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些护卫十分警觉,一见胡颜动手,立刻将刀一横,拦在了她的面前,不许她妄动。

与此同时,封云喜尖叫道:“你们抓她!对,抓她!是她指使我刺杀潘太守的!都是她!”

曲南一与封云起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想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烂泥,留不得。

潘夫人再次走进大牢,用那双虎目,重新环视一周,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稍作停留。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封云喜的身上,问曲南一:“是她刺杀了潘大人?”目光转向胡颜,“是受她指使?!”

曲南一看向封云喜,回道:“回夫人,是此女刺杀了大人。当时,下官正与大人在此处审案,她突然冲进来,用匕首刺死了大人。下官无能,护大人不利,险些与大人同时丧命于此。幸而狱卒们冲进地牢,护住下官。不然,下官便要随大人同去也。”望向月光,悲切道,“大人啊大人,您不如让下官随你同去,免得饮酒作乐时无伴、无趣……”

潘夫人的嘴角抽搐,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曲南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饮酒作乐呢?倒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潘傅仁那样的货色,他所交好之人,必定是只懂风月的软柿子。

潘夫人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曲南一一次,同时也终于相信他没有胆子派人刺杀潘太守。想必,他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将女犯交出,可能是因为想要升堂审案,以示他的英明。

潘夫人自己为曲南一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开脱借口,且深深地信以为真。

封云喜听了曲南一的话后,立刻跳脚了!她何时想过要刺杀曲南一?她只想杀了潘太守!哦,不不不,不对,不是她想杀了潘太守,而是胡颜使计,让她杀了潘太守。对,胡颜为了救封云起,所以不惜牺牲她。只要潘太守死了,这六合县还不是曲南一说得算?曲南一在胡颜面前,就像一条哈巴狗。胡颜抛只臭鞋,他都会用嘴叼回来,还能摇着尾巴赞声香。

封云喜的眸中倾泻出恶毒的怨念,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扬起下巴,对潘夫人道:“潘夫人,曲大人在说谎!我与潘太守毫无瓜葛,为何要刺杀他?就算要刺杀他,为何还要刺杀曲大人?我又不傻,怎会不明白,刺杀朝廷命官是何等重罪?不过……”她露齿一笑,目光灼灼地看向胡颜,“她则不同了。潘大人抓了她心悦之人,她为了救出封云起,于是对我施咒,害得我失去意识,待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身陷大牢。听曲大人说,我才知道,我竟被安了个行刺朝廷命官的罪名。这个罪名,我是万万不敢认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斗智

潘夫人知道世间有能人异士,可夺人魂魄,操控人如傀儡俘虏。她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胡颜,上下打量着她,问:“她所言,可是真的?”随即,接着道,“我初见姑娘,便觉得姑娘必定不凡,想必姑娘也不屑骗我。”一句话,堵住了胡颜的所有谎话。

胡颜莞尔一笑,道:“承蒙潘夫人看得起。我见夫人磊落,也不相瞒。我确实用‘傀魂咒’捆了封云喜的魂魄,用她的身子打闹潘府,刻意引来潘夫人,带走无理取闹的潘大人。从潘府返回到六合县,我便解了此咒,还封云喜魂魄自由。”

潘夫人听到“傀魂咒”三个字的时候,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待听完胡颜的话,她陷入沉默,半晌不语。最终,她问道:“我能信你?”

胡颜倨傲道:“我能捆绑一个封云喜,便能捆绑一个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总归是你的福与祸,与我无关。”

这话,实在太过猖狂。胡颜摆明了告诉潘夫人,你若信,便不会与自己为敌,是福分;你若不信,便会与自己为敌。是祸,躲不过。

潘夫人微怔,显得犹豫起来。他与潘太守是少年夫妻,虽然潘太守贪杯好色,但总归脾气很好,任打任骂。这样的男人,虽不是她理想中的夫君,但已经过了半辈子,总是有些感情的。更何况,是关系到琼家和潘家的脸面,马虎不得。

封云喜见潘夫人如此,心中暗叫不好。她虽明知胡颜所言非虚,可事关自己性命,必要奋力一搏。她苦于没有证据指控胡颜,只能强词夺理道:“潘夫人若信她,才是天大的笑话!那曲南一与她不清不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已。今日,潘夫人若不来此,他们一定会先杀了我,然后交给您一具尸体,死无对证!”她的目光游移,目光突然落在了地上,那里有一片布,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心中一喜,忙跑过去,捡起那块布,拿在手中看了看,眼睛一亮,将其递给潘夫人,“潘夫人且看,这是曲南一伪造的罪状。”

潘府的护卫接过罪状,检查后,才交给潘夫人。

潘夫人拿在手中细看,脑门却冒出细密的汗水。原来,她不识字。

封云喜看出了端倪,一边在心中鄙视潘夫人的无知,一边讲解道:“曲大人说潘大人想纳我为妾,因此抓了封云起,逼我就范。我怒不可遏,用匕首刺死潘太守。”嗤笑一声,“有胡颜那妖孽在,潘太守怎么会看上我?岂不是笑话!”为达目的,她甘愿贬低自己。

胡颜瞥了封云喜一眼,实在不愿意和她费口舌,却还是忍不住道:“也是,看你这幅鬼样子,简直就是从青楼里被扔出来的三流老妓、整日窝在厨房烧火的丑婆娘、十足一个卑贱破落户。就算你睡到道上,别人宁愿捡块烂菜板子,也不会碰你。”

封云喜被气个倒仰,差点儿扯下自己的一缕头发。

曲南一扭开头,面冲墙,肩膀颤抖,忍笑忍得好辛苦。哎呀呀,难道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极力表现得十分伤感?完了,快破功了。

封云起无所顾忌,干脆双手抱胸,懒懒地靠在墙面上,胸腔震动,低沉悦耳的笑声回荡在这间小地牢里,竟将这小地牢显出几分低调的华美与贵气。

潘夫人再次看向封云起,面露不解之色。

胡颜打了个哈气,潘夫人皱起眉,显得心烦意乱。她不知到底应该信谁才好。她是琼将军的庶出女儿,因长相最像琼将军,甚至比她的两位哥哥都像,所以格外受宠。只可惜,她继承了琼将军的外貌,却没继承琼将军的足智多谋,天生一脑袋跑直线的莽货。她被绕晕后,心中升腾起一股烦躁之意,突然指着胡颜和封云喜,大喝一声:“呔!今日,你二人若说不出个孰是孰非,便一起做这刀下亡魂,去祭祀我那夫君!”

潘府护卫们立刻摆出架势,一副只要潘夫人一声令下,便会将敌人斩于马下。

胡颜算看出来了,这个潘夫人就是缺心眼的莽妇。若非如此,也不能收到挑衅后便不管不顾直奔“娇红倚绿阁”,甚至连来龙去脉都不曾问清便动手打人。这种人,若没有势,还有几分憨直可爱;若得了势,必会伤人伤己。与这种人过招,还真是口说无用,不如直接动粗。你打得她怕了,许她也就服气了。

思及此,胡颜抖了抖衣袖。

潘府护卫们立刻警觉起来,将刀锋对准了胡颜。

胡颜笑道:“紧张什么?我拍拍灰。”看向潘夫人,“不与你说了,折腾到现在,我还没有吃饭,腹中正是饥肠辘辘,实在令人汗颜,愧怍这副肠胃的主子。你若想打想杀,我随时奉陪,现在……让开!”没直接说滚,是因为胡颜对潘夫人的印象还算不错,尤其是她打在紫苏儿腹部的那一拳,胡颜在还暗中喝了声好。

潘太守死了,潘家的顶梁柱没了,潘夫人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哪里肯轻易退让?她心中气恼,恨胡颜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势必要让胡颜知道,就算潘府没了潘太守,只要有潘夫人在,任谁也小觑不了!

潘夫人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二位就一起留下吧!”

曲南一挺身而出,沉声道:“潘夫人,此处是下官治理的六合县,是非曲折,总归要让下官审一审才好结案。潘夫人想为潘太守报仇雪恨的心情,下官理解,也定会给潘夫人一个公道。”

潘夫人一摆手,不耐烦地道:“不耐烦听你说这些!总是,她们二人既然承认与大人被害有关,那便一个也逃不了!”

曲南一眸光一冷:“潘夫人这是要强行动手?与本官为敌?”

潘夫人冷哼一声,道:“大人虽然不幸遇害,但琼家未倒,还容不得你一个小小县令来威胁我!今天,你若散开,我便放你一马,你若执意与琼府为敌,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曲南一立刻服软:“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就算借下官两个……哦,不,是三个,就算借下官三个胆子,下官也不敢与琼府为敌。”说着,便往潘夫人的身边凑。

第三百四十章:惊变

潘府的护卫何其警觉,立刻挡在曲南一与潘夫人中间,示意曲南一后退。

曲南一却舔着脸道:“别别,你们若动起手,本官必遭池鱼之殃,还是躲在这里安全些。”看向潘夫人,讨好道,“我与大人可是知交好友,想必夫人不会看着下官受罪吧。”

潘夫人最是厌恶这种油腔滑调的男子,都是个贱骨头,不打不成气候。偏偏当着众人的面,她却不能拂了曲南一的面子,只好沉着脸,点了点头。

护卫放行,曲南一屁颠颠地跑到潘夫人身后,站好,这才探头对胡颜道:“阿颜呐,本官无能啊,保不住你,你就乖乖被抓,别挣扎,仔细了皮肉受苦哇。”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似在警告胡颜,实则是在告诉她,若动手,就千万别留活口。

胡颜眸中染笑,暗道:这笑面虎还真是够狠的。

封云喜见终于拉了胡颜给自己陪葬,竟哈哈大笑起来,恶狠狠地道:“好啊!实在是太好了!胡颜,你看看那曲南一,胆小如鼠、毫无男子气概,在危难时便弃你而去,你和这样的男子暧昧不清,啧啧……真是……好恶心哦。不过,今天有你陪葬,我倒是很开心,死都不冤枉!”

胡颜挑眉:“呦呵,我还得谢谢你高看我一眼呗?不过,我这人虽不挑剔,却不稀罕你当陪葬品,平白辱了我往生的路。”与这种蠢笨的人为伍,自己真怕死都死不消停。时间蠢笨之人多如牛毛,安于蠢笨便是大智若愚,可惜封云喜明明蠢笨得要死,却偏偏喜欢动歪脑筋,自认为聪明无比,这就比较伤脑筋了。你和她讲道理,她听不懂,非得要按照自己的心法行事。你打她,她还委屈咧。

封云喜咯咯地咬着后槽牙,那样子十分恐怖,就好像随时会扑上去,撕扯下胡颜的一块血肉。

胡颜却笑道:“对了,这就对了。若你一直这么凶悍,我便允你,待我百年之后,就不要陪葬灵兽了,只你一只蹲在我的墓室外守门,我便能安心长眠喽。”

“嘎嘣!”封云喜活生生地咬碎一颗牙!

胡颜摇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牙口不好的,可不能要。”

胡颜气人的功夫,那真是炉火纯青,简直堪称鼻祖。其实,她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鼻祖。

封云喜只觉得自己头上青筋直蹦,差点儿就化身为厉鬼,扑到胡颜身上,像她索命!

封云起再次见识到了胡颜的杀伤力,真是……越看她越心生欢喜。他要得女人,当如此。不但能千里取人首级,还能在谈笑间看别人灰飞烟灭。

潘夫人被彻底无视了,将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她大喝道:“你们到底招是不招?!”

胡颜无语道:“招了,你不信。不搭理你吧,你还受不得这份漠视。潘夫人,做人做到你这样,有头无脑,真的好吗?”

“噗嗤……”也不知是谁,竟笑场了。紧接着,笑声越发明显,有封云起的,有曲南一的,有狱卒头的,还有……潘府护卫的!

潘夫人面红耳赤,彻底被激怒了,指着胡颜便喊了声:“杀!”

护卫们的存在,便是保护潘夫人的安全,且听候她的差遣。他们虽然不喜潘夫人,但却敬重当初的琼将军现在的琼刺史,因此对潘夫人的话真是言听计从。八名护卫同时扬起大刀,井然有序地逼近胡颜和封云喜。与此同时,潘夫人的身后,又出现两名护卫,护在潘夫人身边,以防他人偷袭。

曲南一袖中藏着匕首,却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便再次被一名护卫隔离到无法一击即中的位置上。

胡颜看向封云喜,戏谑道:“要不,我们并肩作战冲出去?”

封云喜冷笑一声,道:“你是杀害潘大人的真凶,我怎么可能与你为伍?”

胡颜看向封云起,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问:“你知道她这里有病吗”

封云起点了点头,封云喜被气了个倒仰。

胡颜感慨道:“这得掴她多少巴掌,才能将她那榆木脑子拍出个正常路数啊?”

封云起道:“大慈大悲金刚掌。”

“呵呵……”胡颜笑场了。

封云起见胡颜终于对自己笑了,一颗心竟如同少年般充满了激动和喜悦。他真想把胡颜抱进怀里,告诉她,此身,他绝对不会再伤害她一分一毫。

封云喜气结,发狠道:“你们不用笑我!看你们能如何逃出去!”

胡颜突然动手,那动作快若闪电。手指在某护卫的手腕上一划,直接夺得一把大刀在手,用手指在上面弹了弹,赞道:“钢口不错。”看向潘夫人,“我们就来试试看,是这钢口锋利,还是潘夫人的脖子够硬!”

胡颜一出手,便令众人一惊。护卫们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是弱质女流不但出手狠辣,且武功不熟。护卫们立刻严阵以待,护在了潘夫人的身前。

胡颜再次举刀的动作微微一滞,心中暗道不好,这该死的僵死血冷之症就像一个黑心肝的潜伏者,只待她稍一运功,便会冒出来,死死拖住她的后腿,当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尽管如此,这些普通护卫也不是她的对手。

胡颜正待动手,地面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地面塌了下去,一颗人头冒了出来。那人没想到,这小小的地牢里竟挤满了人,他想将头缩回去,却又觉得如此行径太过小气,于是眼巴巴地望着封云起。来人正是十九骑中的一人,无风。

无风见封云起没有责怪之意,便在洞口里掏了掏,拎出一只食盒,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土,探身递给封云起,笑露一口小白牙,道:“主子,给您送饭。”

封云起接过那食盒,掀开盒盖,一阵饭香扑鼻而来。

无风又在洞里掏了掏,拎出一坛好酒,递给封云起,笑容格外讨喜:“主子,酒。”

封云起接过酒,拍开酒封,一阵陈年佳酿的清冽香味弥漫开来。

胡颜看向封云起……手中的酒,封云起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胡颜,唇角染笑,道:“有酒有菜,共饮一杯无?”

胡颜对封云起已经无男女之情,却对美酒垂涎三尺,当即点头道:“同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封云起身旁,拎过那坛酒,仰头便要灌下。

封云起拦住胡颜,递给她一只鸡腿,难得地柔声道:“先垫垫肚子,喝酒伤胃。”

胡颜接过鸡腿,送到口中咬下一块肉,然后灌下一口酒,香得眯起了眼睛,禁不住赞了声:“好!”

封云起望向胡颜的眸光里侵染了宠溺之色,端得是十分醉人。他取过胡颜手中的酒坛子,仰头灌入一口,也赞了声:“好酒!”垂眸看向无风,眼神中带上了褒奖之意。

无风难得被封云起夸奖,喜不自禁,又开始在洞里掏东西、被子、褥子、方枕、水袋、盆……一应俱全。

曲南一的脸黑了。这是地牢吗?再挂上一个帐子,都赶上客栈上房了!

胡颜将咬了几口的鸡腿,塞进曲南一的口中,道:“曲大人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先吃口鸡腿垫垫肚子。”

曲南一发誓,他从未吃过如何美味的鸡腿。那可是……沾了胡颜口水的鸡腿啊!

曲南一咀嚼着鸡腿肉,,美得都快出仙了,却非要做出一脸哀痛的表情,实在是为难死曲大人了。

胡颜喂了曲南一两口鸡腿肉后,又将鸡腿塞进自己口中咀嚼着,那份自然,就好像她与曲南一早已相濡以沫,不分彼此。

封云起的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他发现,她在胡颜眼中,似乎成为了路人。因为不在乎,所以可以随意以待;因为在乎,所以不想曲南一饿肚子。他,终究是输了吗?

潘夫人再次疑惑地望向封云起,她是真的觉得,那个男人有几分熟悉,却一时间想不出到底子在哪里见过。

无风掏出那些东西后,从坑洞里爬出来,对封云起抱拳道:“主子,这里人多嘈杂,需要属下等人清场吗?”

曲南一彻底怒了!你当这是你家宅子呢?还人多嘈杂?还清场?!只是,不待他开口,潘府的一名护卫便突然上前一步,十分客气地询问道:“不知阁下可是风校尉?”

无风转头看了那护卫一眼,直接打哈哈道:“认错人了,什么风校尉?”

那名护卫却是虎躯一震,眼中精光大亮,抱拳道:“风校尉!果然是你!属下山娃子呀!”说着,两眼泛起水光,上前两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噗通一个单膝跪地,颤声道,“山娃子被您救了一命,一直无以为报,大将军辞世后,您也随之弃甲归田,属下到处寻……”说到此处,他突然打住,猛然抬头看向封云起,一脸的不可置信!就仿佛……白天见了鬼,哦哦,不,错了,是看见了天神。能让风校尉誓死效忠的主子,能有谁?!护卫发现,他好像不能呼吸了。一颗心因跳动得太过猛烈,都快蹦出了喉咙。

第三百四十一章:大将军!

无风转身,拍了拍护卫山娃子的肩膀,道:“都说你认错人了,你就别矗在这儿了。”山娃子突然惊醒,抬头去看无风的脸色,见他笑得格外讨喜,与平时那冷若冰霜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但是,山娃子是个认死理的人,他早已将风校尉的样子刻在了心里,便不会忘。此人,必是风校尉无疑。只是,风校尉为何不肯认自己?山娃子看向封云起,见他正在那喝酒,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将军早已与世长辞,不……不会出现在六合县的地牢里。可是……

山娃子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想了很多,以为想明白了什么,却又啥都没想通。最后,他打定主意,既然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反正他得报恩,以后就跟着风校尉了。

山娃子憨厚地一笑,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反正山娃子要跟着你。”

无风手下微微用力,山娃子立刻变了脸色,额头上瞬间布满细密的汗水。他却是个倔强的,应挺着身子,不肯求饶。

无风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榆木疙瘩,但更想拍死自己。若在打好地洞后,换个人上来,怕是没有这些事了。不,不对,今天换谁上来,都可能遇见这样的事。他扫了一圈潘家护卫,见其中两人正激动地望着自己,心中哀嚎一声,真怕封云起剥了他的皮!

无风终是松开了压制着山娃子的手,偷眼去看封云起。他心中明白,此刻就算自己跪地求饶都无用,封云起杀伐决断从不手软,此刻只能讨好胡颜,希望能借此逃过一劫。无风挪动猫步,轻手轻脚地来到胡颜身边,谄媚道:“胡姑娘,这菜可还合胃口?用不用属下去换个清淡的?”

胡颜瞥了封云起一眼,看向无风,笑道:“我喜肉,此味甚好。”

无风又道:“酒可够味?用不用换个绵柔些的?”

胡颜道:“够味!我喜辛辣。”

无风再次道:“那……”

封云起瞥了无风一眼,道:“呱躁。”

无风立刻闭嘴,却偷偷递给胡颜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胡颜觉得好笑,莞尔道:“封云起,你这属下挺有意思。”

封云起目光微冷,横了无风一眼。

无风只觉得满门冒汗、心肝乱颤,下意识地远离胡颜,远离危险。看来,谄媚得有个度,若一不小心离胡姑娘太近,被主子惦记上,可就不美了。不过,话说回来,主子一生杀伐,从未对什么东西如此执着过。就连所有人渴望的权势、地位,也都是说放便放、毫无留念之意。

在众人的沉思中,潘夫人终于想起她为何看封云起眼熟了。是的,这个人,她曾见过!那时,琼将军出征,她送行,曾与封云起有一面之缘。那时,封云起脸带獠牙面具,着实吓人不轻。机缘巧合下,他取下面具,露出侧面。只此一眼,却令潘夫人印象深刻。若非那时,她早已嫁为人妇,怕是会求琼将军,将自己许配给他,哪怕是做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如此年轻的大将军,青史上又有几人?她的父亲琼将军虽然也是将军,但将军与大将军之间,隔着的岂止是千军万马?潘夫人的一颗芳心给了封云起,但却无人得知。此事,成为了她心中的秘密。每到一个人时,她便会在心中描绘他的样子。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样子变得越发模糊不清,唯有那个獠牙面具,令她记忆犹新。

潘夫人望着封云起的侧面,陷入到回忆中无法自拔。那是她仅有的小女儿心思,至今难忘。现在每每想起,都令她心潮澎湃,仿佛又回到青春烂漫时。她禁不住上前一步,情意绵绵地唤了声:“大将军……”

封云起淡淡道:“大将军已故,封某还要快意江湖,潘夫人不要认错人才好。”这话虽没承认他就是大将军,却饱含了警告味道。

潘夫人痴痴望着封云起,激动得唇瓣都在颤抖。

潘府护卫们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热血澎湃之意了。他们扔了刀,同时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大将军!”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之意。

封云起垂眸,咬着另一只鸡腿,对此视而不见。

说实话,曲南一心中的震惊决计不必潘夫人少。封云起这厮,竟很有可能是大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啊?大将军能征善战、勇猛无敌,铁骑所过之处,敌人皆溃不成军。大将军英年早逝,尸体运回长安时,他曾大醉一场,还感叹了一回:黄沙埋枯骨,青史藏奇才。

这人,怎么又活了?!

咳……不是活不活的问题,而是……他竟然假死?!

曲南一表示,他的心情很复杂。大将军,曾是他敬仰的人物;封云起,却是他最想要活埋的情敌。哎呀呀,太矛盾了,心情着实有些复杂啊。

曲南一实在想不明白,封云起明明是封家的嫡次子,怎就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将军?然,大将军虽不姓封,但年纪却与封云起相仿。再者,封云起有十余年行踪成迷,难道说……不不不,也许,这就是一个误会。曲南一表示,决计无法相信封云起就是大将军,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胡颜静静地啃着鸡腿,与封云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水。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实则掀起了惊涛骇浪。操蛋!真是太操蛋了!

若封云起真是大将军,那么……二人早就应该相见。多少次祈福问天,他就站在“祈仙台”下,带着獠牙面具仰望着她。而她,则是带着银面具,俯视着他?!多少年来,胡颜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蠢笨之人,但今天,她脑中却实实在在地显现出两个大字……脑残!

是的,脑残!若非脑子残废了,怎会不想掀开大将军的面具看看?

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非要往死里整她啊?!若她一早知道大将军便是封云起,哪里还用绕这些弯路,欠下一屁股的情债?!真是……恨呐!

嘎嘣一声,她将鸡腿骨咬断,用力咀嚼着。

封云起看向胡颜,戏谑道:“牙口不错。”

胡颜回望封云起,突然很想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大声质问他,为何总喜欢戴个破面具?!好吧,她是优雅与智睿并重的女祭司,不能做出那么粗鲁的举动,于是她将骨头咀嚼得嘎嘣做响,就好像在咬封云起的骨头。

封云起伸手,想要掐胡颜的脸颊,笑道:“怎么?我得罪过你?”

胡颜扭开头,躲开封云起的手,咬着骨头含糊地骂了声:“混蛋!”

封云起哈哈一笑,豪情顿生,将酒水悉数倒入口中,随手抛了坛子,道了声:“痛快!”

胡颜将那些鸡腿骨咬碎,梗着脖子咽下,也吐出两个字:“痛快!”对,要得就是这种被塞的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封云喜一直觉得,封云起不过是有两个闲钱的封家少爷。他上有嫡亲的大哥,下有豺狼虎豹般的弟妹,那家产是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手上的。她跟在封云起身边多日,发现他终日游手好闲,看似不缺银子,却也不见多有钱。就连现在住着的封宅,都是租来的。他通身上下没有值钱的物件,唯有那匹马,算是价值不菲。可人们常说,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就算那马匹再值银子,没人肯买,也只是一堆马肉而已。

封云喜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务正业的男子,竟会是……大将军?!

大将军的名头,天下谁人不知?一张鬼面,斩敌无数,成就了一段战神的传奇。

若封云起便是大将军,那……那……他曾说过要娶自己为妻,自己便是一品诰命夫人,谁看见自己不得卑躬屈膝?届时,她站在万人顶端,接受众人的膜拜,还用担心朝不保夕?还用在乎封家那几两碎银?

哈!

封云喜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丢了西瓜去捡芝麻。若她不折腾个没完没了,最终令封云起厌恶自己,她如今已经坐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对对对,还有胡颜,若没有她,自己早已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封云喜转开头,偷偷朝手心里唾了两口口水,然后擦了擦脏兮兮的脸,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衫,这才楚楚可怜地看向封云起。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他,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渴望着一顿饭。简单,直白,却分外动人。

封云起终是开口了,但那话却不是对封云喜所言,而是对潘府护卫们道:“都起来吧。各位想来封家喝酒,封某欢迎,若谈什么金戈铁马,封某便要换个地方继续逍遥快活。”

潘府的护卫们激动地齐声应道:“喏!”那声音,震天响,饱含了战士们的一腔热血。虽然,他们不知道大将军为何会假死身退,但这决计不影响他们崇拜他的那颗心。此刻,就算封云起让他们抹了脖子,他们亦会毫不犹豫。因为,在所有战士的心中,大将军便是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战神自从遇见了胡颜,便成了修罗,一位喜怒无常的地狱修罗。

第三百四十二章:危情偷吻

伴随着众护卫的响亮大喝,一只拳头大小的东西,竟顺着被封云起捶开的青石墙面扔进了地牢。

那东西刚一落地,便突然炸裂开来,喷薄出一股刺目的黑烟。紧接着,又有颗拳头大小的东西被扔了进来。胡颜用脚一踢,将其又踢了出去。只能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半晌再无动静。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毒”,所有人都是震,忙捂住口鼻。

紧接着,有人大喝一声:“保护大将军!”潘府护卫原本站在门口,这时却开始往里冲。在这些战士心里,大将军才是他们的真正主子。

地牢本就狭小,潘府护卫们这一冲之下,简直就成了一场人踩人的灾难。

曲南一原本站在门口处,事发时,他忙捂住口鼻随同潘府护院往牢房里钻,却被孔武有力的潘夫人撞飞,跌倒。潘夫人捂着鼻子,撒丫子狂奔,眼瞧着就要从曲南一的身边跑过去,曲南一突然拔出匕首,在她的小腿上扎了一下!

潘夫人惨叫一声,回去头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地偷袭自己,却被涌出的黑雾刺激了泪腺,那双眼睛除了流泪什么也看不清楚。

要说曲南一为何敢用匕首扎潘夫人,其原因便是,烟雾往上喷薄,他趴在地上能识别出潘夫人的脚,但潘夫人却不能低头看清楚他。

曲南一这人还真是够可以的。他所表现出的卑躬屈膝、谄媚低贱,不过就是一种假象,只为迷惑对方,待到他有能力时,不是捅你一刀,便要在你的头上蹭蹭脚下的泥。这人不是君子,却是一个真小人。

潘夫人拖着受伤的腿,闭着眼,捂着嘴,一步摸索着前行。

牢房里,封云起见众人大乱,当机立断地喝了声:“不要乱!弯腰,捂住口鼻,都出去!”

潘家护卫们再次听到大将军的号令,心中无比激动,竟齐齐地应了声:“喏!”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声传来。

曲南一听到封云起的声音,撇了撇嘴,忙从地上爬起身,弯着腰,捂着口鼻,被从牢房里涌出来的护卫们推着往前跑。

胡颜的方向感历来不错,她知道哪里是门,但在此时,她更想知道的是,是谁在逼众人出去?出去后,等待她们的又将是什么?!若她猜测得不错,偷袭之人要兑付得一定是封云起。毕竟,此处关押得是他。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想一网打尽也说不准。

胡颜在听到封云起的声音时,便向他所在的方向探去,却被拼命往外跑的封云喜撞了一下,偏离了方向。她弯下腰,捂着嘴,喊了声:“封云起!”封云起不能有事,至少……他的身体不能受损。

一只有力的大手穿过无尽的黑暗,攥住胡颜的小手,同时将一块湿布覆在胡颜的脸上,然后道了声:“闭眼”,便迈着稳重的步伐,拉着胡颜,一步步向外走去。

封云起的手很大,每根指头都十分结实有力。他的掌心干燥温热,手心里布满了剥茧。他攥着胡颜的手,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任、依赖的感觉。此时此刻,封云起不像平时的封云起,更像是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那临危不乱的沉稳气度,令人折服。

胡颜的心微微一动,紧接着便是一痛。这样的封云起,越发像小哥哥了。

胡颜有些失神,封云起却在她的耳垂上轻啄了一口,道:“我心甚悦。”在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胡颜却能掉头寻他,单是这份情,便令封云起心生动容。攥着胡颜那冰凉的小手,封云起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自责。在黑雾炸开前,他看得分明,胡颜的动作微微一滞,这看似不明显的一滞,若在高手对决中,便会受到致命一击。胡颜终究是因他之过,受了内伤。只不过,这女子格外坚强、善于隐忍,所以不易察觉。

封云起在心中轻叹一声,实在想不明白,如此一朵人间奇葩,为何会……为何会与多名男子纠缠不休?难道说,这也是她特有的奇葩之处?

封云起一想到胡颜与其他男子的那些纠葛,就像一口气喝了十坛陈年老醋,心中酸爽可想而知。他都不敢张开嘴,就怕醋味冲天。

心里绞着劲儿地难受,就差拧巴出酸水,将自己灌个半死不活。

哎……他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落得这般田地,简直就成了怨夫。还是那种,自己做出了事,不敢轻易责怪别人的怨夫。就怕娘子一怒之下再也不理他。有没有比他还憋屈的人?封云起觉得铁定没有!实则,大有人在。最起码,曲南一就觉得自己流出的汗,都是陈年老醋。

封云起收紧手指,用力攥住胡颜的小手,心中暗道:看来,必须得使出十八班武艺,才能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此美人味道甚美,令人流连忘返,恨不得一口吞入腹部才好。

封云起吧嗒了一下嘴,犹自回味起刚才亲吻胡颜耳垂时的感觉。

若是潘府护卫们知道,他们心中那犹如天神般存在的大将军,此刻正如一个老色痞般在回味着一个吻,可能会有几个人因情绪不稳,直接抹了脖子。

胡颜不知道别人如何想,她却着实被封云起的举动惊呆了。他,竟然偷吻她?!且在如此危险的时刻,他竟然在敌暗我明的当口,和她在地牢里调情?!

这货,决计不是小哥哥!

小哥哥是多么腼腆的一个人呐,自己每次想扑他,都被他他拎着后脖领子扔回到被窝里去。其实,她又哪里敢真的扑他?就算只是为了活下去,她也不能。

胡颜感觉一串鸡皮疙瘩由封云起落吻的地方开始蔓延,瞬间以不可抑制之势席卷了她的全身。好么,许是她情绪太过激动,那僵死血冷之症再次发作。操蛋,这绝不是欣喜,而是恐慌,好吗?

封云起这厮,太邪性了。若说他是大将军,她还真信。这么一个心思诡谲的人,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啊。

封云起察觉到胡颜的异样,干脆扔掉捂着自己口鼻的湿布,直接将其打横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无耻夜袭者

虽然潘夫人的小腿被曲南一刺伤,但她却是第一个跑出地牢的,紧接着是封云喜,再然后曲南一以及潘家护卫等人。

潘家护卫们一出地牢,便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且以血肉之躯护在出口处,防止敌人以暗箭伤了封云起。

曲南一伸长了脖子,终于看见了胡颜。他见胡颜安好,悄然松了一口气;见封云起安好,心中着实别扭了一下;见封云起抱着胡颜,当即就黑了脸。他费尽心机地收拾封云起,可不是为了方便胡颜与他暗通款曲。

曲南一上前一步,试图将胡颜抱进自己怀中,封云起却抱着胡颜不松手,二人的目光中空中相撞,各不相让。

胡颜举起一只手,隔断二人的视线,幽幽道:“你俩再这么看下去会令人误会的,就像……白子戚的那匹公马。”

这个梗,曲南一亲身经历过。白子戚的那匹公马,在苏家的马厩里发情了,且对象还是一群……公马。

这个梗,封云起不知道,但在胡颜刻意强调公马的时候,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胡颜的意思。在军队里,缺少女人,男子之间那些事,虽无法拿到明面上说,但在暗地里却是被默许的。

胡颜收回手,曲南一与封云起立刻转开眼睛,不再看对方,并同时在心里骂起了胡颜,怎么满脑子龌龊想法?!

就在这时一声怪笑传来:“咯咯……咯咯咯……”那声音即像母鸡下蛋被卡住了,又像鹰抓挠铁时发出的刺耳声。

伴随着那笑,整座大牢的四周高墙上突然出现一百多个人影,将内院里的众人团团围住。他们一个个儿目露凶光,俯瞰着众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待一群死物。

为首之人是个干瘦干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指甲。那指甲与正常人的不同。正常人的指甲,就算任其自然生长,最终也只是打个卷儿而已。那干瘦老头的指甲,却像是鹰的爪子,散发着金属色泽,看起来十分锋利。

干瘦老头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腰间却系了一条艳红色的带子。他的头发稀疏,前半面已经快秃了,唯有几根单薄的发丝在坚守阵地。后面的头发,被他盘起成一个髻。因前面的头发没了,所以那个髻就只能梳在后脑勺偏下的位置,看来就像一位老太太。

干瘦老头就站在厚重的大门上,与胡颜等人正面对视着。

其实,干瘦老头也没想到,他派人往地牢里放“呛烟”,其实是想先将狱卒们熏出来,然后将众人打昏,再潜伏地牢里,去会一会封云起。不想,这“呛烟”一投,竟熏出来这么多人。其中,还包括封云起。

干瘦老头硬挺着笑了半晌,见既无人质问他为何笑,也没人冲着他吼叫,便自动敛了笑,冷哼一声,直奔主题道:“想不到,今晚这大牢里如此热闹,也不枉我等悉数前来。”阴沉沉地一笑,目光直指封云起,“要我‘血鹰寨’出动一百零一人来此有请封公子,封公子就算死,也应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真是狂妄啊。

封云起不语,无风也不强行为主子出头,一时间,干瘦老头再次感觉到了何谓冷场。他眸光一利,抬手直指封云起,喝道:“你残杀老夫坐下三大护法,这笔账,我们今天无比要清算!你若乖乖交出那开始宝藏的钥匙,老夫承诺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定让你尸骨无存!”

原来,干瘦老头是“血鹰寨”寨主邱宏雷,其坐下三大护法曾夜袭封云起,想要得到钥匙献给邱寨主,结果却被封云起砍了脑袋,身首异处。“血鹰寨”筹谋已久,在得到消息说,封云起被困地牢、且内力丧失后,连夜赶来六合县,直奔大牢。

邱寨主见封云起抱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对自己不屑一顾,心中怒火更胜,于是眯起了眼睛,舔了舔自己的指甲,发狠道:“如此,便只有让你尝尝被分尸的滋味了。至于你怀里的那名女子,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自然由寨里的好汉们同享!”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猖狂大笑中夹杂着淫笑,围墙上站着的“血鹰寨”众人,就犹如饥肠辘辘的饿鬼,开始雀雀欲实,就等着邱寨主一声令下,冲下去砍死男人掠走女人,尽情玩乐。虽说下面只有三名女子,但其中两名着实不错,另一名虽看起来五大三粗,但一看便知道是官家娘子,想必玩起来滋味也会不错。

群鬼环视中,封云起直视向邱寨主,总算是给了他一个正眼。只不过,那眼中的杀意却犹如实质,生生令邱寨主暗自心惊。他知道封云起武功了得,却不曾想到,没有了内力的他,看起来竟然也会如此凶悍不凡。

“哎……”胡颜轻叹一声。

邱寨主毕竟活了一把年纪,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他见胡颜虽然看似柔弱,但着实气度不俗,他今夜来此是为了得到封云起手中的钥匙,若能不与众人为敌当然是最好,于是他看向胡颜,等待下文。

不想,胡颜在轻叹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邱寨主不想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怪笑道:“小丫头,你可是怕了?若你怕了,大可过来给老夫当个小妾,老夫瞧你不错,定会疼你一二……”

曲南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笑吟吟地打量着邱寨主,道:“六年前,邱寨主与洪九门一战,不是被踢碎了两颗蛋加一根小蚯蚓,成了太监?怎还好意思站在本官的地盘大放厥词?”曲南一最喜听那些八卦消息,平时就爱收集一些江湖内幕,且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其脑中的信息量简直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大。

曲南一的一句话,令邱寨主瞬间变了脸。此时,虽江湖中有传闻,但知者甚少,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也都被他杀了个干净,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六合县里,竟还藏着一个知情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你怕吗?

邱寨主显然没想到,那个穿着宝蓝色衣袍的男子,竟是这六合县的县令曲南一。对于曲南一这人,他是早有耳闻的。无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与他为敌。然,事已至此,他已经退无可退。再者,曲南一竟直接掀了他的老底,让他颜面何存?他虐杀小妾,不过就是因为自己不能仁道,所以需要女子出气。

邱寨主瞪眼看向曲南一,咬牙道:“想不到,曲大人竟是个信口雌黄的小儿!就凭你如此诬陷老夫,今天,就留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