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的心突然一阵抽痛!

是琥米留在他身体里的同命蛊在作怪。出现这种状况,十有八九是琥米的生命受到威胁,且危在旦夕。

无论是为了同父异母的哥哥琥米,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司韶都不敢马虎,驱动引路蛊,让他直奔琥米的所在。

不想,琥米找他,只是想要困住他,方便他们出手对付胡颜。

司韶怒不可遏,与琥米等人决裂后,直奔花云渡。他想,就算寻不到胡颜,最起码,能从花青染等人的口中得知,她去了哪里。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红袖提着灯笼,想来看看花青染回来没,却在他的门口看见了一个灰色的影子。那个人一闪而过,吓得红袖哇呀一声跌坐到了地上,直喊有鬼!从此后,花云渡里便流传起关于三眼银发鬼的传说。怎么会是三眼?司韶脑门上那撞得青紫红肿的疙瘩,看起来还真像一只竖立起来的眼睛。

司韶独自走在夜色中,银丝随风乍起,美得心惊动魄,近乎于妖。

他有些后悔了。

胡颜素来不喜欢那些软坨坨的小虫子,所以不肯让他放只引路蛊在身上。他顾忌她的喜好,也就没有强求。如今看来,此事刻不容缓。待寻到她,非要在她身上放只引路蛊不可。如此漫无目的的寻,生生要折磨死他了!

司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用太过惊慌,那个老妖精,不会轻易死的。都说祸害活千年,她又怎会轻易被人算计?她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

让司韶想不通的是,赫耿长老和琥米,是如何算计胡颜的。

胡颜这个人,看似嘴贱轻浮,但实则心机深沉,哪里会轻易被人算计?她每次遇险,被人算计,都是因为那些人借用了她所信任的人之手……

司韶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他却陷入到更深一层的迷茫中。

赫耿长老的身份不会曝光,他不可能用明面上的身份去接近胡颜,所以他的作用,应该是武力。单凭武力,想要拿下胡颜,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胡颜再懒散,不肯好好儿习武,但日积月累起来,也比常人苦练三十年要强悍得多。

想到这,司韶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老不死的!

至今,她都不肯和他说实话,不肯告诉他,她到底多大年纪。真当他是那种在意年纪和容颜的人吗?!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恶骂胡颜,可见胡颜惹人厌恶的地方,有多么生动深刻。

司韶深吸一口气,将思绪又拉了回来。他怀疑,赫耿长老和琥米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而他却不自知。而这个眼线,定然是胡颜所熟悉的、看起来无害的,所以,她才会放下防备,着了道!

这么一想,司韶立刻将目标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叮当。

为了胡颜,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怀疑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如同引路蛊一般存在的小丫头。

司韶的心是冷的,是不容易捂热的,偏生被胡颜摔摔打打拍扁捏圆揉软了。这一物降一物,是没地方说理去的。

司韶打定主意,要回司家看看。若胡颜无事,定然会去司家寻他;若胡颜在寻他之时出了事,他便要在叮当口中撬开有用的信息,救出胡颜!

司韶走着走着,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一群四五岁大小的娃娃们手拿拨浪鼓,蹦蹦跳跳地出现了。

他们梳着双鬓,穿着鲜红的衣衫,围着司韶又唱又跳:“红莲烈火焚九朵,血涂往生地狱开。修魔成神枯骨埋,灵渡仙山青常在……”

司韶的耳边响起铺天盖地的拨浪鼓声,致使他的方向感瞬间崩塌。

正如胡颜所言,有心人想要对付他这个瞎子,只要足够卑鄙,实在是太容易了。

最为可恨的是,敌方一出手,就扔出了十来个小娃娃。司韶只要一挥鞭子,他便能恢复清明,但这些幼小脆弱的生命,却会彻底的消失不见。

司韶清冷,但面对懵懂无知的小娃娃们却是柔软的。甩鞭容易,他却怕自己拿捏不好力道,伤了娃娃们。

司韶明知这群小娃娃们出现得突兀,却不敢肯定他们到底是百姓家的小娃娃,还是红莲教里的小教众。哪怕小娃娃们确实是红莲教里的小教众,他又如何对能对四五岁的无知孩童下手?!

这一局,他注定输了。

司韶心中焦急,想去救胡颜,却被小娃娃们困于其中,不得施展。

他也曾大声呼喝,让小娃娃们散开。

小娃娃们非但不听,反而围着他吵闹不休。

他不管不顾向前走去,撞倒了一个小娃娃,换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啼哭声。紧接着,他的两条腿,分别被两个小娃娃抱住。

两名无比可爱的小娃娃,突然分别从腰侧拔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就像在玩游戏那般,嘻嘻笑着,将其刺入了司韶的大腿。

匕首不长,但却十分锋利。

司韶一用力,震开两名小娃娃,一把抽出长鞭,轻轻甩动起来,将自己与那些小娃娃们隔离开。

大腿上的血水流淌而出,很快将他的裤子染成血红色。

鞭尾偶尔扫过一个小娃娃的身体,便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司韶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专门干着欺负娃娃的勾当。

小娃娃们有的哭,有的笑,纷纷拔出腰间的匕首,攥在稚嫩的小手中。与此同时,那拨浪鼓随着敲打,飘散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司韶的双腿一软,忙用力站直,微微用力挥舞着鞭子,突然飞身跃起,向外冲去。

不想,一张大网迎头落下,兜住了司韶。

司韶被困网中,昏睡过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圣形者白子戚

胡颜被羌魅当成物件与红莲教交换了一本破书。为了探知红莲尊主是谁,她假装昏迷,结果,被红莲教使了简单粗暴有力的下流手段给制服了。何其冤枉啊!

胡颜幽幽转醒时,感觉全身上下软得像面条。而且,不是她做得那种硬撅撅的面条,而是一碗地地道道的阳春面。

不但如此,她的口中还被塞了麻布,全身上下被五花大绑着。

敌人对她防备重重,可见她曾在对方心中留下过多么可怕的印象。

胡颜的眼睛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很狭小的木头盒子里,看那板材,竟是一副不错的金丝楠木棺材!许是不想憋死她,棺材的一左一右还钻了几个小拇指粗细的孔洞。

胡颜突然想到了绘有九朵红莲的那口黑棺材。

她不会是被关进了那口棺材里吧?

胡颜想靠近小孔洞看看外面的情况,奈何她现在就是一根面条,软软无力,动弹不得。

棺材被人抬着,一路前行。

胡颜通过小孔呈现的黑色猜测,外面正是夜里;通过自身的僵硬酸软程度猜测,她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个时辰左右。

胡颜开始检查起身体的异样,希望能尽快恢复行动力。然,令她哭笑不得是,她好像只是中了行走江湖必备的软骨迷魂香。没什么技术含量,却简单粗暴实在好用。也不知道那人给她用了多少的量?

胡颜嗅了嗅,发现这个不算大的棺材里,竟漂浮着软骨迷魂香的味道。是了,没错!她躺着的棺材里,竟洒了一层厚厚的软骨迷魂香。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都能摸到厚厚的粉末。

哎呀我去,还带这么玩的?

胡颜不爽了。明枪暗箭那是常态,可这样玩野路子,怎不提前打个招呼,她也好准备一二啊。

如此这般,就算她能一口气憋上一刻钟不呼吸,也逃不过下一刻这铺天盖地的软骨迷魂香。缺德的事儿,她常干,结果,今天被别人阴了一把,心中真是有些不是滋味呀。

胡颜干脆闭上眼睛,听起外面的动静。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棺材终于被放下。

棺材里的软骨迷魂香漂浮而起,呛得胡颜连打了两个喷嚏,却因为嘴巴被堵,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棺材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可是将人带来了?”

有教众应道:“回圣血者,人就在棺材里。”

圣血者?丫不是死了吗?还是说,还有其他圣血者?不过,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小女冠的意思。胡颜心中存了疑惑。

女子阴阳怪气地一笑,声音再次响起:“如此,就开始吧。”

教徒们围着棺材,又吟唱起了:“红莲烈火焚九朵,血涂往生地狱开……”

棺材板子再次被一脚踢飞,立在地上,圣血者站在上面,垂眸望向躺在棺材里的胡颜。

令圣血者目露震惊之色的是,胡颜整个人都仿佛钻进了面缸里,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覆盖了白花花的粉末。

细闻之下,那白花花的粉末竟是软骨迷魂散!

这是哪个缺心眼的教众,干出了这等缺心眼的事儿?!他要亲手编排一段好戏讨尊主开心,这么一整,岂不是成了搞笑段子?!

圣血者无法,只能皱了皱眉,扭开头,不再看胡颜,扬了扬手,示意教众们安静下来,这才柔声道:“但凡教众所求,尊主必然倾听,帮其完成心愿。孔吕氏尚未修炼成神,便横遭毒手,被胡颜杀死。尊主开天眼得知此事,抓来胡颜,让她为自己的过错认罪。若她能信奉我神,痛改前非,尊主大能,可宽恕她。若她执迷不悟,不听教化,唯有以死谢罪,魂魄永坠十八层地狱,受尽烈火烹炸分尸之痛,永世不得超脱!”

胡颜将眼睛挣开一条细小的缝,偷窥着圣血者。圣血者那张脸,显然就是小女冠!可是,胡颜曾亲眼看见小女冠死于乱刀之上。胡颜的视线在小女冠的左手上一扫,发现她的手指竟完好如初,毫无被自己踩断的迹象。由此可见,此人根本就不是小女冠,却顶着小女冠的脸出来行事。胡颜心思一转,已经猜出了此人是谁。尤其是,看他站立时一直端着手臂,想然那里一定是受伤了。

教众们激动了,纷纷大声喊着:“尊主大能!尊主大能!”

就在这时,一群红衣小宝宝又唱又跳地出现了。他们一边转动着拨浪鼓,一边唱着红莲烈火焚九朵,欢欢喜喜地来到圣血者面前。小宝宝们的身后,是四个成人教众抬着的一口绘有九朵红莲的漆黑大棺材。

棺材落地,发出砰地一声。

圣血者点了点头,四名信徒便引领着这群小娃娃们又蹦又跳地向远处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夜里。黑暗中,却仍旧回荡着那句:“血涂往生地狱开……”隐隐约约,不真切,却令人毛骨悚然。

圣血者微笑道:“血莲教,民心所向,就连这些小娃娃儿们,都受到尊主感召,为我教尽心尽力,当真值得嘉奖。”

教众们齐声道:“尊主大能!”

圣血者张开双臂,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如此,我们就开始吧!”

教众打开小娃娃们带来的棺材,抬出昏迷不醒的司韶,然后就去薅胡颜。

结果,两名教众直接趴在棺材板子上,昏死了过去。

胡颜闭着眼,心中暗道:任凭你什么狗屁尊者再厉害,想凭这些教众的脑袋成事,怕是不容易喽。

圣血者的嘴角抽了抽,道:“用水打湿帕子,捂在鼻子上。”

另外两名教众听令行事,用湿帕子捂着口鼻,将胡颜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胡颜这一亮相,满身满脸的药粉,稍微离她近点儿,就觉得头发晕腿发软。当真是惊呆了数人的眼。这些人中,不单有教众,还有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某些人。

圣血者感觉到有风,忙捂住口鼻,喊了声:“屏住呼吸!”

许是他喊得有些慢,风儿又有些顽皮,就这么缠缠绵绵地从胡颜的身上刮过,席卷着软骨迷魂散,飘向了教众们。

顷刻间,撂倒一片。

圣血者呆了呆,暗自跺了跺脚,扬声道:“用水浇她!”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兀地传来。他说:“用水浇,她岂不是就醒了?她若醒了,你有把握对付得了她?!”

那男子穿着黑色的衣袍,披着黑色的斗篷,扣着一顶帽子,遮挡住了整张脸。他拄着黑色手杖,一步步走到胡颜与司韶的中间,站定。

月光落在他的手上,莹白如玉,与黑色形成了强烈对比,甚至有些炫目。

胡颜的睫毛微颤,内心激荡,无法平静,却……不想张开眼睛去看,宁愿自己此刻是昏迷的。

因为,她听得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白子戚!

圣血者见到白子戚,竟将声音拔高了一些,道:“不知圣形者前来,是为何事?你难道不知,圣血者浮于世华,圣形者藏身无形,你明晃晃地站出来,到底意欲何为?!”

白子戚淡淡道:“我今天只是以教众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若非你一口一个圣形者,暴漏了我的身份,谁又会知我是谁?!圣血者,你……泄密了。”

白子戚的一番话,令圣血者暗自心惊不已。他知道,对于泄密者,尊主的惩罚是如何严厉。他也知道,白子戚今天出现在这里,定不是无的放矢。若说是为了妖女胡颜,可他应该捂着这个秘密才是,为何激将他说出一切?

圣血者,彻底晕了。

他不敢再有任何闪失,只希望今天这一出戏,能将功抵罪,博尊主开心。当即大喝一声,道:“将司韶和本座要送给胡颜的礼物,一同带出来!”

三碗水泼到脸上,胡颜、司韶和唐悠皆幽幽转醒。

胡颜的视线在司韶和唐悠身上一扫而过,于心底轻叹一声,便偷眼去看白子戚。

白子戚隐身到教众里,不见踪影。就仿佛,他从不曾出现过一样。然而,胡颜却万分确定,白子戚出现过。

说实话,她一直在猜测白子戚的身份,直到他站出来的那一刻,胡颜才终于将心落地,道了声:正当如此。

是的,不是原来如此,而是正当如此。

如果惊才绝艳的白子戚,如此神秘莫测的白子戚,如此善于隐忍的白子戚,如此温柔缱绻的白子戚,如此……令人心动的白子戚,若只是一个会摆动机关的机鸠,岂不是太对不起她的重视?

他的接近,是有目的的;他的温柔,也不是无的放矢。明明一个没有情的人,却偏生对她好到洗手作羹汤?呵……一切,皆有原有。

只不过,她不恨他。因为,他曾警告过她,不许靠近他!

白子戚啊,就是一朵带毒的彼岸花。芳香醉人、神色动人、姿容诱人,偏生……是为了死亡而生。

他忽远忽近后,全身而退。而她,只信了三分,却还是栽了个跟头。

他不知他是她的谁?她又何尝知道过,他是她的谁?

胡颜早就知道,会有痛的一天。因为,蜜糖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里的。当习惯了甜蜜宠溺,就算没有背叛,只有转身,不再给予,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推力?

他让她上了瘾,他却突然站在她的对面,隔着一条血淋淋的河,悠然转身走向另一名女子?!

这种滋味,不好受。

第五百六十七章:这脑子是来逗乐的吗?

司韶一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是唤了声:“胡颜?!”

司韶叫胡颜,从来就不会像曲南一他们那样腻腻歪歪地喊着阿颜,他就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叫得越发生疏,他心里就觉得越发亲近。因为,以她之尊,没有人敢这么叫她。偏生,他敢。

这种摸虎须的感觉,对司韶而言,成为了隐秘的幸福,旁人永远不会得知其中的旖旎心思多玄妙。

胡颜被司韶一唤,立刻收敛了那些复杂情绪,看向他。

胡颜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合格演绎一个刚醒来的懵懂胡颜。她就那么僵着脸,望向司韶和唐悠,一用力,吐掉口中的麻布,应了声:“我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司韶瞬间安心了。

唐悠吧嗒了一下嘴,眼都未睁,迷迷糊糊地道:“这酒,怎还掺水了?”

“噗嗤……”胡颜忍不住笑了。感情这位还在梦里喝着小酒呢。

无论如何,再见到唐悠,还是满心喜的。她决定先抛开白子戚,一心对付眼前的难关。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唐悠的安全。

听见胡颜的笑,唐悠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看向胡颜,一张口就是:“哎呀妈啊!有鬼!”说着,身体向后靠去,看样子是打算开溜。这才发现,她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胡颜哭笑不得地道:“我是胡颜。”

唐悠挣了挣绳子,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见鬼了呢。”

圣血者道:“休要废话,把他俩给本座吊到一根绳子上去。”

信徒得令,又忙活了起来。

唐悠挣扎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放开,都给我放开!”

圣血者跳下棺材,走到唐悠面前,阴沉沉地一笑,道:“喊什么?你的罪过即将结束,你将尽早得到救赎。”

唐悠破口大骂道:“救你娘!”

圣血者脸色一变,冷声道:“吊起来!”

信徒搬来棺材,让司韶和唐悠踩着,然后将一根绳子搭在两根并排的树干上,又将绳子的一头分别系在二人身后。这样一旦撤走棺材,二人就会同时吊在树干上,且彼此之间还有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至于贴在一起。

唐悠急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胡颜倒是冷静地回道:“这就是我让你远离我的原因。”

唐悠环视四周,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看她的样子,好像在找人。

信徒们忙活好后,垂首立在一边,等候吩咐。

圣血者看向胡颜,轻声细语地道:“胡颜,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看看在你心中,是朋友重要,还是男人重要。等会儿,本座会让人将棺材抬走,然后在他们的脚下倒插一些利剑,谁落下来,就会死。你觉得,有没有趣?”

胡颜不语,只是看向唐悠和司韶。

圣血者呵呵一笑,道:“怎么,有话要说?本座给你个机会,让你说两句临终遗言。”

胡颜道:“三句吧,让我说三句。”

圣血者得意道:“好,你说。本座准了。”

胡颜对唐悠道:“果然是连累你了。”

唐悠颤抖着腿,吸了吸鼻子,含泪道:“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要是死了,你别忘了替我报仇就行。我知道,要是没有我托你后腿,你一定能逃出去的!是不是妹子?!你一定能逃走!到时候,你多烧几个美男子给我,就成。呜呜……一定要多烧几个美男子给我!”唐悠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

胡颜看向司韶,道:“从你表白心意,誓要跟我的那天起,就已经代表了同甘共苦。若我被绑在这里,你却在家里呼呼大睡,就忒不厚道了。下一次,再有同甘共苦的机会,请保护好自己的腿。你知道,我心疼那些血。”

司韶的唇角勾了勾,道:“凭多废话!”

胡颜刚要张嘴,却闭上了。

圣血者纳闷道:“怎不说了?不是还有第三句吗?”

胡颜看向圣血者,慢悠悠地骂道:“你个扔货!”

圣血者一愣,瞬间怒道:“你敢骂人?!”

胡颜道:“那是我的第三句话,骂你是货,骂得自然不是人。”

圣血者一抬手,就要掴胡颜嘴巴子。

胡颜斜眼看着圣血者,眼神不算凶狠,却锋利似刀,且是两柄带着残忍笑意的染血尖刀。

圣血者感觉到有些惧意,愣是没下去手。他收回手,冷声一声,道:“撤走棺材!”

教众听令,搬动棺材。

唐悠开始挣扎,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胡颜道:“还没放尖刀呢,你喊什么?”

唐悠颤声道:“我恐高。”

胡颜看了看离地不到三尺的距离,彻底无语了。她真的很想表现得十分恐慌畏惧,但有唐悠这个肉包子在,她实在难以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哎……不要不要这么痛苦啊!胡颜告诉自己,为了探知真相,忍耐是必须的。胡颜尽量将眉毛皱得恰到好处。

唐悠极力想要留住棺材,但棺材还是搬走了。

就在棺材搬走的那个瞬间,众人眼见着胡颜嗖地掉落到地上,而司韶则是被高高吊起,贴在了树干上。

唐悠抬头看看司韶,哭着骂道:“你们黑心肝啊!这是游戏吗?这明显是要我的命啊!”

也是。无论胡颜怎么选,掉下来的一定是唐悠。毕竟,体积大于雄辩。

众人看向圣血者,圣血者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么粗浅的比例问题,圣血者竟然不懂?哎呀我去,这得是什么脑子啊。

胡颜轻飘飘地道:“我就说,你是个扔货,你还非要用自己的脑子当成缺了一条腿的胡凳让人坐。哎……看你如此,我都不好意思总结词语骂你了。”

“呵……”不是是谁,发出一声轻笑声。

圣血者的脸越发难看了起来。

胡颜道:“别再皱巴脸了,那张假皮都起边了。”

听闻此言,圣血者立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可当他拍第二下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被胡颜阴了。

他眸光一愣,凶恶地瞪向胡颜,道:“你阴我?!”

胡颜道:“对阴损之人行阴损之事,岂不是相得益彰?是不是啊,伪萱儿?”胡颜猜,如此喜欢扮演女子的人,除了真老道,伪宣儿,还真找不出第二人。

圣血者微愣,随即冷笑一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转身看向司韶和唐悠,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换个玩法。”

胡颜悠闲地道:“又要换个方法显露出你非一般傻的脑子吗?”

“呵……”又有人在笑。

第五百六十八章:伪人

这一次,胡颜听清楚了发出那声呲笑的人是白子戚!

圣血者气极,明知道白子戚在嘲笑自己,却不好当着胡颜的面和白子戚对着干。再者,他还以为胡颜不知道白子戚在场。

圣血者眯起眼睛,突然用男声道:“老夫可不是你能嘲弄的?!”

胡颜怒声道:“你个老匹夫,没脸没皮,专靠剥女子的皮贴自己脸上!你残杀了那么多的女子,难道就不怕遭报应!”这话,却是说给教众们听的。

圣血者冷笑着靠近昏,咬牙道:“老夫行事,无需你来质疑!”

胡颜小声道:“在圣血者家的地下暗室里,躲在暗处使用暗箭的人,便是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丑东西吧?”

胡颜不知道,她那句没脸没皮一下子戳中了老道心中的痛点。

他突然暴怒,抬手打向胡颜,并咬牙切齿道:“你去死!”

一道真力突然袭向老道,竟打飞了他脸上的人皮!

一张令人心惊胆战地脸,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没有眼皮,没有鼻子,没有嘴唇,甚至……没有颧骨。整张脸,唯有两颗大眼珠子,在逛荡着!只剩下两排奇长的牙齿,在呲牙咧嘴!

鬼!这才是真正的鬼!

老道的肌肤上呈现肉的纹理,却本非是肉的颜色。那是一种黑红色,就仿佛是被暴晒很久的腊肉干,干枯、紧绷。

胡颜知道,这是伪人。

从小就被培养,严格控制他的饮食,让他在长大后,可以随意借用别人的皮,变成别人的样子。最要的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要一点点切掉他脸上的肉,以及他的鼻、眼皮、嘴唇、耳朵,方便他在覆上人皮后,可以任意扮演成别人的模样,哪怕那个人十分小巧,他亦手到擒来。

怪不得苏玥影说,她的师傅恶心至极。原来,真正的老道竟长成了这幅模样。

众人被老道的样子吓到了,各个儿噤若寒蝉。

胡颜装出惊恐的样子,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是你杀了真正的圣血者!”

这下子,教众们不干了。若圣血者真的被杀,眼前这个人,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有人突然喊道:“是他杀了圣血者!杀了他!”

紧接着,喊话的那人冲了上去,直奔圣血者。

众人见此,皆不甘落后,群起而攻之。

这些教众之中,不单是普通百姓和武林高手,还隐藏着不少红莲教的内部人员。他们负责亲近百姓,配合圣血者一同愚弄百姓。这就好比,有人唱,必然要有人和,才能让人信服。圣血者一个眼神下去,就要有濒死之人站起来又唱又跳展现奇迹。这些人,便是内部人。

这些内部人知道实情,知道老道红莲教的伪人,不过因为小女冠突然死了,暂时无人接手她的工作,不得不让老道剥下小女冠的皮,继续愚弄这些百姓。

于是,两方动起手来,那才叫真正的自己人打自己人,格外热闹呐。

最先喊话冲向老道的那位教众,却慢慢落于人后,偷偷溜到胡颜面前,扬起帽子,抬起脸,看向胡颜,露齿一笑。

嘶……这人竟是封云起!

胡颜问封云起:“你来干什么?”

封云起道:“来看你热闹。”

胡颜的腿动了动,慢悠悠地踹了出去。因为周身都是软骨迷魂散,这一脚着实没什么力道。

封云起用双腿夹住胡颜的脚,调笑道:“和爷调情,是得用脚。”

胡颜往回扯自己的脚,封云起却夹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