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屏退下人,打开箱子,将桌上的布包掷入,冷然道:“去洗澡!”

周舟抱着布包爬起,可看着屋子里的华丽陈设给惊着了,“这里是哪里!”

“别废话!”容肃沉沉喝道。

周舟忙闭了嘴,看着容肃头也不回的往里走,也跟了上去,同时头不停转着寻找着出口,可是就算他看到了门也不敢往外闯。在船上的时候他趁着容肃洗澡时试着逃过一回,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逮回来,然后就是被重重的丢回去,并扬言胆敢再有下次,我就杀了你娘!

可是现在,他都好久没见到娘了!

也不知道娘有没有被欺负,是好还是坏…周舟想着,嘴抿紧了。

推开一间暗色雕花大门,容肃开始宽衣。周舟跟着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嘴巴张大,好大啊!

只见这间屋铺设着光滑的地板,而在正中,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水波荡漾,氤氲着雾气。

“快点!”周舟还在发愣,容肃已不耐催促,他已入池中,正靠在边上,直盯着周舟瞧,表情相当不善。

周舟瞄了他一眼,瘪着嘴开始脱衣服。可是这个水池对于容肃来说并不深,但对于周舟来却是足够没顶了,更何况他心惊胆战着,所以下去时脚一滑,整个人就扑通一下倒进了池中。周舟不识水性,感觉着水将自己吞没,吓得大喊,手也不停挥动着。而就在他惊慌之时,突然觉得腰上一紧身子一轻,哗啦一下,就能喘过气来了,回头一看,却见容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并将他一把托起了。

眼中,似乎还掠过一些慌张。

“小白!”周舟吓着了,也就想不到前嫌,只身子一转就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胳膊细细的,小小的,容肃被搂住,整个人绷紧了。回过神后一把将他推开,并斥道:“蠢货!”

骂归骂,可手已伸出,将边上一个大的木盆提来放入池中,并一把将周舟丢了进去,然后脚步一移,人又掠后靠向了池边。

周舟看他又是一副漠然神情,目光动了又动,他想,刚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小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坏蛋!怎么还会像以前一样关心自己!想着,有些闷闷不乐,感觉有点冷,又趴在木盆中拿瓢舀水。

木盆漂在水池中,像及了一艘船,周舟又哗啦着水,细胳膊细腿,,小小嫩嫩的,看起来挺好玩,容肃看着,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待察觉后,又沉下了脸。

刚才那一刻,他心中也是一惊的吧!

一惊,所以都来不及多想就已冲了过去将他捞起,可是…为什么?

他容肃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了!把身子仰后,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冷静,他很想知道那四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有预感,自己那些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因为那四个月中发生的一切。

水波轻轻涌动,容肃闭目凝思,恍然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顿时一惊,忙睁开双眼,却见不知何时,周舟已划着木盆漂了过来。

“小白…”身上裹着一条白色的长帕,头发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声音也是可怜极了。

容肃看着,不知为何,心中竟一软,喉中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溢出,“嗯?”

只是当他听到自己这声应后,脸色顿时一变,喝道:“不许叫我小白!”

这一路上,但凡开口,周舟总是“小白”打头,可是他听着,竟无半丝违和之感,所以通常他都是话说到一半才察觉,真真郁卒!而就算他三番喝令让他不许再叫,周舟也就当时记着,到了下回,依然“小白”不换口!

容肃觉得有必要再施威吓了,便道,“你若再敢乱叫,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他的表情太过可怕,周舟被吓着,又想闭嘴作罢,可是想到暗中打算的事,又暗握拳头给自己勇气,小心问道:“那我要叫你什么?”

容肃盯了他一会,只觉厌烦,刚才浮现出的画面又冒出了,目光一沉,不想多待,便欲起身出水池。

周舟看他要走,急了,慌忙划水,同时脑中灵光一现,便又喊道:“爹!”

扑通!容肃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入池中。稳下心神后回头,表情复杂,“你刚喊我什么?”

周舟想到自己要说的话,眼眶一红,哭道:“爹!你让我去看我娘把!我想我娘了!”

容肃确认自己没听错了,气血汹涌,一把将周舟从盆中拎起,怒道:“谁让你叫我爹的!”

周舟拉着他的手,艰难道:“你都跟我娘成亲了,你当然是我爹了!我以前不叫你是我不好,现在我叫你了,你就让我去找我娘吧!”

周舟虽然在心中恨极了容肃,可是为了见周锦,也逼着自己讨好他了——这一声爹,他叫得违心的很!

容肃真要气晕了,拎着周舟身上白帕的手都抖了,他狠狠盯着周舟,却硬是晕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一把将他丢入水中,并恨恨转身离开。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众人围观,他一身红衣,喜笑颜开的跟那个寡妇拜天拜地,并,夫妻对拜!

容肃气冲冲走了,周舟在水中翻腾了几下,终于抓着了木盆,然后赶紧拽紧了蹬腿上岸…

次日,容肃是带着一腔怒火起床的,昨夜,他又做了一宿的噩梦。他发现,自从自己摊上那对母子之后,就再没睡过一天好觉!

而容大人一发怒,底下的人就全都遭了秧,特别是那几个在右营的威逼利诱之下生了二心的。

容肃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监察司大肃清!

将全营里面所有人召集,胆敢缺席的,杀无赦!于是监察司后院的空地上,瞬间站满了人,一排排黑衣人,在这晦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肃穆。没人敢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们都明显的感受到了,容大人的身上,杀气逼人!

很快,哀嚎声,尖叫声就纷纷传来,那些背叛者一个个都被揪了出来,然后各种酷刑轮番上阵!

监察司最可怕的东西,那八十八种惨绝人寰的刑罚绝对位列其中!

有事的,凄厉哀嚎,没事的,也各个面如土色,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然后深刻感受着容肃的残忍与可怕。在场所有的人,看着面前的一幕幕,心中都生出了恐惧,自此之后,只怕再也没有人敢生出背叛之心了!

容肃站在高处,看着底下人的反应,目光沉静,血肉模糊就在面前,他却丝毫不眨一下眼睛。而待那几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手一挥,制止了施刑者的下一步动作。

“带着他们去右营。”他转过身,冷冷道。

右营与左营虽然都属于监察司,也仅一街之隔,可是两相比较,却是天差地别。左营建筑清一色的浓重黑色,格局大气简单,人一走进去便觉庄重甚至压抑,可右营却是红钻绿瓦,看起来明媚暖气的很。而且一走进里面,会让人产生一种是否走错地方的错觉,因为里面雕栏画栋,小桥流水,简直就像是江南一处精致林园。

此时,这座林园的主人正坐在软榻上听着戏,手中卧着一只毛色纯净的波斯猫,听到属下汇报容肃正带着一干人等过来,眉一挑,手一挥,复又侧身对着身边的女子道:“长公主殿下,容大人回来了。”

裴元德抿了一口手中茶,淡淡道:“那你便忙去吧。”

“哦?难道殿下不跟我同去?”李香年笑得意味难明。

裴元德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继续盯着亭中的戏子,默了半晌,才道:“等我听完这出吧。”

李香年笑了笑,道:“来日方长,殿下喜欢听,天天可以来。”

裴元德微微坐正了身子,却像是没听到他在说话。

李香年也不计较,起身施礼就离开,只是心里想着:打容肃消失后就天天来这里,说是来听戏,可谁不知道你是帮着容肃监视着我呢!

嗤,真有手段!

可您这天天来,老子的清誉都被你给毁了!

李香年想着近两个月他被抓着日日作陪听戏,被看得死死的,不由一阵窝火,不过当他看到闯进的容肃时,神情一变,又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容大人,别来无恙!”

容肃看到他的笑容就一阵厌恶,手一挥,身后手下已将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叛者丢在了李香年的面前。

李香年捂住嘴,似乎吓了一跳,“容大人,你这是作甚?”

容肃冷冷回道:“你不是想要这几个人么,我给你送来了。”

李香年瞅了地上几人,“啧啧”两声,“我要的是活人,就这么几个都已快到了阎王殿的,我要他们何用?”

顿了顿,又意有所指的道:“我们右营不比你们左营钱多,可买不起太多的棺材。”

听到棺材二字,容肃脸色一变,果然,李香年随后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几步走至他跟前,恍然道,“哦,现在容大人学得一身好手艺,只怕都不需要再出钱买棺材了…哎呀,容大人果然是容大人,真是持家有道啊!”

声音柔和且小,却句句刺人,容肃见他笑得含蓄却狡猾,气得肺都炸了!他本以为刺客只是一路尾随而已,并且全被斩杀,那么李香年也定然不知究竟,可现在看他的样子,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李香年见他握着拳绷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嘴角笑意更甚,想了想,又凑近他的耳边道:“容大人,你也忒不厚道,成了亲也不请我喝一杯,虽然右营穷困买不起棺材,可容大人成亲,砸锅卖铁,咱也得凑一份份子钱啊!”

说完,犹觉不够,继续捅刀道:“容大人,敢问寡妇的滋味如何?”

话音未落,迅速退身,因为容肃已忍无可忍向他下了杀手。

李香年虽然曾为将上战场,但身手不及容肃,没几招就败下阵来,不过他也不恼,剑架在脖子上,依然泰然自若,甚至笑得更加明媚,“容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么?”

容肃握着剑柄,很想用力下去,可是他却知道,面前这个人他杀不得,可是不杀…依这贱人的心性,是非得将他的事传个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不可!

容肃盯着李香年,盯得眼睛都快出了血,腹中怒火熊熊燃烧,可他只能死死克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收起剑,可一用力,又向他的胸口挥出一掌!

不能杀了他!可也不能让他好过!

可是…

在李香年被打得连退几步之时,容肃也一脸惊惶的后退,他的手上,赫然几个针尖大的伤口。

李香年拍拍胸口,站定,开始解释,表情友好而真诚,“知道容大人定是万分想念我,一回来便会找上门并且会与我亲密接触,所以我及早穿上了软猬甲…”

“?”

“毕竟,这男男授受不亲嘛。”

男男授受不亲!容肃睁眼。

“唔,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的那些爱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嗯嗯,不用隐瞒不用隐瞒。不过呢,我是很尊重你的,可是你也得尊重我不是!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啊!”李香年说着,又退后一步,一副你虽然很爱我但我一点都不爱你的神情。

容肃气得都快吐血了!这厮可一直卯着劲在传他断袖的消息呢!

“不过容大人啊,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上次我闲得无聊,便拿着这软猬甲玩了玩,当时我们右营几个小孩儿胡乱研制了几种毒药正好拿给我瞧,我一闲嘛,就随便拿了一瓶在上面抹了抹,所以…”

李香年说得煞有介事,容肃勃然变色,因为抬手一看,果然,掌心的几个血点变了颜色!

“李香年!”他大喝道。

“不要喊得那么大声嘛!”李香年抠了抠耳朵,又道,“同僚一场,提醒你一句啊,当时那些毒药好几种,我也不知顺手拿了哪个,而你呢,品行一向不大好,所以还是赶紧回去让你们左营的高手看看吧,万一中了什么难解的剧毒可就完了…”

说着又皱着眉摇了摇头,叹道:“我果然是太善良了。”

容肃已经恨得都快咬断牙齿了,他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过虽然知道李香年不会真下剧毒杀了他,但他也知道,他这毒只怕也刁钻的很!所以他也顾不得跟他算账了,猛一拂袖,便转身离去!

司马萍赶紧跟上,心里却惊疑着,这李大人到底说了什么让大人发这么大的火啊!其他人也各个暗自疑惑着。他们都只听到两人打起来之后的对话,却没听到李香年附在容肃耳边说的那些。

而且…司马萍紧紧跟着越走越快的容肃,忐忑想到:两人相斗这么多年,多半是打成平手,大人赢过几回,可从来没输过啊!而现在看来,大人不但是输了,还输得彻底!输得不堪一击!

难道李大人抓到大人什么弱点了?

可是大人有弱点么?

司马萍转了转小眼睛,开始好奇起来,而在半晌后,他猛一顿步,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果断让身边人先走。

这节骨眼啊!他怎么还敢杵人眼皮子底下!找死不是!

左营众人很快走得一干二净,只除了那几个奄奄一息的叛者。

李香年看着容肃走远,刚才还站立着的身子再撑不住,一个歪腰,鲜血喷出。身边下属大惊失色,赶忙上来询问。

李香年接过帕子擦掉嘴角血迹,嘴角一扯,继续笑得明媚,眼中满是趣味盎然之意。

流一点血,换得这一出好戏,值!

“大人,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置?”

李香年瞧了瞧,将手中帕子往他们身上一丢,眼中尽是不屑:“给他们买一口好棺材吧!”

随即又对着另一下属道:“给我好好查查那两人的下落。”

哎,没个证据,戏不好唱啊!

说完又看向容肃离开的方向,抿唇笑了。

第43章 药中药容大中招

容肃脚刚踏入那座黑色的建筑物,左营药监司专为研毒解毒的几位下属已经迎了上来。

一番诊治后,回禀道:“大人,此毒乃右营新研制的勾心引,极为刁钻,如若三个时辰内无解药便能断命,不过大人放心,我等早已调配出了解药!”说着,又赶紧命人将解药拿来。

容肃服下后片刻,果然觉得那钻心的疼解了,不由缓了神色,不过转而又蹙起了眉——李香年会这么便宜他?

静坐一会发现无甚端倪,便又想是自己多虑了,毕竟,李香年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他,他只怕是以为左营不能及时配出解药,到最后还得求上他右营吧!

呵,就你右营那点伎俩,我左营还未将你放在眼里!

这时,一名黑衣人求见,却是昨日被派去大钟山告知裴元修容肃已回京的人回来了。

容肃暂时放下心中对李香年报复的计划,将人召进,问道:“皇上何日归来?”

那人回道:“皇上明日才摆驾回宫。”

容肃眉头一蹙,却不是想着这一次皇上留在大钟山的时间比往年长了,而是想着皇上今日不得归,那就是说,他还要跟那个小孩共处一日,想及昨晚那一声软软糯糯的爹,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然后心情愈发不好。

众下属不知究竟,却也不敢打扰,要在监察司活下去,没点眼色是不行的,所以见容肃脸色又阴沉了三分,忙一个个轻声细步的告退离开。

只是走出好远,刚才为容肃诊治的一位药监司的人员面带忧色的对着自己的上司开口了,“大人,容大人当真是中了勾心引的毒么?”

药监司管事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悦,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么?

那人忙低下头不再多言,可是心里却还在犹疑——容大人中的那毒看上去跟勾心引很相似,可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不过…唔,现在容大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症状,那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想着,又赶紧跟上了队伍。

房中人退了个干净,只余容肃一人坐在案边。

桌案上堆满了文书折子,是这四个月里所有的情报,容肃拿过最上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本看了一眼,很快丢至一边,上面写的是今年刚结束的春试的情况——考中的人会被录用,以后说不准就是当朝大员,不过现在他们只是无名小卒,容肃还未看在眼里。

当然,这些学子自恃清高,也从来不屑被监察司看在眼里。

再拿一本,掀开一看,顿时站起将手中册子摔下,眸中怒气盛然。

“宋之谦!找死!”

宋之谦,当朝宰相,务实谦和,清正廉明,风评极佳,是与监察司迥然相异的所在,只是虽然不屑监察司所为,却从不与之作对,可是就在上月,他竟在早朝时候上了一道奏折,条理分明的将监察司左营近年来犯下的事一一列举,是要将容肃置于死地!

从来明哲保身,为何突然挑起事端,是当真眼不容沙斩奸除恶,还是另有缘由?!

容肃眯起眼,心中已将那老匹夫碎尸万段!

不管是何原因,你既这般不识抬举,我便成全你!

“来人!”

“属下在!”

“替我备份大礼给宋侍郎!”

宋侍郎,宋敏,宋之谦的独子。宋之谦不贪不劣,唯一的弱点,便是他这唯一的儿子!

交待完事,容肃仰后坐在黑漆木椅中,再看不得桌上拿一堆册子。他捏着眉心,只觉心烦意乱。

从几时起,他就再没顺心过!这事那事,事事不顺心!

四月之事尚未忆起,又被李香年这厮抓住把柄!还未来得及想到应对之策,老匹夫又来作对!

容肃只觉烦不甚烦,烦的身上也开始燥热起来!解下领间盘扣,又喝下边上凉茶,犹觉不够,于是更加不爽!想着定是天欲下雨气候闷热的缘故,也不愿在屋中多待,起身就往外走。

“大人您要去哪?”门口司马萍一直候着,看着容肃沉着脸出来,赶忙上前问道。

“回府!”容肃烦的很,也没想到司马萍这茬,只惦记着,他还没给那臭小子送吃的呢!

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容肃直想狠狠抽自己一顿!

司马萍见容肃大步走开,也赶紧跟上。他观察了很久都没发现自家大人发火,便想着定是这页揭过了,他也安全了,所以又拨开众人凑上来混脸熟了——现在可不比在那穷乡僻壤的小镇上,大人跟前只有他一个他是大人的唯一,现在呐,这赶着献殷勤的人多着呢!

回到府中,容肃觉得身上越来越热了,抬头看了看天,见风起云涌,不由生出了些疑惑,不过回头见司马萍额头上也冒着细细的汗,便又释了疑。

司马萍:哎呦妈呀,大人您那不是走是飞的吧累死我了!

进了屋,传了膳,挥退众人,容肃又打开了密室的门。

密室内,周舟正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容肃走过去一看,见他正在歪歪扭扭的画着画。

“你在画什么!”乱七八糟的,看都看不懂。

周舟哭了,“我在画我娘!我娘老说小孩子记性差,什么事都记不久!我已经十几天没看见我娘了,我怕再过几天,我会把她长什么样都忘了!”

所以趁着现在能想起来,就赶紧画下来么?容肃看着周舟仰着头哭得满脸泪水,莫名的,心抽了一下。

很快,他又冷下了表情,将椅子上的小孩一拎,道:“去吃饭!”

饭菜很精致,很可口,都是周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可他却只觉味同嚼蜡。容肃看他埋着头只扒着米饭,眉头皱紧,接着夹过两筷子的菜就往他碗里扔。察觉到自己似乎又变得仁慈时,心中烦躁都能让人发疯。

菜食之无味干脆不吃,烫越喝越热干脆不喝,身子热得似乎要发烫,容肃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怎么回事?容肃又一次觉得不对劲了。

头似乎也有些晕,摇了摇,可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人坐在床上笑吟吟的模样。

是谁?!

似乎很眼熟…

是那个寡妇!

容肃豁然站起,胸膛微微起伏,见周舟把一碗饭都扒完了,也不愿再等,拎起他就又往密室走去。

周舟又开始哭求,可容肃只置若罔闻,只将他往里面一丢后,按下机关就转身走人。

身上热的很,他得先去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