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处,里正一个滑倒摔了个猪啃泥,身后随从赶紧扶住,又问:“老爷,您怎么就不把那人抓起来。”

里正翻了个白眼,骂道:“你傻啊!关起来还不得供吃供喝,这么个不知家室的傻子,捞钱都不知道往哪里捞!”

随从恍然大悟,“老爷高明!”

里正却又苦着脸扶着帽子道:“本老爷为了你们一帮子人的吃喝不惜被那泼妇骂成昏官我容易么我!”

第3章 要不要引狼入室

里正怕麻烦将事情推个干净就跑路了,周锦麻烦没解决反被泼了一身脏水,无比愤懑,见还在板材板绑着的容肃眼神无辜又不安的看着她,更是火起。

“看什么看!都怪你!平安镇这么大!有钱的那么多!你哪家不好跑跑我家来!气死我了!”

容肃听着她骂,眼皮垂下,耷拉起了脑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内疚,他虽然依旧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刚才周锦跟里正的话,多少也明白被绑起来还浑身疼是因为自己闯祸了。他想:她应该挺好的,看上去不像坏人,还给自己擦脸,那自己三更半夜跑到她屋子里肯定是不对的,她现在这么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那现在怎么办?”周舟也很郁闷,但还是说回了正事。

“还能怎么办?让他走呗,不然还把他留下养着?”周锦回答的很利落,反正里正老爷都说了随便打发,那她就听令行事呗。说着,周锦就上前解掉容肃身上的绳,当然手里依然紧握着那把匕首,万一这人是装的,解掉了就暴起行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过去!

“那他去哪啊?”周舟跟着问。

“管他去哪,又跟我们没关系。”

绳子被解开,终于能动弹了,容肃的嘴角微微咧开嘴笑了。

周锦见他没任何反常,放松了警惕,又掏出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银票跟玉佩往他怀里一塞道:“好了,你现在赶紧滚蛋吧!后会无期!”

周舟见状有些意外,他娘可从来是个爱财如命的,刚才里正来时她只字没提银票跟玉佩的事,还以为她想瞒下自己用呢!

周锦一眼瞅出了他的心思,鄙视道:“你小人之心度老娘之腹了吧!刚才没说只是防着里正那老王八蛋,哼!那可是个黑心的,见了这钱财还不得独吞!”

周舟看她说得义正言辞,连连点头,可是你又开口骂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锦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站在一旁的容肃身上:“我说你怎么还没走啊!”都给他解了绳子了,他难道不该撒腿就走么?

容肃低下头,闷闷道:“我不知道去哪。”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出了门又要往哪里走。

周锦看着他一比他还高了大半个头的大老爷子低头站着就跟个做错事的孩子,浑身又毛躁了,“你不知道去哪也不该在我家站着啊!我告诉你,你赶紧跨出这门口,走出这院子,往后你爱上哪上哪,别给我回来就成!”

容肃抬头飞快的瞅了她一眼,又委屈的低下了头,只是那眼神里整一个“你不要赶我走的意思”。

周锦吃不消了,“你别拿这眼神看我!得,我送你走!看你这样我就脑仁疼!”说着伸出二指捏起他的袖子就往外扯。

这人真是尽给她惹麻烦了!

容肃不敢违逆只好跟上,周舟想了想,也迈起小短腿跟上。

三人出了院子,走过小桥,又左拐往前走了一段路,等到了一个前几年被雷劈了两截的大树旁时,周锦道:“就送你到这了。”

中间一条羊肠小道,两旁是在寒风下冻得结实的田野,前面是深山,背后是小镇,而小镇的最边上,那家棺材铺还与别的屋舍隔得好远。容肃环顾四周,见陌生又空旷,一股害怕与无助又涌现出来,可是看着眼前女人坚决又不耐的表情,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只瑟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你沿着这路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周锦不想再看他一眼,说完拉着周舟便走,“冷死了,我们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孤独袭来,容肃瘪起嘴,眼眶发红了,呜呜,不要丢下我。

于是,走到小桥那的周舟一回头,便看到寒风里,小道上,那个跟小孩似的男人站在一片空旷里,凝望着他们,都像是要快哭了。

周舟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啊!

回到屋里,见周锦一把就扑到灶口取暖,周舟犹豫着道:“娘,我们把他丢那好么?”

“有什么不好?”周锦搓着手道,“哎呀,折腾这么久饭都没吃呢!”

周舟勤快的爬上灶边的小板凳,掀开锅盖给她盛粥,递过去时又道:“他可是一个傻子啊,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上哪,万一走着走着被狼吃掉了怎么办?”

平安镇旁就是绵延起伏的凤凰山,野兽不少,去年更有几只狼下山骚扰镇子,咬死许多家畜,最后镇上人集结起来才将它们围住射杀而死。周舟虽然年少,但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因为他就与集中一只狼正面相逢过。那时夜深,他起床尿尿,冷不丁就在月光下看到一只两眼冒着绿光的狼站在草丛里,当时他立马就吓哭了,后来若不是周锦听到动静出来并拿着箭将狼射死,他一准早就进了狼腹化作粪土了。也正是因为这事,周锦才反复叮嘱他一定要临危不乱!

“还有,现在天那么冷,他还受了伤…”

“周舟,你想说什么?”周锦察觉到了不对,眯起眼道。

周舟赶紧摇头:“我可没说把他接回来啊!”

周锦一听,腾出一手弹了他一下脑门,道:“你傻啦,他可是个贼啊,是个坏人!把他接回来那不是引狼入室!”

周舟目光一暗,撇了下嘴,这些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只是刚才看他那样子真的好可怜啊。

“娘,就算他是坏人,可也是以前啊,现在他都被你拍傻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半晌后,周舟又悄声道。

“他现在想不起来事,变好了,我们可怜他让他留下来,可万一哪天他想起来了怎么办?我们不就遭殃了!”周锦低下头继续吸溜着粥无情道。

周舟目光又黯淡下来了。不过很快,他又抬头道:“还有!他是贼也是我们猜的啊!万一事实正如胖子说的,他本来就是个傻子,不小心迷路了才半夜跑我们屋子里来的呢!”

“周舟。”

“嗯?”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小孩,现在我觉得我得改变一下我的观念了。”说话间,一脸认真。

周舟被她灼灼目光刺了一下,低下了头心想也许真是自己发错了善心。

周锦不愿意留下那人,周舟也没办法,谁让这家里小事他做主,大事她做主呢——虽然家里基本没小事,他能做主的也就仅限于中午吃什么了。

可是看着桌上的米饭跟腌菜炒腊肉,周舟却没了胃口,虽然这是他最爱吃的。

“娘。”扒拉了一下米饭,周舟小声道,“我刚才跑到桥边看了,他还没走,就坐在树下的跟上,抱着腿,好可怜的,看到我了,又连忙站起,眼睛都亮了…”

周锦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娘,你说他早饭也没吃,会不会饿啊?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周锦自顾自的吃饭。

“娘,外面可冷了,那地方都不挡风的,你说他要冻死了怎么办?”

周锦还是不应。

“娘,他真的好可怜的…”周舟见她始终不应,把头凑到她眼底下,眨巴着眼看着她。

周锦无力,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他在那喝西北风,你在这吃饭;二,他在这吃饭,你在那喝西北风。”

“娘!你怎么那么冷血啊!”

“你难道现在才发现么?”周锦斜眼,无比淡定。

周舟愤然,端起自己的碗从菜碟里扒了几筷就跑了出去。

周锦喊不住,只看着他屁颠屁颠跑远,暗骂:“这小混蛋!”不过很快她又叹了口气,外面寒风呼呼的吹,又冷又饿肯定要死人的吧!算了,随他去吧!

也许…也许这人真的原本就是个傻子呢!

到了下午时候,周舟又偷偷跑出去一躺,周锦跟着,发现那人不在树下了,而是被周舟带着去了边上一间破屋里。那屋子虽然破败,但好歹能挡风。可是这样下去算什么?真的把他留下了么?然后一日三餐送给他吃?周锦觉得有必要跟周舟谈一谈了。

“你准备就一直这么下去了?”等他回来后,周锦问道。

周舟有些心虚,回道:“我以后少吃点好了。再说了,他也吃得不多。哦不是,是我跟他说这是我把自己吃的让给他后,他不敢多吃,只趴了两口就把碗推还给我让我吃,他不是不饿,我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了…娘,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坏啊!”

周锦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有,我看他力气挺大的,那屋里一根梁木倒下来了拦着路差点砸到我,他一下就举起来挡开了…娘,我们可以先养着他嘛,等他身体好了,就让他来帮工,你不是说爷爷在世时留下的四十口棺材卖的差不多了,你不会做也没力气做,马上铺子就要关了,那他来了就可以帮忙做棺材嘛。万一他要是想起事了,真是个贼,可是看着我们收留他,应该也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说到最后,周舟声音小了,是有些底气不足。

然而这番话听在周锦耳里却很是吃惊,她看着面前的小人,暗想她当初到底捡了个什么玩意儿,这么小一点点,却能将事想得这么透彻,他中午时候说话还带着点孩子气,现在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以理服人了。

“让我在想想吧。”半晌后她回道。她的确有些被说服了,不过这事太大,她还得再琢磨琢磨。

周舟见她态度不再那么强硬,笑出了一排小白牙。

只是等到夜里,他又躺不住了。

第4章 虎落平阳当火工

窗外风吹得更厉害了,就算他跟娘靠着睡,还是感觉到一阵冷意。那他屋子住着,床上睡着,棉被盖着还那么冷,那他呢?还不是要冻死了。

想着那破屋里呼啸的寒风,周舟猛打了个寒战。不行,得给他送条被子去,跟再拾些柴火去!

早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锦察觉到边上人起来了,睁开眼道:“上哪去?”

周舟如实回答。

周锦蒙住被子,哀嚎一声,“我养你这么大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

周舟想了想,回道:“哪天你要吃不饱穿不暖还没好地方住了,我一定比关心他更关心你!”

周锦狠狠踢了他一脚,“我觉得我有那时候你也一定在我边上!”

骂归骂,陪还是要陪着。天那么黑了,虽然路不常,周锦还是不放心。可就算人陪着,嘴上还是要发表些不满的。

就这样,一大一小,一个拎着火把——防野兽,一个抱着被子,在漫天星空下,朝破屋走去。

夜色里的平安镇更加寂静,除了呼呼的北风声,母子二人踩着月光走到破屋门口,却发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睡着了?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一边已塌落的门走了进去。

屋子原来是一个鳏寡老头的,死了之后就废弃了,荒了好几年,里面爬着蛛丝,屋顶破了个大洞,月光照射下,可以看清一些破旧桌椅的轮廓,而在一堆不知放了多久的柴草前,正靠着一个人坐着,歪着头,倒似睡着了。

这么冷居然都能睡觉!母子二人都有些佩服。

“喂,我来啦!”周舟走过去试图喊醒他,可是喊了几句都不见回应。

周锦觉得疑惑,“别又昏死过去了吧!”

周舟觉得有可能,忙上前推他,而一推之下,容肃身子一歪竟直挺挺的歪倒在了地上,周舟吓了一跳,就要扶他,手握住他的手时,又惊呼道:“好烫!”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昨晚冻了一夜,今夜还睡在这么一个冰冷的地方,又不知真气护体,容肃终于彻彻底底的病倒了。

周舟本就可怜他,再见他这样心里更不忍了,“娘,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周锦有些为难,怎么就越来越麻烦了呢!

“要不我们把他接回去吧,这里这么冷,他要在这住会死掉的。”周舟仰起小脸哀求道。

周锦被他看得有些心乱,扔这八成死,带回去…那就真的是要把他留下了?啊啊啊,怎么竟是些破事啊!

周锦心里万马奔腾,不过很快又黑着脸出门。

“你去哪?”

“回去拖车啊!”这么大哥男人谁扶得动!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母子二人将容肃挪上板车又拖了回去。

板车是原来拉棺材木以及把棺材往人家送的,也就是棺材专属,如今容肃躺在上面,也不知是何滋味。

回到屋子,没多余的床,把昨晚那块棺材板放平铺上被褥就当是床了。周锦给他脱了鞋子解了披风想要将他放上,发现里面的衣裳还有些湿,便又利落的将他扒光了上身。周舟在边上看着,想着提醒她男女授受不亲要不让他来,可一看到她面不改色丝毫不以为然,便翕动了下嘴巴又闭上了。

“去,把爷爷的衣裳翻出来。”周锦又命令道。

“哦。”周舟得令,忙去原先是老周头的睡房现在已经成了杂货间的屋子去翻衣裳。

老周头是周锦的爹,或者说是养父,死于四年前,按理来说死人的衣裳该烧掉的,可周锦一看好多衣裳都是新的没怎么穿过便没舍得,更何况那时她还捡了个小娃娃,就想着那些衣裳留着当尿布吧。而料子不怎么样的衣裳捡了用了,还有两身好的,她就留了下来,心想以后等周舟大了再给他改衣裳吧,反正他们是棺材铺的,百无禁忌。

周锦原本是一派镇定的给容肃扒衣裳的,可周舟一走,她这老脸就蹭的一下又烫又红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啊!

虽然她成过一次亲!

这身形可真好,穿着衣裳时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俊美的脸上,脱了一看,才知内里更有看头!肩宽腰细,身架板正,皮肤细致,肌肉结实,除了腹部那一道半指宽的依然渗着血的疤,整个上身竟像是一块完好的玉。周锦自他的脖颈看到胸前的两点凸起,又从两点凸起看到显得极为有力的腰腹,只觉血脉喷张。

“娘,你怎么都不给他盖上被子呀!”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孩童惊呼,却是周舟拿着衣裳回来了。

周锦赶紧回神,眼都不眨一下的答道:“我在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嗯,很好,除了腹部的也没别的了。”

不是早就检查过了么?周舟狐疑的看着他。

“别发傻,赶紧帮忙给他穿衣服。”周锦赶紧转开话题。

换了衣裳,和水喂了退烧药丸,又在腹部伤口抹了药膏,一切弄妥,周锦扶着腰支起身嘀咕了几句便要去睡觉。

周舟看容肃没别的不妥了,也跟着爬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容肃最早醒来。

原本底子就好,吃了药,歇妥了,很快就好了,只是睁开眼看到屋里的陈设时,凤眼里又闪过了一丝迷茫。

半晌之后,迷惑更甚。

不是在那个破屋里么?怎么又回来了?想要坐起身,肚子咕噜一下又叫起来了。

他是被安放在厨房的,面前就是一张饭桌,桌上摆着俩馒头,虽然此刻已经冷硬无比,可是看在容肃眼里,那无疑是世上最大的美味。

咕——咕——好饿,好想吃。

唔,不能吃,那是人家的。

容肃舔着嘴唇,艰难的移开了视线,感觉到冷,又躺回被窝。被窝很温暖,很香,比从前的都温暖都香…从前!

容肃被脑海里浮现的这个词惊着了,他睁开眼,目光慌张,刚才,刚才,他好像看到一张很大很美的床,他就躺在上面…

那是哪里?是从前吗?他又是谁?

容肃使劲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呀,你醒啦?”这时,出来做早饭的周舟走了出来。

脑海里的景象瞬间一扫而空,容肃看着面前的小孩,抿嘴一笑,“嗯,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还有我娘,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又昏倒了,要不是我们去了,说不定你都死了。”周舟说着,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呀,不热了,你好的真快,我夏天发烧好几天才好。”

容肃闻言眼睛睁大,似被吓着了,“那你们还会送我过去么?”

周舟见状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你不要担心啦,我娘同意你留下来了,不会再赶你走了。”

“真的?”容肃面露孩子般的惊喜。

周舟点头,挺胸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一定会说服我娘的。”

里间,周锦听着周舟的口气,有点想吐血,不用想都能知道他现在一准“你看我很厉害吧”的表情,他哄比他小的娃娃都是这样的!

可是!那是一个大人啊!

听着外边叽里咕噜说得起劲,周锦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掀了被子起了床,跨出屋门刚想训话,却被眼前的景象弄愣住了。

灶口,那傻子坐在小板凳上往炉膛里送着柴火,周舟站在板凳上在锅里搅着米粒,嘴里还嘀咕道:“柴火不能放太多,堵住了气不通畅,不但火大不了,还浪费柴。嗯,里面也要注意不能塞住,不然火旺不起来…”

周锦听着他有板有眼的说着,目瞪口呆,为什么眼前这番景象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呢!

当年,她就是这么教他的啊!

他这是在赶着找烧火接班人么混蛋!

可是为什么当时这小混蛋一脸心不甘情不愿,而现在这傻子却傻傻坐着,全神贯注,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真是气人!

“咳。”见他们俩聊得起劲压根没察觉到她出来了,周锦咳嗽了一下,等他们都把头转过来后,又对周舟道,“你怎么教他烧火了?你们俩小孩,额不对,小孩个屁!你一小孩他一傻子,万一他把灶口烧起来了怎么办?”

“不是我要教他,是他自己要学的呀!”周舟辩解道,“刚才听说我要做饭,他就说要帮忙,我不让,他就耷拉着脑袋,说以后在这住了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一想也是,就教他烧火了。”

周锦扶额望天,这傻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假傻的话他怎么能那么逼真的扮出一副无辜孩童的样!真傻他怎么就那么精通这些人情世故!还特别的自来熟!什么以后住在这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周锦看着站在那毕恭毕敬无比拘谨的容肃,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早饭做好,周舟盛了三碗端桌上,周锦坐下,他坐下,容肃想坐,一看见周锦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吓得不敢坐了。

“娘,你不要对他那么凶!”周舟不满道,随后又硬拉着容肃坐下。

“我哪里凶了!”周锦见着他这么护着他,有些吃醋,“某些人胳膊肘不要外拐的太厉害,哼哼。”

周舟夹了筷咸萝卜条放在容肃碗里,又道:“他胆小,可怕你了。”

“他都那么大了还怕我。”周锦一脸不信。

周舟见容肃埋头舀粥喝,凑到她跟前小声道:“娘,我觉得他的心智还不如我呢。”

“你是说他还不如一个五岁小孩?”周锦张大嘴巴,转头见容肃正抬起头看她,也夹了筷萝卜条在他碗里,“喝你的粥!”见他乖乖低头了,又低声对周舟道,“你怎么知道的?”

“通过聊天,通过观察呀!你看他说话做事像不像一个小孩,怯怯懦懦的,还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你都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呢!小娟今年四岁,不就还不知道怎么自己穿衣服么?我五岁了,就会自己穿衣服了,所以我想他的心智应该在五岁以下!”

周锦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一只鸡蛋了,她转过头,怔怔的看了一会容肃,突然就哭了,“苍天啊!那以后我就要照顾俩小孩么!”

“到底谁照顾谁了啊!”周舟黑脸,自从他过了四岁到了五岁,好像一直是他反过来照顾这无良娘亲吧,“再说了,他很聪明的,一教就会,刚才我教他烧火,就随便一说,他就什么都懂了,真是好聪明。”

说到这周舟又有些沮丧,他学烧火可学了两天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同龄小朋友里面最聪明的了,现在看来,他遇到对手了,这个人不到五岁的心智似乎比他还要聪明呢!

真是太忧伤了!

——如果你知道监察司大人正常的五岁时候有多么聪慧你还不得羞愤自尽,他现在已经被拍傻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