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还在杞人忧天冥想时,牛大牛忽然兴冲冲的向这边跑来:“妞妞啊,你的下半辈子有着落了,哈哈,老天开眼啊,哈哈——”那表情就像某位冤大头花大把银子替老头清仓了似的。

媒婆不是不管了么?秋樱桃疑惑的迎上前,牛大牛张牙舞爪的像只长臂猿,他喜上眉梢,胡乱说了句:“七、七王爷的管家刚走!”

“”这事有兴奋点?秋樱桃耐着性子等待下文。

牛大牛拉起秋樱桃向边上挪动几步,猛拍她后背哈哈大笑:“老管家请爹明日去七王府,商讨迎亲一事,话说七王真懂事啊,还特意交代了一声,若非身上有伤,定要亲自前往牛氏镖局,向你爹我来提亲,哈哈哈——”

秋樱桃眼角顿张,她消化片刻宋韩儒真要娶自己吗?她虽确定牛大牛就这一个女儿,但依旧难以置信的缓慢指向自己

“嗯嗯嗯!就是要娶牛大牛家的牛小妞!”牛大牛头如蒜捣,随后情绪大起大落地叹口气:“不过有一点令爹不大满意,就是咱的宝贝疙瘩只能给七王做妾,爹当着老管家面还未表态,还得听你的意见再决定”

做小老婆?秋樱桃一想也对,宋韩儒今年二十六岁,怎么也得有老婆孩子了,她微微蹙眉,他家里八成养了十个八个小老婆了,嫁给他会不会遭七王府里那些小娘们排挤呀?秋樱桃忽然想到一个“残酷”的真相,随之猛摇头拒绝,不嫁不嫁,她一黄花大闺女也忒吃亏了,不但赔上身子还要替七王府抓蛇虫鼠蚁,宋韩儒肯定看上她不怕各类小畜生这大优势,她又不是移动杀虫剂!

因老虎豆花受伤之事,牛大牛曾与七王爷宋韩儒有过一面之缘,通过浅聊的那几句,他认为此人为人正直,斯文有礼,也符合闺女开出的诸多苛刻条件,这会儿却未想到闺女决绝得这般干脆:“你再考虑考虑唉?妞妞你去何处啊,再考虑考虑吧”老头惆怅的话音从身后传来,而秋樱桃一摆手已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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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

次日晌午,艳阳高照,明媚的阳光与牛大牛此刻的心情极为不搭调。他如坐针毡地杵在七王府大厅内,昨晚磨破嘴皮劝说闺女回心转意,可却丝毫未改变牛小妞的心意,不但如此,闺女还拍桌子瞪眼睛坚决反对嫁给妻妾成群的宋韩儒。

宋韩儒因受伤导致行走不便,老管家请牛大牛后院与其相见,牛大牛边走边取下瓜皮帽捏在手心,原本天大的喜事,可偏偏闺女不乐意,他该如何婉言谢绝七王爷呢?

宋韩儒为表达对此事的重视,身着一袭淡贵族华服,此刻正肃穆的坐在花亭之中等候。而牛大牛则是六神无主地近身行礼请安:“草民见七王面色红润,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宋韩儒已察觉牛大牛的情绪不大对,他微微点头:“不必多礼,牛镖头请坐吧。”婢女即刻为牛大牛奉上香茶一杯。

牛大牛抿了口茶,自贬身价道:“您贵为王爷愿娶咱平民百姓的女子,咱是受宠若惊,但惊喜之余吧要说这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无错,谁家孩子谁都当宝似的养着,所以草民相信王爷有所不知,草民家小女确实生性顽皮、行动鲁莽。咱扪心自问,的确配不上尊贵的王爷,草民为此事彻夜难眠、思来想去,这桩亲事并非咱小门小户确实高攀得起的”

宋韩儒垂眸不语,他似乎料到牛小妞不愿做妾这事,婚嫁就一次,谁不愿意当正房。他也犹豫过盘算过,可自从回府后,心里去一直惦记着牛小妞,她的笑容、泪水、冷漠,甚至鄙夷的神色不断浮现在脑中,这种莫名的思念来得措手不及。若真是两情相悦他也不必急着提亲了他微微抬眸,温柔的脸孔又带出几分霸道:“三个月后,本王迎娶牛小妞过门,本王可以向牛镖头保证,觉不会让您家子女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牛大牛木讷地眨眼皮,这明摆着不嫁也得嫁,合着这不是商量的事啊?!

“可妞妞她”

“本王知晓她脾气不大好。” 宋韩儒自然地扬起唇:“但她并非蛮不讲理的女子,实不相瞒,本王就看中她的直脾气,本王自会按照正统仪式,八抬大轿迎娶牛小妞过门,入府当日便封侧室之名分。”

牛大牛先是一愣,不知是自己低估了宋韩儒的诚意,还是低估了自家闺女的魅力。此刻他真是骑虎难下,七王爷给足面子不能不兜着吧?看来只有端出严父的姿态命令宝贝闺女嫁人了,但愿宋韩儒言出必行,否则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天王老子,他这把老骨头也会替闺女讨个说法“既然七王如此抬爱,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宋韩儒自知言辞和态度上有逼迫的意味,其实他明白牛大牛这关好过,麻烦的是牛小妞本人,他当然不想娶个哭天抹泪的小怨妇进门,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够彼此深入了解了。

牛大牛还未嫁闺女已感到万般不舍,他面无喜色地缓缓起身:“妞妞她娘死得早,那孩子整日挤在一群男子中过日子,自然少了些端庄仪态,但妞妞绝对是个善良的孩子,好打不平又热心肠,这日后老夫就将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托付七王照料了”

宋韩儒手支桌面起身行礼,再次承诺道:“请牛镖头放心,本王定好生待妞妞。”

牛大牛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既然婚姻大事已定,他马上要成为七皇子的岳父大人了,浮云之上的地位并非他想要的,闺女过得舒心才是真得好,可为啥喜事临门笑不出呢?难道他还想一辈子把闺女留在身边吗?唉“老夫也不与七王见外了,日后就是一家人,有空常走动吧。”他边说边告辞,一步三回头朝宋韩儒挥手:“可要对妞妞多照顾啊,莫欺负妞妞啊”

宋韩儒哑声浅笑,牛镖头对牛小妞可谓疼爱备至,其实牛大牛的顾虑在常理之中,唯恐皇族瞧不起寻常百姓,不过话说回来,究竟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 ※

牛大牛蔫头耷脑地回到牛氏镖局,但一进门便强换上一副兴奋的喜颜,他见牛小妞正在跟镖师们练射箭。别看牛小妞半眯眼练得挺卖力,但十尺外的靶子上一根箭都没有,只见满院子乱发箭尖,吓得镖师们举锅顶碗躲在一旁。

秋樱桃舔了舔嘴唇,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竹箭搭在弓上,随后全神贯注地瞄准红色靶心,她今天就不信了,大网撒鱼最不济也得捞个小虾米吧?

当她刚拉满弓弦欲发射时,牛大牛突然挡在她身前,牛小妞一愣急忙放下弓箭,戳了戳牛大牛肩头,用眼神指责老头不要命啦啊?

牛大牛这次没跟她嬉皮笑脸耍宝,更没假装被点了穴位似的一动不动,他双手环背自顾自转身,严肃道:“跟爹进屋,有事要说。”

秋樱桃斜了老头背影一眼,歪着头跟上,这又是装什么深沉呢?

当然说的事,必然是命令秋樱桃嫁给宋韩儒,秋樱桃拍桌子瞪眼睛保持反对态度,而牛大牛只是一口一口抽着水烟袋不予回应,反正一句话:父母之命不可违,必须嫁!

秋樱桃从没见老头这么固执过,她气得咬牙切齿,一掌击断桌面夺门而出,随手抄起一根铁棍子向七王府跑去,镖师们见她怒气冲冲的神色,谁都不敢阻拦,待秋樱桃离开牛氏镖局后,才胆颤心惊的跑进屋中向牛大牛汇报。牛大牛心中一惊十万火急冲出门槛,但跑了两步又定在原地不动自知闺女虚张声势不会对宋韩儒怎样,或者让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谈谈也好。

七王府老管家见牛家大小姐来势汹汹有些紧张,可一想到此女快成王府的女主子,所以只得点头哈腰边陪笑脸边阻拦。秋樱桃可不吃这套,她拿着铁棍在地上只写了两个字:带路!

其实嫁给宋韩儒没什么,感情肯定是没有,她可以不介意无爱婚姻,但她身为二十一的现代女性受不了分享老公这事,即便忍气吞声同意NP!可她是哑巴啊,深宫大院是非多,女人之间是非更多,没法辩驳只能受窝囊气,还让不让她活了?

宋韩儒此刻正在花园中阅书,闻得院外奴才嘈杂吵闹,他微微蹙眉放下书卷,命身旁婢女一探究竟。婢女还未走出院门已见一名奴才摔进院中,随后又发出一声硬物撞上墙壁的闷声,婢女惊呼一声看清“大开杀戒”之人,奴才们自然不敢对牛小妞不敬,婢女碎步向后倒退:“七王爷,是牛姑娘来了”

秋樱桃扛着大铁棍走进院中,一眼就看见坦然稳坐的宋韩儒。而宋韩儒似乎无视一干奴才东倒西歪的凄惨状态,朝牛小妞招招手:“过来坐。”

秋樱桃见他跟没事人似的还在微笑,气哼哼地走上前,“哐当”一声将木棍扔在石桌上示威,她都想好了,十足彰显自己泼妇的一面,要多粗鲁有多粗鲁,反正就是没素质怎么滴吧!

宋韩儒见她这架势定是对婚事不满,他命婢女速速去准备晚宴,随后朝她浅浅一笑:“喜欢吃哪种菜系?本王命人给你做去。”

“”秋樱桃脖子一梗望天,知道她馋嘴是吧,哼!别想贿赂她。

婢女哆哆嗦嗦地奉上茶与糕点,早有耳闻牛小妞泼辣蛮狠、傲慢无礼,真不知他们温文尔雅的王爷看上这女子哪点了?

宋韩儒见她双手环胸怒视自己,随后若无其事地推了推茶杯:“坐下喝杯茶吧。”

“”秋樱桃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而宋韩儒面对她大闹之事不但不恼还采取温柔攻势,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肩膀,无力地坐下身继续看着宋韩儒。

宋韩儒拖着一条伤腿挪到她身旁的石椅上,不言不语只朝着她的侧脸微笑他发现牛小妞长得很可人,睫毛弯长俏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眨动,小嘴肉嘟嘟的像颗樱桃珠。

秋樱桃被他看得发毛,正身瞪了他一眼,随后给他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本王并未正式立妃。” 宋韩儒试探性的开口,因他不知牛小妞究竟对哪方面不满,但身为皇族自有规矩,门当户对是首要准则。而民间女子不可能一步登天坐上王妃的位置,所以只能先立妾。而王爷的权利只可将妾提至为侧室、侧妃,之后根据年限与入门后的表现再找时机上位,最终由皇上一道册封圣旨,才可成为正式的七王妃。

牛小妞怔了怔转过身,先将铁棍扔到地上,随后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字:你究竟有几个大小老婆?

宋韩儒看着那几个字抿唇一笑:“你以为本王妻妾成群,所以才这般气恼?”

牛小妞重重点头,又写下:我不怕有人欺负我,就怕有人给我穿小鞋。

宋韩儒伸出一根手指:“皇命不可违,本王确实已有了一位侧妃,乃当朝宰相的二女儿。”

秋樱桃眉头拧成麻花,千金大小姐自然骄横惯了,她扁扁嘴低下头,宋韩儒又道:“你们平日几乎见不到面,她喜好游山玩水,算算日子,本王好似有半年未见过她了。”

秋樱桃不满意地挑起眉,写字质问:你这不是喜新厌旧吗?

宋韩儒抿了口茶,耐心地解释道:“为政治而联婚,何来感情?相敬如宾不相睹。”他已察觉一件事,自己对牛小妞总是多出几分耐性,很乐意将那些平常无奇的小事表述清楚。

他见牛小妞不回答,侧头向她脸蛋靠了靠,打趣道:“本王一五一十交代了,不知牛大小姐还有何疑问要质问本王吗?”

“”秋樱桃眼珠横向侧开,宋韩儒都说了跟大老婆没感情,而且他贵为皇族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对自己解释,暂时没什么问题了。

嫁不嫁呢?她注视宋韩儒温柔且精致的脸孔,虽然没有怦然心动的磁场感应,但他长得确实挺英俊,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滴,感觉哥们脾气又挺好,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就嫁了吧,毕竟以她现在的条件真不怎么好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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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不该听的消息

宋韩儒在面对秋樱桃时完全不摆谱,丰盛的晚宴已让秋樱桃思想偏离中心,而亲切的态度好似她才是大姐大,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令人满意。宋韩儒还考虑到她无法正常聊天的问题,特意弄来乐师弹奏助兴。偌大的膳厅内,七王爷再加上十几位奴婢只为她一人服务,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呐?

秋樱桃这顿饭吃得相当爽,酒足饭饱后准备回家,宋韩儒因行动不便命轿夫送她回牛氏镖局。她此刻拍着肚子仰在轿中回味吃喝不愁还有人伺候的感觉真是腐败啊,既然如此,就让她持之以恒的腐败下去吧!

牛大牛眼见天都黑了闺女还未归家,心里犯嘀咕。闺女离开家门时可是扛着铁棍子走出的,但愿别闹出人命啊。想到这,他忐忑不安地在镖局门口溜达,若再不见牛小妞回家,他唯有带着大批镖师杀向七王府要人了!而就在此时只见一只属七王府的大轿缓缓落在镖局门口,牛大牛不明所以的注视一瞬,轿夫毕恭毕敬的撩开轿帘,居然看见亲闺女大摇大摆的走出轿帘,她不但面色红润,居然还捂着嘴要打饱嗝。

轿夫谦卑地深鞠躬:“牛镖头,牛小姐给您送回来了,小的们回王府复命去了。”

“”牛大牛呈呆傻状应了声,待轿子走得没影子了,他急忙转身询问,可身后空无一人,他急匆匆的追进后院,发现闺女正在院里边遛弯边偷笑,牛大牛只感觉闺女有点神志不清了,拉住她手腕急问道:“妞妞啊,宋韩儒未为难你吧?”

秋樱桃笑眯眯地摇摇头,朝牛大牛翘起大拇指,随后欢快得像花蝴蝶般蹦跶进屋牛大牛一脸惆怅地皱起眉给闺女逼疯了?

豆花嗅到秋樱桃的气味眯缝开睡眼,可母老虎今日好似无视它的存在,坐在铜镜旁左照照右瞧瞧,一副花痴的怪模样,它轻吼一声提醒秋樱桃它是可怜的小病人。

秋樱桃心中哼着小曲溜达到豆花身旁,七手八脚揉乱豆花原本平正的毛发,豆花哼唧一声,将大虎头搭在她腿上,蹭了又蹭,好似看出秋樱桃心情很好。

秋樱桃弯身趴在虎头上也蹭了蹭刚欲抬头却被某种东西卡住脖子,她朝虎毛上摸索,手指隐隐碰到那枚冰冷的柳叶,是慕佳男送的项链她嘴角一僵,将项链坠托在手心端详,不由自主捏起柳叶在唇边轻轻吹动悠扬的响动带出几分惬意,伴随高低起伏的旋律,脑中浮现出溪水边的一幕:慕佳男一边骂她笨手笨脚一边帮她梳头,还教她吹树叶,慕佳男是那种很随性的男人,似乎在任何条件下都能过得很自在,或者说,在他眼中没有困难的事,天塌下来还有老天爷顶着,不慌不忙,天性使然吧。

但是,她故意不去想他们接吻的那一幕,那会让她无法用正常心理坦然面对,妖孽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还好她够理智,话说慕佳男若耍开花了调戏良家妇女,那得祸害多少姑娘啊。

原本大好的心情被小妖孽无情的干扰了,她三个月后就要嫁人,古代又没离婚之说,怎能让自己脑子还存在另一个男人呢?她晃晃脑瓜试图甩出那副妖媚的影子不知他现在干什么呢,或者又在谁家宅院中溜门撬锁呢。

与此同时,皇宫御花园内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划破黑夜的宁静,男子口鼻由蒙蔽掩盖,敏锐的黑眸好似幕色下绽放的亮丽妖花,他身形如风,跃上房檐洞察四周地面处是皇家护卫队穿插巡逻的身影,却丝毫未察觉有不明人士已潜入后宫。

慕佳男眼角带着一丝笑意,他对后宫布局已到了轻车熟路的地步,说句玩笑话,皇帝老儿都未必有他了解地形。据桂公公说,今日又有几件珍宝运往后宫。但因皇宫连续失窃,皇上已把稀世珍宝挪了地方,或许已怀疑到桂公公身上,所以具体搬移何处便不得而知了,桂公公急于上山也为此事,若慕佳男未现身盗宝,那桂公公自然脱不了干系。

慕佳男得知此批宝物中并无兵器,不免意兴阑珊,所以此行只为帮桂公公脱嫌疑而来。

他轻功极高,疾步无声,三跳四跳率先来到皇上寝宫之上,他心算步子,随之悄声无息的翻开几张瓦片,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去,不偏不倚正是皇上御书案正上方虽夜深人静,皇上还再批阅奏折,慕佳男从袖中取出一把小飞镖,瞄准皇帝老儿的脑瓜顶做投射的假动作话说他要有心刺杀皇上的意思,这会儿皇帝老儿早玩完了。

慕佳男眯着眼看向一旁侍候的桂公公,掏出一颗小弹珠打在桂公公所戴的红顶上桂公公感到脑顶发出一声微响,说明慕佳男已到了。桂公公有时不得不佩服慕佳男的偷盗手法,这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啊,无论是用八孔锁锁门还是加上重重机关,慕佳男总能不留痕迹地顺利盗宝,也不怪皇上误会为监守自盗。桂公公即刻俯身提醒:“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皇上低沉的应了声,揉了揉脖颈站起身,但好似并无就寝的意思,他双手环背缓慢挪步,随之侧脸询问:“朕命你查七皇儿受伤之事,如何了?”

桂公公一五一十谨慎道来:“回皇上的话,奴才昨日去探望过七王爷,据七王爷说,当时他正与牛氏镖局一行镖师在洞中躲雨,忽然冲出六名贼人欲劫信函,幸好有牛小妞保护才得以逃脱。七王特意交代奴才,务必向皇上转达一件事:遇难之时,牛小妞可是誓死保卫七王爷,她一人抵挡六位高手攻击,倘若无牛小妞在场救助,恐怕七王爷他凶多吉少了。奴才还听说那位牛姑娘有勇有谋,真乃女中豪杰啊!”

“牛小妞?”皇上若有所思的重复着,不由半信半疑道:“一个姑娘居然有这能耐?”

桂公公浮夸的扬起手:“皇上有所不知,牛小妞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她自小习武,据说一拳可打死一头牛!有第一大力神女之称。”

“”慕佳男原本听到牛小妞遇难的消息有些紧张,若不是耐着性子多听了几句,他这会已离开皇城去牛氏镖局了,一拳打死牛?这太扯了。不过,桂公公为牛小妞大吹大擂又为哪般?莫非是宋韩儒借桂公公的嘴为牛小妞讨赏?

皇上并未好奇牛小妞的力气,沉思片刻“此事定有蹊跷,那几人的尸首可找到了?”

桂公公拭了拭汗珠,坦言道:“回皇上的话,待锦衣卫赶到血案地点,尸首已无踪影,又因雨水冲刷未留下一丝痕迹,敌人在暗,追查起来确实有困难。”

“一群无法无天的倭寇!”皇上重重拍下伏案,随之命令道:“或许有逃生的活口,宁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那位大力姑娘必定对贼人有些印象,命她明日去吏部协助抓人,朕不管你们用何法子,必须将贼人抓获!”

桂公公没底气的领命:“皇上息怒,奴才定全力以赴抓捕乱党。”

“事不宜迟,你现在便传朕口谕封锁城池,从即日起,进来容易出去难!”

别看三更半夜的,桂公公顿时抖擞精神的向吏部传旨,他刚走出几步又被皇上唤住:“你方才说那女子力大如牛?可是又高又壮?”

桂公公为缓和情绪,浅声一笑:“奴才并未见过牛姑娘,但听七王爷描述,奴才得知是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哦对了,奴才一急险些忘了正事,启禀皇上七王爷有意纳她为妾。”

此话一出,皇上威严的脸孔多出一丝柔和,指了指桂公公,调侃道:“怪不得你对那位姑娘一通夸奖,原来是有伏笔啊,哈哈——”

“何事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桂公公很愿意承认此事,这是皇宫的生存法则,当奴才的,该笨拙的时候要傻得冒泡,明白的事装糊涂,让皇上和各位主子以为任何事都逃不过他们精明的心思,即便心中有再妙的主意也要引着话头让皇上先说出口,由此一来,皇上高兴了,对他们这些奴才也不至于总是带出怀疑。

皇上抿了口茶向床榻旁走去:“你给朕安排个时日,朕要亲自见见这位牛姑娘,去吧。”

“是,奴才这就前往吏部交代。” 桂公公心中顺了顺气,待他离开之时,也是慕佳男动手的好时机。而这极妙的主意还是慕佳男想出的——倘若皇上就寝,那后宫中大部分兵力会调入寝宫门前巡逻,换言之,其他地方自会疏于防范、减弱兵力,此刻若哪处位置兵力未减,那必定是藏匿宝物之处。

当桂公公离开很久后,慕佳男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最后那句话上,他漫无目的的瞭望四周心情好似如这黑夜般闷闷的。

他默默一笑,微吐口气,盖上瓦片,随之飞檐走壁寻找兵力最紧凑的位置——

如他所料,皇帝老儿掩耳盗铃的做法很是愚蠢,他很快找到后宫最西侧的一件房屋前,偏僻的院落中灯火辉煌,他蹲在房檐背阴处。驾轻就熟的开始准备盗宝工具,其实他的盗窃手法很简单,不管屋中有没有人先吹五十人份的迷药,然后待药力发作时揭开瓦片跳入屋中,困难的是解开机关或暗道门,这就需要专业的盗窃工具了,当然,他每次都带得很齐全。

待准备工作就绪,他系上蒙布无精打采的跳入屋中,今日运气很好,屋中无人,环视一周看到一面墙颜色与其余三面有微妙的差异,他敲了敲墙壁,墙壁上发出空洞的回音,墙上镶嵌着三块龙头浮雕,慕佳男分别碰了碰龙鼻子,不由微叹口气,不知是皇上太有自信了还是把盗贼们都当傻子,总之,每每都是这般没有挑战性。

他漫不经心地走入密室,似乎对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提不起半分兴趣,他双手环胸,穿梭在一排排收藏品金架前。他透着光源看到一尊由玛瑙雕琢的大如意,如意足有二尺长,如此完整且巨大的一块玛瑙确实罕见,慕佳男走上前垫了垫份量,至少有十斤左右,既然要拿就拿件大的吧想到这,他用绳子绑住如意两端,斜背在身后向密室外走去走出三步步又倒回原位,他的目光落在一只锦盒上。为何会注意到此物呢,只因密室内亦是晶亮如新的锦盒,而这一只去陈旧暗淡他咬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侧头打开锦盒果真破盒无惊喜,只有一只普通的银戒,他将戒指套在食指上转圈,转了两圈又无趣的欲放回盒中,当银戒即将脱离他垂直向下的手指时,戒圈忽然缩小,竟然严丝合缝的卡在他骨节上。慕佳男嘴角一抽甩了甩手指此刻密不透风的密室内却散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怪味,他警觉地捂住口鼻跃出密室暗门,还很不情愿的带走了那枚戒指。

慕佳男背着笨重的玛瑙如意,顺利躲开皇家护卫队的视线,轻松落地间,已翻出皇城高墙,他仰视泼墨的天际片刻,随之鬼使神差的向牛氏镖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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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幻戒指

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破晓奏乐,黎明降临人间。

慕佳男堂而皇之的伫立在牛小妞房门前。二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未决定该不该进去,而进去后又该说些何事,初次令他感到难以抉择。

他想了想欲转身离去,而房门却缓慢开启秋樱桃揉揉眼睛踏出房门,因为豆花哼哼唧唧好似饿了。而一道人影却挡在她身前,她眨了眨眼睛,还未看清来人便接住一件黑布包裹的条状物体秋樱桃似乎对慕佳男突然出现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他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想路过哪就路过哪啊?

她打开外层黑布的包裹,眼角顿时张了张一只纹线极美的红色玛瑙如意落入眼底。她曾在某个鉴宝节目中见过类似的玛瑙如意,比这尊如意要小一半,呈色也一般,当时专家估价已达到三百万人民币。她木讷地抬起头,发现慕佳男今日的情绪似乎很不美丽,少言寡语的都不像他了慕佳男干咳一声飘开眼神:“听说你要成亲了,就当贺礼吧。”

难得臭财迷大方一次,秋樱桃抱着那只如意爱不释手,她扯了扯慕佳男衣角,托起如意问他是不是特意为送礼来的?

慕佳男沉默片刻,忽然呵呵呵一笑:“皇宫的东西,四下无人时看看就好。”

“”秋樱桃眼皮一耷拉,一切都说得通了,她就知道慕佳男没这么好心眼,还煞费苦心为她准备什么结婚礼物,估计是如意个头太大暂时存放在她这。

慕佳男戳在原地也不知该聊什么,他慵懒地伸展手臂,欲言又止道:“我回山寨了”语毕,他顿了一瞬,随后缓缓转身挪步就在此刻,其他房门前也发出开门声,秋樱桃伸头一探是牛大牛要出来,急忙拉住慕佳男手腕拽进屋中,她可不想一大早就吵翻天。

秋樱桃双手一推关上房门,顺着门缝注视屋外动态牛大牛或许是起猛了,在院里溜达一圈挑了件顺手的兵器开始练功,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离开。

一股压迫感从她脊背袭来,她仰起头,慕佳男也扒在门缝上看热闹,秋樱桃用胳臂肘顶了他胸口一下,慕佳男一转身,好似没骨头般瘫坐在椅子边,自顾自先倒了杯茶豆花见他喝水舔了舔舌头呜咽两声。慕佳男侧头一笑,提起茶壶蹲在床边,将壶嘴顺进虎齿喂水秋樱桃眉头一拧想夺茶壶,豆花现在就好比高瘫患者,大小便都要她来收拾。牛大牛见她像伺候小孩般洗洗涮涮忙不停,商量着给豆花挪到柴房养病,可她觉得柴房条件太差,而且住在这她房间里方面照顾,所以她特意控制豆花的饮水量,否则又要换尿芥子了。

慕佳男见她要抢茶壶,握住她一双手腕阻止,随后笑眯眯地继续喂豆花喝水,秋樱桃必然是挣扎无效,只得看着豆花畅快淋漓的大喝特喝,一会儿再尽情的尿!

慕佳男注视着虎头,忽然没头没尾问道:“我离开后,途中遇到何人了?受伤没?”

秋樱桃一怔,慕佳男消息真灵通,不过想起那一幕还是肝颤,她无力地蹲下身,默默摇头。

“我只是未看出宋韩儒会武功,他隐藏得很好嘛。” 慕佳男侧头浅笑一下,松开秋樱桃,不愿提起此人,可又无法避忌。

秋樱桃装傻充愣不予表态,她指了指肚子看向慕佳男,问他饿不饿。

慕佳男确实有点饿了:“随便弄点吧,不必太丰盛,呵呵呵。”

“”秋樱桃翻个白眼站起身,蹑手蹑脚打开房门,一窜出门急忙反手关门,牛大牛耍刀耍得四脖子汗流,正好没空打招呼。秋樱桃刺溜一下钻进厨房,厨房大师傅已起身弄早点,见大小姐要吃早饭,先将刚蒸好的花卷装盘,再拼了一碟碟小菜、咸菜和一碗棒子面粥,稳妥地放在托盘上递给秋樱桃。

秋樱桃点头致谢拖着木圆盆离开,她的胃也在咕噜噜抗议,可怎么也得先紧着不速之客先吃而慕佳男持有一贯的不客气态度,坐在桌面吃得挺欢快,秋樱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慕佳男余光扫到秋樱桃脸上,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张嘴,我不嫌你脏。”

“”岂能为口吃的遭“羞辱”,秋樱桃傲气地撇开头,可那勺粥晃晃悠悠的再次移她嘴边,秋樱桃双眼聚焦在那即将歪掉的勺上,眼见就要流到地上,她下意识的张大嘴一口含住勺子紧接着耳边便传来慕佳男得逞的坏笑声。

她嘴里含着热粥没法做鄙视的表情,刚咽下又被一只花卷堵住嘴,慕佳男笑眯眯地歪着头:“在山寨我抢了你一碗牛肉面,礼尚往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