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没想到,这随便的一眼竟然还真扫出问题了。她心笑嘻嘻,脸却阴沉了下来,用一种我已经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向红袖。

红袖吓得肝胆俱裂,腿一抖,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尖声叫道:“真不是奴婢,真不是奴婢啊……”

绿腰拔出菜刀,在菜板子磨了两下,那种拖拉的摩擦声,像在肉皮刮过,令人不寒而栗。

红袖吓尿了。她哆嗦着,犹如痴傻般喃喃道,“我……我往药碗里吐了口吐沫,抠了块鼻屎,真的没下毒……”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口水和鼻屎,竟然有毒,还是剧毒!她真的吓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毒死自己啊?!她会死吧?会死吧?!!

唐悠听后怒火攻心,一脚踹在红袖的胸口,骂道:“你个贱人!竟敢在三小姐的药碗里吐口水,抠鼻屎?!你真是不想活了?!”

红袖被踹倒,脑子反倒清醒了过来。她不敢反抗,忍着痛,扑到唐悠的身前,抱住她的小腿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她后悔了,不应该坦白的,若自己的口水和鼻屎有毒,自己早死了,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她后悔了,却为时已晚。她好害怕,却又能怎样?她命贱,卖身给了唐家,主家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她不想死啊!

唐悠又狠狠地踹了红袖一脚,方对绿腰说:“你看怎么办?要打要杀随你。”

在所有人的噤若寒蝉,绿腰慢悠悠地道:“此毒非常人可有,便是**县的药店,怕也配不出如此霸道的毒药。”

众人只觉得死神从身边悄然划过,虽然没带走一人性命,却将众人都吓得不轻。

唐悠也偷偷地嘘了一口气,怕绿腰觉得是唐家的丫头故意害她。唐悠知道绿腰不会杀了红袖,心稍安,扬声道:“来人呐,把红袖插出去,卖了!卖得远远的,本小姐不要再看见她!”

在红袖的哭爹喊娘,车夫和门房将其拖了出去。

绿腰道:“且慢!”

红袖立刻不哭了,催促着车夫和门房道:“快走快走!”

绿腰笑吟吟地道:“让她把这是狗吃了后,再走。”红袖这种贱婢,不长个教训,是不行的。

听到绿腰的吩咐,车夫去看唐悠。唐悠瞪他一眼,喝道:“看我干什么?三小姐怎么吩咐,你怎么做!”

车夫将血淋淋的狗肉端到红袖面前,喝道:“吃!”

红袖摇头,使劲儿地摇头,哭嚎道:“我不吃!卖了我吧,卖了我吧,反正我不吃!”

绿腰竖起食指,轻声道:“机会只有一次。你现在不吃,那只能喂你一些更美味的东西喽。例如,死老鼠、活蛆虫、死人尚未烂干净的大腿肉……”

红袖一阵阵干呕啊,却飞快地抓起死狗肉,往自己的嘴里塞。她心发狠,暗道:死了吧!死了倒也干净利索!可是,好不想死啊。

红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吞咽死狗肉的样子,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唐悠靠近绿腰,小声道:“她不会毒死了吧?”

绿腰回道:“死不了。毒性已消。”

红袖听了绿腰的话,突然趴在地大呕特呕了起来,胆汁都差点儿吐干净喽。

绿腰不在看她,从厨房里装走特意为唐倩准备的饭菜,自然而然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唐悠与有荣焉,觉得这一仗打得漂亮,她从未在华姨娘面前如此扬眉吐气过!

唐悠屁颠颠地靠近绿腰,小声道:“你还怀疑谁,我帮你审啊?”她感觉,经此一役,自己颇有心得,有些雀雀欲试呢。

绿腰眯眼笑了笑,回道:“不是内院里的女人下得毒。”

唐悠吼道:“那是谁?!”开始撸袖子,准备找人干仗。

绿腰不紧不慢地道:“那狗被华姨娘推进我的屋里后,只吃了两样东西。一颗花青染送我的‘碧水清浊丸’,一碗由红袖煎得药。”

唐悠的表情十分诡异,既像不可置信,又表现出原来如此的样子。结果,那张肉脸不停地抽搐着,差点儿把肥油挤出来。

她的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后,终于稳定下情绪,压低声音,凑到绿腰耳边询问道:“你怀疑花哥哥?可是花哥哥敢明目张胆地将药丸给你,便不会给你毒药,毕竟我都看着呢。再者,你和花哥哥……呵呵……你俩都那个了,他怎么可能害你?那药啊,也不会错,咱请的可是这**县里有名的老大夫,他要是敢开错药,我不掀了他医馆才怪!我寻思,可能是有贼人潜入后厨,趁红袖不注意,偷偷下了毒也说不准。”

绿腰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地一笑。

唐悠焦躁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得罪了谁啊?若真是有人下毒,一次不成功还会来第二次,你得多小心才能防范得住啊?”

绿腰弹了下手指,道:“你说的对。”

唐悠诧异道:“啊?我说啥了?”

绿腰为其解惑,道:“还会来第二次。”第二次,花青染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他是很聪明,在大夫开完药后,立刻送自己的药丸,明知道其有四味药相冲得厉害,却要亲手喂给自己吃。这种蛇蝎美男,还想着要以身报恩?若报恩可以用身体,那他得让自己睡多少次才够啊?咳……不是这个意思。是这种男子,她真是敬畏不敏啊。

唐悠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道:“但愿没有第二次。这此的毒是下在药里,下次万一下到饭菜里,你岂不是不敢吃饭,只能饿肚子了?真是,太狠毒了!”

绿腰推开自己的房门,豪气干云道:“走,吃饭去!”

唐悠赞道:“真不愧是我妹子,宁断头,不断饭!”

第一百六十章:绿腰出招降美男

唐悠眼见着绿腰要进屋,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竟一路扯啊扯的扯出了那么远。 她立刻伸出胖手,一把拉住绿腰,干笑了两声,道:“妹子啊,有个事儿,想像你讨教一下。”

绿腰十分干脆:“问。”

唐悠又嘿嘿笑了两声后,缩着脖子,靠近绿腰,小声道:“我吧,可能……咳……可能遇见了两名男子,想要将人留在家,你看这事儿……”

绿腰挑眉:“可能?”可能是个什么概念?还能不能直说了?不知道自己很饿吗?

唐悠咽了口口水后,正色道:“是这样的。我吧,在后门捡了俩……不对,是救了俩美男子,我瞧他们怪可怜的,想将二人留下咱家。”脸色微红,“要是,要是他们谁喜欢我,也可以留下来给我当夫婿么。那白子戚,我不嫁了。我还是得留在唐家,撑起这份家业。”烦闷地皱眉,“反正那么回事儿了,你看,如何能留下他俩?”

绿腰想都没想,便道:“看你是想如何留下了?”

唐悠反问:“怎么说?”

绿腰伸出三根手指:“一,用药、用刑,简单粗暴,却不费心。”

唐悠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

绿腰接着道:“二,攻其心。”

唐悠:“咋攻?”

绿腰笑道:“看他们想要什么?贫者许金,病者许寿,大抵如此。”

唐悠问:“三呢?”

绿腰收回手:“没了。”

唐悠的嘴角抽了抽,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点头。

绿腰伸手,拍了拍唐悠的包子脸,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没得吓怕了美男子。

唐悠不服道:“你我还丑呢,也没见你吓跑谁!”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太对劲,便讪笑着用脚蹭地。

绿腰噗嗤一声笑了开来,摇头道:“你呀,没救了!得,我陪你去看看吧。”

唐悠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伸手拦住绿腰,紧张道:“别!你可别去!这倆我看着不错,万一你去了,又都喜欢你怎么办?你屋里去、屋里去,可千万别跑二人面前给我添乱。”

绿腰无语了,仰头望着树梢,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感而发道:“我的魅力,已经不能靠一张丑脸抵挡了吗?”

唐悠一鼓作气,将绿腰推进了屋子,然后转头直奔自己的闺房,在门口又来了一个急停,扭身准备向厨房跑,却在扭身间看见了小茹,于是吼道:“我妹子的药再出问题,我把你也一起买了!赶快给我煎药去!”

小茹吓了一跳,手提着的食盒咣当一声摔在了地,饭菜洒得到处都是。小茹望着那些饭菜,都快哭了。

唐悠不管小茹,扭回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又顺了顺头发,这才轻轻地推门而出。那样子,哪里像是进自己的闺房,简直是做贼啊。

屋里,兄弟二人已经吃完饭,正坐等她回来。

见唐悠推门而入,兄弟二人立刻站起身,敛衽一礼,道了声:“多谢。”

唐悠的脸迅速涨红,摇着胖手道:“不客气、不客气。快快,坐坐,别客气、别客气。”

成东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唐小姐先请。”

唐悠一屁股坐在了胡凳后,兄弟二人才陆续落座。

没有人开口说话,都大眼瞪小眼,尴尬,十分的尴尬。

唐悠咳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你们想要什么?哎呀……”抬手,拍头,“误会了。我是想问,你们想要什么?呃……算了,我不问了,你们自己随便说说吧。”

成西行噗嗤一声,笑道:“真好玩。”

成东行撇了成西行一眼,道:“快给唐小姐赔不是。”

唐悠摆手道:“别别别,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难得有人夸我好玩,嘿嘿,我挺高兴的。”

成东行无语了。

成西行眨了眨黑葡萄似的眼睛,道:“唐姐姐,你真好。”

唐悠的一颗心啊,都要飞起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谦虚道:“一般好、一般好。”眼珠子一转,“既然我这么好,你们留下来得了!反正我家够大,你们住着呗。”

成东行微微蹙眉,那样子十分惹人怜惜。他说:“怎能因唐大小姐人好,我们兄弟二人赖着不走呢?这成何体统?”

唐悠直接道:“我不在意。”

成西行想说什么,却开始咳嗽起来,气不接下气的,看起来十分骇人,也令人心疼得不行,生怕他把自己咳嗽散了。

唐悠几次想冲去给他拍拍背,都没好意思。

成东行拍了成西行背,心疼道:“这可如何是好?都怪哥哥,没能力照顾好你,让你调养好身子。这一路奔波劳累,却始终寻不到姑母一家。”

唐悠眼睛一亮啊!这不是二人心所愿吗?她亢奋地搓手道:“西行身体不好,不如留下来养养吧。你们姑母是谁?我可以帮你们找找。这**县里,没有我不熟的!算她不住在**县,我也能托关系帮你们去问问,总好过你们二人到处碰壁。”

成东行犹豫道:“这样不妥吧?”

唐悠笑道:“哪里不妥了?不都说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还有什么倾囊相授啥的吗?你们安心住下吧。若是实在心里不安生,教我写字吧。我以后要撑起这个家,总要学点啥。”她灵机一动,一拍大腿,“对了!你俩当我的先生吧!”嘿嘿,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她还没得意一小会儿,立刻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二位,认字吧?”

成西行用帕子捂着嘴,点了点头,含糊道:“会的,我和哥哥都会字。哥哥还会些武功呢。”

成东行责备地瞪了成西行一眼,小声呵斥道:“多嘴!”

唐悠的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笑出了包子脸,开心道:“真是多才多艺啊!”

此事,竟然这么成了!

唐悠觉得飘飘然啊,想要让出自己的闺房给兄弟二人住,但被婉拒了。没有办法,只能又收拾出一间堆放了货物的小屋给兄弟二人住。

唐悠觉得心里过不去,想要扩建唐家,但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成的。于是,她将心思又转到屋内摆放着的那些用品去了。旋风一样地跑去找绿腰,要拉着她出门转转,给兄弟二人采买一些用品。绿腰应该多活动活动,没准儿气顺了,血通了,再多吃一些东西,身体里的油也多了,去-他-狗-日的油尽灯枯!

第一百六十一章:冲突起

唐老爷原本是出门巡店的,可走到半路时,总不放心家里。尤其是看到白家一场大火烧成那样,心里总觉得不安生,于是又转身回家了。

他本想去厨房抓张大饼啃两口,却在窗口处听到绿腰的话,忍不住心惊肉跳啊。联系想到花青染所说的血光之灾,生怕应在这件事。很显然,有人想要绿腰的命,但万一那人毒不死绿腰,却一不小心毒死了他唐家人,十分不妥了。

虽然唐悠和绿腰的关系亲厚,但有什么性命重要?这个绿腰啊,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呐。

唐老爷躲在暗处抓心挠肝,待唐悠将绿腰从屋子里拉出来要去采买用品时,,唐老爷如同练习过轻功般,一个健步冲出来追唐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焦躁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出去买东西?!你赶快去报官,和你表哥说一声,派几个人来保护我们。嗯……保护一下绿腰。”

唐悠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脑袋,整个一豆沙包,竟忘了这事儿!对对对,我这去找表哥,让他派人保护妹子。”说完,脚不沾地地跑了。

绿腰望着唐悠那一跑三颤却又十分迅捷的背影,笑了。唐悠,不错。

唐老爷一直注意着绿腰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她笑了,却觉得十分怪异。她的笑容说不欣喜,也不是算计,好像……好像长者看着小辈为自己蹿下跳而欣慰一般。

唐老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好,看走眼了。

绿腰尾随在唐悠的身后,陪她寻曲南一。她发现,她现在变得有些坏心眼,似乎很想看到曲南一那张笑容僵硬的脸。每次拔下一根笑面虎的胡须,她的心情都会变得很美丽。

唐悠跑得挺快,殊不知绿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与此同时,昨晚被绿腰一脚踹下马背的封云喜正撸胳膊挽袖子,带领着五名颇有修为的家奴,怒气冲冲地杀向县衙。

昨晚天黑,她倒是没看清楚自己跳进得是县衙后院,只记得逃出来后的路线。她从来不是个被打一巴掌还会奉笑脸的人。她一直信奉,别人打你一巴掌,你要打他两巴掌,这样才叫公平。

封云喜本想独捉那黑毛山魈,从其腹取出天珠,让封家看看自己的实力,奈何技不如人,被人乱箭伤到了小臂,不得已暴漏了身份,招来隐身在附近的家奴。这一回,势必要将那山魈一举拿下!决不能丢了封家的脸!

封云喜急着前行,生怕山魈逃离此地。

唐悠一路小跑,生怕逮不到曲南一。

二人在衙门口狭路相逢,直接撞到了一起。

封云喜虽有功夫在身,却是纤纤佳人一枚,在与重量级的唐悠一撞之下,直接完败,向后栽去,若非有家奴伸手将其扶住,怕是屁股要开花喽。这样,她受伤的小臂还是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封云喜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领着众人来找场子,却再次被晦气身,焉有不怒之理?

但见她一扭身,躲开家奴的搀扶,俏脸一冷,瞪向唐悠,喝道:“你出门没带招子,你那眼眶里的东西是土疙瘩吗?!瞧你那一脸的横肉,跟着土包子似的,这么急着跑什么,赶着投胎啊?也不怕把你那身肥油甩出来!”

刚才的一撞之下,封云喜虽然没有占到便宜,但也绝对没有吃亏。她应变能力极快,直接用后肘狠狠地顶了唐悠的胸口一下。此刻,唐悠正捂着胸口,疼得脸都白了。

唐悠自小娇宠着长大,哪里被人如此骂过?在这**县内,她唐悠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咳……这事儿不关乎体型,而在于身份面子。她见对方不但不依不饶,还侮辱自己这一身肥膘,当即涨红了一张包子脸,瞪眼骂道:“你是哪儿来的泼妇,敢在我们**县里耍泼?本小姐跑得急怎么了?你不急能撞我?你这么急,是不是要把屎拉裤兜里了?!”

封云喜没想到对面的死肥婆说话如此不要脸,当即俏脸一寒,大喝道:“今天,我封云喜还真要领教领教你这头猪的能耐,看看算把你大卸八块,有没有人敢来管我的闲事!”言罢,一掌向唐悠的胸口拍去!

唐悠虽然不会武,但自小树掏鸟蛋,下河里摸小虾,没她不喜欢干的。所谓身大力不亏,在唐悠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唐悠扬手一挡,挡住了封云喜的巴掌。紧接着,一拳头捶向封云喜的腹部。

封云喜一弯腰,躲过了这一拳。

二人这一交锋,都没有占到便宜。

然,封云喜手臂有伤,行动间所有不便。

她向后退开一步,冷笑道:“行啊,还敢还手?”对身后的家奴一招手,“去把她给我揍成猪头样!若揍得不像,你们互相揍成猪头样!”

封云喜身后的家奴显然训练有素,在没主子的吩咐前不曾动一下,在得到主子的吩咐后,立刻蜂拥而,将唐悠团团围住。

唐悠见情形不好,也知道不能吃这个大亏,忙扯着脖子喊道:“表哥、表哥,救命啊……”

话音还未飘散开来,对方的拳头已经照着她的脑袋砸去。

这一下要是打了,估计算唐悠不死也会变成痴呆。

唐悠吓得够呛,想躲却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她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拳头砸向自己,心升起惧意,干脆紧紧地闭了眼睛,抱住脑袋,蹲下身子,想着:打吧打吧,打不死咱再计较!

然,拳头并未落在她的身。

绿腰如同鬼魅般悄然无声地挡在唐悠面前,只轻轻地在那家奴的手腕一划,便泄了他的力道,令其血溅当场。

唐悠感觉有股热乎乎的东西喷到了自己脸,吓了一跳啊,误以为自己已经被打死了。真的,太冤了!不是撞了一下吗?这也值当要人命啊?!

她十分不愤,心奔腾起熊熊怒火,站起来要开骂,却见绿腰挡在自己面前,那背影,她发誓,绝对美极了!

唐悠慌忙在自己身摸了摸,摸了又摸,终于确定自己没死,那血也不是自己喷溅出去的,这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可随之,她又将心提了起来。她不知道绿腰的武力值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以一对六,够呛啊。好吧,算自己,以二对六,也不容易赢啊。

唐悠忧心忡忡,刚要扯着嗓子喊表哥,却见绿腰回身,将刚买的一张大饼递给了唐悠,如同给小辈吃食般,道了声:“趁热,吃吧。”

那声音、那语调、那态度、那份悠哉和自信,简直美爆了!

唐悠发誓,此刻的绿腰在她眼里简直是崇高无尚的女神!

第一百六十二章:封云起重伤绿腰

唐悠感动了,一双小眼睛望向绿腰,一双小胖手接过大饼,塞进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嗯,不凉不热正可口!

封云喜带来的家奴见此,便知道遇见了硬茬,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绿腰进行了围攻。

绿腰自知身体有恙,不能与他们硬碰硬,便拔出了从白子戚那里拿来的青色匕首,握在手心。她用不惯匕首,但总好过直接用指甲抓人。毕竟指甲的长度在那里放着,用来偷袭可以,想要取人性命,除非次次割-喉。如此血-腥-暴-力的事情,还是……私下里做较好,影响了唐悠的食欲,不好了。

若唐悠知道绿腰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毕竟,曾被女祭司宠过的人,除了那位神秘男子,便是她了。

绿腰倒也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曲南一识破,毕竟这一路走来,越到最后破绽越多,如此虚虚实实,反倒是绕得曲南一头晕眼花,也不错。

绿腰虚虚实实地打出几招后,一个利索的侧翻,直接去擒封云喜。她的手刚要搭封云喜的手臂,却被一股十分霸道的真气袭击。那真气如刀,竟是要生生劈断她的手腕!

绿腰心一惊,暗道不妙,没想到除了那五名家奴外,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高手。她忙将手腕一转,避开那锋利的一击,却随即如同一阵风般飘到封云喜的身侧,扬手便要锁住她的咽喉。

那要劈断她手腕的人,一把环住封云喜的腰身,带着她向后一退,同时扬起一掌,直接拍向绿腰的胸口。

绿腰知道此人在意封云喜的死活,所有才会针对封云喜下手。此刻见那人现身,便勾唇一笑,扬起手匕首迎了去。

你不是要劈下我的手腕吗?今天便让你尝尝断臂之痛!

原本只是两个路人的无意碰撞,却闹到这般田地,让人始料不及。但是,绿腰一直有一个原则,这么多年都不曾被任何人撼动,那是——可以不惹事,但若惹了事,必须让对方知道怕事。

绿腰的动作极快,手匕首承载着万千戾气,如同一只满身剧毒的蛇,缠那人的手臂,只需挑,便能斩断他的手臂!

然,正面交锋的那一刻,绿腰却如同被人点了全身大穴,再也动弹不得。

但见袭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苦寻不到、寻到后却又不敢去见的小哥哥。

他身穿黑底烈火纹的衣袍,腰间系着一条铜红色的腰带,一头黑发未束,大拇指还佩戴着一个似金非金、似银非银、似玉非玉,却好似有光影流动着的大扳指。他的五官如鬼斧神工,薄唇轻抿,眼神深邃,其的冷傲之色是那般的桀骜不驯,偏偏通身的气派却又处处彰显出不可一世的资本。他的右侧唇角似乎有些扬,感觉是在笑,但那笑的内容却绝非愉悦,而是隐隐透着残忍和邪魅,以及把玩生与死的自信。

他不理会绿腰的呆愣,直接出手拍向她的胸口。动作干净利索,下手又准又狠。

绿腰被一击即,身子如同一片枯叶般向后飘去。

那男子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竟一把攥住绿腰的手腕,将其扯了回来,又接连拍出两掌,皆打在她的胸口!

若是一般女子,被男子击一掌,便早已一命呜呼;若是武功高手,接连吃下男子三掌,亦无生还的可能。由此可见,男子出手不给人留任何退路。

尽管如此,那男子还不放手,又在绿腰的手腕用力一扭,想要拧碎她的右臂。

都说高手对决,争得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先机。绿腰错失了先机,接连受到重创,想要反击却是不能了。但她怎会甘愿被废掉右臂?是他是小哥哥,也不行!为了爱人的开心,奉贤自己的粉身碎骨哄其开心?这种事,算爱到极致,绿腰可能也做不来。

她顺着男子的一扭之势,抖了一下手臂,使其变得格外柔软,并用左手接住右手的匕首,向男子的手腕刺去。

男子在一扭之后,扬手一抛,这像丢块破抹布似的抛开了绿腰,任其随意地跌落到地,苟延残喘。

最近几天,绿腰的身体越发地僵硬,面对男子的一扭之势,她虽有对策,但奈何身体的配合度不高,虽没被其扭碎整条手臂,但手腕处的骨头还是错了位,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在唐悠的惊叫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软在地,竟已是面如金纸,命悬一线。

唐悠扑到绿腰面前,嘶声喊道:“妹子妹子、妹子!你……你挺着点儿,我这去叫大夫。”目光落在绿腰吐出的鲜血,禁不住咦了一声,暗道:绿腰的血为何不是鲜红色,而是……淡粉。是的,淡粉,一种十分娇嫩浅淡的颜色。

当然,此时并不是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唐悠转回头,冲着那男子封云起吼道,“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不是撞了一下吗?!你知不知道她要活不成了?!”

封云起一抖披风,将封云喜护在怀里,狂傲道:“贱命如同蝼蚁,却敢用那脏手碰我的云喜,当真是不知死活。”低头看向封云喜,脸色虽然依旧不好,但眼的宠溺之色却悄然倾泻而出,“为了捉一只妖物,以身犯险,实属不该。今日捉到你,便不许再离我左右,否则定不轻罚。”邪魅一笑,“你当知我会如何罚?”

封云喜眨动了一下灵动的双眼,红着脸,俏皮地一扬下巴,别扭道:“本姑娘闯荡江湖,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封云起并不着恼,放荡不羁地朗声一笑,看都不看绿腰,只对怀的封云喜道,“可要现在取她的狗命?”

唐悠气得浑身直哆嗦,却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太底,不能为绿腰报仇,只能扯开喉咙喊道:“曲南一!曲南一!你出来!你的妹子要被人杀死了,有能力你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县衙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人通知曲南一。再说,那些衙役们都是死人呐?!

唐悠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嗖地一声飞出了县衙大门,姿势若大鹏展翅,气场简直是浩瀚如虹,惊得众人仰视……

第一百六十三章:曲狗审百知骑

实在,当封云喜与唐悠起冲突时,曲南一正坐在县衙大堂里审问白衣血人。

曲南一问整张脸已经严重变形的白衣血人:“你是谁?”

白衣血人敛衽一礼,道:“百知骑。”

曲南一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此人见到自己却没有下跪回话,整个**县也一人有那样的资格。他暗自心惊啊,身子又往前探了两分,试探道:“白子戚?白茂才?”

白衣血人点头,应了声:“四。”

曲南一盯着白子戚那张青青紫紫的脸,似乎通过眼前这个南瓜脸看到一丝一毫白子戚当初的样子,却……万万做不到啊!

曲南一捶案大笑,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白子戚静静看着曲南一,彻底无语了。曲狗难道不知道自己脑门顶着一颗又圆又大又紫又亮的大包?随着他的笑,一弹一跳的,格外可笑吗?

白子戚也想笑了,但他必须忍着。现在不能笑,不能多说话,因为嘴巴一动会扯动脸的伤口。因他的整张脸都是木的,扯动伤口虽不至于很疼,但那种不知道哪儿疼却哪哪儿都疼感觉,如同万千蚂蚁啃心,实在太难受了!白子戚恨不得跳脚骂娘!他心恨得抓狂,发誓若是抓到那一脸黑毛的山魈,定会活剥了她的皮,让她死得支离破碎!天入地,哭嚎无门!必然要让她后悔曾在这人世间走一遭!唔,她那身皮,若都是毛乎乎的,倒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别致。白子戚发现,自己有些兴奋了。

曲南一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的累,喘息道:“白……哈哈……咳……白茂才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啊?”

白子戚想了想,努力控制着脸的肌肉和拼命向下耷拉的嘴角,一字字地回道:“山!魈!”这回,他终于能说清楚话了。

曲南一微愣,心画起了狐疑,怎么可能是山魈?难到说,白子戚真的碰见了妖女?思及此,曲南一不淡定了,问:“那山魈什么样?为何将你揍成这幅惨烈的模样?”

白子戚用手轻轻地向托了托自己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放下手,慢慢回道:“回大人,子戚久不回家,因今日要抬绿腰进门,所以昨晚回家小住,不想竟被一个一脸黑毛的女子打昏。醒来后,发现自己不但身陷火海,且左手被锁。为了性命,子戚捏断手骨,跑了出来。幸得曲大人相酒,不胜感激。”实则,白子戚醒来后,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妙,无论是燕归还是那个山魈,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如此行事,必然还有后招。于是,他当机立断、破釜沉舟,干脆捏断与大拇指相连的手骨,从精铁环脱身,然后一把火烧了内室里的人皮和暗室里的工具,掐着左手手腕,跑出了大厅。果不其然,大厅外火把通明,曲南一竟亲自带着衙役们站在院内。白子戚需要时间理清思路,便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昏迷过去。许是被接连掴了脸,震动了脑子,不消片刻,他还真睡了过去。待醒来,便被曲南一提到大堂审问了。

要说恨,白子戚对自己的脸倒不是那么心,唯有这自断手骨之仇,却是断他双腿要来得不共戴天!他此生唯一的乐趣,便是做些巧夺天工之物,其以剥硝人皮为最。虽说左手不是右手,可他偏偏是个左撇子!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曲南一听了白子戚的话,又见他那般表情,觉得事情应该**不离十。只不过,那妖女为何会出现在白家,白子戚虽没有说,但曲南一却能猜测出一二,其**不离十是因为白子戚绑了燕归。想不到啊,那妖女竟还是个长情的。

曲南一眸光一亮,似乎找到了一个能抓住妖女的好办法!

曲南一知道,车夫全子的死可以挂在白子戚的名下,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燕归不曾报案,白子戚又是一副被害者的嘴脸,算自己挑出此事,怕也找不出有力证据收拾了白子戚。不如,先隐忍不发,待寻到机会一起算总账。

曲南一刚打定主意,听一名衙役来报:“禀大人,外面出事了。江湖人士和唐大小姐打了起来。”

曲南一站起身,大步冲向县衙门口,却在迈出去那一步时,停下了脚步。他躲在门内,侧耳去听,偷眼去看。

唐悠在,绿腰必然在。

绿腰在,此事好解决。

有人在他的县衙门前闹事确实很不给他面子,但若能借此观察一下绿腰的真正实力,那点面子他还真不介意。

曲南一探头之时,正好看见绿腰如同一片残破的落叶般跌倒在地,且吐出一口鲜血。至于唐悠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骂自己是缩头乌龟的话,他却恍若未闻,眼只剩下绿腰倒在血泊的虚弱样子,心突然升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若绿腰当真是妖女,要杀要剐,也是他曲南一的事,何需别人代劳?!

曲南一心怒不可遏,一挺腰身,要走出县衙。

众衙役原本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随着曲南一往外冲,却见曲南一突然停下偷听,众人立刻停下脚步站定,却因收得太快,没停住,一个推着一个地往曲南一身撞去。而此时,曲南一又恰巧抬起腿往外走。有那见机快的,也抬腿往前跟。结果导致,众衙役乱作一团,七手八脚地扭在一起,砰地一声将曲南一撞飞了出去。

曲南一身穿紫色衣袍,像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嗖地一声飞出县衙大门,也没飞出多远,便砰地一声砸在了地,激起一片土灰,呛得众人一阵咳嗽。

曲南一颤巍巍地站起身,用脚勾过来掉落到一旁的木屐,穿,然后低头拍了两下衣袍的灰,正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顶着脑门的那个大包,昂首阔步地……最向县衙大门,看样子是打算回去了。

唐悠眼的惊喜之色瞬间暗淡下去,像燃烧着的火焰被一泼尿浇灭了那般,变成了死灰。

绿腰倚靠在唐悠的怀里,扯了扯嘴角,发出无声地嗤笑。

然,曲南一并没有走进县衙内,而是行至县衙门侧摆放着的大鼓前,抽出两只黑亮亮的鼓棒,高高扬起,照着用来击鼓鸣冤的大鼓便是咚咚咚三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君不识贱命执念

那三声鼓击,既异常沉重却又分外响亮,震得人心头三颤,两耳嗡嗡作响。

曲南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扫了眼绿腰下颚的淡粉色血痕,对从身后涌出的衙役们道:“无论是谁,在县衙门口闹事,是不拿本官这个县太爷当回事。别人既然不敬本官一尺,本官必痛击他十杖!来人啊,把这些闹事的统统拿下!若有反抗,只管打!”

唐悠欢呼一声,喊道:“表哥威武!”

封云起本是追封云喜而来,如今逮到了人,自然不愿多惹事生非。再者,那县太爷看起来,竟还是个狗皮膏药一般的人物。这种人,除非痛下杀手直接除去,否则便不要轻易得罪,免得他穷追不舍、徒增麻烦。眼下,他的麻烦已经着实够多。如此想着,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二十骑的某三人。有些人,明知道是细作,却……不能动。

虽然封云起不怕麻烦,但也不好与官府正面冲突,届时想要脱身容易,想要以绝后患却难。封云起看似狂傲不羁的外表下,其实有颗十分理智的头脑。

思及此,封云起冷冷地瞥了曲南一一眼,随手扔出数片金叶子,刺进绿腰面前的土地,然后转身便走。

曲南一知道见好收的道理,吓走这人已然不易,若真动起手来,怕是整个县衙都不够人家折腾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曲南一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然,这一次,他总觉得意难平。

不想,开口的竟是绿腰。她道:“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