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张家偌大地根基被彻底摧毁而言。他如今只能也不得不牺牲这个唯一地独子。儿子没了。还可能再生。实在生不出。还可以过继旁枝。但如果自己也被牵连进去。张家被查封抄家。那就真地是什么都完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本公主是疯子吗?这会儿怎么撇地这么干净了?”

张康这一招自断其尾虽然用地正确。却不一定有效。此刻已威风凛凛坐在上首地飞月公主要找回自己地脸面。洗刷自己地耻辱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轻易容情。

“公主明鉴,小民确实没有侮辱公主之意,是小人府中确实有个疯子”

张康还想狡辩,被触动痛处地飞月公主已经大怒地拍案而起:“你还想骂我?”

“不不不”张康这一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你不用狡辩了,你儿子是个畜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儿子居然胆大包天到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良家女子,你作为父亲,又怎么可能不知情?还有你们”飞月的手突然指向主审地周知府和梁知州,十分霸道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两个身为朝廷命官,治下居然有这种恶徒淫贼都不自知,该当何罪?”

一句话,唬的知府知州慌忙离座下跪请罪,赶紧信誓旦旦地为自己分辨了几分,坚持他们以前并不知道张家地罪行,否则早已秉公办理云云。

飞月公主的主要目标不在他们身上,不耐烦听他们罗嗦,发了几句飙便又将仇恨地目光落在那个还穿着湿衣昏迷着、一张俊脸早变成猪头的张安鸿身上。看见自己气的要死,罪魁祸首却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昏迷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硬是让命人将张安鸿弄醒来。等到张安鸿不知身在人间还是地狱地幽幽醒转,马上走过去狠狠地踹了几脚,又亲自抽了好几鞭子来出气,直到折磨的张安鸿几乎连哀呼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来人,找个大夫来给他治伤,好好地看着他,不准他就这么死了。胆敢欺负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再一刀刀的凌迟处死。”

飞月公主这一发飙和痛骂,虽然平时收了张康不少好处,可未免牵连自己,知府和知州只能先保自身,不敢再对张康手下留情。刑具没有带全,没法像在公堂上那般用大型,就用大板子代替,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张康这个平时自命风流名士,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又怎生受得起,没几棍就晕倒了。

打昏了两个罪魁祸首,接下来便是帮凶,尤其是张安鸿地贴身小厮鹑蛋,以及那几个负责调教的嬷嬷,更是被打地皮开肉绽,偏偏飞月公主今日的戾气极重,竟是每个人都不许一次性打死,非要再狠狠地折磨几日才过瘾。

这就是皇权社会至高无上的生杀予夺之权!就算对方远远罪不至死,他们也可以像蝼蚁一般随手捻死,更何况若是有了错处?

燕飞羽默默地看着飞月公主的发泄,直觉浑身发寒,对于这个世界心中悚然地又多了一层认识,同时也泛起了一股悲哀。她从来就不是理想主义者,以为人类社会总有一天会真正人人平等,但她也真地很不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皇权仅凭自己的好恶就能决定庶民的生死,只可惜,她身在这个时代,便已注定无法抽离。

实际上,他们燕家自己,都早已陷入了漩涡,不拼不挣扎,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娘亲听说飞月被囚之后,才会有此连番部署,与其想要一向被人家付出惯了地飞月公主感恩,确实还不如手中捏着皇帝的软肋更为安稳啊!

只是,经此一事,他们家的动作就要越发加快了!

一场场酷刑下来,飞月的气总算真正平顺了许多,因存着还要继续折磨的心,而且自己着实也累了,便没有逼着两个府官当场结案,容许他们慢慢再审。

可怜的张夫人,这段过程之中已连续晕厥了两三次,醒来之后还要在官兵亦步亦趋地监视下,强打起精神安顿飞月公主的住所。

所用所需无不用最精致最极品之物,半点都不敢马虎,足足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才将连角落旮旯都清扫了许多遍又熏了香的客房准备妥当,只求公主住的舒服之后能法外开恩些,饶了自己的丈夫。

而当她忙着指挥人地时候,另一边,燕飞羽也终于要和飞月面对面相见。

飞月公主对张家甚至两个州官可以不假辞色,雷霆相加,但是对于燕家这个大恩人,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态度。而且,她虽然地位尊贵,任性骄纵,但毕竟是皇家出身,不可能连最基本的礼仪道德都不懂。

当下,在屏退左右后,飞月公主端端正正地向白水珺郑重地福了福:“今日若非燕夫人搭救,飞月恐怕难跑魔掌,燕夫人大恩大德,飞月没齿难忘,来日必向父王奏报,重重答谢!”

白水珺忙一边扶住她一边谦逊地道:“公主言重了,公主是万金之躯,遇有危难,我们做子民的自然该义不容辞,全力护驾。幸好公主吉人天相,有惊无险,才未铸成大错。”

说着,突然哎呀了一声,自责道:“你看我这个人真是地,如今没有外人在场,还戴着这些什劳子的东西,实在失礼了,还望公主不要见怪才是。羽儿,还不将斗笠取下帷帽取下!”

说着,自己先顺手撩开帷帽,飞羽应了一声,也跟着告了声罪,抬手摘帽。

不出所料,见她们除帽要露真容,飞月本欲再拜地动作顿时停止,而且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眼神也更是炯炯有神地盯着燕飞羽,犹如一只随时都将会展开雀屏,好斗败对手的骄傲孔雀一般。

这一刻,说起来仿佛漫长,实际上只是在一抬手之间而已,短暂地就像平时任何一两秒时光。

面纱拂开了,帷帽摘下了,面貌呈现了,燕飞羽的目光和飞月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飞月先是紧紧地盯了眼中满是恭谨之色的燕飞羽好几秒,然后紧绷的肩膀逐渐地松了下来。

她自幼在宫中长大,皇宫之中,最不缺的是什么,当然就是各色的美人,而如果一个女子不能再众美之中一下子脱颖而出,对于一直被抬得高高、满耳都是奉承的飞月公主而言,就代表这个女子也不过如此。

这一刻,在飞月公主的眼中,只动了细微处就大改自己神韵的燕飞羽便是这不过如此之个。目光再转过白水珺,飞月公主的神情越发地和缓满意起来。

接收到这个讯号,燕飞羽和白水珺心中同时松了口气,毕竟女人的嫉妒心可从来不能小觑,尤其是像飞月这样身份的。

第四卷 归途 第22章 毒戒

“夫人,请留步!”

母女俩将飞月公主送到富丽堂皇的客房中休息后,刚走出院子,旁边就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却是秦安城的两位最高长官:周知府和梁知州。

此刻,两人的脸上俱是一副同样的愁眉苦脸之色。

“原来是周大人和梁大人,请问两位大人有事吗?”白水微微一笑。

“不敢瞒夫人,我二人确实是有事想找夫人商量,能否进一步详谈?”周大人苦笑道。

白水珺点了点头,转头对燕飞羽道:“羽儿,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

“是的飞羽本想要一同跟随,可见白水珺没有这个意思,只得向两位大人欠了欠身,目送着白水珺带着竞秀跟两位大人进入别院后,才带着山丹先行回客院。

“唉!”回到屋,想到两位大人找娘亲的目的,燕飞羽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小姐,有些事是人力难回的,你就别了。今天过了这一关,让这个飞月公主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以后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山丹低声劝道。

“有了这个麻烦,还会有其他麻烦,只要我们燕家这棵树不倒,始终会招风的。”燕飞羽落落寡欢地笑笑,“我只是想到这一次不知道会牵连多多少人命,就觉得心里头堵堵的。山丹,你说,如果之前我们听说飞月被抓,私底下悄悄地救她出来,是不是更好?”

“小姐虽是一片好心。可我觉得不管是明救还是暗救。结果都是一样地。以飞月公主地性子。到时候她还是一样不会放过张家地。其实反倒是让她先出出气。顺顺心。接下来再劝她放过不知情地人。反而才有一点可能少牵连一些无辜。”

“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好一点了。不过。看飞月公主方才行事。想要让飞月少牵连一些无辜。却是不大可能了。”燕飞羽点了点头。山丹说地确实也是实话。只要飞月得救。张家是一定迟早玩完地。如果不救。除非飞月永远都被囚在张家。或者索性被害死了。不然只要有朝一日她逃了出去。回到京城。今日正好在张府做客地燕家同样也不可能逃脱责任。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自己家本来就是皇帝眼中钉!

既然明救、暗救与不救。都有麻烦。那还不如主动些。还能将局面尽可能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而今晚虽然若只论人数。有很多人都大约知道事情真相。但这些人当中除了张家人外。剩下地不是娘亲带来地心腹。就是知府知州地人。再没有其他人第四方知道。倒是不用担心公主被掳地事情会传地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因为知府知州既然身为朝廷命官。又深知此事事关公主清誉。当然不可能无能到连几个手下都约束不了。实际上他们刚才来找娘亲。为地肯定就是这事。想要娘亲做一些绝不将今晚之事泄露出去地保证云云。

前思后想了一会。燕飞羽地心境终于平复了下来。一边等母亲回来。一边自己先开始细细地分析之前心血来潮提出地那一招“趁火打劫”是否真地可行。

这一等,燕飞羽便等了小半个时辰,白水珺才终于回来,神色一如平常。

“山丹,今晚我和小姐睡,你不用伺候了,早点去休息吧。”白水珺轻抖了一下肩膀,让山丹除下披风挂好,顺手接过燕飞羽递过去的热茶。

丹应了声,但还是服侍白水换了暖鞋,点了熏笼铺开锦被才退了下去。

“娘,怎么谈了这么久?”燕飞羽走到母亲身后,轻轻地给她揉起双肩。

“谈倒没谈了多久,”白水珺淡淡地笑道,“只是这两位大人今晚着实受惊不小,又担心张家护院众多,唯恐他们作乱,无法保护公主,所以特地央求你娘我帮他们一把,把人都集中起来看管。”

“哈,不会吧?这么好的事情?”燕飞羽偷笑道,“刚才我还在想我们要不要真的行动,光顾光顾一下张府的密室呢!这下好了,白给的方便不利用,怕以后就没这么好机会了。”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钱,怎么抢起人家东西来反而这么兴奋?”白水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突然道,“进来吧!”

燕飞羽一怔,刚想问娘是跟谁说话,就觉眼前一花,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珠子的黑衣人已凭空地出现在起居室的帷幕旁。

黑衣人?燕飞羽的身子顿时一僵,几乎条件反射的想起那日大雨中的树林,差点失声而呼,然而没等应,那个黑衣人已弯腰鞠躬:“参见夫人!”

“嗯,密道图拿到了吗?”

“拿到了,属下还在书房之中找到了一些东西。”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以及一叠文书和一本账册,恭敬地呈上。

燕飞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迅速让自己镇定,然后走过去接过来交给白水珺。

“羽儿,这是青副使,你以前还没见过,今天就认识一下吧!”白水一边打开羊皮卷摊在桌上细看,一边淡淡地道。

“属下见过小姐。”衣人先躬身见礼,同时拉下面罩,侧了一下右脸,并竖起右手。

“青副使你好。”燕飞羽颌首明白像他们这样的隐者一生之中鲜少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忙立刻全神贯注观察他的面容,尤其是他右耳之上的细小特征,然后迅速地在脑海中购了出一幅素描,用自己的方式保存了下来,同时也记下他右手小指上的那枚戒指款式。

纵然是自己的女儿,白水珺依然只给了她数秒的记忆时间,一摆手青副使便立刻将面罩重新拉回。接着,青副使又取出一个方寸大盒子,恭敬地献给燕飞羽。

“这是什么?”燕飞羽有些好奇地打开,现里头是一枚戒面上嵌镶着两朵鲜花的戒指,花瓣雕刻的十分精致,不由地有些奇怪青副使怎么送一个戒指给她。

“是夫人吩咐属下专门制作的戒指,属下示范给小姐看。”青副使取出戒指,两指头从下方捏住两朵花瓣,轻轻一旋转,其中一朵稍小一点的花儿中间突然升出一根绿绿的小刺,刺尖大约高出花瓣三毫米左右。再继续旋转,绿刺消失,取而代之地另一朵较大的花中长出了小刺,这一回却是一根白刺。然后再反向旋转,又复还原。

“你上次不是和娘说过以在一些小玩意上加上一些精巧的机关么?这个就是其中一个,娘便让人试着先做了一个试验品,给你玩玩。”白水珺起身解释道,“绿刺上浸的是碧渊,白刺则是絮丝。”

“碧渊?絮丝?”燕飞羽吓了一跳,“,这两样可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如果有人试图伤害你,当然要付出代价。”白水珺的脸色有些寒意,“这些年,我和你爹千方百计地想要保护你,却还是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我们不希望再有第三次发生。但是假如那一天还是到来,我和你爹都无法在你身边,羽儿,我们希望你能保护自己。”

想到自己只要是将这两根细刺轻轻地刺破人的皮肤,不过片时就可以让人彻底死翘翘,燕飞羽心里不禁有些发寒,但她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见女儿点头,知道她收起了妇人之仁那一套,白水珺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旋转戒指,那两根刺是不会冒出来的,也不会伤害到无辜,你带在中指上就好。”

“那有没有解药?”

“你的避毒珠就是解药,如果不小心误伤了谁,只要将珠子放在伤口处,毒血自然能倒流出,另外,我还会让人给你专门打造一些同样的首饰。好了,现在你先把戒指收起来,我们还有正事要讨论。”白水转向青副使,道,“打探的如何了?”

青副使指着密道图,道:“属下已经查明,宝库之中所放的大多是现银,真正的珍品都在主院底下的密室之中,密室一共有两条密道,其中一条在东书房中,而另一条”

“就在马厩之中。”燕飞羽的手指沿着密道图,直接指向一处地方。

“小姐慧眼,推测的正是,如果我们舍弃宝库,直取密室,属下有八成把握。

”青副使诧异地看了燕飞羽一眼,面露敬佩之色,没想到自己在这幅线条繁杂的地图之上研究了许久才找出来的第二处密室,居然被家主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儿给一眼破解了。

燕飞羽微微一笑,其实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地看出端倪,完全是得力于她的绘画功底,换一句话说,也就是出于职业性地敏感,虽然她还不能算是画家,然而画的多看得多了,久而久之地就对线条有一种很敏感的直觉。

女儿出彩,做父母的自然开心,不过白水珺却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夸奖和赞许之上,反问燕飞羽道:“你觉得呢?”

第四卷 归途 第23章 考验

燕飞羽明白这是母亲特意在考验自己,并没有马上回了一小会,才低低地反问青副使:“密室之中的机关你们也查看过了?”

“小姐放心,我们有这方面的人手,不成问题。”青副使的声音虽不铿锵有力,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外头接应呢?”

“所有车辆和人手都也已安排妥当,得手后,我们会将东西暂时藏入密室之中,风声一过再行取出。”青副使上前一步,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秦安城的地图,在图上指出三条行动路线,“虽然如今张家护院大部分已被夫人建议看管起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从马出来后,属下还是会兵分三路地离开。若遇强敌,便宁舍财物,并引开敌方确保其他两路的顺利。”

燕飞羽轻抿了一下唇:“那引开之人的安全呢?”

青副使毫不犹地回道:“今夜所选,俱是精英之辈,而且准确齐全,纵然遇上强敌,自保无虞。”

燕飞羽再问:“那明后日之?”

青副使道:“也并安排妥当了,明日飞月公主起驾回京,夫人和小姐也立刻启程回蕉城,之后张府之中就会出现谣言,张家那些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护院定然不会甘受牵连,到夜里少不得会伺机逃跑,届时一乱,人人都成了犯,就算之后有人怀密室被盗与燕家有关,也不敢公然指责。”

燕飞羽舒了口气:“既然你有如此握,密道又直通马厩,那今晚动手,切记千万小心。”

“属下谨记。”

“还有”燕飞羽突道。“既然制造混乱。你们就别把密室里地东西拿完了。留下一部分。再伪装一下。”

白水珺本一直只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看手中那爹文书佛事不关己。直到最后一句。才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燕飞羽。复又将目光投注到地图之上。

“是。”青副使拱手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没有了。”燕飞羽转头看向白水。“您补充几句吧!”

“我没有什么要补充地。你看着办就好。”白水淡然地道。

燕飞羽听了这话。没有马上下最后命令是又将方才和青副使地讨论内容又从头到尾地过滤了一边。确定没有明显漏洞之后。才对青副使点了点头:“那就拜托青副使了!”

“小姐放心下告退。”青副使一躬身,身影一闪,已在原地消失。

“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身手就好了。”燕飞羽怔了怔,掠了一下额上被微风吹动的刘海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白水珺这才抬起头来,平静地道:“术有专攻,业有所长,与其纠结这些没用的,不如过来看看这些。”

“我明白,孩儿这辈子怕都是没法成为高手了。”燕飞羽有些自嘲即就抛开了这一点点的自艾,收起两幅地图到一边坐了下来,“娘刚才孩儿的布置可对?”

“这个要结果出来才能知道。”白水不予置评,而是直接分了一半的信报给她。

燕飞羽有些郁闷过也知道事情刚布置下去,没有结果出来却是一切都是空谈,可不能荒谬的下结论,便收敛了心神,打开一封信看了起来。

才看了几行,不禁就咦了一声,跟着又笑了起来,“这张康的习惯倒也是好,只可惜这些东西藏的不够秘密,居然就放在自家的书房之中。”

“张府好手不少,这一次如果不是借着官府的名义先将他们扣押,想要找出这些东西却非易事,更别提还真的让你做贼了。”白水珺淡淡地一笑,斜睨着她,“你以为想偷人家的东西就能很容易地偷到手呀!”

燕飞羽顿时语塞,下一瞬,却又立刻厚着脸皮粘了过去:“不是已经有娘亲您为我铺路了嘛,要是没有娘亲的这些人,我哪里会起这个贼胆呀?”

白水珺随手拿起一样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要是让人家知道堂堂富可敌国的燕家居然去做贼,脸面何存?”

“嘿嘿,所谓无奸不商嘛,这也是其中一种奸诈呀!”燕飞羽耍赖地抱着母亲不放手,“反正我们不便宜了皇帝,如今他非要把咱们家整下去,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我们把这些不义之财全部拿来救济贫苦百姓好了。”

“又孩子气了!你以为百姓的民心可以随便收买的吗?小心治你一个图谋不轨之罪!”白水珺更加没好气,却也没有推开女儿。

“唉,就是这一点麻烦,就是想帮助人都不能明来,非要人家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燕飞羽嘀咕道,她当然知道虽然做慈善是件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慈善这一行同样如此,即便放在前世,若

出巨大的许多钱财去救济百姓,都会招来很多不,甚至反被世人批判说沽名钓誉。更何况这是在皇家威严高于一切的封建社会?人家沈万三当年要是不一而再地捐助那么多,最后也不会落得凄凉下场不是?

“谁是雷锋?”白水珺蹙眉道。

“哦一个普通人”燕飞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你孩儿在路上听个做好事从来不张扬的好人。”

“嗯,看来此人深谙为善之道。”白水珺没有再追究,不过却拉开了女儿,推她起来,“好了,闲事莫聊,先把这本账本看完吧!”

“是,娘!”燕飞羽调皮地举了一下手,坐直了身子,正正经经地翻开了账本,细看了起来,同时不住地在心中默记。

身为燕家继承,可以没有习武天赋,却必须要拥有过目不忘的绝佳记忆,把每日各地呈报上来的重要事项,甚至有时候只是一个疑问,都悉数纳入脑中。被老爹亲自训练了这么多年,她也早已习惯这一种把功课直接做在脑子里的方法。因为文书可以遗失,记忆却能永远都藏在自己的心中,而且可以随时取阅,不然决策之时,总不能在桌上摊开一大堆密信密报地来参考吧,这样不要说“算无遗策”,恐怕连稍微考虑周全一点都不可能,更别说那中间会出现多少纰漏了,要知道,有时候件事就能影响一个大局。

如今的燕家,本就危机四,更是需要步步小心。

一叠厚厚的件和账本,足足耗费了母女俩一个时辰才勉强看完。

燕飞羽放下最后一封书信后,闭眼在心中默默地复习了一边,才轻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却见旁边的母亲还在翻看着账本,便悄悄地起身走到床前,将已经将被窝熏得热乎乎的熏笼拿出,将被子铺平。

幸好这熏笼里头的炭得不多,此刻里头的火星已经熄灭,不然烘烤了这么久,被子都快被烫焦了。

“看来娘真的老了,记忆力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了。”白水珺足足比燕飞羽晚了一刻多,才放下了账本,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要是老了,那别人都不要活了!”燕飞羽笑着将温好的茶递了过去,伸手轻轻地揉按着母亲的太阳**。

“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娘还能不老么?”白水珺抿了两口茶,笑道。

“当然不老了,全天下有哪个见了娘亲的人会说娘亲老的,娘亲现在正值风韵诱人、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候,既非幼稚的少女可比,又丝毫没有年华流逝的痕迹,若是不认识娘亲,别人见了只会猜娘亲才刚刚双十出头,保准羡慕都还来不及呢!”燕飞羽咯咯一笑,改而搂住母亲的脖子,粘在她的背上偷笑,“不信,等回家了娘问问老爹去,老爹一定会说娘亲是天底下最美丽动人的女人。”

“你这个丫头,居然拿娘亲取笑!”白水珺的指尖准确地点上燕飞羽的额头,似嗔还笑。

“女儿说的都是真话呀,娘不论举手投足,还是一颦一笑,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气质,娘才是真正女人中的女人!女儿一辈子的偶像!”燕飞羽嘻嘻笑着。

“小马屁精,你不脸红,我都脸红了!”白水珺拉着她一道起身,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了这么久的心神,燕飞羽其实也早已困倦,当下也不再跟母亲撒娇,乖乖地脱衣上床,钻进暖融融的被窝之中。

待到白水珺吹了里灯,放下罗帐,也躺了进来,又习惯性地挨了上去,轻笑道:“娘,要是知府大人和知州大人知道我们手里头有这东西,怕是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睡不好安稳觉的又何止他们两个。”白水珺非但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反而轻叹了一口气,“别说话了,快睡吧!”

“嗯”燕飞羽知道母亲意有所指,不由也收起笑容,心中默然。过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一事,“娘,你说张家人会不会满门抄斩?”

白水珺沉默了一会,道:“也许吧!”

燕飞羽又靠近了她一分,低喃道:“娘,听说张康还有一个尚在襁褓女儿如果皇上真的下旨满门抄斩,咱们设法救一救那个无辜的孩子好么?”

白水珺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在黑暗中微微颌首:“放心吧,如果真要满门抄斩,娘自有安排。”

第四卷 归途 第24章 暮迎归鸟

次日,燕飞羽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身旁被窝已有些凉,显然娘亲早就起来了,便自行地穿好衣服,下床套鞋。

“小姐醒了?”听见动静,山丹侧身用肩膀推开帘子,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嗯,我娘呢?”燕飞羽拢了拢头发,随手用发带将头发束在脑后,接过特制的牙刷。

“飞月公主一大早就起来了,闹着要走,说一刻也不想多呆,夫人闻讯就先过去了。”山丹利索抖了抖被子,整齐地叠了起来。

燕飞羽嗯了一,先刷了牙漱了口,然后才拧了毛巾走到镜子前,小心地了一角拭了拭双眼,免得破坏易容:“她在这里受了这么大的气,急着回家也是常理,我也巴不得她早点回家,免得连一个脸都没法好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