肥浇水,要结出丰硕的果子来,却被个半路改姓的弟弟给生生截胡了。

还皇帝赐婚?依着他看,就是霍随风向万岁求的才是!

怪不得臭小子以前看笑娘看得那么紧,分明是老在便惦记上貌美的褚家姐姐才是!

自己一直以来的苦心,竟然全给这小子做了嫁衣!

他妈的,老子喜欢笑娘的时候,你小子许是还在尿床呢!

想到这里,萧月河再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意,只撂下酒杯道:“看郡王甘之如饴的样子,还真是一桩天作良缘!可惜因为国丧,郡王有一年的时间才能成礼,这一年里,郡王可得保重身体,长得再开些,免得叫人看了,觉得跟新娘子差了辈分……”

这话怎么说的?挑衅的意味实在是太浓了。直叫满桌子的人尴尬,纷纷闪目去看霍随风的反应。

小郡王倒是好气量,被人嘲讽着娶了个老的,却面露微笑道:“世子爷说的是,这一年里,我定要好好保重身子,不然的话,说不定有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皇恩浩荡,赏赐个如县主那般端静娴雅的美娇娥还等不到呢!我若出事,岂不是让人捡漏,活活气死了?”

这话说得正中世子爷的七寸,气得脸儿都红了。

可是世子爷对于笑娘的痴恋,在座的诸位大都不知,只当是萧月河酒喝得多,嘴里便没有把门的了。

霍随风见跟这些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倒也不贪杯,寒暄了几句后,便转身下楼离去了。

待众人恭送了郡王,再回来继续饮时,有人突然瞥见萧月河的手里淌出了血丝,于是惊呼出声。

萧月河将手里捏碎的酒杯扔甩在地上,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汗巾子裹了手,淡淡道:“方才腿疾发作,一时疼得难耐,捏碎了酒杯……诸位继续尽兴,我先告辞一步。”

说着他站起身来,只是高大的身子并不能如往常一般潇洒离开,而是手拄着香木雕花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楼梯处去。

有人看的世子爷离开,自然心内一阵的唏嘘感慨:“可惜了京城曾经的美男子,如今竟然落得瘸腿的下场。”

有人不以为意:“这瘸腿可是挽救了萧家的百年忠臣清誉,不然的话,你再看萧家会是什么光景?也难怪他方才跟小郡王不痛快,听说了吗?萧家的湘西子弟兵营被打乱重新整编,听说有好一部分入编了漠北,归崇正郡王管啦。”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皇帝虽然表面褒奖了萧家,可是依着眼前的形式,乃是明升暗贬啊!萧家的门楣,也不知靠个瘸子能不能撑起来?

酒楼上的八卦火热不提,且再说褚家今日却是要吃个团圆饭。

嫁出去的乔伊,也带了夫君单文举回门。

只是乔伊泛酸的劲头又上来了。这些日子来,她平日里总被手帕交追问着,为何继姐得了封号,她这个亲闺女反而没有,越发地心内不忿。

进了门后,她便不阴不阳地呛了笑娘好几句,引得她那斯斯文文的夫君,扯了她好几下衣袖。

笑娘是知道她眼皮子浅,好被人撺掇的毛病,从小到大,只要无关紧要的,她都是不理会乔伊的酸言酸语,自让她说去。

幸而褚慎被胡氏从后院搀扶出来,这才止了乔伊的劲头,坐在爹爹的身边嘘寒问暖。

不一会,随风也从酒楼回转,向义父义母请安后,便跟单文举寒暄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褚慎终于能堪堪起身,只是身子西北时整日剿匪,身体损耗便大,如今年岁大了,将养过后也身子发虚。

胡氏便整日钻入古法药膳的世界里,入魔钻研着滋补的方子,单是今日的野猪香菇馅子里,还加了补血中药,热乎乎的上桌子,一家子人都补补气血。

晟哥如今九岁多了,托了先生费神,改了大名唤褚筠晟,而小妹也跟着起了大名褚乔歆。

除此之外,就连笑娘也得起了新名字,唤褚乔筱,也正好跟她的“笑”字同音。

笑娘道:“爹,娘,这名字拗口,图得文雅写在家谱里便是了,平日里还唤我做笑娘吧。”

笑娘说的这件事,便是褚家要修缮祠堂,重新编纂家谱上名字的事情。

因为圣上最近半夜又睡不着觉,派人问起褚家祠堂的事情,说是要御笔亲书牌匾,示意对褚爱卿的亲厚。

可是褚家先前并不显贵,那家谱也是记得有一页没一页的,更何况是祠堂?只是圣上一番美意不好驳了,要抓紧着办。

所以正好趁着他伤病未愈,不必上朝时,亲自回乡间将此事办妥,而在此之前,先将家里儿女名字的乡土气去一去,才好上家谱。

只是这寻常的事情,乔伊心里又不舒服了,垂着眼儿道:“全改了文雅的名字,怎么我的却不改一改?”

褚慎如今火气没有年轻时那么盛,所以听了乔伊的话,竟然温和得没有摔筷子,只冲着她道:“家里只你一个出嫁的,乃是单家的人了,我怎么好改你名字?你要是觉得名字不好,自己拿笔去家谱上改,改成褚家的祖宗才够显贵!”

☆、第91章 第 91 章

说起来, 满家的孩子, 只乔伊一人的名字是用心起的。乔伊是褚慎亲生的长女,当初也是求了村里的先生赐名, 才起了这么个好听的。

那笑娘和小妹不也是从了乔伊的那个“乔”字?所以听乔伊不满意自己的名字,褚慎心里也是来气。

如今家里也算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家了, 什么都不缺, 可是自己这个女儿就是能变着法儿的争抢一下, 倒像是他亏欠了她似的。

而乔伊则满心委屈解释道:“我哪里敢自己改名字,爹爹可真会冤枉人!只是家里出了个县主,我的那些手帕交总是问,为何我没有……如今家里孩子都改名字, 又没有我的份儿, 也不知她们背后要如何笑话我……

单文举在旁边, 羞臊得都要钻桌子了。他不好直接伸手堵乔伊的嘴, 只好在下面拽妻子的袖子。

可乔伊在自己家人面前, 可懒得装那些个表面功夫,只一甩手道:“干什么,都要把我以袖子扯下来了!”

褚慎还真不知道乔伊惦记着这个县主,如今听乔伊说破,他也是被亲生女儿给气乐了。

于是他撂下筷子对乔伊道:“万岁爷恩赏的可不光是我的女儿,还是崇正郡王的未婚妻, 封她县主, 是在给平叛有功的崇正郡王脸面。你若是看着眼馋, 就得好好侍奉你的夫君, 让他不必操心内宅的事情,一心为朝廷做事,得了嘉奖晋升,到时候你是诰命还是县主,自然都有的。”

单文举也连忙道是:“是小婿不争气,如今只是个从五品的编修,没能给父亲大人争脸。”

褚慎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捎带了二女婿,连忙亲自给自己的二女婿倒了一杯酒,道:“当初亲家肯同意娶我这不成器的女儿,我已经是感恩戴德,你们家到现在都宽待她,我也是感念的。咱们满家只你一个文官,以后你的前途远着呢,有什么争气不争气的。倒是你们夫妻和睦,家宅安宁,才是我这个做父亲最盼的……”

一时间,乔伊终于给父亲说得止了酸气,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一顿野猪肉饺子后,单文举便辞别了岳父母大人,留下乔伊住几天,自己回去了。

而乔伊之所以留下来,盖是因为先前寻觅的那位妇科圣手已经抵京,乔伊在家里也正好看看,让郎中调理的身体,好为单家开枝散叶。

乔伊的肚皮一直不见动静,单家的夫人先前已经是买入了丫头,这两天就准备给她开脸安排到儿子的房里了,没想到就发生了宫变之事。

眼看这乔伊的父亲一路水涨船高,成了万岁宠爱有加的一品大员,乔伊的脾气也是一路渐长,将那还没开脸的丫头打骂得不成样子。

再加上国丧,若是儿子纳妾岂不成了不顾国丧只顾自己享乐的明证?所以单夫人左右掂量了下,前些日子,又将那丫头发卖了。

单家给面子,可是褚家人不能理所当然,自然是早点将女儿的病症治好,早日给单家开枝散叶才是。

乔伊处处羡慕眼红着笑娘,其实笑娘觉得自己该羡慕乔伊才是。她那样厚道够老实的公公婆婆,想给儿子纳妾都纳不上的人家,真是古代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了。

若是可以,她真想跟乔伊换换,这个劳甚子的县主,她可半点都不稀罕。

送走了单文举后,笑娘转身便一直狗皮膏药般黏腻在自己身后的霍随风道:“郡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因为前来相送的只她与霍随风两个人,如今这门口除了门房,便是两个丫头。

霍随风伸手一扯,将她扯到了一旁的暗墙下。

笑娘没有防备他这一手,唬了一跳,恼道:“你干什么?”

霍随风突然低头,在她的粉颊上香了一口:“我也要走了,且跟你说说体己话。”

如今许是下了圣旨的缘故,这位郡王爷有些稳操胜券,拿了褚家的姐姐只当是自己盘子里的香肉了。虽说没到饭点,不能大快朵颐,但是伸着食指沾一沾汤汁品尝下味道,总是要有的。

他刚说完,眼看又要亲,笑娘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低声恼道:“当是来逛花柳巷子?想亲便亲?不怕我秉明了爹爹?”

可惜如今拿褚慎已经是吓唬不住小郡王,他只委屈道:“同僚们饮酒时,总是说起说女儿家的朱唇一点,比酒还甜,妄我这么大了,却还不知道滋味,你且让我知知,以后再不犯了就是。”

笑娘那手改成使劲掐他的脸颊了:“都是什么同僚,竟然说些这个!你要知,去找陪酒的花娘,那个个嘴里含着个蜜罐子呢!再闹我,便去秉了万岁,让他知你在国丧时干了些什么……”

这回,小郡王终于撒手了,可还是拉扯笑娘,在暗墙根下磨蹭了甚久。

待得笑娘送走了那小瘟神,一旁的寒烟赶紧走过来小声道:“姑娘,头发都乱了……”

笑娘只好依着寒烟举着的随身小镜子又将头发梳拢好,只是梳着梳着,心里又恼了。想当初她与盛轩定下婚约时,也不见盛公子这般的急色。两个人还是规规矩矩,依礼处之。不过是来往的书信里略微大胆些,放肆地吐出心中的爱意。

想想当初那种柏拉图似纯洁得如水晶般的笔友爱恋,再想想方才那位就差伸舌头淌哈喇子的狼狗崽子,真是云泥之差!

而且这胆大包天的,竟然在褚家的府门前就如此放肆,可见不愧是种马后宫文里的男主,在勾心斗角的权谋之余,见缝插针的偷香窃玉,绝不浪费一寸的版面呢。

笑娘梳拢好头发,却觉得镜子里的脸颊有些发红,浑身也有些莫名的燥热,于是并没有急着回去,只在门口吹了吹凉风,这才转身进门。

乔伊明日准备看医,需得先净身,然后施针调理脉络。于是提前洗好澡,第二天一早便能看医了。

这会子洗完澡,坐在小院子正吃葡萄,看着笑娘才回来,又忍不住酸:“送个人而已,这么的久,有什么说不完的话,难道你俩以前一起玩时还没有说够?”

笑娘忍了乔伊一个晚上,如今不想再忍了,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可是乔伊却看不清脸色,径直跟过来,有些好奇地跟笑娘说道:“你说皇帝怎么将你指配给了他?难道不知道你俩差了那么多年岁?你跟爹爹回来的比霍随风晚了些日子。可能不知道,那韶华公主先前可是看好了霍随风的,好几次宴会上都紧着跟他说话呢,她那个病秧子女儿也紧紧跟着,管霍随风叫表弟,看那光景也是看上了,没想到最后霍随风却娶了你……”

笑娘可比乔伊更了解这位韶华公主的品行,她可不会气死,就算死之前,也得将气死她的人给千刀万剐了。

最要紧的是,当初公主看上了萧月河,而萧月河心内暗恋这她,都能引得这位公主大动干戈,买通人牙子来劫她。

如今她又看上了霍随风,而霍随风却又要娶她,岂不是直捅了那位公主的肺门子?

不过笑娘问起乔伊,那公主有无跟随风开口提亲时,乔伊便不得知情了。倒是想起好想在宫变前最后一次的宫宴上,那位含韵县主琬琬只在席宴上坐了一会,便不见踪影了。

自那以后,再没看她母女二人露头过。

想着那位公主的毒辣手段,笑娘顿时担心不已,于是转天又去问跑来蹭饭的随风:“那位韶华公主可曾跟你提过亲?”

霍随风看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微微一笑:“我这等子皇室远亲,又式微落魄,必定不敢得罪万岁的爱女,正好配她那个病秧子女儿,她自然得提。”

笑娘听了这话脑仁都疼了,只提心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随风使坏,故意不说话,等吊足了褚家姐姐的胃口,等她不耐烦,要揪自己的耳朵,这才不急不缓道:“她才开口,她那女儿便在宫宴上饮醉了酒,跟二皇子的嫡子在偏殿里有了苟且,被宫人撞见,直报给了万岁知道。万岁震怒,叫了韶华公主到书房里去骂,说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家风不端,败坏宫闱。她自然顾不得跟我纠缠。”

其实霍随风说得简单。当时的那场闹剧,叫知情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那位皇子的嫡子霍威已经纳了正妻,如此一来,也是不好收场。韶华公主便想让霍威休妻,娶了她女儿为正室。

可惜霍威的正妻是二皇子亲母,逝去的芊惠贵妃的亲侄女,也算是亲上加亲。

二皇子的岳父乃是芊惠贵妃的亲弟弟,这位国舅爷从小备受皇宠,压根不畏这位刁蛮的二公主。

听说公主撺掇自家女婿休了他的女儿,直杀上门,与那公主吵成一团不说,竟然一剪刀就绞了那公主的头发,然后跑到亡姐的牌位前哭诉着姐姐去的早,一家子如今竟被欺负成这样。

韶华公主哪里受过这等子冤枉气?也闹到了宫中,顶了狗啃的头发请万岁做主,定然要霍威休了正妻,立她女儿为正。

当然后来,便出了二皇子宫变的事情。韶华公主和她的女儿竟然也被链妃骗入了宫里。

据说当时侍卫们都聚了一个屋子,将那母女俩糟蹋得够呛,一看便是国舅爷使坏泄愤。

当宫变结束时,寻到那母女二人时,都是疯疯癫癫的了。万岁爷爷受不得这等子家丑,只跟驸马商量,要遮蔽人的耳目,将那母女远远送走了。

当笑娘爷是很久之后才将这件事情梳理清楚,莫名觉得二殿下当初匆匆造反,是不是也是被韶华公主这泼妇逼的啊?

只是为何琬琬县主,要跟那个肚大猥琐的霍威表哥有私情,也是未解之谜。

☆、第92章 第 92 章

虽然不知这皇家丑闻的内情, 当笑娘听闻韶华公主彻底远离了京城时,着实心内长松了一口气。

而乔伊经过郎中看后, 只说是先前小产有些没有调理好, 月事紊乱, 吃中药调理一番应该是无碍的。

这话说得乔伊心里长舒了一口大气, 心情莫名便好,也不再计较着县主和改名的琐事了。

过了几日, 单文举来接乔伊, 小夫妻俩便是和和气气地回家去了。

眼下褚家的大事便是回老家修缮祠堂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无论古今都是件大事, 更何况万岁爷要亲自写匾,那祠堂的屋瓦更不能显出寒酸来。

是以笑娘这个管家姑娘少不得请了城里有名望的筑楼师傅画好了图纸, 又高价雇请了瓦泥石工的工匠队,一并跟着选买好的材料回转老家。

光宗耀祖, 衣锦还乡应该是每个有志男儿心中的夙愿。褚慎也不例外, 是以借着修缮祠堂的功夫,他干脆将家里人一并带了回去。

又因为大秦重农,本朝有秋季秋收时准假,让出身乡间的官员回乡帮农,眼看民风,感受民情的习俗。

乔伊可不想落下这等在乡人面前抖威风的机会,便让夫君请了秋假, 一并也跟着回去了。

只可惜霍随风有公务在身, 据说他漠北的那位叔公又给他找了些事情, 便急着赶回去处理。

不过临走的时候,霍随风郑重跟褚慎商量了下与笑娘的婚事。

如今国丧未半,还有半年多的时间,霍随风的意思,待得褚家祠堂修缮后,又是月余,算算周折路程,差不多也要到时候了,与其周折劳顿,不如他此番直接将笑娘接回漠北,待得国丧结束,便在漠北的郡王府成礼。

褚慎听得直皱眉,觉得这里面有少年家的猴急,便说:“我与你义母都健在,哪里有没成婚便给你送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