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迅速向后退去,李大壮率领众衙役将曲南一护在身后,并兵分两路,堵住了老道的去路。

老道颤巍巍地回过头,看向捅了自己一刀的花如颜,满眼的不可置信。花如颜既是同谋,且她的脸还需要自己帮她换皮,怎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可是,那把锋利的匕首正插在他的后背上,就像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老道目呲欲裂,抬手就掐上花如颜的脖子。这个贱人,竟然反水!若不是她,他怎么会受制于人!掉了鼻子!

花如颜想躲,却不如老道速度快。她被老道掐住脖子提溜了起来,双脚离地,一张脸憋得通红,手抓脚蹬苦苦挣扎,却挣不脱老道的钳制。

花如颜竟然突然出手伤了老道,这又是为哪般啊?难道是……为了曲南一?瞧那二人也不像情谊缱绻的样子。

胡颜在从暗室出来的路上,一直在运功冲破穴道。如今,她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手指却已经能勉强活动几下。她为救曲南一,自己掐断了大拇指的指甲。因心中焦急,没掌握好力度,指甲在肉上断裂,导致粉色的鲜血缓缓渗出。

这片染血的指甲,胡颜本打算将其当做暗器刺进老道的喉咙,然,花如颜却比她快了一步。眼下,这片指甲好似没了用武之地。

胡颜目露狐疑之色,将自己掐断的指甲,扔到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表白这种鬼东西

曲南一见花如颜受制于老道,当即下令道:“救人!”

李大壮率先冲了上去,一刀砍向老道的手臂。 

老道甩开花如颜,抬手攻向李大壮。

众衙役见此时正是立功的好时机,立刻一窝蜂地扑了上去,与老道缠斗在一起。

曲南一上前两步,搀扶起花如颜,道了声:“多谢。”

花如颜抬起美眸,望向曲南一,摇了摇头,含泪道:“不要谢我,此事,如颜难辞其咎。”

曲南一虽然一直怀疑花如颜为何在此,但此时终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于是道:“此事稍后再议。”转身,就要去抱如颜。

花如颜却拉住曲南一,一脸关切道:“南一,你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说着,便掏出自己的手帕,倒上金疮药,覆在曲南一的伤口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扯下束发的发带,惦着脚尖,将粉色的发带缠绕在曲南一的脖子上,轻轻勒住伤口,然后打了个简单的结。

女子明眸善睐、柔情款款,男子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相视一笑间,还真成了一副谐美的画卷。

胡颜躺在地上,看着花如颜刻意亲近曲南一,觉得有些话若在此时说出口,反倒像是因为吃醋在指控花如颜。但若不说出口,又担心曲南一不知道要防备着花如颜。

这事儿是挺让人纠结的,但胡颜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人若太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便是甘愿做奴才,轻贱自己,抬举他人。再者,这世间那么多的误会,不都是因为不方便说引起的吗?与她而言,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胡颜几乎没有犹豫,便冷冷地开口道:“曲南一你要小心点儿,别让花如颜把你勒死了。”

曲南一知道胡颜,虽然牙尖嘴利满口毒液,但却不会无的放矢。当即,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花如颜之间产生了距离。

花如颜一双美眸扫向胡颜,厉声道:“是!当我知道,老道抓了你后,也藏了私心。但是……”转动美眸看向曲南一,眸光轻柔却饱含深情,语调缓慢却充满了坚决,“我却从不曾想过,要害南一。”

“噗嗤……”胡颜没被感动,反倒是笑场了。

花如颜的深情表白变得尴尬了。

这时,老道终于被衙役们的车轮战给打趴下了,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曲南一将胡颜抱起,放到一边的树下,道了声:“乖乖坐在这里等我。”食指屈起,弹了胡颜一记脑蹦,笑吟吟地走了。

胡颜看着曲南一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袍子上竟透着大片的血,位置,恰好在他的臀部上。

胡颜的眸子眯了眯,头后仰,倚在了树干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曲南一。

曲南一施施然走到老道面前,虚点老道的鼻子,笑吟吟地道:“道长啊,本官既然已经承诺放你离去,你何苦毁约,找这些不自在?”

老道捂着胸口,气喘吁吁道:“曲大人若守信,便放贫道离去,贫道敬大人一言九鼎。”

曲南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长觉得本官这脑子也被火烧残了吗?”眯了眯眼,勾唇一笑,“道长有所不知,本官素来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别人伤本官一寸,本官便让他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老道一惊,忙道:“贫道伤了大人,却罪不至死。大人兴师动众,来贫道这里捉人,总要给个说法!否则,贫道不服!”

曲南一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道:“你不服?呵……”抬头,眸含狠厉看向老道,“本官为何要让你服?本官打杀了你,谁又敢管?”

老道见曲南一真动了杀意,心中惶恐,挣扎道:“难道,你不要曲青天的名头?不想在青史留其名?”

曲南一嗤笑一声,幽幽道:“本官深知自己的半斤八两。做个佞臣,想在青史留其名的可能性更大些。如此,便谢谢道长成全了。来人啊,将道长的那颗黑炭头砍了,本官看着就心里不舒坦。”

老道眼见着了李大壮扬起了大刀,身子一颤,尖声咒骂道:“曲南一,你如此对待贫道,定会不得好死!贫道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贫道诅咒你……”

曲南一一摆手,示意李大壮停手。他看向老道,璀璨一笑,道:“敢诅咒本官?很好。本官就欣赏有胆有识有口才之辈。不过,本官一直很好奇,道长怎就不知疼?看来,道长果然非比常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如此,我们就玩个游戏好了。李大壮,你再去取一些盐巴来,我们看看道长到底是何等的英勇好汉。”

老道一阵哆嗦。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撕扯下全身血肉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老道怕了、真的怕了。他的眼中满是恐惧,人不停地往后缩,口口声声道:“不,你不能……不能……你不能这样……”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锋,嘎嘎怪笑道,“曲南一,你忘了,那胡颜可享用了贫道的噬骨丸?!你若敢……”

曲南一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颗黑漆漆的药丸,转动了两下,不但成功地打断了老道的话,且令他脸色大变。曲南一扬起下巴,冷笑道:“怎么?不威胁本官了?本官告诉你,只要有本官想,本官就那般对你!你绑了阿颜的时候,怎就没想过不能这样?”

老道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花如颜,指着她道:“是她,是她让贫道绑了胡姑娘的,贫道……贫道只是……只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曲南一转头看向花如颜,眸光深沉难懂。

就在这时,老道突然弹起,就像一阵黑色的飓风般扑向曲南一!

曲南一感觉到身后有劲风袭来,想躲已经来不及。

李大壮等人都以为老道没有了还手之力,不想他竟然还能奋起一搏。

花如颜离曲南一最近,突然上前一步,用自己柔弱的身子,挡在了曲南一的身前。

老道一掌打在花如颜的后背上。

花如颜脸上的薄纱掉落,一口鲜血喷出,溅了曲南一一脸,人也随之扑在了他的胸前。

李大壮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在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纷纷一拥而上,将大刀架在老道的脖子上,等待曲南一的发落。

花如颜抬头望向曲南一,眸光缱绻,隐含情愫。她的左脸虽然毁容了,但那右脸仍旧完美得巧夺天工。

她唇染鲜血、浅浅一笑,虚弱道:“我毁容了,唯……唯胡姑娘的皮可为我所用。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却从未想过要她性命。南一,你信我……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曲南一的胸前绽开一朵艳红的花。

花如颜闭上了眼睛,一身粉色衣裳,就像一朵随风飘零的残瓣,在曲南一的怀里缓缓滑落。

曲南一突然收紧双臂,抱住花如颜,垂眸,沙哑道:“我信。”

李大壮看向被曲南一抱在怀里的花如颜,又偷偷扫眼坐在树下的胡颜,小心翼翼地问曲南一:“大人,如何处置这个老道?”

曲南一抱起花如颜,大步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字——杀!

第二百九十四章:士为知己者容

曲南一抱着花如颜直奔最近的医馆——济心堂。 

老道的宅子里衙役们摩拳擦掌,准备执行曲南一的命令。

胡颜坐在树下,没有等到那个说要来接她的人。

终究,他信了花如颜,却没信她这个妖女。也是,人家一番表白情深意重,就差用抹脖子证明感情真挚了,她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人,又如何和人家一腔热血相比?即使,她要剥她的皮,又如何?

胡颜的表情很淡然,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实则,她前一刻还是戏中的主角,转而却变成了戏中的配角,转而又流落成了看客。这其中的酸涩,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有人知道胡颜现在想得是什么,更没有人敢抱起她送回县衙里。毕竟,曲南一曾号称二人已经情深不寿。谁去抱胡颜,都不合适。于是,她就只能坐在那里等曲南一。

李大壮觉得别扭,表情有些尴尬,干脆不看胡颜,活动了一下胳膊,就要去砍老道的脑袋。这砍人的活计虽然是刽子手的,但既然曲南一吩咐了,他也不好拉着老道去找刽子手。唯恐迟则生变,不如就地正法。其实……这是不对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只要是曲南一说得话,他就觉得应该这么办。李大壮是衙役头,追凶犯的时候,也杀过人。不过,这次提刀,他还是有些心里发颤。

就在李大壮酝酿好情绪,举起大刀,轮圆了胳膊的时候,胡颜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说:“且慢。”

胡颜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

李大壮急忙收回刀势,却差点儿闪了老腰。他抚着腰,转头看向胡颜。

胡颜仍旧坐在那棵树下,树影在她的脸上投下斑斓的影子,便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只听见她说:“老道留给我。你们走吧。”

李大壮刚想应了,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老道着实厉害,若将他留下,唯恐后患无穷。再者,大人交代了,要砍他人头,属下不能不从。胡姑娘,你……你再坐一会儿,大人应该是去送花姑娘看大夫了,没准儿等会就回来了。”

胡颜知道李大壮不会将老道交给自己,便道:“此老道尚有用处,你且先将他押进大牢,等我和大人回禀后,再做定夺。”

李大壮一想,这样也行。虽然大人有大人的吩咐,但任谁都看得出,胡颜在曲大人心中的地位。曲大人为了胡颜都能以身犯险恶,想必她的话,他一定会听。

思及此,李大壮命人将老道五花大绑了起来。

老道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竟然峰回路转又出现生机。他看向胡颜,满眼狐疑,不明白她为何会救自己。然,他始终看不清胡颜的表情。

就在老道被推搡着前行时,胡颜突然道:“道长,苏玥影托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老道微愣,反问:“什么?苏玥影?”随即问道,“何物?”

胡颜闭上眼睛,没有回话,心中却骂道:这老道是假的!不是苏玥影的师傅。折腾了一溜儿十三招,差点儿折在一个假货手中。真是……丢脸!

李大壮见胡颜不再言语,便一拳头打在老道的后背上,喝道:“快走!”

老道被打了一个趔趄,看向李大壮的眼睛突然旋转起漩涡。

胡颜唤道:“李大壮。”

李大壮回头看向胡颜,正好错开了老道的目光。

胡颜吩咐道:“把老道的眼睛刺瞎。”

李大壮微愣,犹豫道:“这……”

胡颜勾唇一笑,道:“你若想成为这炭头老道的袍下臣,便去看他的眼睛。”

李大壮一凛,立刻明白过来。他拔出刀,对着老道比划了半天,却终究没有下去手。刚才那种杀人的勇气,不知在何时竟消失不见了。想要要划破人的眼珠子,他就……手抖。

李大壮尴尬地一笑,道:“胡……胡姑娘,我……我等会儿就弄瞎他!倒是你,你就这么坐着啊?”

胡颜莞尔一笑,戏谑道:“不然,你来抱我?”

“好。”李大壮刚要说不敢,却听见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道了声好。

高领,长袖,一身白色锦缎的白子戚,抬腿跨进大门的同时,倒握着匕首,在老道的眼睛上划过。他的动作十分轻盈,好似在闲庭信步,但动作却极快。老道都不曾看见是谁出的手,便只觉得眼前一凉,一暗,随即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湿了一脸。紧接着,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老道的惨叫声响起,仿佛能刺穿耳膜。

胡颜睁开眼睛,看见白子戚淡定地收起匕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那白色的锦缎上折射出华美的光晕。胡颜竟想到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

她打趣道:“你每次见我,总要刻意打扮一番吗?”

白子戚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将胡颜抱起,道:“士为知己者容。”

胡颜莞尔一笑,顺着白子戚的话,挑眉道:“女为悦己者死?”

白子戚目光清冷地看向胡颜,没有搭话。很显然,白子戚不悦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悦,这事儿却非一言两语能说得清。

李大壮见白子戚抱起了胡颜,急声道:“不可不可……”

胡颜直接刺了李大壮一句:“你家大人抱着花如颜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喊?”

李大壮哽了一下,觉得胡颜说得在理,可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只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胡颜吩咐道:“李大壮,你兵分两路。一路人押解老道去大牢,另一路到暗室下面去,将那些女子送回家。有闹腾不肯走的,直接打昏,扔到家门口。”

李大壮一听,这才知道,暗室里竟然还有女子。于是,立刻按照胡颜的吩咐,让人将老道押入大牢,自己则是带人前往暗室救人。

院子里,只剩下白子戚和胡颜。

白子戚沉着脸,抱着胡颜便走。

胡颜问:“哪儿?”

白子戚答:“回家。”

第二百九十五章:莺莺燕燕悚人心

暗室里,那些莺莺燕燕已经醒了过来,看见惨死的姐妹,一个个儿吓得花容失色、暗自心惊,因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所以倍觉惶恐。若自己在昏迷时被人捅了一刀子,此刻横死当场的人,便是自己了。

原本的六美只剩下五美,那死掉的一人正是孔落篱带来的三位手帕交中的一位,名曰杨小晓。剩下的五美分别是:孔落篱,丰艳儿,洪月湖,李云弟,齐凤。

其中,丰艳儿和洪月湖是孔落篱的手帕交。

丰艳儿和洪月湖见杨小晓死了,纷纷怨起了孔落篱,捶打着她的身子,哭喊着责备道:“都怨你!都怨你!若非你说要带我等姐妹一同变美,又怎会随你同来?如今这般,你让我如何活啊?!”

孔落篱本就鼻青脸肿,这被捶打之下越发更是痛得不行,眼泪流出眼眶,护住脸,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我也没想到小晓为何会死。且等许郎来后,再做定夺。”

李云弟和齐凤是被王瞎婆忽悠上门的。她们一心变美,又中了老道的魅术,一颗芳心早已暗许,见那三人扭打在一起,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小心避开小诺的尸体,跑到一个自认为很安全的地方坐在了一起。

孔落篱的两名手帕交捶打累了,这才收了手,坐到一起,互相依偎着。

这五美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因想要争宠,经常勾心斗角,此刻出了人命,更是不相信对方。五个人,分成三组,占据不同的位置,在瑟瑟发抖中警惕地瞪着彼此,生怕凶手就隐藏在五人当中。她们期盼着老道出现,却又不敢闹事去寻老道,怕惹恼了老道,被他不喜。

血腥的味道冲刺着嗅觉,令人作呕。

就在五美的忍耐力快冲破极限的时候,李大壮带着一干衙役冲了进来。乍一见这场景,也骇了一跳。

瑟瑟发抖的五个美人,其中一个鼻青脸肿。地上还躺在一具尸体,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五美乍见官差,在惊骇的同时觉得有了倚靠,纷纷站起身,向着衙役们跑去。然,却在下一刻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纷纷停下了脚步。官差为何会来此地?可是因为家人报官,他们来寻找自己?不,自己已经对许郎芳心暗许,且……已经将身子给了他,又怎能随同这些衙役回家去?

五美的动作十分统一,竟齐齐向后退去。

李大壮觉得奇怪,这些女子在见到自己时明明目露惊喜,可此时为何又齐齐向后退去,避自己如蛇蝎?

李大壮上前一步,大声道:“各位姑娘不要怕!我们是来送你们回家的!”

他这话刚一出口,孔落篱便大声叫道:“不!我不回!我要与许郎长相厮守!”

紧接着,丰艳儿表态道:“此生,生是许郎的人,死是许郎的鬼!”

其他女子复议,纷纷点头称是,瞪向李大壮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凶悍起来,就仿佛这些衙役是十恶不赦之徒,正要染指她们似的。

李大壮感觉十分无语啊,幸好胡颜有交代,不然他还真拿这些女子们没有办法。他想到胡颜提醒自己,不让自己看老道的眼睛,就觉得一阵万幸。如果自己看了老道的眼睛,是不是也会和这些女子一样,一颗芳心都寄托在老道身上,苦苦守在这里,等着老道的宠幸?

哦!太胆颤了!

李大壮打了一个激灵,干脆指着地上的小晓尸体问:“你们认识她吗?知道她是哪家女子吗?”

众人一起看向孔落篱,孔落篱只得屈膝一礼,回话道:“那女子名叫杨小晓,是……是西头杨家的小女儿。”

李大壮皱眉,问:“你们可知,她为何被杀?”

五女一起摇头,表示不知。

李大壮扫了五位女子一眼,觉得有些纳闷,于是问道:“你们是如何被老道骗来的?”

这一句话,捅到了蚂蜂窝上。

孔落篱当即发难道:“官爷说话怎能无凭无据诬陷人?我们是自愿来寻道长的,怎能说是被骗?”

李云弟和齐凤齐齐点头称是。

孔落篱的手帕交丰艳儿开口道:“我们二人与小晓一样,是因听信了孔落篱的话,想要得到变漂亮的仙法,所以才同她一起前来拜访道长的。”

李大壮眼神不善地瞪了孔落篱一眼,怪她害人不浅,沉声喝道:“你怎能如此行事,坑害其他女子?!”

孔落篱不服道:“怎能说是坑害?官爷且问问,她们二人在见到许郎后,是不是死缠烂打,赶都赶不走?!若非许郎让小女子带人前来玩耍,小女子又怎会与人分享许郎的宠爱?!”抬手指向两位手帕交,恨声道,“你们自己下贱,反倒怨起我?!真是好没道理!”

丰艳儿恨恨地瞪了孔落篱一眼,道:“许郎对我一见倾心,我见许郎风采迷人,偏偏你这个人在中间作怪!你可知,许郎特厌恶你身上那股子酸臭的味儿!若非你不要脸的主动求欢,许郎又怎会亲近你?!”

孔落篱气得不轻,张开爪子就要去挠丰艳儿。

丰艳儿不甘示弱,与她挠在一起。

洪月湖独自垂泪哽咽道:“事已至此,还是不要吵闹了。我等只要许郎的宠爱,又何必互相轻贱?我们姐妹同心,服侍好许郎,岂不是能成为一段佳话美谈?”

李大壮瞠目结舌地看着五美,感觉自己的很多想法被彻底颠覆了。老道的魅术果真害人不浅啊。一想到刚才老道要对自己用魅术,若非胡颜及时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会不会也争着抢着混在这几个女人当中,捏着帕子喊许郎?

哎呀妈呀,太可怕了!

李大壮深深地为自己的菊花忧虑了。

实则,他想多了。就算他肯,老道又不瞎。嗯……如今,瞎了。

他不再听五美废话,直接下令将人送回家去。

五妹不从,哭天抢地喊着不要。

李大壮再次佩服起胡颜的先见之明,直接动手将人拍昏,然后扔到马车上,一个接着一个地送回家。有不知道家住哪里的,便将人叫醒,问清楚。若那女子醒后还闹腾,便再次将人拍昏。李大壮越发觉得,简单粗暴的方法,挺好。

第二百九十六章:子戚下厨

白子戚抱着胡颜,一路前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白家的大门口。这一路上,这一白一红两道人影,格外引人侧目。男子清艳无双,女子风华绝代,且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仿佛这有伤风化的一幕是再理所应当不过。

白家已经重新盖了起来,还是那样的白墙黑门,大白天的看一眼都觉得瘆得慌,就更别提晚上了。

一路无话的胡颜,此事突然开口道:“你这门口缺点儿东西。”

白子戚明知道胡颜没有好话,却还是问道:“什么?”

胡颜眉眼一弯,笑道:“两个惨白的大灯笼,最好上再写上两个字——义庄。”

白子戚垂眸看向胡颜,又问道:“字用何种颜色为好?”

胡颜回望着白子戚的眸子,道:“红色。”

白子戚点头,应了声:“好。”

胡颜将头倚靠在白子戚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上,竟是噗嗤一声笑,道:“我怎么有种被人宠爱的感觉??”

白子戚没有搭话,用脚蹬开了沉重的黑色大门,进入内院,直奔主卧,将胡颜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床上。

白子戚的房间和他本人的穿衣打扮绝对有着共同点,不是黑就是白,偶尔还能露出一点儿淡淡的粉。黑色的床,白色的被褥,黑色的石几、白色的地席,黑色的瓷瓶,白色的水杯,一束淡粉色的小花,插在黑色的瓷瓶里。飘落下的两片花瓣,落在白色的水杯里,静静漂浮着。

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就好似一副静止不动的工笔画卷,和白子戚给人的感觉一样,安静、内敛,却又隐藏着不为人6知的狠厉。

胡颜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在夜里,虽然没有细细打量白子戚的家,但她敢保证,这厮重新盖起的房子,绝对与原先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束淡粉色的小花。当然,她也不知道,白子戚的那间剥皮暗室,是否还在。

胡颜觉得,那束淡粉色的小花,应该是白子戚为自己采摘的,只是想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会来?或者说,他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过来?

白子戚问:“饿了吗?”

胡颜回道:“还真有点儿。”

白子戚问:“可有想吃的?”

胡颜笑道:“我素来不挑食,只要是美食,都喜欢。”

白子戚点了点头,说了声:“稍等”转身便要走出房门。

胡颜忙叫道:“喂!你好歹解开我的穴道啊!”

白子戚回眸一笑,道:“你的穴道不是早就解开了吗。”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

胡颜的老脸微红,却十分淡定地从床上坐起身,抻了个懒腰,笑吟吟地道:“哎呀,被你抱得太舒服了,竟忘了自己穴道早已冲开之事。”实则,她却是贪恋白子戚身上的温暖,用以减缓自己的僵死血冷子症。

白子戚道:“你身上冰寒刺骨,去床上躺着吧,饭菜做好后,我再叫你。”

胡颜却踱步到白子戚面前,问:“你亲自下厨?”

白子戚回道:“手艺尚可。”

胡颜打了个响指,道:“走!和你一起去厨房里待会儿。这里实在是忒阴冷了。你说你,到底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里怨气之重,都快赶上天牢了。”

白子戚凝视着胡颜的眼睛,问:“怕吗?”

胡颜挑眉一笑,反问:“你觉得呢?”

白子戚的眸子里泛起欢喜的波纹,他也不言语,攥着胡颜的手向厨房走去。

白子戚的厨房一尘不染,看样子没有生过火,但那些锅碗瓢盆却一应俱全。瞧那品相,竟十分不俗。

厨房的架子上,摆放着米面和果蔬。那些果蔬一看就知道是早晨刚采摘的,一颗颗翠绿欲滴、肉丰多汁,十分讨喜。

灶台的一侧,打着三排小巧的架子。三排架子上,摆放着各种调味品,琳琅满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胡颜一瞧这架势,禁不住开口道:“子戚能人也。”如此大张旗鼓的准备食材,想必手艺一定了得。胡颜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口水有泛滥的趋势。

白子戚挽起袖子,洗净了手,拎出一块猪肉,开始去皮切片。

他的手法十分娴熟,动作不紧不慢却十分优雅。那些猪肉在他的手指下,变得薄如蝶翼,不用透过阳光,就能呈现出透明的样子。

胡颜捏起一片肉片,啧啧赞道:“好刀功。这得是剥了多少人皮才能练出来的好刀工啊?”

白子戚切肉的手微僵,一个呼吸过后,才接着切下去。

胡颜唇角含笑看向白子戚,探头道:“白子戚,你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事吗?”

白子戚停下菜刀,抬眸看向胡颜。他没有回话,只是用那双清浅的眼睛望进胡颜的眼底,等着她说。剥皮害人也好、为富不仁也罢,都已融进他的骨血中,成就了他,也……腐烂了他。

只是,不知为何,被胡颜如此一问,他竟有些心慌。只不过,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有时候,他所表现出的假象,连他自己都能骗掉。真是既可怕又精彩。

在白子戚的屏息中,胡颜却是抬手指向放置米面的地方,道:“就算我再无知也知道,做菜之前要先做饭。你拿把刀就想炫耀自己的刀工,这是不对的。”

白子戚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放下刀,去做饭。

胡颜又道:“喂喂喂,你既然都快切好肉了,直接做肉也行。我不挑嘴,吃不吃主食都无所谓。有肉就行。”

白子戚又转回身,扫了胡颜一眼,重新拿起菜刀,接着切肉。

胡颜疑惑道:“你怎么不先升火?你应该先升火,让锅热起来,然后再切肉,这样多节省时间。你不知道,我已经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猪了。”

白子戚放下菜刀,去烧火。

胡颜叫道:“你瞧你,我就这么一说,这肉都快切完了,你就不能一气呵成?你这东一下西一下的,何时才能忙活完?做事要专一,切记三心二意,你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白子戚面无表情地转回身,重新拿起菜刀,切肉。那刀切得有些急,接连发出咣咣咣地声音,不像切肉,倒像是剁肉。

胡颜扫了一眼那些肉片,道:“你切得这么薄,炒起来会不会没有嚼头……”

“咣!”白子戚一刀砍在菜板上,冷冷地看向胡颜,道,“你出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心生欢喜

胡颜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哪儿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忙乎呢,我不出力,再不出张嘴陪你聊天解闷,实在是对不起你呀。”

白子戚盯着胡颜,道:“你可以用嘴吃东西。”

胡颜笑嘻嘻地道:“这不是没东西可吃吗?物尽其用,先陪你聊天好了。”

白子戚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剪刀。

胡颜夸张地叫道:“喂!你不是因为我多嘴就要捅我一刀吧?”

白子戚不搭理胡颜,拿起一根萝卜,刷刷几下去皮,然后挽起刀花,旋转几下后,一朵由萝卜雕琢而成的花,便悄然绽放在胡颜的眼前。

胡颜的眼睛一亮,嗷呜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道:“这萝卜果然要雕成花后,才好吃。”

若是其他女子,拿到这样一朵晶莹剔透的萝卜花,定然会含羞带怯、欣喜非常,将其拿在手中把玩不放,哪里舍得嗷呜一口就咬掉了三分之一?然而,胡颜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看在白子戚眼里却觉得十分受用。他雕出萝卜花给胡颜,自然不是让她看的。吃,才是正理。

白子戚眸中染笑、唇角上扬。

胡颜眯眼看向白子戚,道:“你怎么笑得阴沉沉的?莫不是被哪个怨灵附体了吧?”

白子戚的笑容再次凝结在脸上,然后啪叽一声拍在地上。

胡颜伸手拍了拍白子戚的脸,眯眼笑道:“逗你玩呢。快做饭吧,我真饿了。”说着,将手中的萝卜花咬得嘎嘣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