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颜抬头快速地扫了眼如颜,忙又垂下头,小声道:“无事。”

花如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无事,反而会觉得她变成这个样子一定和胡颜有关,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选择了隐忍,不好明说。

胡颜勾了勾唇角,上前两步,抓起蜜饯,扔进自己的嘴里,道:“曲青天让让,如颜姑娘这是等着我喂她呢。她刚和我道歉了,说要我的皮是情非得已,我大度地原谅了她。为了表达本人的友善,我决定亲自喂她吃蜜饯。”

花如颜好像有些怕胡颜,立刻向后缩了缩身子,摇头道:“不……不用了,原就是如颜对不起胡姑娘,怎敢劳烦你亲自喂我。”

胡颜挽起袖子,毒舌道:“你的脸都没皮了,还又啥不好意思的?来来,让我喂你。”说着,又从碗中抓起一颗蜜饯,送进自己嘴里。

曲南一知道胡颜心中有气,不让她撒撒气是不行的。说实话,胡颜没有暴起伤人,他就已经很感谢她给面子了。花如颜和老道合手,要取胡颜的一块皮,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以胡颜的脾气,没有直接上手扯下她全身的皮,已经是心地仁厚了。然,花如颜又为了救他与老道反目,且还被老道重伤成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份情,他就算不接受,但也必须领。以常理而论,他是需要领的,对吧?

曲南一表示,夹在二人之间,实在难以做人呐。

第三百零一章:误

曲南一瞧了眼生龙活虎的胡颜,又瞧瞧一副快要咽气的花如颜,他终是觉得胡颜是自己人,应该能了解他心中所想,便将风向轻轻地偏向了花如颜,拉住胡颜,道:“阿颜,让如颜休息吧。我有事与你说。”一边又捏了捏胡颜的手,示意她跟他往外走,他有话要私下说,一边打趣道,“潘大人今日派人送来了银两,我明日便去赎你可好?”

胡颜突然冷了脸,一把甩开曲南一,傲然而立,道:“我也是你说借便借,说赎便赎的?”

曲南一从未见过这样的胡颜,那种盛气凌人、睥睨天下的气场,令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曲南一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胡颜。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他在心中不停地猜想、不停地否认、不停地确认、不停地推翻,最终成了魔,割不掉、舍不了。如此高不可攀的胡颜,他从未见过。

然,曲南一素来脸皮够厚,微愣过后,便笑吟吟地道:“阿颜说得是气话。你收拾起我来从不手软,我又去哪里借来的胆子,敢消遣你?只不过,这两天事情繁杂,死了女儿的杨家人一直闹腾着要个说法,白子戚那厮动作忒快,趁我不备,将你请去。我寻思着……”

胡颜眸光清冷,望着曲南一,沉声道:“你寻思着,等花如颜的伤养好后,再去接我?免得我和她起冲突,是,还是不是?”

曲南一本想矢口否认,但在胡颜那审视的目光下,愣是没敢说谎话哄人。他点了点头,道:“是。”

胡颜轻挑眉峰,神色中松动了两分,但那份不经意却更令人惶恐不安。她说:“我让你为难了?”

曲南一的呼吸一窒,忙一把攥住胡颜的手,柔声哄道:“阿颜若能让我为难上几分,才显得亲厚。”他知道胡颜生气了,但事实并非胡颜想得那般。他从未觉得花如颜喜欢过自己,这突然的表白如此急切暧昧,他心生不安呐。总要先探探敌情,才好斟酌如何应对。若让胡颜一巴掌拍死了花如颜,这事儿就又变成了没头没尾的悬案。

胡颜抽回手,淡淡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报恩,我却要报仇。曲南一,你是让开呢,还是……”眸光一凛,杀机毕现,“与我为敌?!”

曲南一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两下。他不是没想到,以胡颜的性格,定然不肯放过花如颜。只是,他虽怀疑花如颜,但到底花如颜相当于救了他两命,若说一命抵一命,他还欠着花如颜一条命。胡颜就算为了自己,也应当暂时放下对花如颜的敌意。不想,胡颜竟如此直接,且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这是因为性格使然,还是……不在乎他的生死?最后这个疑问,令曲南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以不在乎狗屁仁义,不管花如颜死活,但,如果胡颜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他,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曲南一沉默不语,花如颜却强撑着身体下了床,挡在了曲南一的面前,虚弱道:“想要你一块皮的人,是我。你何苦为难南一?你若心中有怨,又何必说不介意?你想怎样,冲着我来就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胡颜冷笑一声,道:“都说情深不寿,花如颜,你这幅样子,注定不长寿。如此,我也不欺你,你还我一块皮便好。”说着,便伸出手,将锋利的指甲对准了花如颜的鼻尖。

曲南一伸出手,攥住胡颜的小手,轻叹一声,道:“阿颜,你的皮尚在,何苦大动干戈?”有些话,他不好当着花如颜的面说,但实际上心里却想着,等花如颜的身体调理好了,你再折腾她好了。现在,就先别折腾了。

胡颜的小手冰凉彻骨,曲南一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道:“手怎么还如此冰凉?”

胡颜往回抽手,冷冷道:“薄凉之人自然血冷。”

曲南一攥着胡颜的手不肯松开:“我给你暖暖。”

胡颜突然用力扯回手,曲南一只觉得手心一痛,鲜血顺着指缝便流淌而下。

花如颜惊呼一声,忙托起曲南一的手,展开,见上面有两条好似被利刃割开的伤口。温热的鲜血由伤口冒出,染了满掌,从指缝中滴答落下,溅了一地。

花如颜掏出金疮药,为曲南一细心的包扎起来。

曲南一看着胡颜,倒也没生气,只是戏谑道:“阿颜跑到什么地方磨得爪子,凭地锋利。”

胡颜扫了一眼曲南一的右手,又看了看他那受伤的脖子,在心里轻叹一声,伸手敲了敲曲南一脸上的金色面具,发出金属质地的声响,暗道:这厮竟是个三只手?!都不知他是何时下手从绿腰那里偷来了金面具。

胡颜心中觉得有趣,便没在刻意为难曲南一。毕竟,曲南一三分两次地捏她的手,显然是有话要对她说。但是,她就是不爽!尤其是看见曲南一给花如颜喂药,她就想往里面扔老鼠粑粑。如此幼稚的想法,令她自己都觉得汗颜。

再者,她想收拾花如颜,没必要非通过曲南一。就算明日,她将花如颜的人头挂在县衙门口,曲南一除了气上几天,还能怎样?难道真要与自己为敌?呵……

胡颜勾起半边唇角,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曲南一要追,扯到了正在为他包扎的花如颜。花如颜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痛得脸都白了,额头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曲南一无法,只得回身,扶起花如颜,将其送到床上,快语道:“夜深了,如颜休息吧。”转身,直追胡颜而去。

花如颜的眸光闪烁,静静倚靠在床上,唇角悄然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白草和竹沥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紧接着,白草疾奔出了房间,追上曲南一,大声喊道:“曲大人曲大人!不好了!我家小姐咳血了!”

曲南一眼见着胡颜打开门栓,走向不知何时等在门外的白子戚。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无价之宝,滴溜溜地滚到了别人怀里。那人虽打着借用一观的名头,但得宝者,谁会轻易归还?

门内,胡颜一身轻薄的淡粉色衣裳,层层叠叠间飘然若仙;门外,白子戚提着一盏羊皮灯笼静候一旁。灯笼里摇曳的烛火透过羊皮,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白子戚一身淡粉色的锦缎,腰间束着一条点缀了珠玉的腰带,外罩一层淡粉色的薄纱,与胡颜的衣裳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他手中提着的那盏羊皮八角灯上,不但绘着一位好似胡颜的女子,还提了一手歪诗。那字体游龙戏凤,占尽风流。看似不和谐的风格,却又显得相得益彰,无人能及。

曲南一攥紧拳头,缠着伤口的白带被血液吞噬,鲜红的血液沿着白带滴答落下,溅到青砖地面上,悄然滋长出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曲南一深刻地意识到,他遭贼了。

第三百零二章:对阵封家二货

胡颜迈过县衙后院的门槛,走到白子戚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弯起眉眼笑了笑。

白子戚将一个做工精美的椭圆形手炉塞进胡颜的手里,胡颜抱着手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询问道:“怎跟了过来?”

白子戚回道:“怕你迷路。”

胡颜莞尔一笑,道:“这个借口不错。”

白子戚淡淡而笑:“是挺不错。”

胡颜用眼尾扫了白子戚一眼,没再说话。

二人比肩而行,在黑暗里游走,唯白子戚手中提着的那盏八角羊皮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二人没走多远,便眺望到了一片灯火阑珊。那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胡颜这才有些恍惚地道:“今天是七夕啊。”

白子戚看向胡颜,眸光缱绻,语调轻柔:“今天七月七,正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今晚,六合县里不宵禁,许能成就几番好姻缘。”

胡颜来了兴致,问:“今晚有何好玩的消遣?”

白子戚道:“应该有猜灯谜和放河灯,以及红楼女子斗艺。至于其他消遣,却要去逛逛才知。”

胡颜迈开脚步,一边行走一边戏谑道:“你这个地头蛇,竟对这节日如此不熟。往年,是如何过的?”

白子戚思忖片刻,回道:“忘了。”

胡颜歪个脖子看向白子戚,道:“喂,我都没将‘忘了’挂在嘴边,你又不是年老健忘,怎好意思总用忘了搪塞我?”

白子戚询问道:“年老健忘?阿颜几岁?难道比我还略长一些?”

胡颜暗道:何止是略长一些啊?简直能当你奶奶了。

这些想法还真是令人不悦啊。

护眼摇摇头,摆手道:“哎呀呀,怎问这样的问题?太扫兴了!来来,我们看花灯去。”扯着白子戚的手,就往前拖。

白子戚望着二人相交的小手,唇角上扬,绽放出一抹清艳无双的笑颜。

胡颜回头时,见此笑颜,竟是微微一怔,心跳加快了三分。但她这人素来满口毒牙最是缺德,当即刺了白子戚一句:“你这是想杀谁呢?笑得怪渗人的。”

白子戚收了笑,伸手捏住胡颜的下巴,眸光幽幽似狼,缓缓道:“想杀你。”

胡颜的眸光锐利,好似两柄锋利的长剑,语调却若江南的一场烟雨,轻柔地呢喃道:“哦?那真的要看你有几分姿色了。”

此时,若与胡颜对阵的是曲南一,那笑面虎一准会扑上来自荐枕席。白子戚不是曲南一,他只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胡颜的唇瓣,眸中投着胡颜的身影,泛起淡淡的粉,好似一场落英纷飞,无数花瓣将胡颜层层包裹、轻轻相拥……

胡颜无法否则,这样一个狠厉的男人,却给了她一种被疼惜和呵护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令素来强大的她,心生痴迷。就像不能食辣,却又喜欢那种被燃烧的感觉。

二人之间的呼吸可闻,落在鼻尖上,微痒。

就在这时,一个轻巧的声音响起:“胡姑娘重伤之下,竟还有雅兴与白坊主把臂同游,真是……好生风流。”

胡颜在心里骂了声操蛋!与白子戚同时转头,看先正抱膀看热闹的封云起。

她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不然怎么一旦和其他男人稍微有点儿亲密接触,就会被封云起撞破?这是踩了狗屎了,还是掉狗屎坑里去了?太操蛋了!

胡颜再见封云起,说不气是假的。毕竟,他再次出手重伤自己。她又不是练功的木头桩子,打了不会痛、踢了不会疼、踹断了重新做一个就好。她是个人,不但身体会痛,心更会疼。泥人尚有三分性子,更何况是她?!

若眼前人是小哥哥,她所有是怨气只能自己吞下,就像吞下自己曾经种下的苦果。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口中的苦涩,还偏偏得扬起笑脸,砸吧着嘴,赞一声真甜!

可惜,他不是。她若再忍他,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也曾想过,就算再难,也有尽头。只要她不死,就得受这份罪,接着被折腾!然,她是欠了小哥哥的,却不欠他封云起的!娘地,休要欺人太甚!

胡颜对轻轻依偎在封云起身边的封云喜视若不见,只是挑了挑眉,对封云起勾唇一笑,道:“好逑美男,身残志坚。若没有这点儿硬气,哪能博得美男青睐?”说着,还轻挑地靠向白子戚。

白子戚直接伸手将胡颜揽入怀中,语调轻柔道:“得之我幸。”眼神瞥向封云起,带着三分挑衅、三分蔑视、以及四分狠厉。

封云喜的药劲儿终于过去,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再也不受胡颜的魅术影响。她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当初会因那般肖想胡颜,甚至因她的一句话就跑去找老道想讨个变美的法子,却险些着了她的道。若非封云起赶到,自己可能就已经霉运加身了,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想到这些,她就恨得牙痒痒。

封云喜见胡颜恬不知耻地被白子戚抱在怀里,她心头火起,冲着胡颜骂道:“娼妇!我不知怎就瞎了眼睛,竟觉得你是个好的,还想着要让你进门,与你共同服侍封哥哥。你不但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还骗我去老道那里寻求变美的法子?!若非封哥哥赶来,你岂不是会杀了我?像你这般歹毒的女子,怎会有人喜欢?那人简直就是瞎了眼!”说着,还瞥了白子戚一眼,其意再明显不过。

白子戚目光沉沉,打量了封云喜一眼,勾唇笑了。

封云喜发现,白子戚的笑容十分邪性,竟令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往后退了半步,依偎在了封云起的身侧。

面对封云喜的指控和恶骂,胡颜并没有生气。她轻挑地道:“人活在世,若不追求个醉卧美男膝、醒掌天下权,只图在后宅里勾心斗角献媚邀宠,岂非如同一只被饲养的猪?你可以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然后等着被配种,但你却不能像头猪一样心安理得、不争不抢不献媚。”

封云喜被比做猪,气得倒仰,却不如胡颜思维敏捷、牙尖嘴利,指着胡颜半晌,只蹦出一个“你”字。

第三百零三章:耍狠

说实话,封云起是真恨上了胡颜,但却不可否认地说,胡颜的有些想法还真对他的胃口。他封云起最不喜欢那些终日无事生非、勾心斗角、献媚邀宠的后宅女子,他要得是两人两骑,策马江湖的肆意;要得是一个能与自己比肩的奇女子。然而,如今这名奇女子却依偎在他人怀里。最令封云起暗恨的是,愿意为她敞开怀抱的男子,还不止白子戚一个!若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罢,他封云起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偏偏是“顶天男儿女子好逑”!她在招惹了自己后,却不停地往其他男子的怀里扑,视他如无物!置他于何地?

封云起伸手环住封云喜的腰,邪魅一笑,道:“想不到胡姑娘还是同道中人。既然胡姑娘不在意那些世俗,不如自荐枕席,封某静候。”

封云喜见封云起为自己出头侮辱胡颜,一张小脸满是得意之色。

胡颜撇了眼封云喜,鄙视道:“你所喜欢的男子,当着你面约我风花雪月、被翻红浪,你美个什么劲儿?我若是你,一个大耳刮子掴过去,哪里好意思站在哪里沾沾自喜?”转头,看向封云起,“瞧封云喜的样子,如此高兴你约我行亲密之事,看来你确实……”眼睛在封云起的胯间一扫,“身无长处。”从白子戚的怀里站起身,走到封云起的面前,挑衅道,“不然,封云喜怎会急着将你推给我?呵……真当我什么货色都收?”

封云起的眸光沉沉,突然泛起骇人的光。他望着胡颜扬起的小脸,缓缓勾起唇角,突然伸手揽住胡颜的腰,暧昧低语道:“既然你如此怀疑封某的能力,不如亲自一试?”

胡颜手指成刀,扫向封云起的手腕,迫使他放开手。胡颜后退一步,被迎上来的白子戚再次抱入怀里。

白子戚看向封云起的目光泛起幽蓝色的光,似狼。

封云起戏谑道:“怎么?怕了?”

胡颜摇头,张开手臂,道:“左拥右抱岂是罪?只不过,我素来不喜与人共。你若欢喜,且到我怀里来,拿出手段,与众人一同争宠,没准儿我会翻个牌子,宠幸你一二。不过,出于难得的那么一点点儿善良,我还是要劝告你,封云起,离我远点儿吧。真的,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会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封云起盯着胡颜的眼睛,见她表情虽然轻挑,但眼神极其认真,便知她果然与一般女子不一样,心中所想怕是与世俗相背。更明白,她是……真的厌恶他了!封云起心中涌上苦涩滋味,突然感觉到十分茫然,就好像站在浓墨一般的空旷中,不但失去了奔跑的方向,还心生惶恐不安。他攥紧拳头,突然大笑一声,嘲讽道:“若哪天封某的脑子坏了,还请胡姑娘记得今日的话,别忘了收留封某,宠幸一二。”

胡颜轻挑道:“看你表现喽。雪地跪爬,割腕求怜、膝行诱惑,你总要拿出几样绝活,让我看到才好。”

这话,说得真是尖酸刻薄,可白子戚却觉得,很好。

封云喜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胡颜道:“你个娼妇!你……”

白子戚突然出手,小巧的匕首在他指尖出现,在黑色的夜幕里划开一道银色的线,直奔封云喜的手指。

封云起一把拍下了封云喜的手,才避免她被断指的悲惨命运。

封云喜暗自心惊,想不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白子戚,出手竟然如此狠毒。

封云起眯起眼睛,道:“毒妇养的狗都会咬人。”

白子戚淡淡道:“莽汉养头猪,都能抱着睡,狗咬人又有何妨?”

封云起沉声道:“拔掉牙齿,再看看!”说着就要动手。

胡颜抬起手,示意封云起且慢。

封云起心中沈腾起一股怒火,面上却不显,只是不屑道:“怎么?怕我伤了你的面首?”

胡颜噗嗤一笑,竖起中指,摇了摇:“非也非也,我只是要讲明一个事实。白子戚打不过你,你尽管捶他。封云喜打不过我,只能等着被宰杀。若你非要动手,不妨试试。”转回头,看向白子戚,“保命能做到吧?”

白子戚眸光轻柔:“若你想取封云喜的性命,我断臂相陪。”

白子戚的意思十分明了,他虽打不过封云起,但自保却没有问题。若胡颜想要杀了封云喜,他拼着断臂的危险,也要和封云起斗上一斗。

胡颜见识过白子戚的狠,因此信他的话。这样一个男人,对别人凶残,对自己够狠,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来出?

胡颜垂眸一笑,道:“你的臂膀还留着抱我呢,怎舍得让你当独臂白坊主?”说着,拉起白子戚的手,从封云起的身边施施然走过。

她料定,封云起不敢用封云喜的命跟自己搏!

封云起看着白子戚与胡颜携手而过,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当真恨得他牙痒痒!

他今时今地才发现,自己当真是贱!早知道胡颜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就应该用足十层功力,直接将她打成残废,也好过看着她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在自己面前招摇过市!最令封云起气恼的是,他在打伤胡颜、抱着封云喜离开后,竟忍不住去而复返,想看看她到底是死是活。他见到曲南一将她抱在怀里,视若珍宝,他真是恨不得冲出去,将那奸夫斩于刀下,祭祀自己那颗备受煎熬的心。封云起十分悲剧地发现,他中毒了,中了一个名叫胡颜的毒。如今,毒已入肺腑,她却不肯给他解药,当真是……要死人了!

封云起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这二十七年算是白活了。竟被一个小丫头戏耍如毛猴。心中当真是气难平、怒难消啊。

封云起不知道的是,若胡颜知道他将她形容成小丫头,一准儿会屁颠颠地凑过来,求和解。真的,这个小丫头的称呼,会令她热泪盈眶的。然,激动过后,她会直接捅封云起一刀。因为,这个称呼,他不配叫。

第三百零四章:我心中,你的样子

封云喜见封云起站着不动,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封云起一时冲动,与白子戚动起手。固然白子戚打不过封云起,但自己也绝非胡颜的对手。胡颜若真要杀她,她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听说,若有女子被选为下一任大祭司,现任大祭司便会倾囊相授,教其祭祀之礼、通天之术,若非自己已经决定要嫁给封云起,参选大祭司倒是一条可以站在众生顶端的路。

封云喜扯了扯封云起,道:“封哥哥,我们回去吧。”

封云起回头,看向胡颜的背影,她迎着那片灯火阑珊走去,好似要融入其中消失不见。封云起心中有些发慌,便道:“去看花灯。”说完,也不等封云喜,拔腿便走。

封云喜皱眉,嘟囔道:“本来就是出来看花灯的,你偏说不好看,要回去,这会儿又要看花灯了!”到底是要看花灯,还是要看看花灯的那个人,封云喜心里明白,却不敢表露出来。有些事说不破,就都是假的;有些谎言说得多了,就变成了真的。封云喜不敢赌封云起心中的真与假。她跺了跺脚,跑着追上封云起,装出天真浪漫的样子,指着一个花灯叫道:“封哥哥,你看,那个花灯好漂亮哦。”

封云起拿出一袋碎银子,递给封云喜。

封云喜接过去,欢天喜地地买了一只灯笼。

封云起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思,竟走得很快,与胡颜几乎平行,甚是还隐隐超过她半头。

胡颜知道封云起跟了上来,也知道他就走在自己的右手边,却假装不知,与白子戚手挽着手,畅游闹市。她若厌恶一个人,最喜眼不见为净。既然不能杀了他,便不看他。

胡颜东瞧瞧西看看,却从未动手拿起任何东西把玩。

白子戚十分心细,见胡颜如此,便道:“这些东西都是民间小物件,虽不精美,但把玩一下还是会得些乐趣。”

胡颜早就过了那种少女饱含猎奇心思的年纪,她出来游玩,不过就是图个热闹。都说人上了年纪怕吵,但真到了垂暮的年纪,却又开始喜欢热闹。胡颜想,以她现在的这种心态,难道是因为太老了?她打了个冷颤,觉得这种想法挺可怕。

白子戚微微用力,攥了攥胡颜的小手,询问道:“冷了?”

胡颜摇头,走向一处捏泥人的摊子,看到一个十分可爱的福娃娃,她刚要伸手去拿,封云喜却突然蹿出,一把拔下插在秸秆上的福娃娃,对封云起扬了扬,笑容明媚道:“好可爱啊。我们买了好不好?”

封云起负手而立,笑道:“好。”

封云喜心中一喜,拉着封云起挤到摊位前,对那捏泥人的老汉道:“给我俩捏两个泥人,捏得好,有赏。”

老汉一见生意上门,又是此等衣着光鲜的人物,立刻点头应道:“姑娘且放心,老汉一定好好儿捏。”说着,取出染了色的泥巴,开始揉搓。

白子戚问胡颜:“想捏一个吗?”

问这话的时候,白子戚的眸光里渗出淡淡的温柔和醉人的宠溺,那种不炙热的情感,却偏偏令人如沐春风,仿佛每个毛孔都钻入了一种堪称为愉悦的情感。

胡颜摇头一笑,道:“把玩一下,寻个乐子而已。若真要捏,我倒是愿意让你捏个给我。”白子戚的手活了得,想必拧个泥巴人,也是手到擒来。

白子戚扔下一块银子,取过老汉放置到一边的泥巴,在手心里揉搓了起来。

老汉一见那大块的银子,立刻眉开眼笑,收了银子,将一个小马扎从摊子底下扯出来,展开,放到自己身边,客套道:“公子,您坐着玩?”

好汉见白子戚一身上好的锦缎,料定他不会坐自己的小马扎,但不想,白子戚为了用工具方便,当真坐了下来。

老汉不自然地挪了挪自己屁股底下的下马扎,尽量离白子戚远点儿。他知道,这些富贵人都爱干净,万一自己离他们太近,熏到他们、惹怒了他们,这摊子怕是要被砸喽。

实则,白子戚生于市井,并不矫情,他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亲近罢了。

白子戚身处闹事,一身锦缎薄纱显得格格不入、分外醒目,但那低垂的眉眼、认真的样子、沉静的气质,却完美地融入到了闹事中,令人觉得他不在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白坊主,而是一个做手工的俊俏小艺人。

胡颜心头温暖,提起白子戚放置在脚边的八角羊皮灯,为他照亮。

白子戚抬头,望向胡颜,温柔一笑,飘出几缕温情。

胡颜的眸光闪了闪,暗道:这温柔一刀,何时会落在头上?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恨。万事源于心,也止于心。白子戚的心中没有情,她看得出,但偏偏白子戚对他温柔以对,且这种温柔竟给她一种格外真实的感觉。真是怪得很。

说来也怪,胡颜不信任白子戚,却又放心在他身边安睡;胡颜对白子戚颇有好感,却最是防范着他。人啊,果然是由矛盾而生、为矛盾而活。

胡颜决定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今晚月圆人美,就算不能把酒言欢,也要乐上一乐。她忽然来了兴致,蹲下身子,放下灯笼,也抠起一块泥巴,揉捏着。

封云喜见胡颜与白子戚为彼此捏着泥相,不时互看一眼,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实在碍眼。再看看她和封云起,傻愣愣地站着让老汉捏泥像,怎么感觉都不对劲儿。于是,封云喜柔声对封云起说:“封哥哥,这里好生没意思,我们去别处玩啊。”

封云起却突然蹲下,抢先胡颜一步,拿走她想要用的黑色泥巴,用两只打手,揉搓了起来。这种行为,简直有种小孩子和人打架斗气的嫌疑。

封云喜心中一喜,忙也蹲了下去,抠了块泥巴,捏起了封云起。

老汉见自己的小摊位被四位人中龙凤围住,自己忙撤了出来,让位置让给了四人。他今晚得了块银子,就算那些泥巴都被四人祸害了,他也是稳赚不赔的。老汉乐得清闲,一边象征性地捏着小泥人,一边和旁边摊子上的人聊天。

胡颜等人实在太过抢眼,不多时便吸引了众人的围观。只不过,那些老百姓不敢靠近,纷纷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探头看着四人埋头苦干。

白子戚的动作又稳又快,不消片刻便捏出了胡颜的样子,那惟妙惟肖的样子,看得众人咂舌不已。

胡颜晃了晃手中的大头娃娃,笑吟吟地道:“看,我把你捏得多可爱。”

白子戚拿过大头娃娃,禁不住唇角上扬,笑了。这大头娃娃虽穿着粉色的衣袍,但脑袋奇大,与身体根本就不成比例,但却着实令人觉得憨态可掬。虽不像白子戚,但却令他心喜。

封云喜不干落后,急忙将手中的小泥人递给封云起看,扭捏道:“封哥哥,我捏得不好。我看看你捏成什么样了。”探头,就要去看封云起手中的小泥人。不想,封云起手指一收,竟将小泥人捏扁了。

封云喜的脸上微变,强颜欢笑道:“封哥哥的手好重,都把云喜捏扁了。”在封云起捏扁手中小泥人的那个瞬间,她看得分明,那个小泥人不是她,而是……胡颜!封云起虽然捏得不像胡颜本人,但从发型来看,还是一眼能猜出他捏得到底是谁。

胡颜一手捏着白子戚为她捏的小泥人,一手捶了捶腿,就要站起身。

不想,封云起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捏个我。”

胡颜垂眸看向封云起,问:“确定?”

封云起松开手,胡颜重新蹲下,将手中的小泥人插到秸秆上,然后随手抓起一把黄泥,扭了扭,然后直接拍在了封云起的手心里。

封云起低头一看,见手心里竟然躺着一坨屎!

他愣了愣,再抬头去寻胡颜,发现她已经扯着白子戚走了。

封云起垂眸看向手中的屎,心中堵得不行。此时,他尚不觉得这是因果循环,他如何待她,她便如何对他。他只是觉得,意难平!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三分玩味、七分狠厉的笑,再转头去看胡颜的时候,眸光已经变得不同。

这个该死的女人,在招惹了他之后,竟想甩甩衣袖就走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说好不死不休,那就从现在开始!

封云起站起身,托着手中的一坨屎,去追胡颜。

原来,贱这种东西,会传染。

封云喜恨不得能杀了胡颜那个祸害,却苦于没有能力,只得防患于未然,紧紧跟在封云起的身边,不让二人接近。

四人相继离开后,老汉的生意突然火了起来。很多人排起了队,等着捏泥巴。捏出一个你,捏出一个我,合在一起成了家。老汉的泥巴所剩不多,不消片刻便被众人买光了。老汉见时辰尚早,忙唤来婆子,让她赶快回家去取泥巴。

第三百零五章:人心叵测有五怪

县衙里,黑漆漆、静悄悄的。

王厨娘从屋子里探头出来,四下里一扫,看见曲南一的房间里仍旧亮着灯,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她听李大壮说了,胡颜被白子戚抱走了,曲大人把花如颜抱回来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心上人还能抱一个是一个?虽然王厨娘气胡颜骗自己说曲大人有孕在身,但后来一想,又觉得这就是一个玩笑。她都一把岁数了,竟还真信男子能怀孕生子,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天,看着曲南一忙得脚不沾地,那一脸疲惫之色,看得她是真心疼啊。王厨娘这一辈子没有孩子,男人又去得早,就这么孤家寡人一个,陪在曲南一的身边,看着他从一个不爱说话的小童长到七尺男儿,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儿一样,那是满心的喜悦和骄傲啊。今个儿是七夕,正是小儿女携手游玩的日子,可胡颜回来一趟后竟然又走了。想想,也没法责怪人家,毕竟,谁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屋子被其他女子占了,也不会开心到手舞足蹈的地步。要说啊,那个花如颜也真是不要脸,曲大人明明让她去住司韶的房子,她却像听不懂似的,跑到了胡颜的房子里。曲大人见她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这才没说什么。听说啊,花如颜毁容了。真怕她就此赖上曲大人。不过,听说她救了曲大人的性命。一想到这,王厨娘就是满心的感激。她寻思着,就算花如颜毁容了,给曲大人当个妾,还是可以的。

王厨娘轻叹一声,提溜起放在脚边的花灯,走出房间,敲响了曲南一的房门。

曲南一正半躺在榻上,一边翻看着竹简,一边寻思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几件事是如何想,都想不明白的。

花如颜想要胡颜的皮,所以和老道联手对付胡颜。他为救胡颜,以身犯险。花如颜为了他,与老道反目,被重伤。他抱着花如颜去“济心堂”求医问诊,白子戚却突然出现在老道的宅子里,抱走了胡颜。白子戚是如何知道胡颜在老道的宅子里?就算白子戚与“济心堂”有所关联,但自己可从未对大夫说过,花如颜是在何处受伤的。此乃第一怪异之事。

他将花如颜带回后院安置后,立刻派人去给花青染送信。花青染至今不出现,却派了白草和竹沥前来伺候花如颜。此乃第二怪异之事。

第三怪,是李大壮和他说,胡颜不让砍了老道的头,说她留着有用。

第四怪,便是李大壮询问起了司韶的去向,并言明,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司韶的声音了。苏玥影偷婴儿时,曾有个男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告诉他老何家的奶娃被偷了。那个声音阴测测的,好似透着一股子阴气,听着就令人觉得马骨悚然。现在想来,那不正是司韶的声音吗?!

其实,第四怪已经不算是一怪。对于司韶的身份,曲南一早已猜到了七分,只不过心中仍旧存有三分疑惑。例如:司韶的黑指甲,哪里去了?

第五怪……想到第五怪,曲南一禁不住自嘲地一笑。第五怪,便是他自己怪。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虽看不清胡颜,但却看清楚了自己。他在胡颜危难之时,肯为她赴汤蹈火、以身犯险,但在胡颜无事之后,却对她心存猜疑,忍不住想要试探她的深浅。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人,但在胡颜的事情上,他往往折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此乃,第五怪。怪得是人心叵测,怪得是他看不清自己啊。

哎……

曲南一放下手中竹简,活动了一下胳膊,想着明天应该提审一下老道,没准儿能问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之事。老道来六合县显然没多久,却能拥有那样一间带暗室的宅子,显然不简单呐。

就在曲南一胡思乱想之际,王厨娘敲响了他的房门。

透过门缝,曲南一看见了光亮,知道那是有人提着灯笼在敲门。他心中一喜,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赤脚跑下榻,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不是去而复返的胡颜,而是王厨娘。

曲南一有些失落,却还是笑了笑,问:“何事?”

王厨娘递出手中的红色花灯,道:“今个儿是七夕,大人怎不出去玩玩?”

七夕?曲南一愣了愣,随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笑道:“忙晕了,竟忘了这茬。”将花灯推回给王厨娘,亲和道,“想必外面正热闹,王婆应出去走走,到河边放放花灯许个愿,我这院子里可还缺个把门的壮汉。”

王厨娘一听壮汉两个字,老脸禁不住一红,攥紧花灯,嘟囔道:“哪里来得壮汉?大人就打趣奴。”说着,一扭头回了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兴许,她也应该出去转转,没准入能借大人吉言,得一场好姻缘。老黄瓜开花,那是骚气十足。王厨娘开始打扮了起来。

与此同时,曲南一也没轻着折腾。他回到屋里后,开始翻箱倒柜,愣是被他找出一件淡粉色的衣袍,穿上后,对着铜镜照了照,道:“本官穿上这粉色,果然玉树临风,与阿颜最是相配。”凑近镜子,见脸上的拔罐痕迹不太明显,便没有戴金面具,只抓了些散碎的银子放入荷包中,又拿出一把折扇打开,这才自信满满地走出了屋子。

他猜想,胡颜和白子戚那厮应该没有回白家,八成是去逛了花灯。毕竟,如此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一想到胡颜与白子戚会携手同游,他这一颗心啊,就好似喝了一大碗滚烫的大油,又淋上一大勺的陈年老醋,这一冷一热的,心被炸开了不说,还噗嗤噗嗤地冒着白烟,闻起来都是醋味。

曲南一加快脚步,却一不小心又扯到了菊花上的伤口,痛得他步子微顿,却还是咬牙前行。

就在他将手搭在门栓上的时候,大门被人用力拍响,那急促的咚咚咚声,令人倍觉不安。

曲南一微微皱眉,隔着房门问:“谁?”

门外响起李大壮那焦急地声音,大声喊道:“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第三百零六章:出大事了!

曲南一一把抽开门栓,问:“出了何事?”

李大壮指着大牢的方向,气喘吁吁道:“那……那里,有人劫狱!”

劫狱?这六合县里虽然民风彪悍,但却从未发生过劫狱之事。

曲南一大步走出内院,飞身上马,吩咐道:“点齐现有的人手,出发!”

李大壮得令:“喏!”飞快地跑向县衙,叫上正准备出门巡视的八名衙役,带上武器,牵出马匹,随同曲南一策马狂奔向大牢。

大牢离县衙所处的位置并不远,策马扬鞭仅需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大牢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也不像有人劫狱的样子。

曲南一跳下马,扯痛了菊花,脸色又是一白。

李大壮等人迅速围在曲南一左右,生怕有人劫狱不成再劫持了曲南一。

大牢单从外面看,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皆有门有墙。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门与墙体都十分厚重高大,用来防止恶徒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