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咬破自己的舌尖,底下头,卷起曲南一的舌,咬破他的舌尖,让彼此相濡以血。

曲南一身上的那些黑血,就像有了灵魂般,贪婪地吸食着胡颜的血,直到不留任何痕迹。它们仿佛喝醉了,沿着曲南一的身体滑落。

与此同时,滑落的还有胡颜。

她就像一滴喝醉了的黑血,从曲南一的身上滑落,虚弱地躺在了地上,手却是攥着曲南一的衣襟,不肯松开。

花青染和封云起同时上前几步,欲伸手抱起胡颜。

二人的手撞在一起,撞出了几分尴尬。

胡颜望着二人,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对封云起道:“你的眉毛,烧掉了一只。”

封云起伸手去摸自己的眉毛,发现自己的右边眉毛果然被烧没了。他的眸子缩了缩,笑露一口白牙,道:“爷就算没有眉毛,也一样子英姿飒爽!”

花青染直接抱起了胡颜,快步向着花云渡的方向走去。

封云起骂了句:“花老道真贼!”伸手探了探曲南一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目露惊奇之色,然后将其抱起,撒腿去追花青染。

第五百八十五章:三男一女

花云渡。

花青染将胡颜轻手轻脚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封云起抱着曲南一,亦大步走了进来,问:“放哪儿?”这话问得,好似他抱着的是件重物,而不是个大活人。

花青染随口道:“那么多的屋子,你随便寻一间吧。”

封云起直接道:“不妥。”

花青染终是将目光从胡颜的脸上转到了封云起的身上。

封云起道:“你要看兽兽,爷也想看护着兽兽,曲南一若无人管,待兽兽醒来,还得再救他一回。这岂不是咱俩的罪过?”

花青染微微皱眉,道:“你说吧,如何办?”

封云起道:“不如在你屋里搭铺些厚席子,爷就委屈一些,住地上了。”

花青染诧异道:“你还要住下?”

封云起挑眉一笑,道:“谁耐烦和家里那些人扯皮,不如在这里守着兽兽。”

花青染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也好。万一红莲教袭来,你我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封云起皱眉,点头,心里寻思着,得赶快将封老夫人等人送走。这里马上就要乱了,她们偏生在这个时候过来,是嫌活得太滋润了吗?!

花青染和封云起进门时,为了避免麻烦,并未叫门。如今,却是不得不麻烦福管家准备一二。

花青染去寻福管家,交代了一二。

福管家带着红袖,抱着被褥,来到花青染的房间,布置了一二。

第一次见到红袖的人,一般都会调笑两句,或者给了诧异的眼神,毕竟,像她长得如此有特点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封云起第一次见到红袖,却是看都不看她。实则,十七岁的封云起,眼界之高、桀骜冷漠,非常人可以想象。偏生,在胡颜面前,他就像个对心爱姑娘满心喜爱,却不知要如何表现的愣头青。

红袖倒是偷偷打量了封云起好几眼。许是封云起五官深刻,长得好看,红袖竟抱着被子,直愣愣地走到封云起面前,用力撞了他一下。

封云起微微皱眉,垂眸看向红袖。

红袖冲着封云起一笑,呲牙咧嘴。

封云起一脚踹了出去,骂道:“丑东西,一边作怪去!”

红袖跌坐到地上,受了委屈,哽咽道:“人家才不是丑东西!人家是少爷的妾……嗯,不不,是通房丫头!”

封云起微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花老道啊,你这口味……挺重啊!爷不及你。”

花青染冷冷地瞥了红袖一眼,道:“出去。”低头,脱下胡颜的鞋子,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微微颤抖了一下,忙为她盖好被子。胡颜的身上很凉,竟好似冰块。

封云起却道:“别别,整些酒菜来,爷都折腾饿了。”

红袖看向福管家,福管家看向花青染,花青染道:“家里若有,就准备一些来吧。”他是给了银子,却不知福管家买了吃食没有。

福管家应道:“诺。”

花青染又道:“请个大夫过来。”

福管家领命,带着依依不舍的红袖走了。

封云起将曲南一放到了铺在地上的被褥上,忙探头看向胡颜,且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抬手就攥住了胡颜的小手,摸了摸,道:“怎么如此凉?”

花青染弯下腰,扯开封云起的手,道:“她的僵死血冷之症犯了。”

封云起皱眉道:“僵死血冷之症?那是什么鬼东西?”抬手,又要去抹胡颜。

花青染盯着封云起的眼睛,满满的警告之意:“非礼勿动。”

封云起挑眉,无赖样:“你奈爷何?!”

花青染冷冷道:“其一,这是花云渡。”

封云起目露凶光,桀骜道:“爷可以抱着兽兽回封家。”

花青染掷地有声地道:“可你无法缓解她的僵尸血冷之症!”

封云起微愣,问:“给她暖暖,行不行?”

花青染淡淡地嗤笑一声,道:“若是那么简单,你当她会如此痛苦?”

说话间,胡颜的睫毛上竟然结了一层冰霜!

花青染忙脱掉鞋子,解开衣袍,飞身上床,扯起大被,钻进去,抱住胡颜,用大被裹在二人身上。

封云起看得目瞪口呆啊!

这……这牛鼻子老道,简直就是无赖的祖宗!这是你丫的非礼勿动吗?!简直就是他娘地活春宫!

封云起深深地感觉到,何为震惊。

他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暴怒,喝道:“花老道,你!”

花青染这是淡淡地瞥了封云起一眼,道:“我中了‘烈焰咒’,正好能克制她体内的僵死血冷之症。”说完,竟也牙齿轻叩,打了个冷颤。

封云起知道花青染中了“烈焰咒”之事,事发之时,他也在场。只不过……让花老道这么“照顾”兽兽,他胸口闷得难受,想要……杀人。

封云起的脸色很不好,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半晌,他推了花青染一下,道:“你去里面。”

花青染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封云起道:“我用真气帮她驱寒。就算作用不大,也能缓解一二。”

花青染的脸色变了变,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支起身子,躺到了床里面,继续抱着胡颜。

封云起脱了鞋子,爬上床,唇角挂着坏笑,道:“这可是同床共枕呐。”

花青染抬起脚,去踹封云起。

封云起攥住花青染的脚,道:“这么臭的东西,就别拿来孝敬爷了。”言罢,丢开他的脚,抱住了胡颜,用内力帮她驱寒。

花青染探头看向曲南一,道:“你去给南一盖上被子。”

封云起压根就不搭理花青染。

花青染无法,只得自己跳下床,给曲南一盖上被子,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花青染的眼睛一亮,干脆将曲南一抱起,放到了胡颜的脚下。让胡颜的一双小脚,踩着曲南一的胸口。

封云起睁开眼,支起身子,看向曲南一,道:“得,又加一个。大被同眠,不过如此。”

花青染爬回床上,将身体贴在了胡颜的后背上。

福管家带着大夫回来时,一眼便看见了床上的四个人——三男一女!

福管家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到地上去。他……他有罪啊!他没有看好少爷!少爷竟有次爱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第五百八十六章:她是谁?

福管家步伐踉跄,瞬间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期望。

若床上躺着的是花青染和三名美貌女子,他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只不过,事实不但偏离了他能接受的范围,还……偏得离谱!要老命了!对于福管家这种特别传统正派的老人而言,花青染的种种决定,已然对他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打击。

尽管老大夫见多识广,可一进花青染的屋子,还是被那阵仗吓到了。望着一床横七竖八的人,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迷茫。这世道,是怎么了?!

福管家与老大夫,以及背着药箱的小童,一步三晃地走到了窗前,望着那三年一女,半晌无语。

花青染直接道:“劳烦大夫给这位这位姑娘诊治一下。”言罢,掏出了胡颜的手,露出了她的手腕。

老大夫取出一块帕子,垫在胡颜的手腕上,就那么弯着腰,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老大夫的手指刚落下,便突然抖了一下,然后瞬间收回手,看向被封云起抱在怀里的胡颜,然后又再次伸出手,搭在了胡颜的脉搏上。半晌过后,才呼了一口气,暗道:没死。

原来,老大夫以为胡颜已经死了。

老大夫收回手,细细端详着胡颜的脸,思忖道:“初号脉,探不到脉象。细探,脉若游丝,血液凝结不通,筋脉受损眼中。这位姑娘全身僵硬,似冰,应该辅以热源方可缓解。然,若这时将她投入温热的水中,怕是会经脉尽断。难,着实有些难办。老夫开记温补的药,让她吃吃看吧。尽人事,听天命……”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是在告诉众人准备后事吧。

封云起的脚丫子动了动,才忍住,没一脚将老大夫踹倒。

花青染经历过绿腰之事,反应倒是比封云起淡定得多,只是,难免揪心。他道:“像我们这样,用身体温暖她,用内力滋补她,可能救她?”

老大夫摸了摸胡须,道:“只能缓解一二,怕是……无用。”

封云起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吓得老大夫忙向后退了一步。

福管家却捂着心脏,感谢起苍天有眼。原来,少爷是在救人,给那位姑娘捂身体,而不是他想得那么龌龊。咦?不对啊!给一个姑娘捂身体,需要三个男人一同上阵吗?这事儿,有些玄妙啊。

花青染垂下眼睑,看向胡颜,对老大夫道:“脚下那名男子,身上有不少伤口,也需要就诊。”

老大夫只得弓着身子,去扯曲南一的手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号了脉,然后掀开他的被子,细细观察他的肌肤,却并未发现伤口。按照老大夫的想法,若病人后背有伤,是断然不会被放躺着的。于是,又用手按了按曲南一的大腿,也并未发现伤口。

老大夫疑惑道:“这位……应该是生了一场大病,却已经好转。眼下,身体有些发热,却并非染了风寒,着实令人摸不清头脑。他的气息微弱,但脉搏却强而有力,想必修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只是……这身上并未见伤啊。”

花青染看向曲南一,用脚在曲南一的胸口蹬了两下,确实不见任何伤口。他目露惊奇、不解之色。

老大夫道:“老夫也给他开一些温补的药,以强身健体为主。”

福管家道:“有劳了。”伸手,将曲南一的被子盖好。他是看出来了,被封云起和花青染抱在怀中的那名女子,是宝贝疙瘩,这曲南一就是一捡来的娃娃,没人管呐。

老大夫在写方子,红袖将做好的饭菜送来,摆在了几上。

她搓着手,站在屋里,扭扭捏捏地看着花青染,也不肯走。

老大夫写好方子,递给了副管家,要带小童走。

小童却一脚踩在了席子上,脚下一个踉跄,向着几倒去。幸好他用手撑在了几面上,否则整个人都会摔在饭菜上。

老大夫呵斥道:“怎么如此毛躁?!”

小童立刻站好,低头不语。

福管家打了个圆场,送走了老大夫和小童,并让车夫跟着去取药。

登上马车前,小童吸了吸鼻子,用手揉了揉鼻头。小手臂露出一截,竟是半朵红莲!

福管家回到花青染的房间一看,红袖竟然还没走。

她不但没走,还拿着一只皱巴巴的手帕,在擦拭那些盘子边,口中念念有词:“怎么这么埋汰?是咸盐洒多了?”

福管家呵斥道:“别擦了!走!”

红袖道:“等少爷吃完饭,奴还得捡走这些碗筷呢。”

福管家将脸一沉,道:“还反了你了?!”

红袖委委屈屈地站起身,却突然对着饭菜打了一个喷嚏!

福管家的脸彻底黑了。

红袖知道自己惹祸了,忙缩着脖子,一溜烟跑出了花青染的房间。

福管家指着那些菜,道:“封公子,您看……”

封云起望了眼那些饭菜,发现有酒有肉很是不错,却……没有了吃的欲望。尤其是,一想到红袖那脏兮兮皱巴巴的小手帕和那个带着薄雾的喷嚏,他就觉得胃里一阵收缩。因此,直接道:“撤下吧。”

福管家应了声,便撤下了那些饭菜,口中还说道:“封公子稍等片刻,奴马上重新布菜。”福管家拎着食盒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让屋内恢复宁静。

寂静中,花青染开口道:“南一身上的伤,都好了。”

封云起垂眸看向胡颜:“她到底是谁?”

花青染诧异道:“你真的不记得?”

封云起如实回答哦:“我也觉得奇怪,人不可能突然之间丢失了十年的记忆。这其中……总觉得有些猫腻。”

花青染点了点头,道:“你猜她是谁?”

封云起道:“祭司吧?”

花青染目露赞许之色,道:“再加一个大字。”

封云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祭司?!胡颜竟然是大祭司?!他想起,一个月前,他曾站在台下,看着一身红衣的大祭司,手持神杖,脸覆雕刻着复古图形的银质面具,惊鸿一舞,为天下祈福。那是,他的内心是惊艳的。然,惊艳过后,也只是留下了四个字——装神弄鬼。

哦,不是一个月前,是十年前的一个月前。

封云起一直觉得,大祭司那样的人,离自己很远很远,不曾想,有一天,竟会将她抱进怀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他心血澎湃,不自禁地收紧了手臂,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胡颜的体内。一双大手,在胡颜的身上一摸,道:“兽兽好像出汗了。”

花青染也摸了摸胡颜是身体,却皱起了眉毛。他将手从被子里拿出,一股子血腥味便萦绕在鼻尖。指尖,有淡淡的粉。

封云起惊愕道:“兽兽流血了?!”一把掀开被子,发现她那淡色系的衣衫贴服在身上,就好像被汗水打湿了一样。掀开衣领一看,她想身体正在往外渗血!淡粉色的血!

封云起的眸子一缩,就要扯下胡颜的衣衫。

花青染一把攥住封云起的手,虽没说话,但其意已经十分明显。

封云起冷静下来,收回手,道:“她现在全身出血,那些伤口与笑面虎身上的一模一样。看来,是笑面虎的伤,转到了她的身上。”

花青染道:“她是祝巫一派的传人。只要……”眸光微闪,有痛楚划过,“肯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便能将他人的病痛吸食到自己身上。此中玄学,他人不懂。”

封云起皱眉看向曲南一,眸光不善地问:“若杀了源头,她会不会好?”

花青染看向曲南一,苦涩道:“她执意要救谁,上天入地,她也会去救。别人,挡不了。”

封云起转开目光,不再言语。

不多时,花青染动了下手指,道:“不如唤红袖过来,给阿颜脱下衣裳。若衣服贴在伤口上,明日要脱下衣裳,会撕开伤口。”

封云起道:“你说的红袖,就是那个丑东西吧?”

花青染点了点头。

封云起皱眉道:“换个人吧。爷看那个红袖有问题。你可打听好了她的出身?”

花青染诧异道:“此话怎讲?”

封云起呵呵一笑,懒洋洋地回道:“投怀送抱的方式有很多种,她想一头装进爷的怀里来,看似脑子有些拎不清,实则很多人只有在试探别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再者,她刚才刻意留下这里不肯走,又冲着菜打喷嚏。你觉得,一个下人,就算再迷糊,会对着主子的饭菜打喷嚏?”

花青染刚脱离了疯魔蛊没多久,哪里会注意观察这些人之常情的细节。听封云起此言,他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道:“依你所言,红袖……有异?”

封云起道:“爷就那么一说,也许是多心。你自己留个神就好,别哪天着了道。”

花青染点了点头,道:“她原是唐悠的丫头,被卖后,辗转到花家。父亲将她送来给我,想要逼我早日归家。”

封云起嗤笑道:“此事有些太过巧合。一个女奴,竟然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骚气激荡!

花青染将封云起的话听进了心里,目露思忖之色,终是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虽混混沌沌过了多年,但自小便有神童之称,脑子是一顶一的好使。经封云起一提点,他心中自然有了计较。

花青染伸手摸了摸胡颜的手腕,宽慰道:“阿颜的身体终于回暖了。”

封云起瞥了花青染一眼,道:“爷可是纯阳童体,真气最是温热雄厚。爷这一身的真气都用快用光了,她再不好,爷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花青染淡淡地道:“你最好有所保留。阿颜这种症状,十分反复。若她再发作,我的内力,唯恐不及。”

封云起道:“爷一次喂饱她,省得她饿得快。”

花青染的脸一红。总觉得封云起那话听起来有几分别扭。似乎,隐隐带着情色味道。他下了床,寻到一位奴婢,带着她返回房间,让她给胡颜脱下衣裳,并在伤口上涂抹金疮药,最后轻轻缠上干净的白布,再穿上他的亵裤和亵衣。

奴婢听命行事,就要动手。

花青染发现封云起抱着胳膊,斜倚在床边,不肯走。他有些恼火,直接道:“你还要留下看看不成?”

封云起挑眉一笑,道:“正和爷意!”

摇曳的烛火下,封云起的脸色蜡黄,看样子十分虚弱,却仍旧逞强。他将九层真气输入胡颜体内,此刻身子虚得厉害。花青染相信,他一巴掌就能掴倒封云起。

花青染的火气降了三分,道:“这样不好。若她醒了,你如何交代?”

封云起吹了声口哨,道:“娶她!”

花青染恨得牙痒痒,横了封云起一眼,骂道:“臭不要脸!”然后双手环胸,靠在了床的另一侧,对奴婢说,“换吧!等我亲自动手呢?!”探头看了一眼那奴婢的手腕。

封云起微愣,好像第一天认识花青染一样,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花青染横道:“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当泡踩!你现在可打不过我!哼!”一扭头,掏出帕子,扔在了曲南一的脸上。

封云起吞咽了一口口水,收回了目光。他敢用脑袋发誓,眼前这个花青染的脑子不正常。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不,不是变脸,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啊。

奴婢不敢耽搁,伸手就去掀胡颜的被子。

封云起和花青染同时出手,放下了帷幔。

浓重的金疮药味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既像安神香,让人将心放下,又像一记苦药,让人苦到心痛。

待奴婢将胡颜身上的伤口处理好,重新放下被子,掀开帷幔时,福管家拎着食盒匆忙赶来,一边拍着门,一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花青染冷声道:“进来说!”

福管家拎着食盒快步走进屋里,对花青染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花青染道:“直说。”

奴婢见此,立刻伏了伏身子,快步走出房间。

福管家扫了封云起一眼,发现他压根就没有避嫌的意思,便涨红着老脸,对花青染道:“少爷,厨娘……厨娘在吃了刚才撤下的饭菜后,思春了!正满院子追着看门小厮跑!刚才看到老奴,竟……竟也起了歹念!若不是老奴腿脚利索,跑得快……”

话音未落,那干瘦的厨娘竟追进了花青染的房间,一眼看见这么多的男子,兴奋得难以自持。她登着直勾勾的目光,将屋里的男子环视一圈,然后直奔封云起而去。看来,她也是挑人的。

封云起这个时候特别虚弱,若不是怕有人借机暗害胡颜,他早就躺地上休息去了。见厨娘喘着粗气奔过来,心中暗道不好,忙做出防备的样子,准备给她来记狠踹。

不想,那厨娘在追男人的过程中总结了经验,竟会声东击西。

她脚步一转,竟奔向了花青染。

封云起没将厨娘放在心上,便没有合计她的路数。结果,厨娘虚晃一招,突然抱住封云起,照着他的嘴巴就啃了下去!

封云起怒极!奋力一挣,挣脱了厨娘了双臂,抬腿一脚踹在厨娘的小腹。

厨娘被踹倒,却好似变得更加兴奋,红着眼睛,胸口起伏,吸着口水又扑向了封云起。

封云起的身上绵软无力,只能撒腿跑向花青染,口中还骂道:“花老道,你瞎了不成?!”

花青染凉凉地道:“你借宿花云渡,小染当回主人,总不好什么都不安排。诺,这个厨娘,今晚送你暖床。”说完,竟咧嘴一笑,略显调皮之意。

封云起头皮一炸,怒道:“你再不出手,爷和你没完!”

花青染撇嘴,道:“吓唬人啊?小染好怕。”

福管家彻底迷糊了。他看看封云起,又看看花青染,深深感觉到了何谓一颗头八个大。

厨娘追着封云起,急色道:“你别跑,好人儿,你别跑……疼疼姐姐,快疼疼姐姐!”用力一扑,抱住了封云起的一只腿。

封云起摔倒,怒道:“疼你爹个蛋!”

厨娘扯着封云起的裤子,一边往上爬,一边乱摸,口中还含糊不清地道:“对,就要蛋!”

封云起彻底被惹毛了,抓起胡凳,就要去砸厨娘。

花青染及时出手,拍昏了厨娘。

封云起直接将厨娘踢到一边,四肢呈太字形,躺在了席子上,呼呼喘着粗气。

花青染看向福管家,道:“食盒放下,将人拖去柴房,锁起来。让看门的小厮惊醒些,这些日子唯恐不会太平。”

福管家忧心忡忡道:“少爷,这……这是怎么了啊?!”

花青染幽幽道:“风起,妖魅横行。”

封云起有气无力地瞥了眼花青染,发现他好像又变回了原先的样子,喘息道:“喂,你不是不救吗?怎又出手?”

花青染歉意道:“偶尔心生顽皮,云起不要介意。”

封云起呵呵一笑,道:“不介意?爷一点儿都不介意。等你哪天快被个又丑又老的女人强了时,爷也会淡定的看笑话,一点儿都不介意。”

花青染垂下眼睑,没说什么。

福管家轻叹一声,放下食盒,一手扯起那厨娘的一只脚,就像拖着一片叶子,转身离开了。

封云起这才知道,原来福管家会武!且武功修为竟在他之上!正因如此,他才没察觉出福管家会武的事实。

花青染关上房门,落栓,对封云起道:“你说得对,红袖有问题。若不是她对着饭菜打喷嚏,那些饭菜便进了你我口中。其后果……”看向胡颜,不言而喻。

封云起一攥拳,狠道:“那个大夫与小厮,也一定有问题!”

花青染点了点头:“这六合县,越发不太平了。只是不知,红袖在这里又是扮演着什么人,欲行什么事?”

封云起嗤了一声,道:“不到最后,谁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就算是朋友,也可能是明天的敌人。看看再说吧。”

花青染点头道:“有道理。”

封云起道:“爷哪句话不值得你写下来,挂墙上?”支起身子,看向花青染,“哎,你说,那小厮下的是什么春药,竟如此凶猛?”

花青染冷哼一声,道:“无耻之人行无耻之事!”

封云起冷笑:“若让爷逮到,非得……拿下他的药!”

花青染微愣,直接闭上嘴巴,不再与封云起这个兵痞说话。只要长个脑袋就会想明白,他要那药做什么。他拎起食盒,放在几上。

封云起道:“懒得动弹,不吃了。爷睡了,有事儿喊一声。”言罢,扯过被子,直接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鼻鼾声。听声音便知,这是累得狠了。

花青染睡不着,走到床边,看过胡颜的状况后,收走放在曲南一脸上的手帕,将他从床上抱下来,放在了封云起的旁边,然后又给他盖上了一床被子。他也睡不着,翻找出一本张天师留给他的羊皮卷,展开,细细研究着上面的符咒画法和作用。手边放着笔和黄纸、朱砂,不时会画上两幅,作用却不大。

终究,是欠了火候。

夜深露重,花青染终是困乏,收起羊皮卷和那些画废的符咒,又摸了摸胡颜的额头,见她睡得平稳,这才抱起另一床被子,转身来到封云起的身边,躺下。

窗外树影婆娑,好似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