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两位车夫,亦然。

映冉有些发蒙,跳下马车,小跑到胡颜身边,兴奋道:“小姐姐,你……你好厉害啊,竟能让天上下金子?!快快,教教我。”

胡颜冲着映冉挑眉一笑,道:“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言罢,又是一挥手,做出收的样子。那些金币,竟纷纷飞向胡颜,随即消失不见。

那些劫匪突然从幻境中醒来,竟不停地摸着胸口,寻找着金子:“金子呢?那些金子呢?”

胡颜道:“金子,在那辆马车里。”

众人纷纷扑上那辆马车,争前恐后地往里钻。

胡颜突然跃到马车顶,坐下,笑吟吟地道:“红莲教有秘法,能让金子一生二、二生三,不知诸位想不想学?”言罢,手心一转,露出一锭小巧的金元宝。手心再次一转,那金元宝就变成了两锭。手心三次翻转,金元宝就变成了三锭。

胡颜随手一扔,那三锭金元宝便落到了劫匪堆里。

大家你抢来,我抢去,为了金子大打出手。

胡颜只是微笑不语。

待尘埃落定,三名武功较高的人,人手一锭金元宝,凑到嘴里一咬,当即眼睛一亮,对着胡颜噗通一声跪下,抱拳道:“仙姑!”

其余人立刻纷纷跪下,大声喊着:“仙姑!”

胡颜笑得越发圣洁起来,道:“你们可唤我一声尊主,随本尊一路南行,能被点化多少,就看你们各人造化。在本尊的红莲教中,金银只是用来铺地的俗物,你们凡人既然喜欢,就随本尊去取些用吧。”

众人变得格外激动,大声道:“谢尊主!”

胡颜道:“既然你们称本尊为主,本尊就替你们医治了身上的病痛。”言罢,装模作样地画出一个复古的图腾,与半空中微微一亮,随即消失不见。

胡颜垂眸道:“你们身上的病痛已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人干脆又揉了揉肚子,当即大喜过望,惊叫道:“不疼了!果然不疼了!”

众人纷纷跪地叩谢,那场面真是要多感人就有多感人。

胡颜看向花青染。

花青染与之对望,瞬间心有灵犀。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这种我知你心中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令花青染的眸子里都染上了三分暖意。他带头喊道:“尊主大能!”

众人纷纷跟着喊道:“尊主大能!尊主大能!尊主大能!”声音,声声不息。

映冉看向胡颜的目光,再次变了。这次,却是变得有些防备起来。

马车继续前行,这次身后却跟了二十余人。此刻,在这些劫匪的心中,胡颜就是神!金光闪闪无所不能的神!

甭说这些想要打劫之人,就连两名车夫都被胡颜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此刻皆将她奉为神明。

诚然,第一位车夫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尊主已经嫁为人妇,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学到如何将金子一生二、二生三。

这些原本来抢劫金子的人,竟在转身间变成了来保护金子的人。世上之事,就是这么玄妙。

马车里,胡颜慵懒地窝在花青染的怀里,映冉不敢看二人,却还是忍不住偷看。

胡颜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映冉道:“小姐姐,你都和我说了,那是障眼法,为何还要骗他们?”

胡颜道:“他们要来打劫我们,难道不应该受个教训?若放过他们,他们必定会祸害别人。届时,又有多少人会因钱财外漏而招来横祸?善良之心可以有,但不能烂,否则,便是为虎作伥!”

映冉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点了点头,道:“姐姐说得有道理。那……那你为什么哄骗他们和你同行啊?直接杀了他们,岂不是更能扬善抑恶?”

胡颜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以恶制恶,岂不是更好?”

映冉的小脸皱巴了起来,想了半天,才一拍脑子,道:“我明白了!姐姐是要用他们对付坏人?”

胡颜毫不吝啬地赞道:“聪明。”实际上,她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这声赞还真没什么诚意在里面。

映冉的脸瞬间红透了。

胡颜用胳膊肘捅了捅花青染,戏谑道:“从哪儿拐来的这小扭?张嘴闭口的都是姐姐?”

花青染道:“路上。”

胡颜道:“好精确的地方。”

花青染唇角一勾,笑了。他手臂收紧,将下巴放在胡颜的肩膀上,又闭上了眼睛。

花青染嗜睡,还喜欢赖床,他可以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但不能一天不睡觉。胡颜与他相处多了,自然了解他的习性,于是调整了一下身体,让他能趴得更舒服一些。

映冉偷窥着花青染和胡颜,禁不住赞叹道:“姐姐和恩公,真是般配。”

花青染没有睁开眼睛,但唇角的笑意却在无限放大,用鼻子拱了拱胡颜的脖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对映冉话的赞同。

胡颜的脖子发痒,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花青染竟又拱了她一下。

胡颜的脸皮不用多说,但映冉却是个小姑娘家,哪里受得了这个?她红着脸磕巴道:“我我……我……我换辆马车吧。”

胡颜却道:“路还很长,我又睡不好,不如一起聊聊天。”

映冉也不想走,便红着脸点头应了。

花青染虽在假寐,但耳朵这会儿却是竖起来的。他知道胡颜可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闲聊的人,当即认定,胡颜一定有什么打算是自己不知道的。而此刻,她正在徐徐谋之。

第六百二十二章:逃婚的女子

花青染对胡颜的了解,不可为不深刻。

胡颜确实不是一个喜欢和女人闲话家常的人,但她却愿意和映冉聊天,此番举动,着实耐人寻味。

胡颜对映冉道:“你离家出走,闯荡江湖,不怕家里人担心?”

映冉尚无防备之心,胡颜问,她便答。她皱眉道:“家里逼映冉嫁人,还是个什么牛鼻子老道。映冉心中烦闷,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

胡颜感觉到花青染抱着自己的手突然一紧。虽不明显,却不是错觉。她心思一转,对映冉道:“那老道姓什么?若逮到机会,姐姐帮你收拾他。”

映冉心中一喜,忙道:“说是姓花。姐姐你说,花老道花老道,这还能是好人吗?”

花老道?花青染?

哎呀我去,要不要这么喜庆啊?

胡颜想要忍笑,却没忍住,捂着受伤的胳膊,笑倒在花青染的身上:“花老道?花老道……哈哈哈……听起来……哈哈哈……是……哈哈哈……是不像好人。”

花青染是万万没想到,花老爹看中的姑娘竟然是映冉,更没想到,他在无意间将人拐跑出了长安。他虽不在意那些礼法,但此事若让家里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他心中有了胡颜,自然不想和映冉有牵扯。

花青染暗自合计着,定要寻个机会,将映冉赶下车。他与胡颜的感情刚刚有了起色,坚决不可以让映冉横插一脚。他倒不是怕自己掌控不了眼前的局面,而是怕回到六合县后,曲南一等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对于那些人的品行,花青染可谓是知之甚详。

映冉得到了胡颜的认可,来了劲儿,又道:“而且,映冉听说,那花老道都二十四岁了。姐姐你想,一般好男儿谁不是十七八便成家立业。这人,浪迹到二十四岁,都没有娶妻,一定是丑得人神共愤,没人肯嫁他!这样的人,映冉才不要嫁呢。”

胡颜又笑了一阵,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才气喘吁吁地道:“是……是不能嫁……啊!”

胡颜突然叫声令映冉吓了一跳,她忙道:“姐姐,你怎么了?”

胡颜道:“闪了腰而已。”

实则,花青染刚才咬了她一口!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胡颜知道,这位的性子有些阴晴不定,动不动还会耍小孩脾气,当即也不敢在肆意嘲笑,轻轻扭了扭身子,坐好。

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因为没有人开口说话。

花青染咬了胡颜一口后,有些心疼和后悔。他也没多想,干脆伸出温润的软舌,轻轻舔弄起胡颜脖子上的牙引。

胡颜很想淡定,但是……不能啊!

她僵着身子,伸手在花青染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花青染这才消停下来。

映冉虽然不知道那二人在干什么,但车厢里暧昧的气氛却令她呼吸有些困难,一张俏丽的脸庞也渐渐染红了几分。

为了不敢啊,她开口问道:“姐姐刚才,用手指头在空中那么一画,好似在画一个图腾,隐隐泛着光亮。那是什么?”

胡颜道:“那是个虚物。”

映冉疑惑道:“什么是虚物呀?映冉看,姐姐画了那个图腾后,下面的那些人,都不疼了。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胡颜道:“所谓虚物,就和你见到漫天掉金子一样,不过是障眼法的一种而已。我画得图腾,毫无意义。他们之所以不疼了,其一是因为已经过了疼劲儿,其二是因为得了坐拥金山的美梦,哪里还记得身上哪儿疼?”

映冉咂舌道:“姐姐好鬼头啊!”

胡颜淡淡一笑,神秘莫测。

映冉目露狡黠之色,道:“可是姐姐,你竟将这些都告诉映冉,不怕映冉说出去吗?”

胡颜反问道:“你个想要行走江湖的小侠女,难道不应该助我一臂之力,惩恶扬善吗?”

映冉目露惊喜之色,连连点头应道:“应当应当!姐姐不赶映冉走,映冉就帮姐姐的忙,一起骗他们!”

胡颜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

花青染不满二人世界被映冉打扰,便闭着眼,开口道:“好挤。”

映冉脸上一红,主动道:“我去坐后面的马车。”掀开车帘,也不叫停马,一跃而下,然后又跳上另一辆马车,坐好,用手当扇子扇着脸。这大冬天的,她竟热出了一身的汗。

胡颜的马车中,花青染缓缓睁开璨若星河的眼睛,爱恋地凝视着胡颜的侧脸,道:“为何留下她?”

胡颜直言不讳道:“我需要她的……命。”

花青染诧异道:“她对你有用?”

胡颜点了点头,微笑道:“她的血、她的命,就像一块甜美的糖,时刻在诱惑着我。”转头看向花青染,“你看我,像不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女鬼?”

花青染闭上眼,喃喃道:“我又不是捉鬼天师,哪能看出你是人是鬼?”

胡颜心中一暖,闭上眼睛,依偎进花青染的怀里,思忖着心中事。她本不想多说什么,却怕再次出现误会。花青染的脑子跑起直线来,要人命。若说胡颜在这些男人中比较顾忌谁,那一定是花青染。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些对她宠着腻着的人,她未必会将自己的打算和那人讲个清楚明白,但对于冷不丁会抽剑刺她的人,她却必须将事情掰扯得清楚明白,让对方知道她心中所想。

胡颜的睫毛颤了颤,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幽幽道:“青染,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需要她的命。她命中有一劫,需贵人扶持方能过这个坎儿。我不想……当她的贵人。”她需要恢复身体的鼎盛状态,这样方能和红莲尊主一战。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爱的男子,她都必须狠下心,对映冉的劫难视而不见。

花青染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紧胡颜,用鼻子轻轻地应了道:“嗯。”没有任何表态,也无任何指责,他只是告诉胡颜,他知道了。

人都是自私的。他希望胡颜好好儿的。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胡颜计无双

住宿后再启程。

胡颜拿出金子,让人快马加鞭赶到前面的县去,不但要买一百套保暖的衣服,还要定制一百件黑色斗篷,并在斗篷上秀一朵红莲。且……她还拿出重金,让人为自己制作了一身行头。

有时候,一些灵感都是敌人给你的。

飞鸿殿那位大祭司,占了她的位置。她为何就不能占了红莲尊主的位置?!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就是比谁恶得更在点子上罢了。比善良,她掉头就走。比恶,她自认呵口气都能毒死一头猛兽。

胡颜继续上路时,将那些欺男霸女的恶人统统收在帐下,队伍是越滚越大。偶尔,她还会指使信徒冲入贪官的家中,直接抢劫一空。那份嚣张,令一些为非作歹之人心生幻想,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组织。

胡颜见识过红莲教忽悠人的手段,知道人们为了一个执念会变得何等疯狂。想要带着这群害虫杀出重围,就一定要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且……不能随意作恶。她不想成为万恶不赦之人的主子。约束、执念、恩威并施,缺一不可。

红莲教用来忽悠世人的口号,被她原封不动地拿来借用。现如今,这些人都披上了绣着红莲的黑色长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六合县前行。

人员多,开销就大。然,这一路上,胡颜的一箱金银已经变成了六车金银珠宝。不但如此,这只原本只有二十多人的队伍竟然壮大到了二百多人。这还是,胡颜刻意删减的结果。她的队伍里,只留那些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之辈。至于那些心存恶念的普通百姓,则是让她直接打发走了。有些人就算想成为恶人,都没有成为恶人的资本。这就是世道,可笑又可悲的世道。

僵尸血冷之症发作的时候,胡颜就窝在花青染的怀中,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猫。一旦症状得以缓解,她就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衣裙,脸带面纱,站在最高处,指挥着教众,像一个真正的神棍那般,展现奇迹、拿捏着人心,勾引着人们的贪欲,令恶人们折服。

说起来,除了最初几位武功了得的武林人士,竟无人见过她的真容。

在花青染的帮衬,胡颜如虎添翼。

花青染好似谪仙,不但武功不凡,且道行不浅。咳……当然,这个所谓的道行不浅,是针对教众而言。无乱恶人还是好人,都对好皮相有着痴迷。他们见花青染这样的人物都跟随胡颜,对胡颜自然更加信服。

至于映冉,她性格单纯,胡颜不让她与那些教众为伍,对她还是有几分保护之意的。

胡颜本人就是忽悠人的鼻祖,稍用心思,自然可呼风唤雨。

她的大军日益壮大,却不至于令朝廷有所忌惮,毕竟,这只是一个二百来人的队伍,成不了气候。但是,红莲教如此猖狂,接连对官员出手大肆夺人财产,着实惹怒了众官员。尤其是在知道,这一行人要回六合县时,直接通过知州对六合县县令进行施压,务必要拿下这些祸害!

知州寒钦在收到朝廷的加急信函时,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曲南一消失不见,他要上哪里寻人坐镇六合县?!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处理不好,惹怒了朝中大员,别说曲南一何去何从了,就连他头上的乌纱都不保。红莲教的事儿他略有耳闻,但一直也没太当回事儿。民间信奉素来多变,今天是红莲教,明天可能就是绿草教,却多是地下勾当,上不得台面。不想,这红莲教竟然胆大包天,竟跑到长安城去招摇!不但如此,还信誓旦旦地杀回六合县,这还真是真视他如无物!

知州寒钦怒了。但于此同时,他也深知,必须找到曲南一。哪怕是寻个背黑锅的,也得寻到曲南一。

于是,知州大人亲自来到了六合县,寻曲南一。

知州大人亲临,按理说应该夹道欢迎,只不过,寒钦来得低调,不想让别人知道。再者,红莲教源于六合县,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轻车减行,直接来到六合县的县衙,却发现这里不但荒凉且他派来的二十名捕快只剩下五人,正坐在大堂里,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寒钦暴怒,大喝。

吓得五人一个个屁滚尿流,纷纷开口说其他人都出去寻曲南一了,他们五个留下守着衙门。

寒钦冷着脸,问:“典史、县丞、县薄呢?!”

五人齐齐摇头。

其中一名老捕快道:“回大人,这六合县里只有一个县令。”

寒钦微愣,皱眉道:“只有一个县令?”

老捕快应道:“是。”

寒钦勃然大怒,道:“胡闹!怪不得这六合县能出红莲教,定是有太多的冤假错案!曲南一,大罪也!”

老捕快犹豫半刻,才道:“大人,属下查看了历年的案件卷宗,发现……”

寒钦追问:“发现什么?”

老捕快道:“属下发现确实有不少冤假错案,但都是在曲大人来六合县之前发生的。他来之后,六合县里并无冤假错案。且,就连以前的冤假错案,也被重审,还被冤者一个清白。”

寒钦目露怀疑之色,问:“果真?”

五名捕快异口同声道:“千真万确。”

寒钦摸了摸三寸须髯,对曲南一的印象改观了两分,幽幽道:“如此,就去把他找出来。”

老捕快道:“已经找了几日,却始终不见曲大人。”

寒钦思忖道:“这县衙里的老人,可有谁是与曲县令相熟的?”

老捕快道:“具属下观察,那李大壮像是曲大人的心腹。”

寒钦眯眼一笑,道:“如此,就好办了。”抬头,向后院走去。

捕快们忙跟了上去。

老捕快道:“大人,后院空了。”

寒钦问:“怎么空了?”

老捕快道:“后院不但空了,还被烧了大半,属下等人连日来都是铺了席子睡在大堂的。”这天寒地冻的,真是要老命了。

寒钦来到后院一看,果然……凄凉得很。他问:“曲县令在六合县没有别院?”

老捕快小声道:“属下等查到,曲县令确实有一处院子,不过已经转赠给了一位从小将他带大的厨娘,并给那厨娘消了贱籍。”

寒钦还真没想到,曲南一竟然还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心中对曲南一的印象,又好了两分。暗道:自己上任之前,曾打听过这些属下,得知曲南一最是油滑,真是没想到,他竟还是个办实事儿的好官。果然,人不可道听途书。

寒钦年轻时,也曾满腹抱负,想要一展拳脚。人到不惑之年后,越发知道朝廷之上的事儿黑白不分,全看贵人一张口如何偏袒,便渐渐熄了大展宏图的心思,只想着安居乐业、保自己周全。

曲南一的事,他自认为多少知道一些。许是有关他的传闻都是一些负面的消息,他心里早就认定曲南一只是一个狗苟蝇营的小人。今日听闻老捕快一席话,令他对曲南一刮目相看。

他直接寻了间屋子,正好是曲南一原先住过的那间柴房,对自己的随从道:“本官就在这里暂住,你去采买一些东西过来吧。”

随从得令,转身离去。

寒钦又与那老捕快聊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天黑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大祭司的手段

胡颜终于实实在在感受一把身为尊者的特殊地位和待遇。

夜里,投宿客栈。

她一掀开帷幔,竟在床上发现了两个极其漂亮的男孩。说是男孩,却是各个儿十七八的年纪,早已可为人夫。

两名男子穿着薄纱,身体若隐若现,就像两条美男蛇,向着胡颜爬行。眼神之妩媚、动作之妖娆、好似勾人的妖精。

花青染走到床边,看向那两名男子。

两名男子的身体微僵,却还是继续魅惑着胡颜,当真是尽职尽责。

花青染道:“滚。”

两名男子有些无措,但见胡颜没有发话,便继续缓慢爬行。

花青染仿佛不忍直视,看向胡颜,道了声:“太丑。”

两名男子想要反驳花青染,却因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只能耷拉着肩膀,楚楚可怜地望着胡颜。

胡颜道:“告诉送你们来之人,将你们好生送回去。”

两名男子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对着胡颜感恩戴德地一拜,像两只小兔子似的跳下床,从床下扯出自己的衣袍,套在身上,撒腿跑出去了。

胡颜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这么吓人吗?”不过就是戴了半面银面具罢了。

花青染道:“太丑。”

胡颜发现,花青染生气了。她呵呵一笑,就要躺到床上。

花青染突然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扯起来,然后将那床被褥扯到地上,转身出了房间,片刻后,抱着新的被褥进来,铺在了床上。

花青染自始至终沉着脸,但胡颜看他忙上忙下的样子,且觉得格外可爱。

待他都收拾妥当,胡颜邪肆地一笑,懒懒道:“这回,我可以躺上去了吧?”

花青染道:“等会儿。”他脱了鞋,上了床,放下帷幔,然后才对胡颜道,“你来吧。”

胡颜掀开帷幔,却见花青染学着那两名男子的样子,散开一头青丝,解开了衣袍,露出光洁的胸膛,冲着自己爬了过来。胡颜的手一抖,心跳瞬间乱了几分。

若说刚才那两名男子是妖,那么此刻的花青染就是惑。能乱天下的惑,能乱人心的惑!都说绝色倾城、绝色误国,若能得这般颜色,就算颠覆了天下,又如何?!

花青染爬到胡颜面前,微仰着头,认真地问:“美吗?”

胡颜口干舌燥,沙哑道:“美。”

花青染展颜一笑,扯着胡颜的左手,道:“只为你一人美。”

没有刻意的魅惑,没有故意拿捏的调调儿,他就那样,平白叙述地说,只为你一人美。就是这种简单直接,不加任何修饰的感情,令胡颜的心颤。她知道,她该死地动心了!

为了这倾国倾城的美,为了这天下无双的心。

花青染拉着胡颜躺在床上,隐在帷幔中。

胡颜的心跳得格外有力,咚咚之声,好似震耳欲聋。

花青染问:“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

胡颜:“嗯?”声音沙哑,隐含暧昧。

花青染又问一遍:“接下来,刚才那二人会做什么?”

胡颜屏住呼吸,细细品味花青染话中的意思。半晌,才终于从粉红色的魅惑中辟出一丝清亮,让自己可以正常思考。

他们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喽。

胡颜道:“睡觉。”

花青染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瞥了瞥嘴,道:“那就睡吧。”言罢,抱住胡颜,闭上了眼睛。

胡颜且睁着眼睛,睡不着了。因为,她终于琢磨出味儿来了。

花青染,真奇葩也!

他的情感已经到了二十四岁的年纪,但心智却停留在了六岁时。不,不是停留,是从六岁开始生长。也许用不了几年,他的心智就能与情感相匹配,那时,他绝对不会再问出“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这样的话。

他是不懂,真的不懂!

不含一丝水分的不懂!

胡颜暗自攥拳,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花青染的这份不懂。就算是欺负小孩吧,也必须这么办。若花青染的情感与心智能够匹配,还不知道要如何颠覆这个天下呢。单是她的身心就有些受不住这样与众不同的魅惑。

别人卖弄得是风情、是妖娆、而花青染的魅惑却是一种认真。举世无双。

天亮后,众人于客栈吃早饭。

九名穷凶极恶的高手,立于胡颜身后,一字排开。那等气派,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江湖邪派出行,自然不敢来触其霉头。

胡颜拿起勺子,对映冉道:“这里要死人了。”

映冉心中一惊,忙问:“怎么要死人了?谁啊?”

胡颜看向躲在柜子后面不敢出来的掌柜。

映冉咂舌道:“是他?”摇头道,“不可能,他不过壮年,怎会死?”眼睛瞬间睁大,“你……你要杀他?!”

胡颜淡淡道:“掌柜身后,有个店小二,年约二十,不出一刻钟,必死。”

映冉不信,摇头道:“我不信,你逗我玩。”

胡颜不再说话,用勺子喝粥。

映冉瞪着眼睛,看着掌柜和店小二。

胡颜说话时,并未避讳身后九人,甚至可以说,是有意让他们听见的。

于是,二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瞪向掌柜和店小二,隐隐泛着凶光。

店小二端着一碗面条,颤颤微微地看向胡颜等人,却是再也不敢过来送饭。

掌柜怕胡颜等人恼火,推了店小二一把,小声呵斥道:“快去!”

店小二手中的面条洒出一些,落在脚前。他却不知,慌乱中一脚踩了上去,结果……一头磕碰到柜子上。血没流出,却是一命呜呼。

映冉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花青染不语,拉起胡颜的手,走向马车。

九名恶人齐齐在心里赞叹:尊主大能!

马车上,映冉的小脸变得惨白,她忍了忍,终究还是问道:“那人……是你弄死的吗?”

胡颜反问:“我明知他会死,却没有提前提醒他,你说,他的死应不应记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