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夫人呵斥道:“哪里能逃得了?!再看看,我们……我们再看看。”

封云喜的眼睛里泛着摄人的光,紧紧抿着唇,不语。

院子里,冷兵器之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和呜咽,令人汗毛直立、心生惶恐。

昂哲十分狡猾,知道封云起身体不适,便耗着他。偶尔出手,便在封云起的胸口处滑下一刀。每一刀,都不深,却染红了他的衣袍。

封云起目露狠厉之色,刻意露出破绽,让昂哲划他一刀,然后一拳头轰向昂哲,将其掀翻在地。封云起飞身跃起,直接用膝盖压向昂哲的胸口。

昂哲慌忙躲闪,翻身而起,回手就是一刀。那招式,格外狠辣。

无涯看准时机,跑到书房,取了封云起的九环火鹤刀,一扬手,扔给了封云起:“主子!”

封云起接住刀,拦下昂哲的进攻,二人斗在一起,难舍难分,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

昂哲不想恋战。他挖空心思来到六合县,就是为了杀了封云起为自己的弟弟报仇,其手段不论。他借机后退,站到无风身边,吐出一口血水,一把抓起无风的长发,迫使他后仰,露出脆弱的脖子,道:“大将军,为你忠心的属下,你应该放弃挣扎,否则,我不介意动动手腕,杀了你的属下,让他的热血为你铺路。”

无涯背后受敌,却还是奋勇砍杀一人,刺伤另一人,望向无风。他显得十分焦躁不安,大声喊道:“胡姑娘!胡姑娘!”这个时候,他只能指望胡颜了。

无风看向无涯,眸子颤了颤,生硬地别开,对封云起道:“主子……你不用管属下。”

封云起站直腰,手持九环火鹤刀,看向昂哲。

昂哲冷笑道:“你们中了‘三步倒’还这么精神,果然令人敬佩。只可惜,黄沙葬英才。”突然大喝,“都住手!不然杀了他!”

封云起抬手,护卫们停手。

蛮夷却趁机又砍翻两个人。

无风的眸子缩了缩,突然吼道:“不用管我……呜……”

要挟他的蛮夷收紧弯刀,在无风的脖子上割开一道血口子。

无涯的眼睛要瞪出血来,再次喊了声:“胡姑娘!”

昂哲嗤鼻道:“你们中原人,果然各个儿都是窝囊废。这个时候,不是祈求神佛庇佑,就会哭爹喊娘。哈哈……哈哈哈……看看,现在竟还喊起来了胡姑娘?当真可笑!”

“真的可笑?”有人问。

昂哲点头:“十分可笑!”微微一愣,呼吸一窒,缓缓回过头,看见了白色的幕篱。

胡颜的动作十分轻柔,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她就像一只孤魂野鬼,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昂哲的身后,竟无人察觉。她偷偷吞咽着口水。她觉得很饿。不知为何,空中飘散着的血腥味,令她欢喜。

昂哲眯起了危险的眼睛,道:“你是何人?!”

胡颜淡淡道:“我不是你娘,没必要为你解惑。”

昂哲没听懂,寻思了一会儿后,终是明白了胡颜的意思,当即目露凶光,狠声道:“你到底是谁?”

封云起骄傲道:“她是爷的娘子。”

昂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正好,让我的这些兄弟,尝尝新娘子的滋味。”突然回身,弯刀扫向胡颜的腹部。

胡颜瞬间飞起,锋利的指甲滑向昂哲的脖子。

昂哲身子后仰,躲开致命一击。

胡颜变招极快,直接将手一竖,去刺他的双眼。

昂哲发现,胡颜出手竟比自己还狠辣。他忙向一旁躲闪。结果,却被胡颜的指甲划伤了眉心,愣是被竖着开了第三只眼。

昂哲微愣,忙用手去摸自己的眉心。

胡颜借机解决了威胁无风性命的蛮夷,一转身,将无风护在身后,看向昂哲。

昂哲怒极,竟阴狠地笑道:“好功夫!就不知你在床上,是不是也这般生龙活虎?!”

封云起哪里受得了昂哲侮辱胡颜,当即将九环火鹤刀投掷而出,人随之跃起,直奔昂哲的胸口。

胡颜的眼角扫向其他蛮夷,一抖衣袖,就要杀过去,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竟是……被人捅了一刀!

胡颜有些不敢置信,回头,看向无风。

无风攥着匕首,望着胡颜,恨声道:“司韶杀了我哥,我便杀了你,让他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第六百六十五章:叛徒

胡颜不知道这段过往,却相信,司韶定是干过这事儿。

司韶做过,与她做过无异。

这事,胡颜认,但绝对不是这种认法!

被自己人背叛,是何等的悲凉?

无风,死不足惜!

无风见胡颜如此冷静,心中微颤,拔出匕首,就要再刺。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向的无涯突然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胡颜身前。

无风这一刺,拼尽全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

他确实刺中了。

匕首入肉的声音,发出噗地一声。无风明明没有听见,但那声音却反复被刻意放大了千倍万倍。

无涯的腹部,插着一柄匕首。匕首的另一边,是无风染血的手。

无风的手在颤抖。

封云起知胡颜受伤,再也顾不得其它,一转身,抱住胡颜,后背被昂哲砍了一刀。

昂哲舔了舔弯刀上的血,眯眼享受道:“嗯,这个味道,真是好极了。”

仅剩下的五名护卫,迅速向封云起靠拢,围在他身边,将刀尖对外。

蛮夷将封云起等人包裹在其中,不在急着进攻。因为,他们知道,封云起必死无疑。

封云起抱着胡颜,一颗心都要心疼得碎了,他捂着胡颜的后腰,用大手堵住那个血窟窿,颤声道:“兽兽?兽兽……”

胡颜放缓呼吸,软倒在封云起的怀里。

封云起凶红了眼睛,看向无风,突然吼道:“无风,你对得起我?!”

无风好像被惊醒般,突然想要缩回手。

无涯却一把攥住无风的手,吃力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既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只是费力地笑了笑。

无风被无涯的笑刺激到,突然用力缩回手,颤声吼道:“你笑什么?!”

无涯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也随之晃了晃。他却忙用力站住,沙哑道:“有个秘密,一辈子不想让你知道。”

无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无涯缓缓闭上眼睛,道:“死了,也不告诉你。”突然动手,就要去拔插在腹中的匕首。

无风忙扑上去,攥着无涯的手,捏紧匕首,道:“不要……不要……不要这样,无涯。我只是……我只是想为我哥报仇。”

无涯睁开眼,看向无风,低语道:“所以,你就罔顾主子的性命、这么多患难兄弟的性命!你可知,今晚没有胡姑娘,我们一个……也逃不出去!”突然,一把推开无风,拔出腹中匕首,吼道,“随我杀出去!”无涯将匕首刺入一名蛮夷的腹部,推着他的身体,向前冲去。

所有护卫,紧随其后,为封云起冲出一条血路。

有两名蛮夷,悄然潜入屋子,抓出了封老夫人等人。

封云起脚尖点地,直接踢死了那两名蛮夷,救下封老夫人,对她道:“娘,跟紧我!”这些蛮夷最喜做的事就是烧杀掳掠。娘只有跟着他跑出去,才能安全。

封老夫人吓得傻了,哆哆嗦嗦地忘记了言语。

封云喜与胡蝶儿紧紧搀扶着封老夫人跟在封云起的身后。两名小丫头,虽吓得腿软,却还是互相搀扶着,跟在了封云起的身边。

无风,站在血雨腥风中,如同一尊雕像。

司韶杀他哥无海,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可那时的血,却一直飘、一直洒,至今没有停歇过。

耳边,不知是谁在骂他叛徒。

不,他不是叛徒!

他只是……只是想为大哥报仇而已。

他只是……只是没选对时间。

都要死吗?

没有胡颜,所有人都要死吗?

无风的双眼模糊了。看什么,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他想起了无涯的笑脸,好像就在眼前,但伸手一摸,却碎裂成片。

无涯,怨他。

在众护卫舍身护主的悲壮士气下,竟将蛮夷们逼得节节后退。

封老夫人的一双眼睛,开始提溜乱转,不时地看向昂哲。

昂哲冲着封老夫人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封老夫人的腿一软,竟跌倒在了地上。

连带着,将胡蝶儿撞倒。

封云喜呆愣愣地望着封老夫人,好像被吓傻了,不知要如何才好。

如此一来,队伍有了破绽,负责殿后的护卫直接被昂哲抹了脖子。

两名小丫头被蛮夷抱进怀里,哈哈大笑着,用手乱摸着。

小丫头的尖叫声传出很远。

昂哲又干掉一名护卫,来到了封老夫人的面前。

封老夫人颤抖着,抬起头。

封云起回身,看向昂哲,刚要动手,却见昂哲用弯刀逼在了封老夫人的脖子上,邪恶着笑道:“大将军,自古忠义难两全,孝与情自然也不能兼得。今天,你还要跑吗?”

封云起抱着胡颜,站定不动。

他身边的三名护卫,被蛮夷砍翻在地,气绝身亡。

无涯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看向无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封云起孤身站立。地上,是他弟兄们的尸体;怀中,是他生死未卜的挚爱;敌人的弯刀下,是他年迈的娘亲。

落到今日这番田地,他能怪谁?怪无风的背叛?呵……

封云起抱着胡颜,心生凄凉,想不到人生总是如此反复,前一刻让你喜事临门,后一刻却让你祸不单行。

昂哲一把扯起封老夫人,吓得胡蝶儿失声尖叫。两眼一翻,竟同封云喜同时昏倒在地。

昂哲给旁边两名抱着小丫头的蛮夷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蛮夷立刻露出猥琐的笑容,当中扯开两名丫环的衣裙,抱着她们雪白的身子,压在树干上,便逞起了。

两名丫环吓坏了,竟不敢再叫。

空气里漂浮着的,除了血腥味,还有男子兽欲的味道,令人作呕。

昂哲用刀背拍了拍封老夫人的脸,又用脚尖分别踢了提封云喜和胡蝶儿,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看着我是如何上你娘、当你爹?”

封云起的眸子颤了颤,血丝爬上了白眼。他抱紧胡颜,沙哑道:“若能走,你……走吧。”

胡颜不动,就连她贴在脸上的幕篱都没有一丝起伏。她的身体渐渐凉了,失去了往日的温度。

这本应是她最美好的日子,却因背叛变成了一场屠杀。

第六百六十六章:真正的背叛者

封云起的双手在颤抖,整个人若即将拉断的弦。他缓慢地低下头,隔着幕篱,在胡颜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在了身侧。

他若想逃,这里的人拦不住他。然,胡颜生死不知,封老夫人又受制于人,他突然就不想逃了。与其被辱,不如……一起去死!

昂哲道:“看你如此宝贝那名女子,待我杀了你,让人强她的尸,想必其中滋味定然妙不可言。呵……真是喜欢你们中原人的用语,当真是博大精深呐。”

封云起缓缓拔出九环火鹤刀。

昂哲嗤笑道:“想反抗?那我只能先杀了你娘,总好过,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封云起的眼睛在瞬间变得全黑,又在眨眼间恢复正常。他道:“那就,一起死吧。”

昂哲啧啧道:“这是不孝啊。封老夫人,瞧瞧你养了一个多禽兽的儿子啊。”

胡颜悄然无声地坐起身,吓了众人一跳。

她站起身,扯下腰带,当着众人的面,将其一圈圈缠在了伤口上,然后勒紧。

风荡,吹得胡颜的幕篱随风飞舞,露出她纤细的脖子和尖尖的下巴。

封云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道:“兽兽!”

胡颜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往日不同,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会注意这些。

昂哲的眼睛一亮,道:“你个女人,倒是像我们草原上的野草,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不如,跟了我,先让我睡睡看。”

众蛮夷哄堂大笑。

胡颜道:“若我是野草,可能还真需要你。”

昂哲来了兴趣,问:“怎讲?”

胡颜道:“你就像一坨粪便,离了你,野草如何生长?”

昂哲微愣,随即怒道:“真是不知好歹!”

胡颜冷笑一声,突然出手,袭向昂哲。

昂哲一掌拍向封老夫人的后背,将其当成武器,袭向胡颜。

胡颜闪身躲开,同时开口道:“口中同时道:“封云起,带你娘走!”她虽没了祭祀的能力,却自信脱身却是没问题的。刚才,被刺得那个瞬间,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她竟然一口气缓了上来。既然老天不收她,她就替老天收了这些祸害!

封老夫人的身子一个趔趄,撞向封云起的怀里。

封云起忙抱住封老夫人。

结果,他的眸子却是随之一缩。

封老夫人将一把匕首,送进了他的腹部。

封云起捂着腹部,问:“你……你是谁?!”

胡颜的手指已经戳在了昂哲的胸口,进一步就能剖开他的肌肉,掏出他的心!然,封云起的异样让她分心了。

胡颜知道,生与死只在呼吸之间,容不得她耽搁。

昂哲的命,她要定了!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胡颜果断回身,去看封云起。

结果,却看见封老夫人哆嗦着后退,而封云起的腹部,正插着一把匕首。

胡颜的眸子缩了缩,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抬手就去抓封老夫人的后脑。

昂哲看准机会,直接用弯刀迫在胡颜的后腰上,迫使她停下袭击。

封老夫人一直退、一直退,她猜到胡蝶儿的身上,绊倒在地,然后爬起来,继续退,直到退到昂哲的身旁。

封云起瞪着猩红的眼睛,一直死死定着封老夫人。

才时,树上的刚告一段落,两个丫头终是回过神,开始嘤嘤哭泣。

昂哲将头一歪,皱眉道:“好吵。”

两名蛮夷立刻抱着两名小丫头,将其高高举起,狠狠摔向地面。

一名小丫头的头磕碰到石头上,来不及喊疼,便一命呜呼;另一名小丫头没有死,被补了一刀,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昂哲道:“中原的女人虽好,但带不走的,自然要杀了,怎能留给其他男人淫乐?”

蛮夷们哈哈大笑。

昂哲扯出瑟瑟发抖的封老夫人,对封云起道:“哦,我忘了,你问她是谁。这是你娘啊。怎么,你不认识了?”

封云起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封老夫人,不言语。

封老夫人不敢看封云起,而是垂着头,哆嗦道:“云……云起,你别怨娘,你……你大哥被他抓了,娘……娘不得已啊……”

昂哲接话道:“封老妇人说得没错,我用美人计抓了你大哥,用你大哥的生命威胁她,让她帮我……”露齿一笑,“看住你。”假装惆怅,“哎……你也知道,我们能进入中原,着实不容易,这才耽误了些时间。否则,你早就死了。”

封云起沉沉地喊了声:“娘……”

封老夫人突然抬头,猛地向后退开一步,惊慌道:“不不,不,云起,你别怪娘。娘为了给你留后,特意带上了蝶儿,是你……是你自己看不上她,非喜欢那个贱货,娘……娘也是没有办法啊……”言罢,眼泪噼啪落下。

胡颜看向封老夫人,问:“你骂谁是贱货?”

封老夫人突然发狂:“你!你就是个贱货!如果没有你……没有你……”

胡颜淡淡道:“如果没有我,封云起死得会更简单一点儿,不至于在死之前,还要知道,她的娘亲不但背叛了他,还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封老夫人指着胡颜的鼻子,吼道:“你才是婊子!你目无尊长,连孝道都不懂,你才是……”

胡颜打断她的话,对昂哲道:“拿稳你的弯刀。”

昂哲不解,却攥紧了弯刀。

胡颜慢慢转身,看向封老夫人,突然出手,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掴了过去。

那声音,真是又脆又响。

打得封云起抬起头,打得昂哲侧目,打得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减少了三分。

封老夫人被打倒在地,半晌,才捂着脸,颤巍巍地爬起来。

昂哲赞叹道:“好厉害的女子!”按理说,封老夫人应该是她的婆婆吧?可看这巴掌掴的,更教训小辈无异啊。昂哲突然明白,胡颜让他攥紧弯刀的意思了。原来,她怕他以为她要反抗,会误伤她。这个女人,有点儿意思。

胡颜十分平静地对封老夫人道:“你过来。”

封老夫人哪敢治过去挨打,瑟缩着后退。

胡颜道:“胡艳芳,你还记不记得,你及笄时,曾收到一只点珠缀玉薄如翼的蝶簪?”

封老夫人哪里会不记得?那发簪不是谁送的,却是她及笄礼上最贵重的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么多年,唯有特殊的场合她才舍得拿出来戴。至今,那蝶簪仍旧锁在她的柜子里,完好如初。

封老夫人想不明白,为何胡颜知道此事。

胡颜接着道:“你父亲迎娶正头娘子时,曾下了一对儿聘礼,是两只血玉镯。那镯子,你应该见过,却连摸都不配摸一下,对否?”

封老夫人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眼中的迷惑之色,越来越深。

胡颜道:“胡艳芳,你可知我姓什么?”

封老夫人微愣,随即囔囔道:“你……你叫胡颜?你是……胡家人?”

胡颜却突然道:“我是你祖祖祖祖祖姑奶!”言罢,突然用内力吸过封老夫人,抓着她的脖子,便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一个用力,直接将封老夫人再次掴到地上去。

胡颜道:“你有何资格和我论辈分?!”

封老夫人彻底傻了。她不信胡颜的话,一点儿都不信!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祖祖祖祖祖姑奶?她在侮辱自己!对,一定是在侮辱自己!

封云起也被胡颜的话惊吓到了。他不相信胡颜的话,却忍不住抽痛起了眉角,感觉整头的青筋都在蹦哒着。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太大了。

胡颜又道:“你个愚昧无知的蠢货!怎能相信豺狼的谎话?你以为,你伤了封云起,留下了他,就能救你的大儿子?!哈!我胡颜在此立誓,若云起有不测,哪怕这些蛮夷放过你的大儿子,我也要将其碎尸万段!喂给你吃!”

封老夫人被吓傻了,想要开口说什么,结果,一张嘴,一口白牙哗啦啦地往外掉。

昂哲勾唇一笑,道:“不错,够狠啊!”

胡颜道:“狠吗?不让让见识一下更狠的!”突然再次出手。结果,这次却是虚晃一招,然后直接对昂哲发起了攻击。

胡颜确实很想打杀了胡艳芳,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杀了昂哲!

封云起与她,皆被人暗算。她缓过了一口气,却不知封云起能撑多久。她刚才之所以说那么多话,是想让封云起有个缓冲的时间。她被无风偷袭,只能怨自己粗心。她一直防备了封云喜,却没想到,无风会因司韶的原因,对她下毒手。封云起则不同。他是被他的娘亲送上了死路。胡颜担心封云起,怕他挣不开这场命运的诅咒,坠入魔障。

胡颜本就身受重伤,能坚持到现在,为封云起争取恢复的时间,已经实属不易。

这些年,她依仗大祭司之能,从不肯多花时间来精进武功。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其中含义。太心酸了。

胡颜的身体在迅速老化,且身受重伤,在与昂哲的对战中,稍慢了一点儿,被再次打飞,身体撞在树上,哇地吐出一口淡粉色的血。

幕篱掉落,她忙又伸手将其戴了回去,也不嫌上面有自己刚吐过的鲜血。

昂哲走向胡颜,眸子里闪动了邪恶的、掠夺的光,狠厉地笑道:“你如此特别,便不让弟兄们一起淫乐了。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新郎便由我来代替好了。”

言罢,突然出手,竟是飞出弯刀,抹向封云起的脖子!

第六百六十七章:成魔的男人

胡颜一紧张,下意识地要动手,却因失血过多,软倒在地,瞬间昏死过去。

封云起转动眼睛,看向旋转而来的弯刀,眼中的红血丝与黑色的瞳孔不停交替,突然之间,整颗眼珠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

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地接住弯刀,将其扔到脚下,然后,拔出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也将其扔在脚下,冲着昂哲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就好似地狱修罗,看见了恶鬼,产生了残虐的欲望。

是的,他在兴奋。

封老夫人发出惊呼,吓得接连后退,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眼……眼睛……恶魔……眼睛……”

昂哲皱眉,将手伸到后背,竟又拔出一柄弯刀。他微微低俯下身子,冲着封云起做出攻击的样子。

所剩不多的蛮夷们立刻聚拢在昂哲身边,装出强悍的样子,面对封云起。实则,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惶恐。

封云起手持九环火鹤刀,一步步走向昂哲。那锋利的刀尖,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就像兽爪割破人的肌肤。

封云起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昂哲。

蛮夷们的咆哮声变成了痛苦的哀嚎。血肉飞溅、四肢横飞,人的头颅飞到天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恐表情。

封云起的墨发飞舞,手中九环火鹤刀不停收割着蛮夷们的性命。那种杀伐的快感,令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是的,是了,他要得就是这种感觉。

血,扑面而来。那味道,令他欣喜若狂。

这些蛮夷各个凶狠得如同饿狼,他们悍不畏死,围住封云起,为昂哲争取逃命的机会。

可惜,他们低估了封云起。

封云起将九环火鹤刀一横,直接冲向昂哲,对其他人视而不见,但凡有阻拦他脚步的人,统统杀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