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头开忙,李大壮才惊觉,自家大人不见了!他转了一个圈,到马厩里查看一番,发现里面少了一匹马,这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看来,大人是心头不爽,出去散心了。这样也好。悄悄气儿,也就不拿自己开刀了。

东珍珠见众人都在忙,便扯了一块小抹布,一路擦到了曲南一的房里。

胡颜拿眼一扫,心头大乐啊!

敢情这东珍珠不是要巴结上司韶,其目标竟是曲南一呀。她是何目的呢?若是想要*,直接冲着曲南一施展便可,大可不必如此费周折。想然,如此鬼祟,应该是为了财。曲南一那小气的家伙,能有什么财外漏?若她猜得不错,东珍珠也是奔着人皮帕子来的。曲南一得到人皮帕子虽是秘密,但就自己说知,此事至少有六个人知道。曲南一、白子戚、燕归、唐悠、花青染,以及自己。

一个人守着的是秘密,两个人却是闲聊,个人便是笑话。虽说这六个人都不像是长舌妇,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人最善于捕风捉影,更何况还是事实?

不过,还真是瞌睡送枕头。

胡颜不要光明正大的去曲南一的屋子里搜,但不代表她不能光正正大地去捉小偷。

胡颜倚靠在门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张开两条腿,怪模怪样地向着曲南一的房里走去。

尚未走进,就听见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哭嚎声。

胡颜微愣,伸推开房门,看见王厨娘正挥舞着有力的胖,一下下拍打在东珍珠的身上。东珍珠眼泪鼻涕齐流,一张好好儿的美人脸变得十分恶心。那王厨娘口还骂道:“你个骚蹄子!我让你偷偷摸进大人的房!我让你下贱!我……”抬头,看见胡颜,以及她怪异的站致,一张脸尴尬地一笑,随即变得和蔼和亲,松开东珍珠,对胡颜道,“胡……胡姑娘啊?你……你去歇着吧。这骚蹄子想要钻大人的房,太不成体统,你放心,奴会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不让她兴风作浪!”

胡颜心疑惑,不明白王厨娘为何对自己如此亲厚?实在太过怪异。

王厨娘见胡颜不献媚,越发觉得这是好人家的姑娘,且武艺高强,非常人可比。她心欢喜,就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扯过东珍珠,喝道:“让你再没脸没皮!大人那样的人物,也是你个小浪蹄子能肖想的?!”

东珍珠:“我没……”

王厨娘一巴掌拍过去,喝道:“你是奴!什么我?要称奴!”

东珍珠被打怕了,瑟缩道:“奴……奴没有。”

王厨娘又在东珍珠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骂道:“什么没有?你当我这俩眼睛,是摆设吗?走!去厨房收拾你!”扯着哭天抹泪的东珍珠就走。路过胡颜身边时,还不忘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胡姑娘啊,你歇着吧,等会儿啊,奴给你熬碗补血的红枣糖,可甜喽。”

胡颜一听说补血,立刻来了精神头,笑了笑,道:“那就有劳王婆了。”

王厨娘见胡颜认下此事,心一阵欢喜,扯着东珍珠的脖领子,将人就提溜走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戏司韶

东珍珠脚不沾地,脸色发白,一头云鬓被活活儿拍成了大饼子,样子别提多惨烈了。

她的那个小丫头萱儿,也没落到好,被王厨娘归类到帮凶里,命她在厨房旁砍柴咧。小丫环鼓着腮帮子,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将木头剁得直飞。

胡颜想要捉贼没捉成,但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她大大方方地走进曲南一的房间,随抽了一卷书简,半躺在榻上看了半天后,这才再次起身,东摸摸、西看看,左翻翻、右转转。

曲南一的房间干净整洁,表面上能搜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想然这房间里也没什么密道暗室之类的地方。可那小小的一块人皮帕子,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怪了个哉了。

胡颜退出曲南一的房间,关上门,一回身,就见眼前一大海碗的红枣汤,明艳艳地晃人眼。

王厨娘柔和道:“喝吧,补补身子。”

胡颜虽然搞不明白王厨娘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但补血这件事,她却是乐意为之的。她也不矫情,接过大海碗,闻了闻,确定里面并无异样,便一仰头,将着微微烫口的红枣汤灌下。末了,还捏了一颗红枣,塞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将大海碗还给王厨娘,道了声:“费心了。”

王厨娘接过碗,笑得不见眼球,连连点头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咱不娇气,该补的补,该吃的吃,这样身体才好。”一扭身,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转头问,“胡姑娘啊,你想吃些什么?晚上奴给你做。”

胡颜也不客气,直接道:“红烧肉吧。那个好吃。”

王厨娘一拍大腿:“哎呦!这个好!咱家大人啊,就爱这口。到时候,你俩一起吃吧。”咧着嘴,心满意足地走了。

胡颜好像明白了王厨娘之所以这样待自己,怕是误会了她与曲南一的关系。此事还不值得她到处辩解,唯摇头一笑置之不理。

胡颜不知道的是,她这个如假包换绝对正宗的老黄花闺女,被人误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在旁人眼,她早已是曲南一的女人,目前是那种无名有实的女人,将来却必定是有名有实的。

李大壮的办事效率值得称赞,出去巡了一圈街后,还真给司韶买回来两套换洗的衣服。看衣服的款式一般,但料子还算不错。只不过,李大壮这人有些恶趣味,觉得既然花钱了,就得穿得像个有钱人,这才能撑起场子,对得起花出去的银子。

于是,胡颜一边在院里嗑着瓜子晒着太阳,一边眼见着司韶穿得像个土财主似的走出了房间,结果导致瓜子仁儿呛进了气嗓子里,咳得她撕心裂肺差点儿流泪。

司韶闻声而至,快步向胡颜走去。

说实话,就算再毒的阳光也没有司韶这身打扮刺眼。

他身穿酱紫色的锦缎,绣着土黄色的富字底儿。衣领和袖口处,则是用黄线绣着一串串的金元宝。腰间系着一条明晃晃的黄色腰带,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打眼一看还以为那人在腰间缠了一圈金线。脚下的靴子还好,是一双普通的黑靴,但坏就坏在,那靴子的鞋头上,竟各自绣着一个刺眼的大金元宝。

司韶每走一步,胡颜都好像看见一大堆的金元宝在自己的眼前飘来荡去。真是……目眩啊。

司韶站在胡颜面前,问:“咳嗽什么?”

胡颜努力平复了咳嗽,抬眼扫了司韶一眼,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咳嗽,忙将头转到一边,捂着嘴,含糊道:“没事儿、没事儿。”

司韶不信,疑惑地问:“可是我穿得不妥?”

胡颜转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司韶两遍后,这才开口道:“妥,没什么不妥的。”话锋一转,“不过,要是配顶帽子,看起来能更搭调点儿。”

现在的司韶,看起来就像个暴发户的儿子,空有其表,没有其势。

若胡颜只说妥,司韶是决计不信的。但她又说不搭调,司韶的心才安稳地放了回去。

李大壮一直等着邀功呢,听闻此言,离开扬声道:“有帽子啊!有啊!我给司公子买了顶帽子戴。”伸在怀里一掏,将一个黑底儿红边的帽子,递给了司韶,想到他看不见,又转递给了胡颜。

胡颜接过帽子,展开,发现帽子间还镶嵌了一块挺普通的玉。得,这回算是齐活儿了、

胡颜岔着腿,站起身,亲为司韶戴上帽子,这才忍着笑,道:“这丑!”

听闻此言,司韶去摘帽子的,终是收了回来。胡颜的嘴里若能吐出好坏,他这身衣服一准儿丑到无法形容。她说不好,他才敢穿。

李大壮听闻此话,立刻为自己辩解道:“这……这衣服多好看啊!我……我……”

胡颜摆,示意他不要说了。

李大壮将话憋回到肚子里,心着实有些憋屈。那衣袍可是他看很久,都没舍得买的。

李大壮走了,去县衙里忙了。胡颜重新打量起司韶,这回感觉终于对路子了。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司韶如此一折腾,立刻从一个清冷的美男子变成了最接地气儿的土财主。

司韶摸索着,在胡颜身边跪坐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今天是谁给你送的礼?”

胡颜耸肩:“我哪里知道?”

司韶皱眉:“你不知道,就敢收礼?不知道拿人家短,吃人家嘴短的道理?再者,你怎知送礼之人是否安了好心?那些东西,到底干不干净,是否藏了……”

胡颜伸,拍了拍司韶的胸口,打断了他的气恼:“停停停,凭地唠叨!礼进入了我的,就是我的。哪管它是谁送的?我要打杀一个人,还会看他是否送礼给我?嗤……你就别操那些没用的心,不然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岂不会成了……”

司韶站起身,打断了胡颜的话。他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唠叨!”转身,走了。

胡颜对着司韶的背影磨了磨牙,却终是唇角上扬,轻轻一笑。

第二百二十六章:遇刺夜凌乱

曲南一出了内院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胡颜追出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怎就不能吸引那女子的目光?!难道,是他走路的时候脚步声不够重,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出了内院?她是护卫!是护卫!是护卫就要随身保护大人,哪能一个人在后院里逍遥快活?!

曲南一真想回去寻胡颜,然后对她进行一番深刻的再教育,务必让她明白护卫的真正职责。可一想到她和别人不清不楚的样子,就觉得一包棉花塞在胸口处,既上不来又下去不,生生要憋死他了。

曲南一想到了绿腰。绿腰和花青染、白子戚、封云起、幺玖,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那时候他尚能忍,觉得大家围着绿腰的目的都不纯粹,或多或少都有些其他目的在里面,如今,在胡颜这儿,他却是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

他从不让自己深想,胡颜到底是谁?!那熟悉的一言一行,莫名的心悸,到底因何而来?他觉得,在绿腰的身份上,他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所以才错失良。

面对胡颜,他若还犯当初的错误,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他想得到胡颜身心的愿望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容忍她的身边还有别人!

他心晃晃,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不曾问,她不曾说,二人之间玩着猜猜猜的游戏。原先,他觉得这样很有趣,现在,却不尽然了。

曲南一决定还是独自外出冷静冷静吧,若做了过头事、说了过头话,有些事便不那么好回旋了。

他牵出马,翻身而上,策马扬鞭,直奔用来关押犯人的大牢。县衙里也有牢房,不过是个临时收监的小牢房。待定案后,会将真正的犯人转去大牢。那里,有狱卒负责看守。

在地牢里,曲南一亲自审问了几名杀人重犯,直逼得人哭爹喊娘认了罪。

他从地牢里出来时,天刚擦黑。

他牵着马,踱步走向县衙。他不急着回去,真的不急。他就是想看看,他不急,有没有人比他急。一想到胡颜因找不到自己而跺脚的模样,曲南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才会觉得稍微好受了那么一丁半点。当然,若胡颜能知错就改,抱着他献身一吻,说不准他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对她的过去既往不咎。

曲南一这么一想,禁不住就眉开眼笑起来。开心,真是开心呐!

曲南一不知道的是,从他走出县衙,便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而此刻,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两名蒙面黑衣人。看那二人的眼睛和身段,竟有几分相似。他们的背上,留下了一些小坑,指尖却泛着隐隐蓝光。若细看,便会发现,二人的指尖布满了蓝色的小点,正是胡颜洒下的“蓝焰”,而此二人,恰恰就是成东行和成西行俩兄弟。

“蓝焰”十分毒辣,兄弟二人没有被活活儿腐蚀掉,却也经历了一场痛不欲生的经历,真是每思及此都要抖上抖,心对绿腰的恨,便也多了分再分。

今天,他们跟在曲南一的身后,是为了夺取他的人皮帕子。至于他们为何会知道那帕子在曲南一,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在曲南一走到偏僻处时,成东行和成西行突然发难,联攻向曲南一!然,意外发生了。一名头戴幕篱的紫衣女子从胡同里走出,出现在曲南一的身后、兄弟二人的身前。

那紫衣女子出现得突兀,令兄弟二人不曾设防。二人误以为那紫衣女子是曲南一的护卫胡颜,当即就下了杀!

实则,紫衣女子的出现也是十分巧合。她原本有其他事情要办,却看见曲南一打自己面前走过。她心思一动,便追了出来。

紫衣女子望着曲南一的背影,刚欲动作,却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忙身子一弯,躲开致命一击,随即拔出佩剑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曲南一飞身上马,大喝一声驾,冲着县衙狂奔而去。心暗道:哎呀呀,还是不等了,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怎能与一个小女人一般见识?!他是大人,必要大量嘛!

马蹄声踢踏作响,曲南一绝尘而去。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胡颜的身影,就算身后那人打到他面前来,他也很可能视而不见。都说情生智隔,这话放到曲大人这儿就是情生后眼盲耳聋缺心眼。

曲南一一个一匹马,跑得欢实,留下紫衣女子与兄弟二人在对峙。

那紫衣女子头戴幕篱,虽令人看不清容颜,却能感觉到容貌不俗。

兄弟二人误以为紫衣女子是胡颜,将金蚕天丝舞得密不透风,誓要切割了胡颜这个贱人!让她尝尝他们兄弟二人受过的剧痛!

胡颜是谁,绿腰是谁,他们兄弟门清。

胡颜化身为绿腰时,一招“蓝焰”害得兄弟二人吃尽苦头,此仇不报如何甘心?!再者,兄弟二人此次的任务有二:一是夺得曲南一上的人皮帕子,二是刺杀胡颜!今天,正好一举两得!

紫衣女子一把长剑使得威力十足,堪堪能抵抗兄弟二人的攻势。不想,那兄弟二人也不是良善之辈,竟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虚晃一招后,直接抓向紫衣女子的脸!

刷刷两下后,成东行和成西行指间的“蓝焰”已经不见。

紫衣女子头上戴着的幕篱被挠掉,露出了那张芙蓉面,竟是绝色倾城的花如颜!

她的左边脸颊上泛着点点蓝光,就像有萤火虫在飞。

她瞪向兄弟二人,喝问道:“你们是谁?!为何伤我?!”

兄弟二人见自己伤错了人,心有愧,本想道歉,可又觉得这事儿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

成东行只好开口道:“姑娘,这是误会。你已毒,还请寻个高诊治一二。”

花如颜听闻此话简直是怒不可遏!你使毒害人,非但不救治,还让被害者自行请人诊治?你轻轻一句误会就没事儿了?这世间,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

花如颜眸光一凛,骂道:“你们两个鼠辈,拿命来!”说着,提剑便刺。

白草和竹沥匆匆跑来,看见打斗,无法上前,干脆捡起石子去砸成东行和成西行。

成东行和成西行不好恋战,在虚晃几招后,分两个方向逃走。

花如颜望着二人的背影,眸光里充满恨意,却也只能作罢。

她站在街尾,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一时间想不明白,那二人到底是要害曲南一,还是要害她?!怎就出如此恶毒?!

若有会,让她逮住那二人,定然……让其痛不欲生!

第二百二十七章:曲大人失踪了!

曲大人失踪了!

天色已黑,李大壮往返在大牢与县衙的路上,一路策马狂奔,额头已见汗水,心又惊又惧,生怕曲南一真出了意外。若真如此,他真是百死难辞其咎了!

李大壮回到县衙,直奔后院,将胡颜的门拍得咚咚作响。

胡颜打开门,随口便问:“谁死了?”

李大壮急声道:“曲大人!”

胡颜所问之话本有戏谑之意,不想李大壮竟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她下意识地告诉自己,这是假消息,不能信,不能晃,更不能乱!可是,心那隐隐的不安,却像恶劣的死神,拿着小锤子,不停地敲击着她的心,致使她一抽一抽地痛。

尽管如此,以她和曲南一的关系,尚能保持冷静。她深吸一口气,问:“曲南一死了?”声音,有些沙哑,充满怀疑。

李大壮一拍脑门,叫道:“不是曲大人死了!是他不见了!”

胡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李大壮气得直跳脚,叫道:“你你你!你怎么关门了!?你是大人的护卫,他的安危你必须负责!你……”

胡颜拉开房门,换了双软底黑靴,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道:“他去了哪儿?在什么地方消失不见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大壮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在看见胡颜去而复返后,竟奇迹地平静下来。他回忆道:“大人下去独自一人策马去了大牢,提审了几名杀人重犯,大约在一个时辰前,离开了大牢。若按照路程算,大人骑马,从大牢到县衙,骑马的话,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哪里用得上一个时辰?”

胡颜干脆利索道:“点上现有人马,随我出去寻!”

李大壮得令,下意识地应道:“属下遵命!”说完这话,他愣了愣,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这快就认了胡颜当头儿?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找到曲大人,最为重要。

司韶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胡颜知道他耳力过人,并没有再交代其他。

李大壮点了名负责巡夜的衙役,纷纷牵出马匹,准备去寻曲南一。

司韶率先上马,对胡颜道:“你我共乘一骑。”

胡颜飞身上马,侧着身子,并腿坐在司韶身前,看样子不想出去寻人,倒像是郎情妾意在游花灯。

李大壮想要说些什么,告诉胡颜男女有别这样不妥,可一想到司韶是个瞎子,若没人带路,多有不便,便将那不妥的话又吞回到了肚子里。

李大壮都不吭声了,其他衙役自然不会触胡颜眉头,纷纷闭上了嘴巴,听候差遣。

胡颜朗声道:“曲大人失踪,不可声张。你们人一组,以县衙门前那条街为界,分一左一右进行巡查。剩下一人,去通知守城兵马,若发现曲大人行踪,务必不要惊扰,只需一方面派人跟踪,另一方面派人通知我即可。你们若发现曲大人,同上,不可妄动,小心害了曲大人性命!”

衙役们其声喝道:“喏!”

胡颜看向李大壮,道:“我们去他经常去的地方寻寻。”

李大壮:“是!”

胡颜道:“驾!”

司韶没动。

胡颜拍了司韶的臂一下,道:“我们走。”

司韶喝道:“驾!”马儿飞蹿了出去。

众骑在夜狂奔,马蹄与地面发出的踢踏声,令人觉得不安。

马背上,胡颜问李大壮:“曲大人平时都去哪儿?”

李大壮皱眉道:“大人啊……以前总去花云渡,自从绿腰死后,就哪儿都不……”他突然闭嘴,小心翼翼地瞥了胡颜一眼,一脸正经地望着前路,咳嗽一声,接着道,“就哪儿都不去了。”

胡颜心暗自好笑,于是装模作样地问道:“绿腰是谁?”

李大壮憋了半天后,终是挤出一句:“一个死人。”

胡颜莞尔一笑,对司韶道:“左拐。”

李大壮大声问:“去哪儿啊?”

胡颜回道:“花云渡。”

李大壮喊道:“花公子好像走了,花云渡没人了,大人应该不会去哪儿。”

胡颜倚靠在司韶胸前,仰望冉冉升起的月亮,淡淡道:“又回来了。”

李大壮没听清,问:“啥?!”

胡颜不在搭理他,开始闭目养神。可刚闭上的眼睛又瞬间睁开,她都忘了司韶看不见,只想着自己偷懒来着。

胡颜半眯的眼睛不时给司韶指路:“右边……往左溜达一点儿,你都快贴人家门上了。怎么,这是要做倒插门女婿啊?”

李大壮单眼皮跳了跳,道:“要不,胡姑娘你掌缰绳如何?我瞧着司公子这样,有些吓人啊。”好几次,他都眼见着司韶策马从商铺门口擦过去。他要是胡姑娘,绝不敢坐司韶的马背上。那可真是瞎骑啊。

司韶冷哼一声,调整了一下马儿奔跑的方向,继续狂奔。

李大壮深深感慨,艺高人胆大啊。

人来到花云渡,胡颜喊:“停”,司韶勒停马。

李大壮去敲门,胡颜叫住他,道:“知道怎么说吗?”

李大壮狐疑道:“不就是问问大人在这里否?”

胡颜道:“非也。”

李大壮刚想询问细节,却听见门房隔着门板问:“谁啊?”

李大壮立刻喊道:“衙役头,李大壮!”

门房停顿片刻,回道:“不知李官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李大壮看向胡颜,胡颜道:“让他开门。”

李大壮道:“开门回话!”

门房将门打来,看见门外人。

胡颜干脆直接,道:“叫你家花青染出来。”

门房微愣,心开始画葫芦。公子回到花云渡,并无人知道,这女子是如何得知?因福管家吩咐过,不让暴漏公子行踪,于是门房道:“公子已经离开**县许久,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花青染正在对月调琴,耳朵微动,听到了门口的对话声。他停下,垂眸细听。

胡颜没有心情和门房扯淡,冷笑一声,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家花公子那咿咿呀呀跟锯木头似的琴声,都已经传出老远,刺得人耳膜生疼。你这老头,还敢说谎?!去,叫人出来!告诉他,我家大人请他喝茶,请他速来。”

门房没见过这种油盐不进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黑暗,缓步走出一人。青色衣袍,衣袂飘飘,一头长发随风舞动,好似乘风而来的仙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二魂一主是白衣

花青染站定,抬头望向胡颜,心头微震,却是面色不变,淡淡道:“曲大人是否出了事?”

胡颜挑眉,不语。

夜色,胡颜的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唇角却噙着一丝痞笑,整个人既如一轮姣姣明月般与众不同;有好似一片锯齿草,锋利无比、充满韧性、收割鲜血,引人侧目。这个女子,既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又能将自己跌入泥恣意妄为。

花青染虽怀疑她的身份,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他微微错开胡颜的眸光,道:“曲大人素好这花云渡的茶,又怎会请青染去他处喝茶?”

胡颜嗤笑一声,道:“你直接说他抠门就得了,拽那些绉绉的作甚?!”拍了拍司韶的臂,“走。”

司韶刚要震动缰绳,花青染却开口道:“且慢。若曲大人真出了事,还请告之一二,青染或许可以帮衬几分。”

胡颜摊道:“人丢了,找吧。你看我说话多简介大方清晰明了,你非要叽叽歪歪耽误我等搜寻救助曲大人的时间不成?”

花青染:“我……”

胡颜摆道:“得,你别张口,一说话就成套成套的,听得人恼人儿疼!你要帮,就跟着找;不帮,回去睡觉。”拍司韶,“走!”

司韶策马前行,如一只利箭般蹿了出去。

李大壮尴尬道:“青道长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家大人至今未归,我等实在心急,这就告退,继续寻大人去了。”

花青染问:“那位姑娘是?”

李大壮飞身上马,回道:“那是胡姑娘,我们大人请的护卫。”抱了抱拳,策马去追司韶。

花青染转身回了花云渡。

不多时,大门再次打开,花青染策马飞驰而出。那白色的名驹,好似一道闪电,眨眼间消失在月光。

花青染越过李大壮,直接追上胡颜,与其并驾齐驱。

他用眼尾扫了一下司韶,暗惊此人虽穿着俗气,但容貌绝佳,若换一身合适的衣袍,必有惊艳之姿。

他忍不住向胡颜望去,却见胡颜就好似没看见自己一般。

花青染第一次被忽视得如此彻底,心难免升起一股别扭的情绪。他攥紧缰绳,清喝一声“驾”, 策马赶超胡颜坐骑,一马当前奔去。

胡颜撇嘴,骂了句:“二货!”拍了拍司韶的臂,道,“到了。”

司韶勒停马,胡颜抬指向那高门大院,喊道:“封云起,出来!”

李大壮策马赶到,嘀咕道:“胡姑娘,你这是要找大人,还是要踢场子啊?”

胡颜勾唇一笑,不搭话。

不多时,厚重的大门打开,封云起披着他那拉风的红色披风,出现在大门口,双后环胸,扬了扬下巴,道:“还敢来?”说着,视线往胡颜的双-腿-间一扫,眸光说不出的放肆和轻浮。

二货……哦,错了,是人间绝色花青染,知道自己被耍了,心情有些复杂地策马返回到胡颜身边,看向封云起,见其眸光放肆,忍不住眉头微蹙,十分突兀地张嘴口胡颜道:“姐姐,他那么看你,你怎不掴他几个大嘴巴子?!你要是懒得动,青染来!”说着,就要挽袖子。

“嘶……”胡颜觉得后脖子冒凉风。

花青染怎么突然变成这幅调调儿?好……怪异啊。不,也不能说怪异,就是……哎呀,怎么说的,就好像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成熟的花道长,一个顽劣的孩童,结果,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花道长消失了,顽童出现了。

这种症状,以前不明显,却也露出了端倪。

每次花青染叫胡颜姐姐,都他娘地没有好事儿!

果不其然。

花青染见胡颜不动,突然就开始使坏。一脚踹在胡颜的马屁股上。司韶看不见,马儿却躁动起来,跺着蹄子踢向封云起。

封云起一拳头打在马脖子上。

马死。

司韶抱着胡颜飞起,落在地上。

所有人,一同看向花青染。

胡颜咬牙道:“花青染?!”

花青染缩了一下脖子,转头看向其他方向,却又慢慢转回头,会胡颜抱了抱拳,沉声道:“惊扰了胡姑娘,见谅。”

呃……

胡颜觉得,她这颗聪慧的头脑,有些跟不上花青染的变脸速度了。

花青染目光诚挚地邀请道:“不如,共乘一骑?”

胡颜突然邪笑道:“花青染,我和你还没有熟到共乘一骑吧?”

花青染微微垂眸,道:“也不算不熟。”

胡颜瞥了花青染一眼,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封云起,摊开双道:“怎么办?你把我的马,打死了。”

封云起双抱胸,一扬下巴,反问:“你说怎么办?”

胡颜:“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打死我的马,就肉偿好了。”眼神在封云起的身上放肆地一扫,顺带在某个位置停留了片刻。

实话,胡颜那眼神,轻挑得不像样,就好像在打量一个小倌。

封云起发现,胡颜还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刚才,他那样打量她,现在,她加倍打量回来。得,这回还真是遇见硬茬了。你踢她,她就跑;你打她,她加倍打回来;你骂她,人家完全不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