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觉得,哭笑不得啊!

李大壮急得满头大汗,跺脚道:“胡护卫啊,胡护卫,大人呐……咱得找大人……”

胡颜点了点头,对封云起道:“给我一匹马。”

封云起知道胡颜有事,便不耽搁,直接打了个响指。

无涯牵出一匹马,送到胡颜身边。

胡颜拍了拍马,说了声:“凑合用吧。”飞身上马后,又喊了声,“司韶。”

司韶飞身坐到马背上,接过了胡颜的缰绳。

封云起道:“这就走?”问过这话,他就郁闷了。干嘛问这个?!

胡颜眯了眯眼睛,垂眸看向封云起,轻挑道:“对,这就走。知道你舍不得,却也不能久留。”

司韶不悦地收紧臂,胡颜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这回,轮到司韶不自然了。某些躁动,悄然而起。

封云起眸光不善,声音低沉,道:“你哪里看出我不舍?深夜叫封某出来,就为了换一匹马?”封云起明知她在寻曲南一,却刻意不放行,竟闲聊上了。这人,也是够坏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谁来救红尘?

胡颜信誓旦旦道:“怎么是为了换一匹马?你的马,便是我的马,还有特意来换吗?我寻你,自然是因为有件历史性的大事要与你共享!”抬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喏,今晚的月亮极圆,你抬头看看。过了今晚,此月不再有。”

封云起一拍向门板,将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冷声喝道:“放肆!”

胡颜勾唇一笑,轻挑道:“放肆的你还没见过呢。别眼界那么底,把那两个字吞回去,留着日后再用,岂不显得你还有几分深度?”

司韶勾起唇角,笑了。胡颜总归是胡颜,就算心悦一个人,也不会任其伤害自己。这样的女子很自私,却……令人心安。

李大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是来找曲大人的,还是……来打情骂俏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呢。

花青染扫了胡颜一眼,没做声。

封云起眸光深沉,泛起杀意,伸往身后一探。

胡颜嗤笑一声,道:“又要拔刀相向啊?你可真没新意,整来整去就那点儿套路,俗得狠。”笑容一收,正色道,“我今晚来,就是告诉你,我想你了,随时会来看你;厌你了,会随时来找茬打架;恨你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好了。”

封云起僵着嘴角,眸光沉沉,竖起两根指头:“两遍,此话你说过两遍。”

胡颜的唇角轻轻抽搐了两下,终是一拍脑门,轻叹一声,感慨道:“人上了年纪后,忘性就大,一句话不交代个五遍,怕是留不下印象。得,我就那么个意思,你能记多少算多少。没准儿,过几天我还能再和你唠叨一遍。”

封云起觉得哭笑不得,却将一张脸绷得死紧。

胡颜突然露齿一笑,模样十分讨喜:“别生气,我还没有厌你恨你。今晚来,我有公务在身,绕道过来,就是看看你是否睡得不安稳,有没有蹬被子。知道你没有,我也就放心了。”拍了拍司韶的,“走!”

司韶没动。

胡颜扭头看向司韶,问:“不走,还要留下打架吗?”

司韶点头:“正有此意。”

胡颜坦言道:“你打不过他。”

司韶的抿了抿唇,道:“不会永远打不过。”

胡颜揉着额头道:“你又来劲儿了。走走走,别磨蹭,还得巡街呢。”

司韶这才策马离开。

胡颜连忙叫道:“哎哎哎!错了,方向错了,往右往右!”

封云起眼见着胡颜和司韶在自家门口折腾,一张脸面沉似水,好像随时有暴发的危险。

花青染看向胡颜和司韶,觉得二人之间似乎有种默契,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不舒服。

李大壮哀嚎道:“胡姑娘,司公子看不见,你还是自己执缰得了。他那马背你也敢坐,太胆肥了。”

司韶终于确定好方向,仿佛不服别人瞧不起自己是个瞎子,简直就是策马狂奔了出去。

花青染望着二人的背影,心震撼。他没想到,那个执缰绳,策马而行的男子,竟是个……瞎子!

李大壮轻叹道:“胡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让我坐司公子的马背,我是决计不敢的。”

花青染浅浅一笑,道:“是司公子信任胡姑娘。驾!”若非极度相信一个人,谁会放心让其当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性命、安危,全部交付?胡姑娘的胆子固然大,但那司公子又何尝不是付出了全身心的信任?

这**县,自从他离开后,竟出现了此等人物。他没有结交之心,却有一窥究竟之欲。

李大壮见众人都走了,自己一个人也不敢留在封云起的门口。被封云起杀的那十一人,还是他安排人埋的呢。此地不宜久留,李大壮一抽马屁股,撒腿便去追胡颜。

十九骑的小头目无涯,抱拳道:“主子,需要属下去一探究竟否?”

封云起道:“无需。”转身,回了内院。抬头看了眼月亮,喃喃道,“是挺圆的。” 唇角悄然弯起一下。

封家大门再次打开,封云起骑着他的千里名驹,策马去追胡颜。既然无心睡眠,有些热闹还是要凑一凑的。

胡颜听着身后有马蹄声追来,且速度越来越快,探头一看,发现是封云起,竟是有些不敢置信。她忙收敛了那些诧异,打趣道:“封公子,这是要追着砍我吗?”

封云起勾唇一笑,霸气十足道:“追来看个热闹。”

胡颜笑吟吟地道:“定不负君意。”说着,就想扭身跳到封云起的马背上。

司韶的臂变得僵硬,好像用石头垒成的宝塔,困着胡颜,坚不可摧。

胡颜这才想起来,司韶看不见,若自己一抬屁股跑到封云起那里去,司韶可能会一头撞到别人的马屁股上。这个……好为难啊。

胡颜望着封云起心痒难耐,却不能扔下司韶不管。她气司韶不珍惜自己的眼睛,所以一直不曾问他被谁弄瞎的,可以后总不好让他一直瞎下去,实在太耽误自己勾搭封云起了。

胡颜轻叹一声,对封云起道:“什么时候咱俩能共乘一骑?”

封云起邪魅一笑,看着胡颜道:“以你的厚颜,此时何须问我?不过,我这奔雷,可不喜生人靠近。”

胡颜扫了眼封云起的坐骑奔雷,道:“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它喜欢我。”

封云起朗声一笑,不再言语。

胡颜开始无话搭话:“它为什么叫奔雷啊?一心冲着雷奔去?这不是脑残,等着挨雷劈呢吗?”

封云起觉得,那声脑残骂得好像是自己。

胡颜也不介意封云起不搭理自己,又自顾自地道:“依我看,它如此膘肥体壮,奔跑如飞,简直就是千里名驹。此等千里马,就应该起一个大智若愚的名字。就好比越是命贵之人,都怕不长寿,于是都会起个低贱的小名,什么狗剩啊,臭蛋啦,大饼呀……”

封云起心有底,等着胡颜的毒舌攻击。

司韶本不想和封云起并骑,但凭借他对胡颜的了解,还是决定留下来看场好戏。

果然,胡颜不负众望地道:“你那匹马,就叫……‘封云不喜’,最为合适。”

第二百三十章:何者为卿狂?

司韶的胸膛震动,笑弯了唇角。

封云起眯起了眼睛,突然策马靠近胡颜。他有种冲动,想要将这个肆意妄为的女子揽进怀里,用力……揉搓!

不想,身后马蹄声响起,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胡颜和封云起的间穿过,惊起了一阵风。

这是挑衅,*裸的挑衅!

封云起眸子一眯,大喝一声“驾”,策马狂追出去。

一黑一白两骑,你追我赶,动若奔雷,竟不相伯仲。

胡颜用后肘怼了怼司韶的胸口,道:“你看他们这样,般配吗?”

司韶冷冷道:“看不见。”

胡颜恨声道:“活该!”

司韶的身子一僵,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胡颜嘟囔道:“怎就不知你竟如此没用?那眼睛,是谁伤的?”她的人,也敢下去伤,简直是……不想轮回了!

司韶的身子回软,周围的冷空气又回升了几分。

胡颜骂道:“闷葫芦!”

司韶嗤道:“谁像你,八婆!”

胡颜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敢置信:“我,八婆?”

司韶点头:“对,你,八婆。”

胡颜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听响?!”

司韶淡淡道:“有何不信?你又不是没做过。”

胡颜想到过往,突然没了脾气。她一撇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可是十分面慈心善的。”

李大壮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喊道:“等等……等等我……”

胡颜诧异道:“也没让你跟着跑,怎么累成这样?你这是在替马喊累吧?”

李大壮瘪了一下,努力吸了吸鼓出来的大肚子,尴尬地笑了笑,道:“胡姑娘,依你看,曲大人可是被人劫去了?”东看看,西看看,小声道,“依姑娘看,那花公子和封云起,可有嫌疑?”

胡颜摸了摸下巴,道:“有嫌疑,但……不是。”

李大壮惊道:“怎么不是?”

胡颜反问:“为何要是?”

李大壮磕巴道:“他……他们……花公子去而复返,有古怪;封云起就更不用说了,他与大人有仇。”

胡颜笑道:“他们既然能跟出来,就说明曲南一不在他们那儿。这不,都好奇呢吗?人的好奇心只因未知的事情引起。”

李大壮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胡颜道:“到了。”

李大壮惊讶道:“胡姑娘来赌场做什么?”

胡颜道:“牛鬼蛇神,各有各的路。白子戚在**县,是地头蛇。有些事,你不知、我不知,许他就知道。”

李大壮觉得有理,用力点了点头,跳下马,就要去拍门。可这抬起来后,却没拍下去。他转头,一脸纠结之色:“胡姑娘,咱家大人可从没善待过白子戚,这找他帮忙,怕是不行。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胡颜只给出两个字:“敲门。”

李大壮无法,只要硬着头皮去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就像用鼓槌敲在心上,让人莫名心慌。

门房打开门,探头不耐烦地嚷嚷道:“谁啊?这都宵禁了,要赌明天再来!”

李大壮转头看胡颜,等她说话。他怕自己嘴笨,把事搞砸了。

胡颜道:“把白子戚叫出来,就说胡颜找他。”

门房不悦道:“你个娘们家家的,说找我家爷……啊!”

司韶一鞭子抽过去,将门房抽了一个跟头,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一摸脑袋,出血了。他尖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杀人啦!”

白子戚正在洗漱,听了这身吼,直起腰,脸上的水珠沿着瓷白的肌肤滑落,竟性是分靡丽分惊艳。他不紧不慢地拿过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又涂抹了一些味道清淡的香脂,这才穿上外袍,走出去。

门外,一干打持棍棒,将胡颜等人围在其,却并没有动。他们倒不是怕胡颜,毕竟还不知道胡颜是何许人也,他们是顾忌李大壮,这毕竟这是衙役头,不好轻易得罪,举棍就打。

僵持,花青染和封云起策马回到胡颜身边。

封云起仰头大笑,赞了声:“痛快!”

花青染额头隐约见汗,面染红潮,唇瓣微张,犹如天界里的牡丹绽放,当真是我花开罢百花杀。

白子戚身穿玄色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门口。他扫了眼眼前的阵仗,也不惊慌,只是挥挥,示意众属下回去。然后独自一个人,走向胡颜,问:“要我做什么?”

胡颜喜欢和聪明说话,就凭借白子戚这一点,就招人稀罕。她打了个响指,道:“找曲南一。”

白子戚点了点头,转身又回了赌坊。

胡颜指着那大门打趣道:“这是第位去而复返的主儿。”

司韶冷冷地嘲讽道:“这是胡护卫有面子。”

胡颜抱拳道:“承蒙各位看得起,今日事了,区区摆上一桌,宴请各位。”

封云起眸光深邃,道:“无醉不归。”

胡颜抱拳道:“一定。”

花青染瞥了胡颜一眼,道:“定会赴约。”

胡颜抱拳道:“随意。”

花青染的眸子闪了闪,终是瞥开了脸,不再看胡颜。胡颜不喜他,他看得分明。

白子戚策马而出,竟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

封云起的眼睛一亮,赞了声:“好马!”扭头又扫了眼花青染的坐骑,道了声,“名驹。”

胡颜伸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一匹杂毛土马,感慨道:“别人屁股底下不是名驹就是好马,你这匹土马应该觉得骄傲,毕竟你身上坐了一个尊贵无比的屁股。”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土马打了一个响鼻后,司韶的胸腔震动,花青染的肩膀颤抖,封云起畅快大笑,白子戚勾起了唇角。

胡颜虚点白子戚,道:“怎么笑得阴测测的?”

白子戚难得真笑,却被胡颜如此点评,当即收了笑,眸光阴冷地瞥了胡颜一眼,道:“跟我走。”一马当先,策马狂奔。

封云起和花青染紧随其后。

司韶不甘示弱,骑着土马紧追不放,这回都不用胡颜指路了。幸好此时是已经夜深,路上无人,不然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

李大壮抽着马屁股,在气喘吁吁跟在司韶身后,吃了一肚子的灰。心却啧啧称奇,不知道胡颜是什么时候结识的白子戚,竟能将其唤出来任意使唤,实在是太不可以思议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娇红倚绿阁里抓奸

众人一路狂奔,在一家名为“娇红倚绿阁”的门口停了下来。

白子戚下了马,率先走了进去。

此时,万物俱籁,唯有“娇红倚绿阁”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在丝竹声戏谑,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仿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若死不后悔。

一行仪表出众姿容不凡的人出现在楼里,立刻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一身粉红色衣裙的老鸨看见白子戚,巧笑颦兮地迎了上来,柔声唤道:“爷。”那样子,既不谄媚,又不生疏,就像一个女子仰望着心仪男子那般,几分柔情、几分羞涩、几分渴望。别说是一般男子,就连胡颜都觉得通体舒畅。

胡颜拿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在心里赞道:果然是个销金窝,好去处!只不过,此地玩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有些闹腾人。哎……人老喜静,果然不是没有原由的。

面对紫苏儿的款款柔情,白子戚视而不见,只吐出个字:“曲南一。”

老鸨紫苏儿心领神会,也不多做打量,几多乖巧地柔声道:“请随奴家来。”行走间,紫苏儿小声道,“曲大人有客。”

白子戚点头,却并不停留。

一行人随着白子戚走上二楼,绕过一些包间,走进一间摆放着多宝阁的雅间,紫苏儿给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使了个眼神,那小丫头便动转动多宝阁上一个小巧的玉石貔犰,多宝阁缓缓分开,露出一间垂挂着珠帘的内室。

内室里曲调悠扬,人影曼妙,于清丽透出一股子若有若无的**之气,十分诱人。

珠帘内,是一扇屏风,绣着女子轻歌曼舞图。

胡颜掀起珠帘,发出叮咚悦耳的声响。想然,此珠帘的作用是在于提醒屋内寻欢作乐之人,有人来了。

闻听珠帘声,屋内有个女子媚声道:“大人,想必是怜儿来献舞了。”

曲南一懒懒道:“哦?怜儿之舞,柔弱扶风,无尽缠绵意。妙哉。”

胡颜脸上泛起冷笑,一脚踹翻屏风,负而立,扬下巴,吊眼去看曲南一。

屋内,曲南一衣襟大开,正揽着一位大胸尤物在喝酒。他对面还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正抱着两位娇小的女子在上下其。另有名女子,一人抚琴,一人吹箫,一人在为曲南一斟酒。

屋里人正在寻欢作乐,突然听见一声巨响,都吓得不轻。

女子们花容失色,纷纷做鸟兽散。

那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正是曲南一的上峰潘秀闵。他误以为自家母老虎来捉人,竟吓得一头钻进几下。只可惜,他那肚子太圆,屁股太大,竟只探进去一个头,剩下部分都露在了外面。看起来既华丽又可笑。

曲南一是万万没想到胡颜会找到这里来,乍见之下,他竟然也慌了!扬起袖子,遮着脸,扭头就要开溜。那动作,十分敏捷,就跟一条油滑的泥鳅似的。

胡颜冷笑一声,道:“曲大人,不知属下这刚猛之踹,可有将士百死身不屈的气魄?能不能得大人一声善哉?”

曲南一的屁股刚从席子上抬起来,又落了回去。他头疼地沉吟片刻,放下袖子,笑吟吟地望向胡颜,本想说两句软和话,却在看清楚她身后跟来的众人后,改了心思,挑眉道:“胡护卫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本官出来应酬,你作何喊打喊杀?实在有失护卫的本分。”转而冲着花青染点了点头,“青染,又见了。”

花青染回礼道:“叨扰了。”

潘秀闵听身后的声音不是自家母老虎,脸色一阵涨红,将头从几下拔出来,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叨扰本官取乐?!你……”一回头,看见众人那风格迥异的绝色姿容,瞬间没了脾气,一颗怒不可遏之心,瞬间变得柔情万千。心不禁暗自叫道:呀呀呀,好多个绝色美人啊!

潘秀闵虽然惧内,却是个浑冷不忌的主儿。他看看胡颜,看看花青染,又看看司韶以及白子戚,整个人就好像吃了灵丹妙药,差点儿就飞身成仙了。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得到山魈腹的天珠。虽也想过要自用,但若能将其献给天家,自己的高官厚位岂不是唾可得?到时候,如花美眷、红颜知己、泼天的富贵,岂不是都是自己的?想想就觉得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

胡颜也不搭理潘秀闵的犬吠,径直走到曲南一面前,弯腰,盯着他的眼睛,道:“属下这可是来贴身保护大人的,哪里失了本分?”

曲南一见过胡颜的流氓样、无耻样、戏谑样、调笑样、深情样、神伤样、受伤样,无聊样、却偏偏没见过她不怒而威的样子,这一个照面,还真令曲南一有些发憷,心肝脾肺肾地都跟着拧把了起来,有些……胆怯呢。

他想干笑两声,却又不想丢脸失了场子,毕竟……那些看热闹的人,可都不是好相处的。思及此,曲南一伸捏住胡颜的下巴,调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那你就代替那尤物,陪本官喝酒吧。”

胡颜勾唇一笑,朗声道:“好啊。”转身,在曲南一身边坐下,招呼众人道,“这日不如撞日。今晚,区区就借花献佛,宴请众位。深夜折腾得大家不得安生,再此聊表歉意。”捏过曲南一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掌一翻,酒杯口冲下,滴酒不剩。

众美男子一见这场面,就知道胡颜是要发飙了,于是十分捧场,悉数落坐,等着看热闹。

胡颜将酒杯往几上一放,豪气道:“满上!”

姑娘们都吓跑了,这是让谁满上呢?

但见,曲南一勾唇一笑,十分乖觉地拿起酒壶,亲自为胡颜斟满杯酒,自嘲道:“这是什么时候欠下你的?”竟将他当成了伺候酒水的小童。

胡颜举起酒杯,笑道:“我从不让人欠我,无论是情,还是银两,最喜两清。”今晚为了他这么折腾,他理当赔罪。

胡颜的话听在曲南一耳朵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为你赋诗一首

曲南一暗道,这是怎的,想和自己两清?既然招惹了自己,哪里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当即……一挺胸膛……表情柔软了下来,用胳膊轻轻蹭着胡颜的腰身,小声嘀咕道:“事出有因。”

潘太守见此,瞪圆了眼睛,指着曲南一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是个惧内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爆料了一些东西,忙将话锋一转,“我辈人,乃国之栋梁,哪能与女子一般计较。”

胡颜看都不看潘太守,只问紫苏儿:“你家都有什么拿得出的酒菜?”

紫苏儿笑道:“苏儿这里酒水琳琅,美食满目,不知姑娘想要点些什么?”

胡颜沉吟道:“十年以下的酒,寡淡无味,哪怕辛辣,也无回香。酒,自然要陈酿。至于菜嘛,就随便来一些拿的即可。辣炒鱼脸肉、酱香鸭舌、火爆熊掌、水晶鱼翅、京池莲藕、八宝斗豉、雪蛤膏、佛汤……”在曲南一的呆愣,胡颜一口气报出二十多个菜名,然后轻描淡写道,“大家随意吃吃,毕竟曲大人盛情难却。改日,等大人有空,再好好儿酬谢各位。”

曲南一发现,自己扎心的痛啊!这胡颜还是了解他颇多,知道他素来囊羞涩,以上来就玩这么一,毁得他肠子都青了!这……这是要吃进去他几年的俸禄啊?哎呀呀呀呀,要老命了!

紫苏儿显得有些为难,频频看向白子戚。这娇红倚绿阁在**县里属于最上层的销金窝,但胡颜点得那些菜,却是只听过,没吃过,更是无从做起。

白子戚一语的,道:“选贵的上。”

紫苏儿得令,含笑退下,并让小丫环重新收拾了几,摆上酒杯,摆上两坛上好的竹叶青,供各位豪饮。

曲南一横了白子戚一眼,暗道:这孙子,落井下石!

白子戚却浅笑着问曲南一:“不知我这‘娇红倚绿阁’里的柔玉满香,让曲大人还满意否?”

曲南一觉得牙痒了,好想咬人啊!这小白脸,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颜一巴掌拍开酒封,像一个老酒鬼似的,闭眼嗅了嗅那清冽的香味,赞道:“好酒!”拎着坛口,将其扔给封云起。

封云起扬接住,也嗅了一口,满意地笑了笑,豪气干云地喊道:“上碗!”

于是,刚摆好的小酒杯被撤下,每个人面前都变成了一只大海碗。

潘太守潘秀闵自持身份,坐在了上位。他的左边是曲南一,依次是胡颜、司韶、花青染、白子戚、封云起。李大壮见潘秀闵的右边空着,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去。因李大壮穿着衙役服,一眼就能看出身份,所以潘秀闵十分不满地瞪了李大壮一眼。李大壮忍着逃离此处的冲动,咧嘴赔笑。

胡颜扫了潘秀闵一眼,没说其他,拎着一坛子酒,给每个人倒上一碗。她第一碗酒,倒给了潘秀闵。倒酒的时候,指微抖,小指上勾着的粉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了潘秀闵的碗里。

待酒水倒完,胡颜这才再次举起酒碗,对潘秀闵道:“今天不知潘大人贲临**县这个小地方,实在太过怠慢,此杯酒,敬大人。”

潘秀闵终于得到美人垂青,心花怒放却还得绷着官威,用嗓子咳了两声,刻意沉声道:“好好,**县人杰地灵,本官不虚此行。”端起酒,与胡颜对饮。

一碗酒进肚后,潘秀闵变得有些呆滞。他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傻笑的表情,然后身子后仰,咣当一声倒在席子上,人事不知。

胡颜对李大壮道:“把他扯出去,丢其他屋里。脚臭得厉害。”

李大壮看向曲南一,曲南一用在鼻子前扇了扇,道:“味是挺大。”

李大壮举起碗,咕咚咕咚灌下,然后将碗往几上一拍,站起身,扯着潘秀闵的脖领子,将人拖向旁边的小屋,关上门,拍了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李大壮重新落座,为胡颜和自己倒满酒,大气磅礴地举起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憋得脸红脖子粗,干脆一仰头,又灌下一碗酒,然后便觉得晕乎乎的,眼里的世界在到处开红花。这酒,还是挺烈的。

胡颜摇头一笑,举碗道:“昨日纷争昨日了,明朝风起不梳头。声色犬马酒消,有仇不必绕道走。来,为了我那好似东流水的才华,干!”

说来也怪,所有人都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就连素来不喝酒的白子戚,也一口气将酒水喝了个干干净净,不剩一滴。

胡颜一把抹掉嘴上的酒水,眼燃烧起疯狂的小火苗,亮得有些骇人。

李大壮虽然酒醉,但还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爷,于是站起身,继续给众人倒酒。

胡颜拍了拍曲南一,道:“为大人,赋诗一首。”

曲南一挑眉:“洗耳恭听。”

胡颜用筷子戳起一只猪爪,道:“如沐春风曲南一,县衙之上坐大椅。惊堂醒目笑眯眯,坑你裆掉不犹豫。”

曲南一的嘴角抽了抽。

胡颜举碗:“干!”

封云起笑得夸张,简直可以称之为仰天大笑。笑过后,端着的一碗酒也洒了大半。

胡颜不干了,虚点封云起,道:“斟满、斟满,不能耍赖。这酒可是好东西,每口都是曲大人的银子啊!”

封云起认同道:“此言有理。”自己动斟满酒,举杯,豪气冲天,与众人一起同饮。

曲南一摇头苦笑,喃喃道:“惊堂醒目笑眯眯,坑你裆掉不犹豫?呵呵……”仰头,喝下碗酒,抬指了指封云起,道:“胡大才女,给他做首诗吧。”

封云起抬眸望向胡颜,抱了抱拳,眸光闪了闪,忍着笑,道:“有劳了。”

胡颜刚要张嘴,司韶却道:“有先有后,到我了。”

封云起挑衅道:“你个瞎子还能知道到你了?”

司韶冷冷道:“瞎子杀人也是会数人头的。”

胡颜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就按照我家小韶儿的要求,咱们顺着这个方向,本大人附赠你们每人诗一首!”

第二百三十三章:胡大才女,敬仰!

“嘶……”众人觉得有些冷了。如此热情豪迈的胡颜,不多见啊。为何,心在胆颤有了一种长草的感觉,隐隐的……透着期待。

司韶将那双无焦距的眸子对准胡颜,静静等着。那表情、那姿容、那模样,都是一等一的令人惊艳,偏生穿着那么一件长袍,令人不忍直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