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他?!

“哟,这不是安姑娘么,好久不见。”冷不丁的,一旁的张家娘子冒然开口,瞬间就击破了周遭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安屛偏过头,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你闭嘴!”

张家娘子:“……”好,好凶恶,太子,你的女人越来越霸气了啊。

安屛目光重新锁定在了秦子洲的脸上,如刀锋一般恨不得将他面上的每一个角落狠狠的刮擦,好让她看到那张面皮下的真正面目。她不喜欢自欺欺人,既然有了怀疑,她就要去验证,哪怕事实多么的残忍,她也要知道真相。

虽然,还只是猜测,她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眼中控制不住的酸涩。

她指尖动了动,触摸到腹部的隆起,是了,还有孩子。有一种可能乍然出现在她脑中,灵光乍现,这段时日的是是非非瞬间在脑中全部过了一遍。安屛几乎是惊恐的瞪着秦子洲,不可置信、恐惧、悲伤一一闪过。

她身子摇摇欲坠,滚着热水的茶壶失控的坠在地板上,发出碎裂的破空声,热烫的水从脚底蔓延开来。她受不住般往后仰倒,秦子洲猛地起身,身形如鬼魅,想要拉扯住她,可她没有倒下。她的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和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啪的一声,安屛打掉了他的搀扶,厉声喊:“别碰我!”

秦子洲见她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双手呈现防卫姿态,知道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又心疼又无奈:“什么时候醒来的?这么晚了,身子又重,要什么直接叫我就是了,伤了自己怎么办。”说着,就蹲下·身子,去脱她的鞋子,温柔的问:“烫着了没?”

他还在装,还在假惺惺!

安屛只觉得胸口升腾起一口气,几乎要把她给憋得喘不气。脚踝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更是炙热,比那茶水还要火烫。安屛打了个冷颤,怒火陡升,对着他的脸就踹了过去,更为尖利的吼叫:“说了,不要碰我!”

秦子洲哪里会听她的,这时候,他的温柔是假的,他的冷静却是真,越温柔越残忍,越残忍越让人无法挣扎。

安屛的踢打他稍稍一动就躲了过去,反而直接搂起她:“太晚了,有事我们明日再说。”

张家娘子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怀中不停挣扎的安屛,明明是女人更为可怜,她却替作为男人的太子伤心。看看,这个狠心的女人,明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夫君的身份,已经揣测这桩婚姻的来龙去脉,已经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了,可她依然强势,依然凶悍,依然懂得将原本亲近她的人赶出她的心门之外。

只因为,她觉得她受到了背叛!

张家娘子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安屛在秦子洲的怀里被抱到了屋中。她的脚背已经被烫出了水泡,脚底也疼,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可眼神更加的冷。

秦子洲不敢点她的穴道,有了孩子,血液不畅很容易出问题。他出门去打井水,叮嘱她不要乱动,并且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在他看来,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急躁暴躁愤怒都不是谈判的好时机,他必须强制性的让安屛冷静下来。他自己也需要冷静,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脑中也很乱,还没想好是直接摊牌,还是继续糊弄。

他自己洗了个冷水脸,又用木盆装了水,再倒了一壶热茶,拿了早已做好的糕点,还没走到房外,就已经发觉窗户被打开,安屛走不了门,她从窗户爬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只会去一个地方。

秦子洲心脏又在猛烈跳动,那是属于野兽即将将猎物锁在牢笼的兴奋。既然她要真相,他何不成全她,反正,最终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寇彬又喝多了,在他自己的放纵下,生意对手卯足了力气灌了他不少酒。

先前放出去的那些流言成了笑话,让他成了孟城人口中的笑话,寇家蒙羞之后开始策划新的流言。既然那位教书匠哪怕是入赘都要娶安屛,那么他不在乎让那位安先生从此在孟城抬不起头来。

故而,在安屛决定嫁给秦子洲起,寇彬就开始放出‘教书匠为金钱献身’‘安屛不守妇道,连女儿的先生都要勾引’等流言。如他所料,太子对安屛的成亲表示了默认。哈哈,给太子戴绿帽子,还戴得这么安稳,不得不说安屛很有本事。

寇彬混呼呼的倒在马车里,颠簸的马车让他的胃翻腾得更加厉害,不得不喊住了车夫,冲到小巷边吐得昏天暗地。刚刚吐完起身,抬头一看,对面的鬼影子差点把他的魂给吓了出来。

“谁……谁在哪里?”

鬼影一瘸一拐走了出来,居然是安屛。

寇彬冷笑:“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刚刚成亲不久的安老板么?怎么,这么快你就被你的男人给赶出家门了?早就说了,除了我,其他男子都只能看到你手上的银子……”

“少废话,”安屛打断他,“借你的马车一用。”

寇彬奸笑:“逃难么?要不要我借你一些银子?不用还,肉·偿就好了。”

安屛根本懒得跟他胡扯,直接爬上了马车,寇彬也觉得这样的自己相当可笑,像是自家兄长后院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妇人,说些莫须有的刻薄话,伤不伤得了别人另说,丢自己脸面倒是十足十。

等坐在马车里后,寇彬才发现安屛一头的冷汗。她上车之后就直接脱了鞋子,袜子没穿,脚背上湿漉漉一片,无数的水泡都破了。

寇彬没有怜惜她的心思,只问:“你要去哪里?”

“太子在孟城的行宫。”

寇彬眉头一跳,笑道:“怎么,你这是被新任夫君给家暴了,准备找太子替你出头?你也不想想,你都嫁人了,太子还会看重你这破败身子,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嫁都嫁了,都是你自己选的,捏着鼻子认了吧。”

安屛看着外面不停跑过的黑影,在白天这些都是古朴的建筑,到了夜晚,它们就都成了张大嘴随时会吞噬人的魔鬼,阴森森,无比渗人。

安屛意外的沉默让寇彬适时的闭嘴了,再说下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丑陋。静谧的马车里只听到车轱辘在车道上奔驰的声音,还有马蹄声,车夫偶尔的咳嗽声,待到出了孟城,入了山,安屛才从车窗收回了目光,掏出手帕将破了水泡的脚背包了起来,再套上鞋子。

“伤得这么重,等会让太子给你找个大夫。”

安屛想起方才楼道里秦子洲问的那句‘烫着了没’,鼻子抽了抽,将眼眶的泪水眨了回去:“你怎么认定我是去找太子?”

寇彬干笑:“一个女人,三更半夜出门,除了去找自己的情人,还能找谁?”

安屛猛地转头,瞪向他:“你觉得我是太子的情人?”

寇彬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嘲笑:“这个时候了,你还准备瞒着人?你别把我当成傻子,我早就猜出你与太子的关系不简单。”

安屛撑着额头,笑也笑不出,半响,才道:“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眼看着林中的山庄越来越近,安屛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冒出的冷汗也越来越多,她捂着肚子,仿佛受不住疼痛般的弯下腰。寇彬很想问一问她到底出了何事,自尊却不让他再做多余的事。等到马车停稳,安屛几乎是如豹子般的窜了出去。

山庄的褐色大门在黑夜里静静的关闭着,屋檐下两挂灯笼泛出幽冷的白光,印在安屛的脸上,如鬼魅一般。

寇彬坐在马车里,看着她举步艰难的走向大门,仿佛耗费了今生最大力气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门环。门不久就被打开了,里面走出的并不是守门的门人,而是寇彬从未见过的一名妇人。

显然,安屛认识对方,她对着张家娘子道:“我只是来印证一件事。”

张家娘子道:“你不是都猜着了么?”

安屛道:“猜测是猜测,我总要亲自见到太子才能够确认。”

张家娘子犹疑了一下:“如果太子在行宫,那么你家里的那位……”

“你们混淆人的法子很多,我知道。人皮面具和替身都有可能。他随后就会来,我也知道。他在我家的时候是谁不重要,我来找太子妃,我只想问,太子妃她怎么不关好自己的男人,她就是这样纵容她的男人这样糟蹋我的吗?”

“管好一条狗不容易,管好她男人的下半身难道很难吗?”

“我只是想要找个平凡的夫君,陪我度过余生而已。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他为什么要与我成亲?他到底想要将我怎么样?”吼到后面,已经声泪俱下,痛哭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故宫的图片,到了中午游客已经到了8W⊙﹏⊙~~只有长假的时候,才充分的体会到中国的人口真多啊,还好我没去旅游,啊哈哈哈出门在外的美人们要主意安全哟(^u^)ノ~yo

61养条龙(24)

幽幽的山林里,只听到安屛撕心裂肺的哭喊。

事到如今,寇彬虽然还拼凑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却知道安屛与太子并不是他原本想象的和睦。或者说,是太子单方面的纠缠安屛?!

这简直天大的笑话,可寇彬笑不出来。

他曾经真心欣赏想要娶进家门的女子,因为他利欲熏心伤害过想要利用过的女子,从来都是飞扬灿烂的女子,这一刻是真正的被伤得体无完肤。

他跳下马车,不停抽痛的太阳穴在拉扯着他的神经,有点踉跄的脚步也显示他醉得不轻。可他觉得,今夜的自己格外的清醒,他知道他即将要去做什么,他想要再一次的去抓住什么。

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安屛的那一刻,凭空出现了另外一双手,毫不犹豫的直接夺走了他的目标。

寇彬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第一印象是冷漠、高傲、不可一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最直白的鄙夷:“她是我的人。”

那人说,寇彬迟钝的眨了眨眼,去看对方怀里的安屛。

原本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此刻爆发了所有的愤怒,她尖利的指甲抓向对方的脖子,她流着泪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男人没有阻止她,反而将她抱得更加紧凑,转身就入了行宫大门,将寇彬隔离在那一门之外。

沉重的褐色宫门关闭,隐隐约约的只听到安屛抽泣声和低喃声。

不多时,有宫女跑出来查看,秦子洲快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同时吩咐道:“去请太医来。”

宫女一边行礼一边追着他的脚步:“太子妃醒了,在问发生了何事。”

秦子洲看了看怀里躁动的女人,他浑然不知陆陆续续赶来的宫人们却全都盯着他脖子间的那双手。有人惊恐、有人忐忑、有人沉思,各色不同,秦子洲一概不顾,似乎也感觉不到喉咙间越来越艰难的呼吸。相比他面色逐渐泛青,安屛的脸色反而越来越白,仿佛随着她双手的掐紧,失去的是她的生机。

秦子洲再无犹豫,抬手直接劈晕了她。

“太子回来了,还抱回来一个女人?”段瑞芷半睡半醒的靠在床榻上,由着贴身的女官伺候着洗漱。

熟悉这位太子妃性子的宫女丝豪不敢隐瞒:“那女子的肚腹轻微隆起,好像……有了身子。”

段瑞芷暗暗掐指算了算,知道安屛的身子快四个月了,点头道:“太子呢?”

“太子让人请了太医,正在寝殿内给那女子医治。”

段瑞芷还没发表看法,门外又有人走了进来,是太子妃的奶嬷嬷。嬷嬷老了,半夜有事基本都不会去惊动她,如今她来了,想来也知道这事非常严重。太子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有了身子,这不是打太子妃的脸吗?谁不知道现在太子与太子妃最大的矛盾是太子妃多年无子?甚至在南厉宫中,皇后也没少因为此事对太子妃冷嘲热讽,更别说其他公主命妇了,她们可都等着太子亲手打太子妃耳光,等着太子纳入新的美人,等着美人们生下太子的子嗣给太子妃好看呢!

“太子妃,你该过去看看。太子内院里的事情,没有越过太子妃的道理。不管是多美的美人,首先都应该带来见太子妃,这才是规矩。”

段瑞芷老神在在的先让人扶着老嬷嬷坐下,这才慢条斯理的道:“这时候去不是凑热闹么!听说那女子三更半夜的来敲行宫大门,这是来找太子麻烦的呢,本宫去掺和一脚,他们那矛头可不都集中到了本宫的头上,本宫不是傻的,太子带了人来,他首先亏欠的人是本宫,迟早会来本宫面前赔礼道歉,这样理才在本宫这边,日后才好拿捏他,不急不急。”

老嬷嬷知道太子妃历来都有自己的决断,从来不会因为外人而改变,有心想要太子妃先去给那女人一个下马威,可劝了两句,看段瑞芷又止不住的打哈欠,只好闭了嘴。心里有担心,就又添派了两个宫女去太子的寝殿守着,一有消息就来汇报。

太医把了脉,开了方子,强调要静心静气静养,受不得刺激,故而开的药方里面有安眠的成分,安屛被秦子洲强制性灌了药,终于睡了过去。

折腾到了半夜,他又出了门,重新回去了福禄楼。

两人半夜折腾都是在酒楼里面,安屛又是偷偷跑出的门,安老爷子几人都不知晓。酒楼开张早,厨房里已经有仆妇在开始打扫,安老爷子也已经起来了。

见得没有盖人皮面具的秦子洲很是震惊了一下,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

秦子洲坦然自若:“老爷子,安屛在我的行宫里,暂时不会回来了。”

老爷子蠕动着干瘪的嘴皮子:“你,太子您将她如何了?”

“老爷子你尽可放心,我娶了她,她就是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她。”

太子娶了安屛?一句话,安老爷子就想通了来龙去脉,抖着身子,颤声道:“您,您一直伪装成……安安的先生?”

“是。”秦子洲道,“现在我要带安安走。”

老爷子下意识的要堵着他的去路:“安安可是安屛的命根子!您要带她去哪里?”

秦子洲笑道:“安安是我的女儿,自然是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他站在老爷子对面,明明是笑着,可通身上下都流露出不可违逆的气势来,这种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让阅尽凡人的老爷子也有点吃不消。

茵茵不知道何时出来了,远远的看着陌生的秦子洲,惶惶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等看着秦子洲亲自去抱了还睡得留口水的安安出来时,她才猛地窜到他面前:“你……你凭什么说安安是你的女儿?她明明是我们安家的孩子,跟……跟你无关,你,快把安安放下!”

秦子洲诧异只有一瞬,接着,无比臭屁的甩下一句:“本太子说她是谁的女儿,她就是谁的女儿,懂吗?!”

众:“……”

摸摸咽下一口血的众人只能看着秦子洲旁若无人般抱着安安出门,在侍卫们的拥簇中消失在视线之中。

不过半天,孟城的人就知道太子看中了福禄楼的安老板,现在已经金屋藏娇了。

江德弘从南厉官员们的顽笑中乍然听到此话,第一感觉不是愤怒,而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段瑞芷黯然神伤的脸。那个女人,哪怕是成了太子妃,也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男人背着她去喜欢别的女人吧?

在当年,她可是……

江德弘定了定神,泰然自若的面向这特意来看笑话的南厉官员们,笑道:“怎么,难道太子随随便便收了个美人,太子妃的座位就要换其他人坐了?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次商贸会谈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明日北雍的使者来了,我也可以提前给他们打个招呼,别来南厉寻什么商机了,就我们西衡也有财力物力寻一个比孟城更加好的地方,为两国的国力昌盛再添砖加瓦。”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不过,他那正直而严肃的神色很有说服力,让人不得不怀疑,西衡的公主真的要在南厉受了什么委屈,西衡是决计不会坐视不管的。西衡、南厉和北雍,说得好是三国鼎立,可稍有差池,也会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打破平衡,另外两国联合吃下一国的事情,在百多年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南厉的官员们额头冒出一层层冷汗,纷纷笑着将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再也不敢在西衡官员们面前拿太子妃打趣说笑了。

过了中午,江德弘才有闲空吩咐府里人送段无悔去太子行宫。

段无悔这段时日经常去找太子妃说话,两人关系简直是日渐千里,不过半个多月居然比江德弘还亲密了些。江德弘也看得出来,段瑞芷是真心喜爱段无悔,这份喜爱不似作伪,不管里面有什么缘故,有段无悔去她身边,至少可以让她分散一下精力,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去与太子闹腾。

太子爱美人,在世人看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太子妃因此与太子闹腾,迟早会离了心,这一点,不管是南厉还是西衡,都不愿意见到。

至于段无悔从行宫回来,如何对江德弘叙述太子妃怎样的黯然神伤,怎样的强颜欢笑,怎样的茶不思饭不想,江德弘心里到底是个啥滋味,就无人可知了。

安屛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三天,安安也在她的床榻边守了三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换了一个地方住,可有娘亲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很安静的就接受了改变。

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新任爹爹又换了!

这次换成了太子!

太子是多么狂暴炫酷的职业她个小女孩是不明白啦,她只觉得这位爹爹很爱护她的娘亲。每日里给娘亲擦澡、喂药,连娘亲上个茅房他都要在外面守着,像个,嗯,跟屁虫似的。

安安就觉得,可能‘太子’并不是屋里那些陌生大姐姐们说的那样威武霸气。

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也与秦子洲冷战了三天的安屛终于冷静了,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见太子妃。

事到如今,她根本不用去验证太子与她夫君之间的不同了。

秦子洲表现得这么明显,她怎么可能再自欺欺人。

她没想到的是,姗姗来迟的太子妃居然比她还要委靡,那眼下的黑眼圈,那看着太子欲哭无泪的神色,怎么看都比她还要糟糕。

太子妃段瑞芷开口就丢下一枚:“太子,听说你为了安姑娘要休了本宫?”

作者有话要说:三号了啊,假期过了一半了(我绝对没有在幸灾乐祸,嗯哼~)

62养条龙(25)

如果是前三天的安屛,她肯定会觉得这又是一个谎言。

皇族人一个个都是骗子,以前她可以无视这一点,在秦子洲毫无廉耻的伪装成教书匠,骗得她的婚姻后,安屛再也不会相信他们这些权贵说的任何话,哪怕他们的神情多么的真实,她也绝对不会去相信一个字。

安屛平静至极的神情很快就让在场另外两个人尝到了苦果。

“首先,”安屛喝了口温水润了润喉咙,很镇定的戳穿段瑞芷的谎言,“您是一国公主,和亲公主。您的身份确定了您出嫁后,不管您的夫君是与您相敬如宾,还是另有所爱,都决定了您的正妻地位不会动摇。所以,您可以收起您那副杞人忧天的虚假表情了,这里没有人欣赏,抱歉。”

段瑞芷的惊讶只是一瞬间,就被习惯性的掩饰了过去。她举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说得不错,太子的确不敢休我。不过,相信你也知道,这世间有一千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人生不如死。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将她打入冷宫比休了她更加残酷。”

她坐在了安屛的对面,自然有人替她奉上最新的热茶,明明是同样的姿态,段瑞芷做起来格外的肆意,一举一动中无形中的矜贵都展露无遗。

这是挑衅,也是讽刺。

安屛无动于衷:“所以,我对两位的动机十二分的不了解。太子伪装成平民,与我成亲这件事太子妃你应当知晓吧?或者说,您默认他的做法!既然默认,那么您就应该想过,这样会加深您与太子的矛盾,别告诉我你们夫……妻同心,太子想要什么,您就纵容他去抢,去欺骗,太子妃您并不是那种以男人为天的女子。您为什么同意他这么做?您想要从中得到什么?”

段瑞芷笑着重复一句:“本宫想要得到什么?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的孩子,我至始至终要的只有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为此,你就容忍太子的胡作非为?”

段瑞芷无所谓的道:“一个有胸襟的女人,要学会容忍自己夫君的小把戏。”

安屛转向秦子洲:“所以,太子也认为这是一个小游戏?”

秦子洲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脸上,对她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都收入眼中,他很郑重的回答:“我说过要娶你。”

安屛摊开手:“这只是游戏。太子殿下,您的身份地位决定了您不能娶一个毫无家底根基的女人,不能!”

“我已经娶了你!”

安屛平静的仰视着他:“所以太子殿下您的愿望是要害死我?”余下两人同时一愣,安屛继续道,“太子您娶了我之后,我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个,去母留子。这是权贵们对待外室或者宠妾的最直接最粗暴的做法,保证了正妻的地位稳定。作为交换,你们会保证孩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果孩子从小就养在了太子妃的名下,太子妃一直未曾生育的话,兴许,我的孩子有可能会成为一代帝王,我在泉下有知应该要对两位磕头谢恩了。”

她起身,深深的对着面前两位皇族拜了下去。

她固执的甩开了秦子洲的阻拦,继续未完的话:“另外一个结局,我会成为太子您的女人,被您带入东宫,等着您成为南厉的至尊,我会享有荣华富贵,或许,还有您的宠爱。然后,我的孩子作为筹码,送与太子妃,保证了他对君主之位的绝对继承权。皇长子、嫡长子,多好的头衔。日后,哪怕我再有孩子,也无法越过他了,因为他是太子妃的儿子,而不是我安屛的骨肉。最后,我要么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死去,要么就在未来君王的记忆中被逐渐遗忘。皇宫总是不缺美人的,对不对。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靠什么在皇宫存活呢?帝王的宠爱,还是自己的机警?人心易变,做了皇帝的男人那已经不是男人,而是种马,一个种马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呢?连太子妃都困不住他,我又哪里来的自信。没了皇帝宠爱的平民妃子,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安屛站起身来,直面秦子洲:“太子殿下,您想要我怎么死?”

不知不觉中,长居高位的两人居然被问住了。

秦子洲没有想过安屛的结局吗?他想过了,现实的、梦幻的、残酷的、遗憾的,可是每一样都没有安屛口中叙述中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