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后摆出了孤儿寡母托孤的凄苦,褚慎想到了先太子对他的恩惠,心头也是一热,正要开口应承。

笑娘却不急不缓地说到:“父亲久病,都不知朝堂的变化,而郡王他也是偏居一隅,更不知政局风云。原本郡王跟我说,只尽心逢迎了万岁与太后,让来漠北投奔的众位臣子宾至如归才好。今日听了太后之言,才知太后的诸多不得已,臣妾先代郡王向太后请罪,没有体察圣意,为二圣分忧。幸而朝中熟谙证据的老臣甚多,倒也不需要郡王这等边疆僻壤的王爷出谋划策,贻误了朝政。”

笑娘突然开口这么一拦,褚慎也慢慢醒过腔来。别人如何,他不知。可是他那位小主子霍随风,可是从小贼精到大的。想想昨日朝堂的情形,他一语不发,必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如今太后诉苦,他这个做老臣的,听着就好,可万万不能应承下来什么。

于是就是笑娘拦了话头的功夫,褚慎心头的热度也稍微冷却了一下,并没应承什么。

其实太后近日卖苦,也是要笼络褚慎和笑娘回去说服崇正郡王之意。

可是惠敏县主的话,说得滴水不露,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看褚慎回去能否说服郡王,在朝堂上替万岁顶住萧家的压力。

等到从宫里出来时,笑娘站在临时行宫的门前等着车马。

这行宫原本是漠北老王的王府,门前有条运河,车马太多时,通过就显得狭窄,少不得要等一等。

结果这一等,正看见萧月河从马车里出来。

萧月河都记不清多久没有再见笑娘了,只是梦里魂牵梦绕的女子,面容依旧姣好,只是纤细的身量显得那肚子有些突兀……

世子爷拄着拐,慢慢从马车上下来,心里想得却是,若是那时她肯嫁我,这腹内的孩儿,便是我的种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办事去了,中午才回来,一阵狂敲

☆、第 134 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一回首便是抱憾终生的遗憾。

萧月河看着笑娘,心内又是起伏不定, 可是面上却已然能够保持得体,与笑娘身前的褚慎寒暄了几句。

说实在的褚慎如今对萧家真是发自心底的厌恶。当初若不是他萧家的申阳郡主多舌说出他妻女的隐秘身世,胡氏也不会像受惊吓的鹌鹑一般,吓得不敢出府。

就算现在萧家趁着战乱东山再起, 掌握了大秦的兵权,褚慎也半个眼睛都看不上萧家人。

所以萧月河与他打招呼, 他不过是哼了一声, 连场面都懒得走, 径直上马,跟在妻女的马车旁,挥动着马鞭走人了。

笑娘更不会主动跟萧月河寒暄,佳人的身影只在马车边昙花一现,便隐在车帘子里看不见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褚慎倒是一边骑马一边跟来行宫议事出宫的同僚遇上。

昔日同袍便一路同行, 彼此坐在马背上闲聊了那么几句。

萧家在朝堂上党羽甚多, 可也有看他不顺眼的。这位廖大人便是。于是一路上倒是跟褚慎说了不少萧家的事情。

其中一个便是萧月河得了位谋士,竟然是个无功名在身的书生。若不是他机缘巧合, 为萧月河献策出力,也许在长棉郡的那一战里,萧家军就要败北归西了。

褚慎也起了好奇,便问那谋士的名姓。这位廖大人也是天生八卦的体质,见褚慎来问, 便嘿嘿一笑道:“说起来,褚将军也该认识,他姓盛……好像曾跟你家……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笑娘坐在马车里听得明白,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盛轩。

原著里不光是男主拥有光环,盛公子也是有男配光环的。他注定是要在情场上被伤得彻底才可凤凰涅槃重生,犹如脱胎换骨般大放异彩。

只是在原书里,盛轩是霍随风的左膀后壁,而如今却成了萧月河的谋士,帮助世子爷成就一代良臣美名。也可以说剧情偏斜得很厉害了。

而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她褚笑娘的缘故,才让“盛风”cp配不成样子。

笑娘虽然并不可惜自己与盛轩擦肩而过的姻缘,却着实担心盛轩倒向萧月河,会对霍随风产生何等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如果霍随风真的如她隐约猜测的那样,是“他”的话,那么依着“他”对那剧本走马观花的了解,怎么会是土著最强男配联合——“盛河”cp的对手?

这股子担忧如野草蔓延,以至于笑娘回到府里看向正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吊着婴儿摇床的小郡王时,那眼神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大家都在努力进步,只有你一心当爹!长点心吧,霍同学!

霍随风抱臂欣赏自己完工的杰作,突然发现笑娘如背后灵一般立在自己的身后,一双大眼里满是幽怨,顿时有些莫名。

只伸手搂着她道:“回来了也不说话,这么站着看什么呢?”

笑娘不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先提醒了随风当心,于是便说出了盛轩投靠到了萧月河手下的事情。

霍随风却并无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据闻盛学兄如张良一般,机缘巧合,得了老者相赠的一卷军书,苦学之下大有裨益,这才助大秦立得奇功,想来也会前程似锦……若是你当初嫁给学兄,现在也会苦尽甘来,风光无量了……”

笑娘可知道自己这位夫君心眼窄着呢。因为他曾偷看过自己与盛轩当初传情的书信,时不时总要透一透酸气。

若是平时,笑娘不会给他一般见识,温言哄一哄便算了。可现在看他还如此抓不住重点,笑娘可真有点生气了。

大家都在努力进步,只有你一心捧醋狂饮!长点心吧,霍同学!

想到着,她也懒得说话,腆着孕肚,转身准备回屋吃果子。

不过没走几步,就被随风追撵了上来,只揽着她的腰道:“不过是说笑,你就脸酸,将来孩子随了你,跟酸猴儿一般可如何是好?”

笑娘冷哼:“嫌弃着我酸,你换个甜妹妹去,那个什么……”笑娘一时想要提个霍随风后宫团的成员来现身说法。可是突然醒悟到,在她传来的这个版本里,霍随风竟然连半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

说乔伊吧,霍随风现在是乔妹妹的亲姐夫。

说莫迎婷吧,一个太后身边的女官,也不切事宜。

说公孙琴和琬琬县主吧,这两位红颜的下场有些凄惨……总之嫁人的不好毁人清誉,剩下的也都不值得一提。

杰克苏男主的后宫团土崩瓦解得厉害,竟然没一个能立靶子的!

这么细细追究起来,霍随风的确是清白无暇,堪比寒山雪莲。而她莫笑娘有曾跟人订婚传信的瑕疵,在夫君面前注定要一辈子不能抬头做人。

这么想来,笑娘的底气顿时不足,只半咬嘴唇道:“以后你再提这茬,我就不跟你说话,免得你说我酸。”

霍随风笑着亲她气鼓鼓的脸颊道:“现在漠北蚊蝇多,成天闹个没完,得都走了,你我自清净过自己的日子。”

听霍随风这么说,笑娘便想起今日太后召唤褚家人入宫的深意,便说:“太后近日传了爹爹和我进宫,便是希望你能阻了皇室迁往洛安……”

随风拉着她入了屋子,让她在软塌上歇息。他接过寒烟递过来的小紫砂茶壶,对着嘴儿品酌了一口,然后道:“我为何要阻?既然萧月河决心力挽狂澜,为大秦尽忠,止了战乱,便要给萧卿一个立功的机会。”

笑娘沉默了。她总不能挑破了说,这也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啊!要知道在原著里,萧月河与霍随风,各自拥立了傀儡皇帝,借着乱世纷争,各自打下江山,最后二雄对决,霍随风棋高一着一举登顶。

一路来的权谋算计,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升级流好看得不得了。可是霍随风如今明显是要窝在漠北当土皇帝,对于中原的纷争冷漠到了极致,更无称帝的野心。

这让笑娘说什么好?碰巧的是,笑娘也没有当皇后娘娘的心思。她刚来这个世界上时,不过是求得免于惨死的下场。而如今她也只想圆了当妈妈的梦,然后将脑袋扎进沙堆了,对于身边的某些事情,假装避而不见。

一句话,便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随风既然无意去逐鹿中原,她也不想给他摇旗呐喊助威,只是萧家若是真的顶了霍随风的命数,将来掌控中原,依着萧月河的心胸,能容得下霍随风吗?

霍随风似乎看出了笑娘的担忧,放下茶壶,替笑娘剥着橘子,然后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我绝不会叫你颠簸度日便是……”

而霍随风也将自己的意思告知了岳父褚慎。褚慎是个急着还乡养猪的人,自然也很欣赏女婿权谋在手时的淡然从容。

按理说,霍随风可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但他毫无阻止皇帝离开的心思,恪守臣子之道,实在是难能可贵。

相形之下,萧家人不断逼着太后和年轻的幼帝表态,就显得吃相有些急切了。

如今在朝的老臣,大半都是先帝爷培养出来的。先帝注重私德,臣子们行的也都是周公之道。谁也不傻不瞎,怎么会猜不出萧家急吼吼地要将皇室迁往洛都的小算盘?

在太后领着幼帝在先帝的牌位前哭诉一场后,老臣们中有人忍不住在朝堂上开口指骂萧家父子狼子野心。

据说都在气头上,越发口不择言,朝堂上当时吵得翻了天,如同市井泼皮对骂一般。最后双方竟然动起了手,,出身教养都被扔在一边,萧月河一拐杖将个老臣的脑袋开了瓢,鲜血直流。

幼帝不足以震慑驾驭臣子,坐在宝座上只往后缩。太后一个女流之辈在帘子后面喊着住手也无人肯听。

褚慎等中立的臣子不得不上前拉架。官靴、官帽甩得到处都是。

现在在大臣们背后理论里,不表态的崇正郡王反而声誉要好上许多。

虽则这位郡王小气抠门些,让满朝文武吃了一个多月的萝卜。可在大是大非上,绝对恪守为人臣该有的尺度。哪里像萧家人,刚刚掌握了军权,就妄想左右皇室,逼得太后在灵前哭诉?

萧老天爷在朝堂混战的当天夜里,便将儿子和孙子叫到眼前申斥。

尤其是对着萧月河,更是严厉:“你父亲向来目光短浅,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如今军权虽然在我们萧家的手里,可是阵前损耗得也厉害,就算一时击退了蛮夷,也不敢说能固守江山。既然太后不愿,便让太后与圣上在漠北就是了,何必急于一时,落人口实?”

萧昇此时也是满心懊恼,今日在朝堂上,他在混战中被人打到了眼窝子,半边脸都是紫,只一边覆冰袋一边道:“儿子原以为将圣上迎回洛城,那崇正郡王必定反对,他因为迎圣驾太倨傲,原本在臣子里的口碑甚差,只要他有拦截万岁之意,必定要被群臣谏言,到时候我们迎回圣驾,就是免了霍随风这等子外臣的狼子野心……可谁想……”

萧衍知道儿子没说的话,谁想到那霍随风竟然跟他老丈人一般,无欲无求,对于这种能改变国运的事情毫无阻拦之意。

甚至有人亲自赶往郡王府,游说着小郡王留下皇室时,他都能四两拨千斤,领着来人去参观他老丈人在郡王府里新砌的猪圈,许诺过年时分猪肉给诸位同僚品尝。

原本是该是与萧家抗衡对峙的王爷,走起了田园风,可不是显得萧家有些急火火了?

说到底,这其实也不是儿子和孙子目光短浅,实在是霍随风大大出人意料,竟然皇权在手,却不知把握,叫人摸不清路数。

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萧家既然起了头儿,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的话,依附与萧家的臣子们便会觉得萧家软弱,不值得追随。

在朝堂连闹了几场以后。萧衍拄着先帝也赐下的雀头长寿手杖,亲自上朝请示太后,痛哭流涕陈述萧家历代为国建功的子弟们,表示萧家的忠心无二,同时也是陈述了皇室久不在中原,会造成百姓人心浮动的种种弊端。

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萧老太爷的一番陈词,让闻者落泪。

最后一直没有表态的崇正郡王终于被感动得开了口,命人拿来了地图,呈给太后与诸位臣子看,只说萧老太爷所言极是,万岁一定要回中原稳固军心。

然而,洛城周遭平坦,若是战事有变,一旦被攻击,只怕难以回旋把守,倒不如凤城来得稳妥些。

这凤城乃是笑娘的老家,地处偏北。但好歹是入关了,跟漠北也隔着几道山。

说实在的,霍随风要是在萧家提出迁徙皇室之初,提出这等子建议,必定会被人倒打一耙,扣上不肯放皇室远离,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的大帽子。

可是现如今,朝堂上的臣子们吵也吵了,打了也打了,一个个都没了后劲儿。

这位王爷的清心寡欲,看淡权势也被群臣们看在眼中。好不容易这位郡王不聊养猪杀猪,总算是说了些正经的,诸位臣子们倒是认真考量了一番他的建议,纷纷点头。

可是萧月河却是看着地图微微皱眉。

别人不知,可他却知霍随风这几年里在漠北做了什么。打着给他师姐开通河道的命运,将不靠海的漠北硬是挖出了一道通往海线的内河。

虽然凤城不在漠北,可是霍随风的大军只需要借着漠北开凿引入的内河,便可以绕着海路一日到达。

这皇室……他妈的岂不是还攥在他霍随风的手心里?

小子装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竟是在这时耍弄起了心眼!

可是这话又不能在朝堂上明说,毕竟这些日子来,人家崇正郡王可没有说过一句扣留皇室的话来。

他此时开口,就是栽赃忠臣,暴露萧家才妄想掌控皇子的狼子野心。

最后太后开口,应承下了霍随风的谏言,皇室迁都关内,暂时落脚在凤城,待得中原平定,再返回故都。

小郡王在关键时刻,平定了朝廷的争端,为老臣们赞赏:“不愧是先帝爷赏识的外疆王爷,为人淡泊名利,而又忠心皇室,堪为大秦的脊梁!”

为了表彰夫君能干,笑娘特意命厨下酱了一大锅脊骨,以形补形。

作者有话要说:喵 昨天排队一天的功夫就晒黑了三个色号…………呜呜 美白面膜搞起来

☆、第 135 章

漠北临近西域, 各种来往商队甚多,各种香料齐全, 骨头酱的也甚是入味,红彤彤的油亮表面,咸淡正好。

寒烟给主子们递呈来两根银管吸食骨髓。为了解腻,厨下还用时鲜的蔬菜切丝, 淋了芝麻咸酱,另外还有两蒸笼热腾腾的栗子面小馒头, 里面是笑娘爱吃的红枣馅, 配着红虾吊的冬瓜芙蓉汤吃。

服侍着大秦的脊梁啃吃脊骨后, 笑娘也一口一口吃得香甜。

许是腹内的孩儿月份渐大的缘故,笑娘越发能吃。可是吃完半笼的馒头,就被随风撤了盘子。

“不能再吃了,前些日子郎中有交代,若是后几个月吃得太多,胎儿大了, 生产时便难了。”随风看着笑娘还想再啃骨头, 温言劝道。

古代社会没有剖腹产这一说,更没有无痛分娩, 所以生产就是道鬼门关。

果然随风这么一说,笑娘意犹未尽地止住了,任着他用皂角温水给自己洗了手后,便跟着随风在府后的花园子里散步,好消一消食。

跟其他忙得鸡飞狗跳的臣子相比, 崇正郡王简直清闲得无所事事。

这几日,虽然皇室和一干臣子忙着迁都凤城,可是却跟霍随风没有多大的关系。

毕竟有萧家一家子能干的臣子,他这个外疆之臣就不必掺和,免得抢了萧家的功劳。

但是迁都是需要银子的,虽然萧月河不欲霍随风出风头,却希望他能掏银子尽一尽忠心。

所以今天上午萧世子领着四五个老臣,破天荒地来到郡王府上,一坐就是半天。

笑娘没有露面,但是听在前厅伺候的仆役言,萧世子带来的那位姓盛的幕僚很厉害,引经据典头头是道,一副郡王不拿钱就是不敬君上的败类的意思。

而郡王一直默不作声,也不叫仆役奉茶,只任那幕僚和一干老臣们说得口干舌燥,才不急不缓地脱了自己的外衣,露出笑娘先前在战事给他改的旧里衣,胳肌窝开裂的地方居然还有块补丁。

郡王这一开口,就是苦海滔滔,回不了岸。他只说漠北连年来的战乱,军饷都需的自己府里的妇人节衣缩食,算计着来。这件衣服,乃是他夫人亲手改的,缝缝补补,一直这么穿用。

皇室来漠北逃难,修缮各处的府宅,安置一众贵人,哪里不得他出银子?如今漠北已经被榨得没有油水,他这个堂堂郡王都穿带布丁的衣服,更何况是地方百姓?

最后霍随风说到:“我漠北臣民虽有侍奉君上的心,却已经鞠躬尽瘁,拿不出足够的银子,还请诸位到别处想想折子吧。”

因为这些臣子们乃是清晨朝会后,被萧月河拢到一处突然来袭的,谁也不好说郡王是故意穿旧衣卖惨。而且他当初在军营里旧衣撕裂的事情,乃是当地百姓尽人皆知的事情——郡王的夫人会过日子也被郡下的那些妇人们争先效仿。

这样一来,总不好叫破落户继续出血吧!

可是萧世子的幕僚盛先生,却不急不缓,拿出了一本账,上面记录了漠北王府与洪家船队的往来记录,按照这等子记录,王府可是不缺钱呢,堪称富可敌国。

一时间众位大臣们不由得眼热,嘴酸了起来。

霍随风却是言露讥讽,只说道:“世子爷请的这位先生可够心细的,我府里的账房可能都没有您记录得这么清楚,不过还请这位盛先生搞清楚,本郡王从来不做生意,只不过内人善经营,便将自己的嫁妆做本,跟洪家商行入股做了生意。她是赚是赔,本郡王从不过问。如今看你这账本,内人应该是赚了,只是收刮妻女嫁妆的事情,本郡王可没脸做……盛先生看面相也不是吃软饭的,我奉劝先生,以后也万万不可这么做,不然的话……会娶不到女人的!”

这话一出,那位年轻的盛先生面色就变得难看了。据知情人言,盛先生并未娶妻,家里似乎只有一个妾,后来也跟人跑了。他孑然一身,似乎也无娶妻的打算。

说完这句后,郡王干脆也不给脸,只说要吃饭了,府里只有萝卜汤,就不留诸位了。于是悉数将他们哄撵出去了。

笑娘觉得霍随风尽显小家子气,所以俩人在院子里散步时,便说起这件事:“不过是要银子,多给少给,我们自己便可做主。哪有万岁搬家,我们却一毛不拔的道理?多少给些,大家面子上也好看些……而且那衣服我一早,就让你扔。你怎么又穿”

她做惯了经纪人,凡事都要给彼此留着三分的情面,这样日后办事才好留下斡旋的余地。

可是霍随风却斜眼瞪了她道:“你亲手做的,我哪件扔过?幸好今日穿了,正好卖惨……若是太后派人来,自然是给面子,可今天上午来的都是些个什么东西?给他们脸!”

笑娘仔细一想,今日前来要钱的组合cp的确是搭配不当。萧世子跟霍随风一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而盛轩严格意义上讲,是她的前男友。这么眼巴巴的来管霍随风这个大醋坛子要钱,能要到才怪。

枉费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怎么尽是做糊涂事呢?

结果笑娘出声问这一点时,霍随风冷哼道:“要钱是假,来看人倒是真的。他们拿出这账本,既有王府的产业,也有你的私产原本是要跟夫人您对质的。”

这对账可是细致活,若是笑娘肯出来,少不得得兑上半天。那两双狗眼应该能过足了瘾头看一看隐在府里的梦中情人。

想的这,霍随风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女人都大了肚子,却依然招蜂引蝶,这样的桃花风水该如何去解?

笑娘倒不觉得那两个人是这样的心思,只觉得是霍随风小气爱吃醋罢了。

她只笑笑道:“太后和皇上如今没有钱,我们出钱是避不得的。不过这等子事情,谁却也不好强出头,萧世子人若是再一味认定我们王府有钱,那我便带头义捐些嫁妆出来,只不过各府的夫人们也得皆响应起来,那位申阳郡主能出多少,我便出二倍便是,只是这钱可不能归萧家来管,还要郡王请奏万岁,委托户部一位可靠的老臣监理……”

如此一来,众人拾柴火焰高,谁也说不得崇正郡王小气,一毛不拔了。

霍随风摆了摆手道:“你那点子嫁妆够干什么,你想出多少充场面,公中填补就是了。”其实萧月河拿来的账本里大半都是霍随风与洪家私下里的买卖。漠北的霍王爷,有钱着呢!就是铁公鸡一只,除了自家媳妇,舍不得给别人花!

第二天霍随风便这么请奏了万岁。此话一出,满漠北的贵妇们又是三五成群,一起往郡王府来涌。

领头的几位夫人,不甚客气,只问县主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明白将她们这些个妇人捎带上,让她们出银子。

这次笑娘特意带了乔伊一起接待这些个妇人。

乔伊的特长算是得到了发挥,只斜眼瞪着一同来的申阳郡主的表侄女卫夫人道:“这还得去问问卫夫人的表姑母,朝中缺钱,那也是爷们的事情,她表姑母的儿子萧世子领着府里幕僚,眼巴巴地查我姐姐的嫁妆私账,大有一副不拿出体己钱,便是不忠不孝的架势……我姐姐还怀着身孕,孩子还没生呢,这安身立命的体己钱便要舍去了大半!怎么的?漠北只有我姐夫一人尽忠爱国,诸位夫人就不支持自己家的夫君尽忠了?”

接下来,笑娘一语不发,乔伊一顿尖酸挖苦,将萧家奚落得够呛,一看也是怨气十足的光景。

其他夫人这才闹明白,原来这妇人捐嫁妆的风潮,竟是萧王府开的头。于是在乔伊的尖利的挖苦嘲讽声里,声讨大军连糕饼都没脸吃,一股脑地转移到了萧家去了。

申阳郡主领着儿媳妇齐司音少不得要安抚众位夫人的怨气。只是这事情已经过了朝堂,霍随风拱着申阳郡主起头,她就算割肉,也得意思意思。于是众位夫人倒是在一起商量出个数目章程来,约定谁也别充了富户,只拿出个还算过得去的数目,给自家的老爷们充了脸面就是了。

只是齐司音的母亲是继母,她原本就私产不多,拿出来充脸面的数目实在是不好看,申阳郡主少不得要替她填补些,可是也觉得这木头方才一句话也不帮衬着她这个做婆婆的,只听笑话一样。这样的儿媳妇笼络不住儿子,生不出孙子,又无私产撑场面实在是叫人生厌。

待夫人们散去后,少不得寻了借口申斥了齐司音一番。齐司音也不言语,待申阳郡主出够了怨气,才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只是出门时,正跟萧月河打了个照面。齐司音只低头福礼,一句话都没有跟夫君说,便走了。如今这二人,乃是相敬如“冰”。

申阳郡主见儿子萧月河来,绷着脸问:“平白无故,你上霍家打什么秋风?累得满城的夫人都到我府上抱怨,只恨不得吃了我们萧家的女眷才解气。”

萧月河知道白日府里的情形,恨恨道:“那个霍随风,私下勾结商贾,聚敛钱财,却将这些个往他的妻子身上推,拿了嫁妆做筏子,打起满城夫人的秋风。笑娘嫁了这般没有担当的,将来可如何是好?”

申阳郡主气得将手里的暖炉扔在了萧月河的脚边:“醒醒吧,都快生孩子的妇人了,你还想她作甚?你老娘和媳妇被搜刮了油水,你却心疼她?原本逃难时,各府的私财带出来的就不多,如今被你闹的这一出,各府都出了血,怨气可要冲上天了!他崇正郡王府不跟着去凤城,自然不怕得罪人。可我们萧家可还要与百官打交道,我日后参加个茶会,还要被人暗地里给白眼,这日后,叫我如何出府去?”

萧月河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出了些银子,母亲您也是想得太重了些!待我们萧家收复了失地,让她们收回田地店铺,自然是感激我萧家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给母亲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