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太好了!一想到那新鲜血肉在唇齿间的滑动,她就忍不住吞咽口水。实际上,她已经没有口水可以吞咽。

封云起直接将嘴里的肉,喂进了胡颜的口中。他的胡子长长了,刺得她的肌肤微痛。

那肉,已经被咀碎了,却仍旧十分有嚼劲儿。

胡颜一边咀嚼着咽下,一边看向封云起的手臂。

那里,缺了一块肉。

封云起直接将手臂递给了胡颜,沙哑道:“别浪费。”

这一次,胡颜却扭开了头。

封云起发狠,嘶吼道:“吃!你若不吃,爷砍掉这只手臂!”

胡颜的身体一僵,缓缓扭头看向封云起,目光锐利得好似两只淬了毒的冷箭,低吼道:“你若是敢断臂,就一辈子别想献出你那狗屁童子身!”

封云起与胡颜互瞪,突然咧嘴笑了。他说:“爷可能到死,都献不出这童子身喽。”

胡颜拉起封云起,道:“我不喜欢人肉,咀嚼不烂。走,我们抓虫子去。”

第六百四十六章:终燃

二人如此这般,走了近半个月,终于在意识消散之前,发现了水源。

那是多么清透的一条暗河啊!

他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却宁愿在这种幻觉中死去。

他们携手,磕磕绊绊地走到暗河边,一头栽了进去。

清凉,透心的清凉,让人清醒三分的清凉。

大口的豪饮,贪恋的吞咽,没有什么比这水更令人贪恋,恨不得一头溺死在里面,要得就是这种痛快!

原来,生命的味道便是水的味道,而水的味道便是封云起血的味道。

待喝得肚滚而圆,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后,彼此相识一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嘘唏。

封云起揉了下胡颜的头,突然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他太困了,真的……太困了。

胡颜忙将他搀扶起来,送到岸边,脱下他的衣袍,拧干,将他身体上的水擦拭干净,然后一扭身,跑去寻来枯枝,在封云起的身边点燃,架起衣服烘烤着。

她脱下自己的衣裙,拧开,然后又穿回到身上,来到暗河边,蹲着看了半天,眼中突然一亮——有鱼!

她反身回到封云起的身边,拿起他的九环火鹤刀,搂起裙子,系在大腿根上,脱下鞋子,一步步走进暗河中,站立不动。

待身边的鱼不再防备她,她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插死两条手臂长的鱼,用不太利索的手法收拾干净,拎上岸,将刀架在石头上,往火上一横,将鱼往刀面上一扔,齐活。

胡颜脱下衣裙,撑开,让火将其烘干。

她来到封云起身边,坐下,抚摸着他疤痕累累的手臂。那里,曾不止一次被他割开。一道道的伤疤,历历在目,都是他为了她能活下去的付出。

都说伤疤是最丑陋的。可在胡颜眼中,封云起手腕上的伤疤,却是那么的美艳。因为,那里雕刻着她的生命。

她实在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割腕、喂血,不吃、不睡、不喝,就那样护着她,一步步走到这里。

什么样的意志,能撑起这样的身躯?

胡颜心痛了。

她有些后悔,不应该在六合县逗留这么久,久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与他们纠结一起,盘根千里。

扯不开了。注定,扯不开了。

封云起睡得并不安稳,身上出现了该死的挠痕!脖子上浮现出手指印!

胡颜眸子一利,直接割破手指,送入封云起的口中。

封云起胸口的挠痕就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发出嗤啦一声,随即消失不见。那个手指印的位置,也发出嗤啦一声,冒出一缕白烟,随即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在变化,仿佛有万千恶魔在挣扎、反抗、愤怒!不同的伤口出现又消失,诡异得令人想要尖叫。

胡颜没想到,这东西竟如此凶残。她身体里的血本就不多,如此供养封云起,对付那些恶鬼,令她渐渐不支。然,却不悔。

胡颜发狠,用力内催动血,让那淡粉色的血液顺着封云起的喉咙,滑进他的身体。

不想,因她血液的流逝,那该死的僵死血冷之症再次发作!

她打了个冷颤,眉间渐渐染上了冰霜。她在心里咒骂一声,却没有收回手指。因为,不能。

现在正是她与那些鬼东西对决的时候,若这个时候她退出,那些鬼东西会直接撕碎了封云起。

爹地!拼了!

胡颜发狠,咬牙硬挺。

不想,老天好像有些不待见她。不但要和她对着干,还喜欢耍她团团转。

封云起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胡颜。

他两只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黝黑,分不清哪里是黑眼珠哪里是眼白。

胡颜暗道不好,不待她有所动作,封云起突然坐起,一把钳住胡颜的腰肢,将她压在身下。

胡颜知道,封云起魔化了!

清醒时的他太强了,那些邪恶的冤魂恶鬼都喜欢他的身体;昏睡中的他太弱了,那些邪祟东西便要占据他的身体。因为得不到,便一起分享。可谁甘心分享?他们与胡颜斗,在封云起的体内互杀,机缘巧合下,竟让封云起成了魔!

胡颜没见过这种事,却大概知道因由。

封云起眉毛深锁,一脸戾气,好似修罗。

他毫不怜惜压制着胡颜,凭借本能要享用这个女人。

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压制得胡颜动弹不得。胡颜心生惶恐,沙哑地唤着:“封云起!”

封云起的身体一震,好似有了几分清醒,身子在急剧挣扎,仿佛在和那万恶之魔拼杀,试图夺回身体。

他的太阳穴在鼓动,全身的肌肉在纠结,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突然凸了凸。

胡颜借机,将手挥向他的脖子!

然后,一砍之下,封云起却丝毫没有昏厥的意思。他强悍得好似一块钢铁。

胡颜正要想其他办法,却见有鲜红的血沿着他的眼角缓缓滑落,啪嚓一声,滴在她的胸口。与此同时,封云起手腕上的那些伤口,悉数挣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小臂。

胡颜大惊失色!知道这样下去,封云起也会如那四名黑衣人一眼,爆体而亡!

她将心一横,不再犹豫,直接将双腿缠在封云起那精瘦有力的腰间,闭上了眼,道:“轻些。”

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得有没有意思。正如她不知道,此刻掌握封云起身体的,倒是人,还是鬼。

容不得细细分辨,封云起的眸子一颤,直接附身而下,冲入胡颜体内。

胡颜似乎听见自己被撕裂的声音,如同布匹一般。

痛!撕裂的痛!

封云起总说,他保留了二十七年的童子身如何如何,却不知,她保留了百余年的处女身,是如何的弥足珍贵。

处女血本就有驱鬼辟邪的作用,更何况她的?

这一冲之下,封云起竟比胡颜喊得还夸张。他长大了嘴,痛苦地嚎叫道:“啊!!!”他身体上的各种痕迹在快速变换、消失,响起一阵阵的嗤啦声,在冒烟后归于平静。他眼中的黑色渐渐退去,整个人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如同脱力般,将手支在胡颜的头两侧,低头看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望着她、一直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深深地雕刻在心上。

他知道发生了何事,知道她为了救他,将自己给了他。他想要她,却不知……她还愿不愿给。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却不再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区别。

封云起的汗水滴答落下,湿润了胡颜的胸口。那些汗珠,就像一场血雨,滴滴砸进了胡颜的心里。

她终是抿了抿唇,红了脸,一仰下巴,凑到封云起的手臂前,伸出粉嫩的小舌,轻轻添吮着那些血。

封云起的呼吸一窒,钳着胡颜的腰肢,疯狂地掠夺起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得见天日

胡颜发现,封云起就是个疯子!一个不知餍足的疯子!

接下来,只要他们顺着暗河向高处走,就一定能走出去。可是,封云起竟然不想走了!

是的,他是真的不想走了。

他赖在暗河边,声称自己需要静养两日,多吃些鱼补充体力。

胡颜应了。

可是,这厮,竟将补来的体力悉数用在了她的身上!

有些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封云起看胡颜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肉,无论她是一伸手,还是一抬足,在他眼中都成了极大的诱惑,就仿佛在说:来呀、来呀,亲亲我啊。

封云起素来遵从自己的心意,怎么可能在这方面扭捏客气?他存了二十七年的纯阳,恨不得悉数给了胡颜,然后美美地死在她的身上。

食髓知味,太可怕了!

胡颜的老胳膊老腿被折腾得散了架,幸好她的复原能力尚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胡颜失去了什么,她心知肚明,却无悔。

如果事情从来,她依旧会甘愿付出,换取封云起活下去的机会。

伟大吗?

不。

比起封云起为她的付出,她失去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资格而已。飞鸿殿里的那位大祭司,可以站稳脚跟了。因为,她失去了祭祀的能力,再也成为不了大祭司了。

从今天,她只是一个平凡人,会生老病死,再也没有所谓的传说。

许是心下荒凉酸涩,需要身体的狂热去驱赶无孔不入的神伤。胡颜在配合封云起,与他一起,驰骋在情欲之中。从石头上到暗河里,从暗河里到篝火边,从火边到树根旁。整整三天三夜,无休止地索取与给予,统统变成了灵与肉的痴缠,密不可分。

十五天里,封云起唯一的执念就是带着胡颜走出去,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她活着走出去。十五天后,他的执念变成留下胡颜,就在这里,不停地翻云覆雨,直到她怀上自己的血脉。

每当封云起将手按在胡颜的小腹上,感受着彼此相融的形状,都会变得激动不已。他在想,这里很可能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那会是一个姓封的孩子。他会是一位好父亲,教他武功,陪他玩耍。

在暗河边的第四天,胡颜发狠,一脚踩在封云起的胸口,吼道:“封云起!你够了!再不走出去,我就要长白毛了!”嘴里淡出了鸟,恨不得舔口咸盐去。

封云起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胡颜的小脚,一点点儿向上攀爬,眼中冒出炙热的火,沙哑着嗓子诱惑道:“哪里有白毛了?爷看看……”

于是,新一轮的妖精打架开始。

封云起喜欢在战场上砍杀敌人,更喜欢在床上征服自己的女人。胡颜从来不是那种顺从的性格,却令封云起激动欣喜、无比亢奋。

恩爱后,二人累得气喘吁吁。

封云起抱着胡颜道:“再来一次,我们就出去,爷要娶你!”

胡颜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若是以往,她守得住自己,其他人就算垂涎,也不会强求。如今,她无法继续成为大祭司,也失去了祭祀的能力,又要用何种借口才能挡住那群人的攻势?若她与封云起从这里出去,封云起非但不会委屈自己陪她演戏,还会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与她的关系,其结果……细思极恐。

封云起见胡颜愣神,一下子就猜到她心中所想,当即将她扯进怀里、压在身下,恶狠狠地就地正法。

封云起说:“你是爷的!”

胡颜:“……”

封云起:“不许给爷戴绿帽子!”

胡颜:“……”

封云起:“你再不应话,爷干死你!”

胡颜:“……”

封云起:“妖精!”

接连步行两天,终是沿着暗河边,攀爬上了地面。

站在艳山的另一边,眯眼望着整座燕山,慢慢适应着阳光的强度,浅浅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感觉着再世为人的喜悦。

人,果然离不开阳光。因为,人心太容易沉入黑暗。若没有阳光,便没有指引的方向。

二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却都笑得格外璀璨。

封云起仰天长啸,一头黑发随风飞舞,好似一只大鹏鸟。

胡颜心情激荡,也发出长啸,随着封云起展翅翱翔。

封云起攥住胡颜的手,道:“不胜欢喜。”有你,不胜欢喜。

胡颜勾唇一笑,自我感觉良好。

封云起突然愣了愣,用手摸了摸胡颜的长发。

胡颜揽过长发,看了看,竟然发现了几根白发。她心中咯噔一下,忙用手摸脸。所幸,肌肤仍旧光滑并无褶皱。

胡颜嘘了一口气,道:“无碍。”

封云起道:“走,回家补补。”

胡颜应了声好,二人相似一笑,开始往回赶。

说不上幸或不幸,二人在路边发现一队马车,装着满满的货物在前行。看样子,是要穿过艳山,去六合县。

整只车队,分了四部分。打头的是六匹高头大马,其次是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再然后是二十车的货物,队伍的最后,又是六骑。

队伍最前面的六骑,是四名男子和两名女子。四名男子各个儿目光锐利、身材魁梧,于寒风中穿着布料上等却十分单薄的衣衫,却不见任何瑟缩。可见其武功了得,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两名女子各个儿身轻如燕,满脸的肃杀之气,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

胡颜看见这些人,脑海中瞬间想到:盐巴、糖、青菜、肉……口水止不住地泛滥成灾。

封云起最干脆,直接拦在队伍墙面,道:“车主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夫妻二人搭乘一段?”

马车停下。

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护院打量着封云起,表情不善。

封云起目光磊落,与其对视。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一胡须壮汉来到第一辆马车前,探头小声道:“东家,有一对夫妇,要搭乘。二人衣衫褴褛,但容貌极佳,看样子武功不弱。”

车厢里略一沉吟,道:“让他们上来吧。”

胡须壮汉便对封云起道:“我家主人请二人上车。”

封云起拉着胡颜就要蹬上马车,胡颜却扯着封云起往相反的方向走。

第六百四十八章:没下限与有燃点

胡颜觉得,人可以做坏事,但一定要记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如果记不清,千万别做坏事,因为……酒逢知己千杯少,路遇敌人世事多。马车里的人一开口,胡颜就听出来了,那个沙哑难听的声音,显然是属于凡尘东家的。她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得罪了凡尘东家,却记得他是如何折辱自己、如何恨自己的。那份恨啊,令她心惊胆颤。

别看封云起看起来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实则心思十分细腻,胡颜一有动作,他便猜出,胡颜不但与马车里的人是旧识,还想要避而不见。封云起是个胡天胡地的性格,他若是想宠着谁,定是要摘星星采月亮的。于是,他一把将胡颜抱进怀中,亲昵地耳语道:“你不敢见何人?若是仇敌,爷帮你把他们都杀了。爷的女人,无需怕任何人。”

胡颜无语。她身为大祭司的时候,都从未这么嚣张过。这封云起还真是桀骜不驯加上跋扈嚣张变成到十分霸道。不过,那份宠溺倒也让胡颜极为受用。

封云起不由分说,拉起胡颜,便登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凡尘东家仍旧戴着鬼脸面具,穿着灰扑扑的衣袍,就像一粒尘埃,坐在昏暗的车厢里,在马车的颠簸里独自寂寞。

四目相对,又十分自然地分开,就像从来不曾交集过一样。

车轮滚滚前行,凡尘东家的视线落在封云起与胡颜相握的手上,发出一声淡淡地嗤笑声。那声音犹如用铁勺挠着烧坏的铁锅,不但刺耳,且落下厚重的铁屑,令人浑身不舒服。

封云起闻听此声,便知凡尘东家与胡颜之间果然非同一般。他心中泛酸,攥着胡颜的手便紧了三分,而后看向凡尘东家,道:“不知阁下为何嗤笑?”

凡尘东家道:“世人皆爱抢宝,于是便有了群雄逐鹿。”眼神在胡颜身上一转,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之色,“却不知,一个被众人抱来抱去的女子,在世人眼中算什么?”

这话说得太阴损了。他没有点名道姓地骂胡颜是人尽可夫的妓,反而让胡颜自己对号入座。

凡尘东家看向胡颜,接着道:“上一次见你,你尚在花青染的怀中同眠,这一次,竟又换了金主。”视线在胡颜的身上一扫,“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如今这个样子,还真跟人老珠黄的老妓没什么区别。”

胡颜面无表情地听着凡尘东家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她在想:这缺德带冒烟的鬼东西,到底是谁?!封云起哪能让别人欺负胡颜?他长臂一揽,将胡颜直接抱到自己的腿上,道:“这马车座太硬,你还是坐在爷的腿上吧。”挑眉,看像凡尘东家,“世上男子若都如阁下这般没有口德,让兽兽能认清各种尖酸的嘴脸,才是爷之福。”大手捏上胡颜的下巴,占有式的落下一吻,望着胡颜的眼睛,深情道,“世人都厌恶你才好。”世人都厌恶你,唯独我一人宠你就好。

胡颜的鼻子发酸,觉得她听到了这辈子最可恶的情话,偏生令她感动到想哭。她的小哥哥,她的封云起……

凡尘东家的眼睛似毒蛇的尖牙,好像一下子刺入到胡颜的嘴巴上,再也拔不出来。他想让她死!最好,与他一起死!这样,他就不用忍着烈火焚心的痛苦,也要站在她面前。

凡尘东家以为自己的心在涅槃重生后,可以冷静面对关于胡颜的一切,但事实却是,他不能。胡颜没有下限,他的怒火却有燃点。

凡尘东家暴怒,突然一拳头捶在车板上,怒吼道:“滚!”

封云轻突然出手,摘下他的面具。

凡尘东家下意识地往左边一扭头,仅露出小半边的脸。那上面,都是……烧伤和挠痕。

封云起微愣,随即将面具扔给了凡尘东家。他以为,面具下的脸应该有着绝美的容貌,毕竟那些围在胡颜身边的男子,个顶个儿都有着令人惊艳的容颜。虽说男人不靠脸吃饭,但不得不说,面对那些俊美的容颜,封云起还是挺吃味的。他这人醋劲儿格外的大。得知凡尘东家毁容,知他构不成威胁,便将心放下了。

好么,他封云起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了守财奴。守着人人窥视的宝贝,兢兢业业,险些夜不能寐。

凡尘东家攥着面具的手在哆嗦,显然气得不轻。

这时,车门外响起胡须壮汉的声音。他询问道:“主子,奴来赶人。”

凡尘东家将面具扣在脸上,尽量控制着情绪,冷声道:“不用了。退下吧。”

胡须壮汉应道:“诺。”

封云起和胡颜对凡尘东家的反应都觉得有些奇怪。看他那样子,好像恨不得将二人扔车轱辘下狠狠地碾压几个回合才痛快,这这会儿竟能平心静气地留下二人同车共行,着实令人费解啊。

封云起和胡颜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但二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胡颜知道凡尘东家最恨自己水性杨花,好像在给他戴绿帽子,所以她偏偏依偎在封云起的怀里,懒懒地打量着凡尘东家。

而封云起则是一边打量着凡尘东家,一边用那双蒲扇大的手在抚摸胡颜的腰肢,且隐隐有滑向胸口的嫌疑。

得,不用嫌疑了,他已经下意识地那么做了。

胡颜一巴掌拍掉封云起地手,且狠狠地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封云起难得地脸一红,缩回手,嘟囔道:“情难自禁。”

操咧!胡颜想骂人了。你丫是人吗?怎么到哪里都能随时发情?胡颜敢对天发誓,若非车上有凡尘东家,封云起一准儿掀了她的裙子!二十七年的纯阳老处男,果然……太可怕了。不过,封云起这种忠犬呆萌的样子,还是令胡颜心情大悦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一二分温柔。

凡尘东家眼瞧着二人郎情妾意地样子,一口老血差点吐出,喷二人一个血溅当场!他的手一直在哆嗦,看样子气得不轻,胡颜不免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双腿一蹬,死在马车里。

胡颜微微皱眉,开口道:“我饿了。”此话一出口,胡颜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凡尘东家一再折辱她,她却舔着脸继续上前,仿佛被折辱得不够彻底,想要挑战自己的底线。

果然,凡尘东家一开口就尖酸道:“没被男人喂饱吗?”

胡颜发现,好心遭雷劈是至理名言啊!若好心没有好报,她干嘛掏出好心喂狗吃?有病吧?!一定有病!

胡颜从来不是一个别人打她一下,她就捂着脸忍受的人。她喜欢掴别人嘴巴子,还是那种连掴,最好能啪啪啪地不绝于耳。于是,她在封云起地身上扭了扭屁股,将身子摆成任人采撷地放荡样子,伸手揉了揉封云起的脸,用指甲轻轻地刮着他的唇,又舔了舔自己的唇,媚眼如丝地道:“有人说你没喂饱我,嗯?”

封云起何曾有过这种待遇?他做梦都想着胡颜能魅惑自己一次。封云起的心跳加快了,身体的反应直接暴漏了他的目的。他竟一把扯过凡尘东家的衣领,道:“这辆车爷买了,你出去。”言罢,就要将他往车下扔。

凡尘东家被惹怒了,大声吼道:“不卖!”

封云起粗鲁道:“价格任你开,快滚!”爷急着抱自己的女人,这人怎还磨叽t起来没完没了?

凡尘东家用脚蹬着车框,用手撑着车板,死活就不出去。他咬牙道:“你再敢扔我,休怪我不客气!”

封云起比凡尘东家更凶,简直就是占山为王的主儿,当即就要动手。

胡颜哪肯和封云起在别人的马车上翻云覆雨,她如此做,不过就是想要惹怒凡尘东家罢了。她见封云起要动真格的,忙拦下他,道:“我是真饿了。”

封云起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偃旗息鼓。他是知道胡颜为人的,那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他也心疼胡颜,知道她这段时日从未好生吃喝过,便松开了凡尘东家,继续抱着胡颜,道:“给爷准备一些吃食。要好的。”将一直系在腰间的美玉扔给了凡尘东家。

凡尘东家将美玉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知道这块美玉别说用来换一顿美食,就算换下他所有的货物都可以,但是,他便生不想换。

凡尘东家一甩手,将美玉扔回给封云起,冷冷道:“不换。”

封云起接住美玉,看向凡尘东家,眼神格外不善。若他到现在都看不明这位窥视得到底是什么,真就可以一刀抹了脖子,重新轮回了。

凡尘东家看向胡颜,道:“想要吃东西,就要学会摇尾乞怜。你来求我,兴许我心一软,就应了。”

胡颜抬起屁股,坐到凡尘东家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不语。

几个回合下来,凡尘东家竟然先一步转开目光,不敢继续与她对视。

胡颜道:“忍你、让你、避你,并不是怕你。你自己悠着点儿,别把我心中那点儿感激折腾没了。届时,谁也救不了你。”

凡尘东家的眸子缩了缩,一点点移动着眼睛,重新看向胡颜。

第六百四十九章:只对你好

胡颜与凡尘东家对视着,表情认真而高傲,随即却是莞尔一笑,道:“准备饭吧。你想要什么,若是金银财帛,我给。”

凡尘东家的手指在渐渐收紧,直到捏得手指泛白发青,才开口道:“好,记得你说的。”一台脚,狠狠踢在车板上,沙哑着嗓子吼道,“准备吃食!”

胡颜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声音有些大,胡颜仗着脸皮厚,装淡定。

凡尘东家不屑地嗤笑一笑,补充道:“美食。”

外面的女子名曰七彩,不但会些拳脚功夫,还懂歧黄之术。她恭敬地应道:“诺。”

车厢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变得很诡异。

等了半晌,美食终于被端了上来。

因还没到生火做饭的时候,因此端上来的东西都是冷的。所幸,有米饭、馒头、腊肉和一盘子的白菜。以及,一壶酒。因凡尘东家没有吩咐准备几人的饭菜,所以负责饮食的女子只准备了一个人的吃食。再者,凡尘东家的那些随从,各个儿耳聪目明,早就听到马车内的争端。若不是没有得到吩咐,这些随从早就冲进来揍人了。

胡颜腹部一阵饥肠辘辘,直接抓起筷子,就要吃口白菜。不想,封云起竟拦下她,将酒壶递给她,道:“先小喝一口,暖暖胃。”

胡颜依言,喝了口小酒。

封云起一手托着白菜盘,一手抓起馒头,运起内功,将菜饭热得滚烫后,才放到几前,对胡颜道:“吃吧。”

胡颜抓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她也知道,她应该将内心的感动表达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封云起的好,她就习惯表现的不那么在乎。也许,是怕背负太多,还不起?

还……还什么?

还他根毛!

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还用她还什么?

胡颜横了封云起一样,淡淡道:“我没那么娇贵,吃得了冷菜。”

封云起毫不在意胡颜的态度,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露一口白牙,道:“爷的女人,必须吃热的!”那么骄傲,如此自豪,仿佛想让全世界知道,胡颜是他的!这种拥有的喜悦,他从未如此真实的感受到。一颗心,为之欣喜、雀跃。

胡颜又瞪了封云起一眼,唇角悄然弯起,心中却发出一声叹息。哎……她好像离小哥哥越来越远了。

心中不是不怅然若失,但那失的一块,却被封云起填得满满的。他这个人,固然有百般不好,自以为是、桀骜不驯、霸道不听人言,但却又一点好——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