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封云起一眼,道:“赶快走!别废话!”

封云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邪肆一笑,道:“凶起来,更带劲儿!”

胡颜回头,大步走。

封云起道:“喂,兽兽,你真应该好好儿瞪大眼睛看看,爷真的比那些小白脸强多了。”

胡颜回头,吼:“我就喜欢小白脸!”

封云起慢悠悠地道:“你要学会提升品味了,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心里塞。”

胡颜的脚步停下,慢慢转回头,看向封云起,问:“你想起来了?”

封云起不解:“想起什么?”

胡颜皱眉,问:“想起十年间发生的事?想起……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封云起道:“没有。”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指爷刚才说得那句话吧?说来也奇怪,爷做梦的时候,总能梦见你在和我说话。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一句话,也是你在梦中和爷说的。爷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下了。”目光灼灼,看向胡颜,“这话,你真对爷说过?”

胡颜转回头,继续走。

封云起莞尔一笑,道:“看来,你以前挺喜欢爷的。为啥后来不喜欢了?”这话,他看似问得轻松,实则提溜着一颗心呐。

胡颜也不答,继续走。

这是一处很大的地洞,四周围黑漆漆的,通过目侧确定不了深度。

封云起与胡颜虽然能夜视,但也只限于周围十米左右的位置,毕竟人类的眼睛与野兽的眼睛是不同的。

偶尔,他们能看见一些粗大的树根,盘根错节、古意盎然。然而,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

二人一前一后,闷声不响地走着,凭借感觉,此刻应该已经天黑。

第六百四十三章:和爷睡,你不亏

胡颜腹中无食,早就饿了,但她素来能忍,也不开口说话,一心想寻到出口,生怕曲南一和花青染担心。

空气渐渐变暖,身上的厚重衣服已经穿不住了。

胡颜和封云起都解开了衣袍,却没有人扔掉衣服。现在是热了,万一等会寻到出口,不还得继续受冻?所以,衣服不能丢。

二人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封云起惊喜道:“看!”

胡颜以为是出口,忙顺着封云起的手指看去。结果,只是看见一些冒着热气的温泉水。

封云起道:“有热汤。”

胡颜卸了一口气,坐在石头上,懒懒地道:“那就洗洗吧。”

封云起根本就不等胡颜开口,早已奔向温泉水,试了试温度,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袍,大步走了进去,将自己狠狠地洗了两遍。

封云起边洗边道:“走了一身臭汗,你也来洗洗,爷是君子,只看不动手。”

操咧!这还叫君子?!你就别侮辱君子那两个字了!

胡颜腹诽完封云起,走到另一处温泉旁,试了试水温,有些烫,却能接受。她脱掉鞋子,将脚浸泡到里面,缓缓地嘘了一口气。

她最是懒散,鲜少走这么长的路,一双脚早就受不得了。她的鞋子不错,十分柔软舒适,即便这样,她的脚下还各自磨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泡。

她知道女子的足不能给夫君以外的人看,但与这些男人纠缠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哪个位置是人家没见过的了。于是,也没必要提防着什么,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

封云起趴在石头上,眼波烁烁地望着胡颜的侧脸,打量着她的身体,用眼睛揉搓着那双小脚。他觉得口干舌燥,体内的原始冲动在不停啃噬着理智。

胡颜正闭目养神,忽听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一只大手攥住了自己的小脚。

胡颜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的下半身浸泡在温泉里,上半身裸露在外。宽肩、窄腰,充满力量。每一个起伏,都性感到令人尖叫。水汽在黑暗里氤氲,围着他性感有力的身体,就像一只只小手在轻轻爱抚、慢慢撩拨。

在水的滋润下,封云起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有几缕,垂在脸侧,额前。水滴顺着发丝滑落,在身上流淌出一条银色的痕迹,就像……舌尖舔出的痕迹,一路蜿蜒着划向最隐秘的位置。水波袅袅,那傲人的东西正在挺立,仿佛随时会破水而出,攻城略地。

封云起盯着胡颜的眼睛,裸地问:“对你看到的,满意吗?”

胡颜的心跳乱了节奏。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人,不不不,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身体,如何能不满意?

胡颜觉得强迫自己镇定,装出随意的样子,懒懒地道:“还好。”

封云起勾唇一笑。那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脸,邪肆张狂、霸气自信。他靠近胡颜,将手撑在石块上,盯着她的眼睛,迫使她的身体向后仰了仰,这才缓缓说道:“爷是童子身,二十七年的纯阳童子身,对你那该死的僵死血冷之症有好处,你知道吗?”

胡颜微愣,下意识地摇头,想说不知道,但还是硬生生挺住了。

封云起的身上没有了臭味,却有水汽在袅袅升腾,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诱惑着她那干涸的土地。他靠近的身体,灼热得逼人,令胡颜的双腿有些发软。这是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女人对男人的渴望,就算不关乎喜爱,也足够令人疯狂。

胡颜试图让自己屏住呼吸,将思想放在封云起的问题上,开口道:“你又是从哪儿听到的传说?”

封云起道:“爷飞鸽传书,问了师傅。”

胡颜震惊道:“云鹤老人?”

封云起点了点头。

胡颜嘀咕道:“那小子从小就神神叨叨的,这会儿竟然还活着?”看来,长命之人不止她一个,可怎就她患上了僵死血冷之症?难道是因为……容颜不老之事,有得必有失?若能让她青春永驻,那该死的僵死血冷之症,姑且忍受它个百十来年也是可以的。

封云起听见胡颜的嘟囔,一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他突然抱紧胡颜,眸光闪烁着惊人的掠夺之意,沙哑道:“爷把这积攒了二十四年的纯阳元气给你,你……不亏。”

胡颜……笑场了。

什么叫你不亏?

哎呦,封云起,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啊?这种事,还能用不亏不亏来解释?不行,笑到内伤了。

胡颜笑得前仰后合,道:“别,别闹,这……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亏不亏的问题。我……呜……”

封云起哪肯让胡颜继续说下去,当即以吻封唇。大手一扯,直接扯开胡颜的衣襟。将那布满老茧的手,划入她的亵衣里,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摩擦出一串微痛的酥麻。

如此来势凶猛的热情,令胡颜防不胜防,唇瓣微张,呵斥声变成了一声低吟,换来更猛烈的抚摸与唇色纠缠。

封云起,太生猛了。

他不由分说,将胡颜扯进了温泉里,探手就去扯她的裙摆。

他的身子微微拱起,就像一头雄狮,充满了扑人的力量。

胡颜纤细的身子,在他面前,就是一顿美味大餐,令人垂涎欲滴。

胡颜在挣扎,封云起却兴奋到难以自持。他直接扯碎了胡颜的亵裤,抱起她,就往自己的身上按。

如此粗鲁,那般狂狼,却是男人对女人最高的赞美,只因两个字——情动。

胡颜怕了,真的怕了。从来没有谁能强迫她,也从来没有人敢强迫她。可封云起不同。他是一头雄狮!

胡颜一口咬在封云起的肩膀上,从喉咙里嘶吼出三个字:“封云起!”

血,沿着封云起的肩膀滑落,沿着他的胸口,滴落到温泉水里,划开一个小小的圈。

封云起抱着胡颜,喘着粗气,身上的肌肉纠结而起,一下下地鼓动着。半晌,他抬头,看向胡颜,沙哑着嗓子问:“你不愿?”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嘴巴子!又重又响!

愿?愿你爹个尾巴!

封云起放开胡颜,转过身,擦掉唇角的血,一头钻进温泉水里,再无动静。

看封云起那架势,似乎是想将自己一头闷死在水里面。这是因丢脸了,还是在和她生气?

胡颜沉着脸,站在水中,系好衣袍,一身湿哒哒的坐回到石头上,拧着头发上的水。

实话,封云起对她的诱惑很大。那种充满男人味的气场和如同雄狮般健美的身材,以及那炙热的体温和布满薄茧的双手,无一不诱惑着胡颜的感官。若她是个真正的妙龄少女,这种诱惑还能小一些,但她……不是。她渴望热情的拥抱,比寻常女子强烈得多。因为,身体寂寞了百年。只是,不能。

她若失了侍神之身,便失了地位,不知还剩什么。

尽管她时常会说,渴望后宅生活,但……那些琐事绝对不适合她。后宅太小,天下又是这般大,她如何舍得轻易放下?

水波晃动,封云起哗啦一声从温泉水中站起身,大步走向胡颜。

胡颜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她现在怕得不是封云起,而是自己。

封云起却一把攥住她的脚,冷着脸,用发簪尖挑破了她两只脚底板上的血泡,挤出血水,然后转身跳上大石头,蹦进了他原先沐浴的那个温泉池。

胡颜发誓,她不是有意看的,但他这样毫不避讳,那些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到了。

胡颜转开头,拧身上的水,继续装淡定。

封云起在另一边道:“把衣服脱了,晾干。”半晌,又补充一句,“爷不看你。”

胡颜垂下眼眸,脱下衣裙,拧了拧,铺在大石头上,自己则是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封云起扔掉外袍,将里袍在温泉水里揉搓了几下,拧干,也铺在了与胡颜比邻的另一块大石头上,然后靠在上面,揉搓了一把脸,十分执着地问:“为什么不喜欢爷?”

半晌,胡颜才道:“喜欢是怎样?不喜欢又是怎样?勾引了赶考书生的妖,要得是什么,书生可懂?呵……”是她蠢,还是封云起蠢?她一再地赶他走,他却非要自己靠上来。他难道不知道,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无法接受他?是的,他不知,他不知她内心的挣扎……

封云起道:“爷活了二十七年,还是个童子,你问爷什么是喜欢,着实难了点儿。不过,爷痴迷武学,从未想过破了自己的功。爷看见你,就会想,去他娘地童子功!爷就要这个小娘子了!你也别和爷扯东扯西,什么书生什么妖精,若书生不愿,妖精使出百般手段,也未必就能勾引得了书生。”勾唇一笑,“更何况,书生还会武。”

胡颜心烦意乱,直接骂道:“去死吧!”

封云起闭上眼,轻声道:“不如一起?”

胡颜心尖微颤,扭开头,道:“你没人盼着,我可有很多人盼着,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封云起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划过受伤的痕迹,却是淡淡一笑,道:“兽兽,爷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很多。”所以,你这辈子才如此折磨我。

胡颜在心里轻声叹息。到底,是谁欠了谁啊?!

第六百四十四章:地洞生存不易

花青染与曲南一在到处寻胡颜。

他们在艳山脚下发现了大量尸体,却始终不见胡颜踪迹。

二人心急如焚,却也毫无办法。

最终,花青染回了花云渡,曲南一回了县衙,休整片刻,组织人马,再次搜寻。

艳山地洞里,水汽氤氲。

待衣服七成干,胡颜与封云起穿戴整齐。

封云起在胡颜面前蹲下身子,道:“上来。”

胡颜道:“不过两个小血泡。”

封云起道:“两个会变成四个、四个会变成八个。”

胡颜见封云起坚持,便不再多说,爬上了他宽厚的背。

封云起道:“我们在掉进洞穴里时,便迷失了方向。我们应该一直都在艳山山下,却因无法辨别方向,只能撞撞运气,一直朝一个方向走,相信总能走出去。”

胡颜轻轻地嗯了一声。

封云起道:“你若困,就睡一会儿。”

胡颜又是轻轻应了声,便不再言语。

封云起背着胡颜,在黑暗中不停地走,步伐格外坚韧,给人一种希望和勇气。

胡颜睡了一觉又醒来,发现封云起还在走。她不知道时辰,但凭借腹中的饥饿程度来猜测,估计是过了一天一夜了。

胡颜道:“放我下来。”

封云起依言放下胡颜。

胡颜道:“怎么不休息休息,一直走?”

封云起道:“这一路行来,只看见那只被你一脚踢飞的青蛙。偶尔有几只黑甲虫爬过,想必你也不屑去吃。爷背着你快点儿走出去,饱餐一顿,才是正理。”

胡颜道:“我不饿。但是,你需要休息。”

封云起笑出一口白牙,道:“爷可以接连三天不吃不睡。你放心,爷一定能带你走出去。”

胡颜点了点头,攥住封云起的手,一起向前走。

封云起受宠若惊,反手攥住胡颜的小手,再次前行。

二人在黑暗中,又走了一天一夜,偶尔休息一下,却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毕竟,人一真正的放松下来,就会懒得动。这种懒,在这种黑暗中,是会致命的。

封云起确实强悍。有一半的时间,胡颜都是在他的背上渡过的。抱着他的脖子,枕着他的肩膀,胡颜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会想,幸好有他。

黑暗令人恐慌。尤其是,无止境的黑暗。你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更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如果说,一个人能在黑暗中行走一天一夜是极限,那么封云起的镇定、意志、坚强,已然突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极限。

约莫到了第四天,封云起问胡颜:“渴不渴?”这一路行来,没有水可以喝。若回头,许能坚持到温泉水边,但所有这些努力,都将化为乌有。那个洞口,太高,凭借胡颜与封云起的轻功,是决计攀爬不上去的。若没有人发现入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胡颜的唇早已干得爆皮,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渴。”

封云起嗤笑一声,没在言语。

胡颜说:“我想睡一会儿。”

封云起道了声:“好。”

胡颜直接躺在了地上,将手插进了泥土里。不多时,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爬到她的手上,胡颜一收手,攥住那只虫子,然手抖了抖土,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着吞下。

黑暗中,响起嘎嘣嘣的声响,就像在咀嚼着人骨,有些恐怖。

封云起躺在了胡颜身边,将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胡颜又抓了一只虫子,抖了抖土,问封云起:“要不?”

封云起张开了嘴。

胡颜将虫子扔进了封云起的嘴里,道:“生吃,比烤熟了吃,更顶饿。”

封云起道:“还以为你宁死也不会吃虫子。”

胡颜嗤笑道:“没有任何事,是我宁死也不愿做的。”

封云起收紧手臂,沙哑道:“你不会死。”

胡颜又摸到了一只虫子,送进自己口中,咀嚼着咽下,道:“对,我不会是。”

这是一种信念,无论何时何地遇见何种困境,都必须坚定的信念。

封云起感慨道:“如此心悦你,怎么得了?”

胡颜玩笑道:“喜欢我的不少,不差多你一个。”

封云起呵呵一笑,闭上了眼睛。

封云起是真的又累又乏又饿,刚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他打起了鼻鼾。声音还挺响。

胡颜也想睡一会,却怕自己一睡不醒,饿得昏厥过去。在这种地下,如发生这种情况,就意味着死。

胡颜强迫自己支起身子,到处寻找一些虫子。

她还算幸运,竟寻到了一捧。

她捡了些树枝,点了火,将虫子穿成一串烤了烤。香味四逸,不错。

她用食指和拇指配合,飞快地扯下一只虫子,扔进口中,香得眯起了眼睛。

她还算有良心,记得封云起的好,于是凑过去,推了推封云起。

却见他的手腕上竟然出现抓痕,脖子出现了掐痕!封云起就仿佛陷入到梦魇中,挣扎不脱、醒不过来。

胡颜暗道不好,一边责怪自己太过大意,一边快速结出手印,拍向封云起的额头。

封云起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震惊道:“爷做得噩梦,怎成真了?”

胡颜道:“那四名黑衣人,靠残害人,吞噬人的惊恐、恨意、怨毒、诅咒来修炼邪法。他们的身体里,充斥了邪恶的恨意。他们自爆身体,用命下咒,但凡沾了他们血肉的人,都会被噩梦缠上。与其说是噩梦,不如说是那些索命的厉鬼。”

封云起问:“真有鬼?”

胡颜道:“我没见过鬼,但司韶说有,他善养鬼。不过,他也说过,所谓的养鬼,其实就是在养一种戾气。”想到司韶,胡颜的神色一暗。

封云起捏了捏胡颜的下巴,安慰道:“我们会走出去的。”

胡颜莞尔一笑,道:“不用安慰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强大。你且想想,如何自救吧。”

封云起玩笑道:“爷负责带你出去,你负责想办法救爷。”

胡颜蹙眉思忖道:“还真有一个办法。”

封云起的眼睛一亮,问:“什么办法?”

胡颜道:“不睡觉。”

封云起瞪眼道:“你逗爷呢?”

胡颜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的表情如此认真,你哪里看到逗弄的意思了?”

封云起重重一叹,道:“好吧,那就不睡。”瞥了胡颜一眼,“那觉,不睡也罢。”

封云起的意思很明显,他更想睡胡颜。

胡颜哭笑不得,踢了他一脚,将烤好的虫子塞到他手上。

封云起咀嚼道:“还是烤熟的好吃。”

第六百四十五章:咀肉割血让你活

虫子太少,胃太大,填不满。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再次前行。

封云起道:“这里一定有水源。你看,这些树根都是活着的。”

胡颜点了点头,咬牙前行。

如此这般,二人在浑浑噩噩中走了七天。

没有食物,还可以用虫子充饥;可是没有水,就要命了。

胡颜躺在树根上,一动都不想动。她有些嫉恨这些树了。它们可以用根获取泥土里的水分,她却不能。跨物种的技能,太没有爱了。

迷迷糊糊中,胡颜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睡,可是……脑子却不那么清醒了。

有水!

胡颜感觉到,有水流淌进了她的喉咙里,有些浓稠,却腥甜腥甜的。是的,腥甜。那水有种铁锈的味道,像血;但与此同时,它还泛着生命的力量,滋润着她的干涸的喉咙和肺腑。所过之处,都是甜美的芬芳。

胡颜有些贪婪地吸吮着,神智渐渐清醒几分。吧嗒吧嗒嘴,张开了眼。

眼前,是封云起的眼。唇上,是封云起的手腕。

他虚弱地笑了笑,道:“别浪费,继续喝。喝饱了,我们继续……继续上路。”

胡颜的眼眶微红,却流淌不出泪。因为,她知道,那有多珍贵。

胡颜用力吮了两口,然后慢慢添吮着,尽量不浪费封云起的任何一滴血。直到她感觉不到有血流出,这才慢慢松开了嘴巴,放开了封云起的手腕。她说:“我喝饱了。”

封云起点了点头,用没受伤的手,拉起她,继续前行。他说:“爷闻到了水的味道,就快到了。”

胡颜点头,沙哑道:“嗯。”

第八天翻过,第九天来临。

封云起坐在胡颜的对面,将割开的手腕,送到她的嘴边。

胡颜没有哭喊着说不喝。因为,她知道,那有多珍贵,不容一点儿浪费。

封云起的嘴唇裂开,沙哑道:“知道……知道爷喜欢你什么吗?”

胡颜吸食着血,不语。眼睛,却是看向了封云起。

封云起低低地一笑,道:“你就像匹狼,直接干脆、毫不扭捏,懂得生死之道。”伸出另一手抚摸着胡颜的长发,“爷会一直……一直陪你走下去。若哪天,爷倒下了,这身体,你随意烤了吃吧。”

胡颜的眼圈一红,放开封云起的手腕,恨声道:“好好儿活着,不许倒下,我需要你的血!”

封云起宠溺地一笑,应了声:“好。”言罢,伸出手,柔声道,“让爷抱抱你。”

胡颜望着封云起那张形容枯槁的脸、深陷的眼圈、干裂的唇瓣,伸出手,依偎进他的怀里。

封云起闭上眼睛,喃喃道:“真香……”

胡颜道:“多少天不曾洗漱,哪里香?”

封云起道:“美人在怀,满腹生香。”他的唇角挂着满足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累了,很累很累。数十天,不曾合过眼,唯恐在睡梦中被厉鬼夺去性命,不能继续护她周全。

他不敢死,不能轻易地死。因为,他知道,人死后血液会凝固。他要用自己温热的血,陪她到最后。直到……他再也走不动,她将他吞下腹。他的一生,也算是一种完美。他得不到她,她却能得到他。何憾?无憾!

封云起的呼吸渐弱,神识开始飘散。

胡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忙支起身子,沙哑着嗓子,大声唤着他的名:“封云起!封云起!你醒醒!醒醒!”

封云起的身子后仰,躺在了地上,没有给予胡颜任何回应。

胡颜愣了一下。下一刻,她却如同疯了般碎碎念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扔下我一次,不许再扔下我!哥哥、哥哥、小哥哥,你醒醒,醒醒啊!”

她将真气输入到封云起的胸口,哆嗦道:“我能解那四个人的咒,我能!你给我点儿时间,我真的能!我是无所不能的大祭司,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死!”她用力捶着封云起的胸口,不停嘶吼着,眼泪噼啪落下,溅到封云起的脸上。

胡颜伸出手,狠绝道:“哥哥,你再不醒,我就到阴间将你拉回来!”言罢,就要挑破手指放血。

封云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眼,恰好看见胡颜要割手指,忙一把攥住她的手,沙哑着嗓子虚弱道:“好像有人在叫哥哥,爷舍不得死了。”

胡颜呆愣愣地望着封云起,眼泪噼啪掉落。

封云起用手指抹掉胡颜的眼泪,送入口中舔了舔,逗乐道:“咸味儿。这么金贵,不要浪费。”

胡颜回过神,一拳头垂在封云起的胸口。

封云起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这口气,坐起身,道:“在这口气没咽下前,我们……继续走。”攥着胡颜的手,站起身。

胡颜攥紧封云起的手,道:“我闻到了水的气味。”

封云起笑着应道:“嗯。”

希望,给人活下去的力量。

第十二天,人陷入到深深的绝望之中。

想死。

实则,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胡颜闭着眼,倚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儿的石化。

封云起靠过来,说:“爷抓到一只老鼠,你敢不敢吃?”

胡颜仿佛听到了天籁,瞬间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