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些事,不是沉溺便可过去。人生,是由无数个意想不到的坎坷组成的。都说神仙下凡是历劫,身在凡尘的人们,谁又不是在经历生老病死的劫难?唯有此心看透、不说透,糊弄自己开心而已。面对吧,她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胡颜迎视向曲南一的眼眸,十分坦然地道:“问吧。”

曲南一点了点头,却是补充了一句,道:“你可以不答,但不要骗我。”

胡颜突然笑了,当真是一笑百媚生。

曲南一有些痴迷地望着胡颜,喃喃道:“阿颜,我好像毒了。”

胡颜:“嗯?”

曲南一却是莞尔一笑,转移话题道:“我想问你,你要那人皮帕子到底有何用?你此番前来,是否就是为了那人皮帕子?”曲南一没有问出口的话是:你是为人皮而来,而不是为我,对不对?

原本,胡颜以为曲南一是要问她是谁,听到曲南一这个问题,心不免有些失望。也许,曲南一早就知道她是谁,只是不问不说。这层窗户纸,是切碎了谎言后拼凑而成。一桶即破。偏生,每个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混迹在谎言。

胡颜在心里轻叹一声,扬起笑脸,戏谑道:“青天曲大人,你这是两个问题,可不是所谓的一个问题。二和一,可分否?”

曲南一从善如流:“好,那你且回答……第二个问题。”

胡颜十分光棍地点了点头,应下此事:“对。我是为了人皮帕子而来。”

曲南一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胡颜,里面的光影忽明忽暗,看样子情绪浮动很大。

就在胡颜以为他要暴怒的时候,他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说:“幸好有人皮帕子,不然还引不来你这只小母鸡。”

胡颜感觉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还他娘地拉了一泼屎在自己头上。真的,她真心实意地觉得,若曲南一震怒,她能接受得更加舒坦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感觉毛骨悚然。曲南一是什么鬼,怎么还扯上了小母鸡?!见鬼的小母鸡!

曲南一一直蹲着,此时身子一支就要站起,却因腿发麻,呵呵笑着向后倒去。

胡颜眼疾快,一把拉住曲南一。

曲南一借着胡颜的拉力,将其反拉进自己怀里,突然拥力吻向胡颜,如同狂风暴雨般想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胡颜在蒙了一下后,伸出指甲就要去戳曲南一,但那指甲在即将刺进他的肋骨时,却停了下来。胡颜张嘴要说话,曲南一却借蹿进她的口,与她唇舌纠缠。

曲南一是风花雪月的翘楚,他干得荒唐事儿不少,偷香窃玉的段更是了得。他心悦胡颜,更是恨不得将其揉进骨血里才好。遂一贴近她,便不能自己,分技巧加上分热情,如同热浪般扑向胡颜这位不曾经历人事的老老老老老处女。

胡颜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随着曲南一的狂风怒浪起起伏伏,一颗心仿佛要跳出了心脏!她观摩过很多关于男女床榻之事的书籍,心十分好奇,但以往还能克制,熟料曲南一热情似火加油,一下子将她点燃了。轰隆一声,避无可避,大火蔓延。

胡颜太寂寞了。她的身子冰冷,心灵干枯,只有烈焰才能让她温暖。她反客为主,去吸取曲南一身上的温暖。

也许,贞洁烈女的沉沦只因贪图那一个欢愉的瞬间。只因,欢愉的感觉太诱人。那不单是两腿间的隐秘,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渴望,无法言语的呐喊、高歌!

胡颜的扯上曲南一的长发,缠绕而上,突然用力一扯。

曲南一被迫后仰,与胡颜的唇瓣分离,发出不舍的声音,就像在拔瓶塞。

胡颜目不转睛地盯着曲南一。

曲南一狭长的凤眼早已潋滟一片,泛着醉人的光泽,就像蓄满陈年佳酿池子,令人双腿发软、皮肤发热、一颗心荡漾其,不饮也醉人。

他的唇瓣微张,水润而柔亮,胡颜想不明白,为何如此柔然的东西,却能击碎坚硬的盔甲,撬开厚实的鳞片,落在人的心上?

胡颜伸出,如同着魔般,轻轻抚摸着曲南一的唇。

曲南一的呼吸变得急促,突然一张嘴,含进胡颜的指,用柔软的舌头轻轻卷着、吮着、摩擦着……

小小的舌苔,微微的粗粒感,在指尖一次次的划过,或轻或重,让灵魂为止颤抖。

胡颜的眸子又沉了分。

曲南一的攀爬上胡颜的背脊,抚摸着她的脊骨。若即若离、从上至下,带起一串电流。

胡颜觉得,她这座老房子,要走水了。

然,势在必行。

脑子停止了运作,无法考虑后果与未来,只能看见眼前这名男子,若一朵曼陀罗般轻轻绽放出诱人的魅香。

也许,极致的欢愉,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胡颜突然附身,叼住曲南一的下嘴唇。

那里,肉丰而满。

胡颜的主动,就像在油桶里扔了个火折子。轻巧的小物件,点燃得却是来势汹汹的热浪。

曲南一一把抱起胡颜,大步走向床榻,将其放在软被上,俯身便压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心塞啊

月亮当空时,花云渡暗香浮动,人影成双,莲花池犹如人间仙境般悄然绽放。

花青染长发披散,青衫飘飘,指在弦上抚动,使之发出一声声清雅悠长的琴音。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举着酒杯,吟道:“静夜闻空弦,嗅得暗香来。满塘幽莲独自开,人影空徘徊。醉卧席子上,姿色百年衰。清风不解多情苦,心塞!”

花青染举目望去,问:“你半夜来访,就是为了吟此烂诗?”

黑袍男子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我这首打油诗,难道不比阿颜吟得精妙?”

花青染挑起一根琴弦,发出一声段促有力的声音,道:“相比之下,青染倒是更喜阿颜的打油诗,颇得几分真趣。”

黑袍男子啧啧道:“你什么时候降低了自己的品味,变得如此庸俗?还有,阿颜什么时候允你唤她阿颜?妄自亲近,不怕她砸了你的破琴!”

花青染放下琴,用轻轻抚摸着琴弦,道:“自从听阿颜说,青染抚琴像锯木头后,青染便喜欢上了庸俗。”抬眸,看向黑袍男子,“青染喜欢唤阿颜,她若来砸琴,便砸。关你何事?”

“嘶……”黑袍男子感觉有些牙酸,他咂舌道,“青染啊青染,想不到你学坏了。”

花青染淡淡一笑:“好与坏,何须学?到底南一你,深夜造访,却脸覆面具,这是何故?”

原来,黑袍男子是曲南一,且脸上还带着一张黑不溜丢的面具,仅露出嘴巴和下颚。

曲南一饮尽杯酒,调侃道:“太过风流倜傥,若不遮脸,怕被艳妇抢了去。”

花青染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是一伸,就把曲南一的面具拿了下来。

月夜下,灯盏旁,曲南一那张有风流笑面虎之称的脸竟是色彩斑斓。两只眼睛,一只青一只紫,却都如出一则地浮肿,就像一只怪异的大青蛙。他的鼻头红肿,像一只如假包换的酒糟鼻。也不知那面具是如何被他扣在了脸上,明显脸大面具小,不合尺码。

花青染的表情很淡定,问:“被人打了?”

曲南一取回面具,往脸上一扣,却痛得一哆嗦。他将面具随扔在席子上,轻叹一声,点点头。

花青染又问:“谁打的?”他眸光闪动,猜道,“是阿颜?”

曲南一微微皱眉,道:“你别叫阿颜,听得人心烦,想揍人。”

花青染却是勾唇一笑,道:“你是想被揍吧?”

曲南一眯了眯眼睛,看向花青染,语重心长道:“青染啊,你有谪仙之姿,可不能学那熟人,落了俗套,动不动就要以武力解决问题。我那县衙被你拆得零八落,此举可甚是不妥。”

花青染却道:“若无青染,南一还找不到那人皮帕子不是?说起来,南一应该感激青染才是,为何要怪罪?此事,说不通。”

曲南一抬虚点花青染:“青染笑我。”

花青染的指在琴弦上一划,发出一连串的清脆之音,十分不给面子地道:“南一可笑。”

曲南一哽了一下,无语了。毕竟,他是哄骗花青染在先,私藏人皮帕在后,花青染砸了他的县衙还算是有道义之人,若是旁人,怕是连杀他之心都有了。

尽管花青染直接踹了痛脚,但曲南一素来脸皮够厚,也不觉得如何难堪,转而好奇地问道:“青染寻我要人皮帕,为何在寻到后转身便走?难道说……你寻人皮帕,是为了给阿颜?”眯了眯原本狭长现在成球的眼睛,“真不知,你俩何时如此熟识?”

花青染心念一转,便想到,曲南一尚不知胡颜就是女祭司。按理说,以曲南一的精明,不可能不猜到胡颜的真实身份。但所谓的灯下黑,便是这个道理。花青染无一提醒曲南一,于是道:“青染寻人皮帕,是为了销毁此等邪祟之物。那帕子既然落入阿颜之,青染若想抢,势必会大动干戈。再者……”望向一轮明月,幽幽道,“帕子落入她,想要抢回,怕是不易。”

此话,在理!

想从胡颜抢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曲南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了来花云渡之前的事。他将胡颜抱到床上,热情似火地压了下去。他说:“阿颜,将人皮帕子给我。”他有种预感,胡颜得了人皮帕子后,便会离开。此话,换得胡颜一记左勾拳。他又说:“阿颜,把你给我,我绝不许你去参选大祭司。”他心里想得明白,若胡颜并非处子身,定是无法参选大祭司的。然,此话,又换了胡颜一记右勾拳。他被打,心里发狠,紧紧闭上嘴巴,动去掀胡颜的裙摆,结果……被胡颜一记重拳打在鼻子上。他似乎听见了鼻骨碎裂的声音,然后便两眼一翻,昏死在了胡颜的身上。醒来后,不见胡颜,他心郁闷,于是决定出去喝酒。结果,一照镜子,发现自己是鼻红眼肿,哪里能外出见人?不得已,他找到面具扣在脸上,然后策马来到花云渡,寻花青染蹭酒喝。哎……他真是以肉身经历亲自验证了花青染所言不虚。谁想抢阿颜的东西,决计是不要命了。

他以美*之,都自荐枕席了,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当真是……心塞啊!

花青染见曲南一的神情有几分恍惚、几分甜蜜,外加几分羞恼,不动声色地道:“你可知阿颜要那人皮帕子做甚?”

曲南一回过神,摇头道:“若知道就好了,何需如此费神苦恼?”

花青染的眸光隐现几分深意,道:“不如……今晚再次夜探县衙,南一去引开阿颜,青染去搜人皮帕,拿出来一窥究竟?”

曲南一轻叹一声,感慨道:“别去了。那帕子她定会随身携带,不会放在房里。再者,她打了我之后,人已经不知所踪。”

花青染坐直身子,问“不知所踪?她走了?”

曲南一瞥了花青染一眼,警觉道:“我的护卫,你这么热心做什么?”

花青染理直气壮地回了两个字:“眼缘。”

曲南一嗤笑:“哈?!眼缘?你千万别又跟我说什么狗屁姻缘?再信你,我就是头猪!”

第二百四十七章:吓死大人了

面对曲南一的嗤笑,花青染也不着脑,从几下扯出一精美的木盒,打开,掏出一把铜镜,往曲南一的面前一竖:“看猪。”

曲南一的嘴角抽了抽,斜眼看着花青染,冷冷道:“青染,你可能需要一顿拳头,才知道世间险恶,又是事不能为。”

花青染收回铜镜,用谦虚的口味道:“愿意奉陪。”

曲南一活动了一下肩膀,却是伸扯过那只木盒,翻看起里面的东西。木盒里有木梳、发带、发簪、桂花油,以及一只小瓷瓶。

曲南一抓起那只小瓷瓶,问:“这是什么?”

花青染扫了一眼,随口道:“伤药。”

曲南一掂了掂那小瓷瓶,戏谑道:“青染还需要伤药?”

花青染随口回道:“唐大小姐送的。”他想起和绿腰等人一同去“济心堂”的经历,不由得有些后怕。绿腰一声喊,让那些求药的男男女女都扑到他的身上,去扯他的衣裳。有人,甚至还想啃他一口肉。真真是太可怕了!那一次,他虽没受重伤,却最是凄惨。

曲南一一听此话,立刻认定此药一定不错。若非好药,那唐悠也不会拿来给花青染。他把玩着小瓷瓶,道:“这药,我就替你用用,看看效果如何。”

花青染道:“随你。”

曲南一拿起铜镜摆在几上,费了很大劲儿拔开瓶塞,将药膏倒在心里,用指沾着药膏,凑到鼻前闻了闻,然后开始往脸上涂抹。

待将半张脸都涂抹个遍后,他揽镜自照,道:“这药膏效果不错,刚一抹上,伤便不那么疼了。原本浮肿的地方,也好似在收紧。” 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小瓷瓶塞进袖兜,占为己有。

曲南一起身道:“夜已深,不再叨扰,青染休息吧。”

花青染也不客套地挽留。他站起身,随曲南一一同走向扁舟,由一位碧衣婢女撑舟,穿梭在莲花池里,缓缓而行。

靠岸后,曲南一道:“别送了。”

花青染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要转身往自己的房里走,却在转身的瞬间,呆愣了一下。

曲南一没注意到花青染的异样,独自皱眉道:“这脸怎么凭地不舒服?睫毛似乎粘在了眼皮上。”他伸去揉搓眼睛,却是将眼睛揉到了一起,再想睁开,难喽!

原来,那药本是绿腰用来黏眼睛的,却被唐悠错拿给了花青染。花青染一直没用,今天倒是“便宜”了曲南一。

曲南一察觉出不对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望着花青染,道:“青染,你那药有问题。”

花青染点了点头,兴奋道:“看出来了。”

曲南一不明白花青染为何如此兴奋,连掩饰都做不来。他怒不可遏,急躁的吼道:“快去取水过来,我要净脸!”这要是毁容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虽说男子容貌并不重要,但谁还不想有个好皮相呢?看花青染如此兴奋,必然是嫉妒自己玉树临风。他又怎能让他如愿?

婢女扫了曲南一一眼,吓得双腿一软,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见事情不妙,立刻提着裙摆向厨房跑去取水。

花青染心头剧颤,原本猜测胡颜易容后成了绿腰,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他还记得,唐悠的小瓷瓶滚落到了绿腰的裙摆下。唐悠原本拿在的,一定是金疮药。可从绿腰裙摆下取出来的小药瓶,就未必是原来的金疮药了。看此药的药性,有很强的粘合力,想必绿腰的脸,便是用此物易容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现在想来,绿腰与胡颜的身形简直如出一则。

可是,绿腰当时为何留下金疮药,却让唐悠拿走此粘合物呢?难道是因为知道,唐悠要将此物送给自己,所以想借她之,毁他之容?

嘶……好恶毒的女人!

曲南一却是等不及那女婢的一路小跑,一扭头蹲在了池塘边,借着月光探头一看,险些把自己吓个半死!

一张俊颜,竟然抽巴到了一起,就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心剧震,忙伸去撩水洗脸,再也顾不得疼,一顿猛搓。若无法恢复容颜,他……他可真要……哎,多想无益,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了脸上之物!

花青染见此,暗道:那害人之物幸好被曲南一拿去,否则破相的就成自己了。

待婢女捧着装着水的木盆跑回到莲花池边时,曲南一已经洗干净了脸,正要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水。

他对着池塘里的水照了照,终是狠狠地嘘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到地上。他用双撑在双腿膝盖上,站起身,对花青染道:“贪小便宜吃大亏,以后啊,我是得长个记性喽。”

花青染仔细地打量了曲南一两眼,见他脸上又恢复成浮肿的样子,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绿腰。也许,那东西就是用来黏东西的,也说不准。想然,绿腰的那双眼皮,便是被此物黏贴在了一起。他不动声色,点头附和和曲南一的话:“是这个道理。”

曲南一却是朗笑一声,道:“要占,便占份大的,死也不亏!”

花青染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鄙视。

曲南一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慨道:“这一晚,真是惊心动魄啊,可吓死个人了。我要是变成那副丑样,不知长安城的姑娘,要哭瞎几人喽。”

花青染直接转身回房,不听曲南一在哪里自我澎湃。

曲南一拿出小瓷瓶,在转动两下,眸精光闪烁,望向花青染的背影,扬声道:“唐悠如此害你,明日我将她拿下,严刑逼供可好?”

花青染头也不回地道:“休要多管闲事。”

曲南一把玩着小瓷瓶,脸色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似笑非笑地轻叹一声,随一抛,欲将小瓷瓶扔进池塘里。

眼见小瓷瓶在夜空划出一道莹润的弧度,就要落进池塘里,曲南一却突然飞身扑了上去,伸攥住小瓷瓶。他尚未来得及嘘一口气,整个人便噗通一声掉进池塘里,惊得婢女一阵尖叫,颤声喊道:“来人呀!来人呀!曲大人掉水里去啦!”

曲南一顶着一株残缺的莲花挣扎着从池塘里站起身,冲着婢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势,然后爬上岸,拧了拧身上的水,便要往外走。

花如颜的婢女白草打着灯笼行至曲南一身前,屈膝道:“大人,我家小姐有请。”话音未落,她已经抬头望向曲南一,眼似有两个漩涡,在隐隐浮动。

曲南一之觉得今晚的白草格外美艳动人,但因为他被胡颜揍了两拳,眼睛浮肿昏花得厉害,实在看不清白草到底美艳到了何种程度。于是,他收回目光,示意竹沥看看自己的样子,摆道:“本官这副样子,怎敢唐突佳人?若小姐有事详谈,可到县衙一续,本官恭候大驾。”抖了抖袖口的水,竟抖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鱼,直奔竹沥胸口。

竹沥吓得尖叫一声,忙向后退了一步。

那小金鱼在地上弹了两下,裹着泥巴,又蹦到了白草的脚背上。白草心气恼,一脚踩在小金鱼的身上,将其狠狠碾碎!

曲南一看到这一幕,没有说什么,十分自然地继续前行。眉毛,却是微微皱了一下。

第二百四十八章:听说大人有身孕了

胡颜彻夜未归。

曲南一在换了一身衣服后,又跑到胡颜的房里,抱着枕头等她一夜。他觉得,自己越发像个等娘子回家的怨夫了。

早晨,曲南一无精打采地走出胡颜的房间,却看见胡颜从司韶的房里走了出来!曲南一将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瞪得浑圆,指着胡颜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王厨娘从厨房探头出来,恰好看见曲南一一张脸隐隐发红,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就如同噎到般半天不动一下,她忙一溜小跑跑到曲南一身边,伸出胖乎乎的,轮圆了胳膊,照着曲南一的后背便是一记熊掌!

曲南一被打得嗷呜一声前扑,差点儿没直接跪地上去。

王厨娘关切道:“大人啊大人,你好点儿没?这又是啥把你噎到了?大人着嗓子也凭地细了。”说着,又一溜烟地跑回到厨房,端出一只人脸大小的包子,递到曲南一面前,“大人看看,这包子够大不?”

曲南一接过盘子,两眼盯着胡颜,伸扯下一块包子皮,狠狠地塞进嘴里,含糊道:“很好!够大!够味!”

王厨娘不知所措地搓道:“大……大人啊,这包子是生的,你看用不用蒸熟了再吃?”

曲南一脸色一黑,低头看向那被他扯掉一块的包子,里面露出血红色的肉沫,只觉得胃里翻滚得厉害,想吐。他将盘子往王厨娘的怀里一塞,跑到树下干呕了连声。

王厨娘一脸诧异:“这……这是怎么了?”

胡颜言之凿凿道:“这是有了。”

王厨娘好像没听明白:“啥有了?”

胡颜用比划出一个球,扣在肚子上,讳莫如深道:“这个,有了。”

王厨娘张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颤声道:“不……不可能吧?大大……大人……是男子,怎么会有的?”

胡颜靠近王厨娘,耳语道:“大人捉妖女的事儿,你知道吧?”

王厨娘点头,一脸我知道我知道的样子。

胡颜又道:“那妖女会法术,给大人下咒了。这不,大人就有了身孕。”

王厨娘一脸被雷披的表情,好半天才一把攥住胡颜的,颤声道:“真……真的?”

胡颜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示意她放松,然后抬腿就要出门。

不想,王厨娘却攥紧她的,问:“那……娃儿,是谁的?”

胡颜微愣,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毕竟,关于这么深层次的东西,她还真没有去想。此次栽赃陷害,纯属顺为之。

然,胡颜的愣神看在王厨娘眼就变成了一种默认。

王厨娘的那颗心啊,在经历了暴风骤雨之后,终于靠在了港湾。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攥拳道:“胡姑娘,你且放心,奴一定照顾好大人,让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胡颜随口应付道:“好。”挣开王厨娘的,大步走出了后院。

曲南一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王厨娘凑过去,一脸纠结之色地关心道:“大人啊,你……你……你想吃点儿什么?”

曲南一靠在树干上,喘息了半晌后,才道:“熬碗山楂水,多放些蜂蜜。”这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喝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应该会缓解。

王厨娘的脸色一僵,随即强迫自己裂开嘴,笑道:“好好好,这就去做。你……你等着啊。”转身,一溜烟跑回到厨房。进门前,还忍不住偷偷窥探了曲南一一眼。她知道妖女的厉害,想不到会厉害至此,竟能让一个男子怀孕生子,实在是……太过神奇。若有可能,她也想求到妖女面前,赐自己一儿半女。呸呸呸,妖女就是妖女,那是祸害人的东西,怎么可以求她?!这不是平白折了自家大人的威名吗?不行,大人有孕之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者对大人官威有损。王厨娘打定主意,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忙活上了。

厨房里,东珍珠在揉面,丫头萱儿在烧火,一派祥和。

东珍珠见王厨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凑过去,小声道:“王婶儿,你可是有心事?”

王厨娘瞪了东珍珠一眼,喝道:“干-你的活!眼睛有空乱瞟,就去挑豆子。”

东珍珠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和面了。

现在的东珍珠,已经是一身粗布衣裳,打扮与一般奴婢无二。她头上无簪,上无镯,脸上无粉,才来了县衙几日,竟被折磨得十分憔悴,好像生生老了好几岁,哪里还有“**县东有珍珠”的光彩?

萱儿原本就是婢女,随说没做过太多活计,但毕竟不是小姐,一些简单的东西都会做。她看起来还好,只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显然是累得不轻。现在,她是连话都懒得讲,每天就是埋头干活、干活、干活!

总体来说,王厨娘对萱儿还算满意。

按理来说,厨房属于重地,不会让两个陌生人靠近,更何况还参与到准备吃食当?然,曲南一慧眼识英雄,极其信任王厨娘有能力折磨得二人不敢胡作非为。王厨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曲南一的眼光不错。

胡颜走后,曲南一绕着司韶的房间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去敲了敲门,伪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喊道:“司韶,出来,随本官出去一趟。”

门内,无人应。

曲南一又敲了两声门板,还是无人回应,他的唇角悄然弯起,笑得如同捡到了自己丢色的荷包。他拍了怕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感慨道:“这颗心呐,算是要操碎了。”

突然,曲南一的身后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大人找我而何事?”

曲南一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看向司韶,训斥道:“不要站在人的背后,万一本官当你是刺客……”

司韶冷冷道:“那大人一定活不成了。”

曲南一哽了一下,遂笑道:“此话有理。你这……是打哪儿回啊?”

司韶简介明了地回了两个字:“树上。”

曲南一赞许道:“好!功夫了得!”

司韶道:“若有下次,大人也可以尝试一下在树上睡的滋味。那些蛇虫蚊蚁,最喜找人聊天,想必大人再一整夜不睡,也不会寂寞。”

曲南一眯了眯眼睛,道:“司韶,你知本官一夜无眠,为何不告诉本官一声,胡颜在你屋里?”

司韶勾起唇角,冷笑道:“我瞎,看不见。”说完,一转身,也走了。

曲南一冲着司韶的背影挥了挥拳头,随即被自己的幼稚行为气笑,感慨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深吸一口气,伸摸了摸关节的下巴,“年轻,也没什么不好。”

就在曲南一的反复无常,李大壮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大人大人,有人来了!”

曲南一伸个懒腰,道:“淡定。有何好慌张的?”

李大壮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这才尽量用缓慢的语调道:“回禀大人,您的上峰,潘太守来了。”

曲南一微微一愣,随即一拍额头,道:“哎呀,把他给忘了!你且先招待着,待本官换上官服,就去迎接。”抬腿便往屋里去。

李大壮忙追上曲南一,一脸为难道:“昨天司公子和花公子武斗,将县衙毁坏大半,这……要去哪里招待潘太守?”

曲南一略一沉吟,道:“先请大人到后院吧。把酒席摆杏花树下,也算风雅。”

李大壮得令,立刻点头道:“喏,属下这就去办。”

曲南一却叫住李大壮,压低声音道:“去寻名美艳的烟花女子过来陪酒。”待李大壮要走,他又临时改口道,“两名,即可。”

李大壮抱拳:“喏。”

曲南一换好官服后,一推开门,正好看见潘秀闵走进后院,他心暗道不好,面上却分毫不显,忙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带着敬仰的眼神,亲热道:“哎呀呀,是下官的不是,没有亲迎大人,实乃罪过。大人快请,让下官聊表一翻心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杀心起

潘太守原本沉着一张脸,准备责难一翻曲南一,但一听他话的暗示,便明白自己会财色双收,这脸上禁不住就露出了分笑意,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曲大人费心了。”

曲南一正色道:“为大人鞍前马后,是本分,怎能说是费心?让大人开心,便能延年益寿;大人延年益寿,便会官运亨通节节高;官运亨通,才会更好地为天家尽忠。下官只盼着大人开心才好。”

潘太守剩下的分笑脸又涌出了分,颇为受用地点点头,赞道:“曲大人韬武略,是国之栋梁。”

曲南一谄媚道:“还靠大人提携。” 做出请的姿势,笑容可掬道,“大人,请。”转头对李大壮吩咐道,“你要招待好大人的随从护卫,不可怠慢,知道吗?”

李大壮应道:“喏。”

曲南一挥,示意李大壮带着潘太守的护卫们出去吃喝玩乐。

四名护卫看向潘太守,见其点头后,这才放心离去。

王厨娘的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布置好了席子和酒水,至于菜,还要靠她临时发挥。所幸,曲南一喜欢吃红烧肉,家里总备着一些,随时热给他吃。王厨娘在厨房里紧着忙乎,一时间倒是没空注意东珍珠和萱儿。

东珍珠与萱儿对视一眼,纷纷探头向外望去。

曲南一请潘太守入座后,亲为其斟满一杯酒,道:“大人不辞辛苦来到**县这个小地方,下官深感荣幸。上次宴请大人,下官的酒量不行,与大人同饮两杯后,就钻到了几下,实在是愧对大人厚爱。今日,下官不才,却说什么也要陪大人喝上百回合。”

潘太守点了点头,赞道:“好!”上次在“娇红倚绿阁”喝醉,事后,潘太守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何会醉得人事不知?当然,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来找曲南一麻烦,是因为他在“娇红倚绿阁”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两位赤-身-裸-体的尤物。他勤于耕作,一忙乎就是两天。这不,今天才有空过来和曲南一说些正事。

二人饮尽杯酒。潘太守率先开口道:“这**县确实是个好地方,那艳山乃是藏风纳气之所,最是灵秀不过。若里面藏着宝藏,必定不同凡响。只不过,却需要艺高人大胆之辈前去探索一二。曲大人,你觉得,谁能堪此重任?”

这话说得,竟好似已经断定艳山有宝。此话问得,明显是要让曲南一自动请命。

曲南一却道:“大人慧眼如炬,下官不及万分之一。不满大人,下官也曾派人了一些武林人士前去探过艳山,却……”

潘太守急迫地追问道:“如何?”

曲南一轻叹一声,道:“有去无回。”

潘太守微微一愣,随即发狠道:“那就再派人去!若非山里有宝贝,生了精怪,怎会让人有去无回?!”

曲南一苦涩地一笑,示意潘太守看了看自己的靴子。那靴子明显已经十分老旧,且脚趾头隐隐有破鞋而出的迹象。他道:“不是下官不想派人去。大人明察,这**县原本是流寇动乱之地,也就近五年左右,才算稳定下来。此地民风彪悍,下官一个官,想要……”伸,做出一个掏钱的样子,“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又几两重啊。想要派高去寻宝,没有银两,是寸步难行啊。”

潘太守皱眉,用十分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曲南一,道:“看你上次在‘娇红倚绿阁’宴请本官,竟是十分大方。”

曲南一脸一红,羞愧道:“大人千万不要再打趣下官。大人能贲临此地,下官必然要倾其所有孝敬一番的。在‘娇红倚绿阁’宴请大人,不过是……不过是……哎,实话与大人说吧,不过是赊账而已。”

潘太守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分,扬声道:“赊账?!”

曲南一点了点头,垂头不语。一副无脸见人的模样。

潘太守想起空空如也的县衙大堂,以及那残破的墙壁和断裂的房梁,还真就信了曲南一的话。

他一心升官发财抱女人,所有的指望都落在了曲南一的身上,这时不帮衬一把,好像说不过去。毕竟,想让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好草吃。然,他终究舍不得自己银子,于是求证道:“南一啊,你说,这**县真的出现了山魈,且腹真有让人成仙的天珠和宝藏的钥匙吗?那山魈守在艳山上,难道真的是为了守护宝藏,不让凡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