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哲知道,今天他是插翅难飞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怒喝道:“谁?!谁是我昂哲不能动的人?!你们可知,我是谁?!”

他的左边,传出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那个声音说:“你是谁,已经不重要,因为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且,等你死了,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昂哲转头,看向花青染。尽管他身陷囫囵,还是被花请染的绝色之姿所惊艳。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儿,一开口就如此歹毒,竟要灭人魂魄!不过,看花青染那自若的神态,昂哲绝对不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昂哲算是彻底蒙了。他自认有勇有谋,实在想不通,怎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他,到底得罪了谁?!动了谁?封家……封云起。难道这些人,都是大将军的人?

思及此,昂哲低吼道:“你们都是封云起的走狗?!”

“呵……”曲南一、白子戚及花青染同时嗤笑一声。

白子戚道:“你也太瞧得起他了。”

封云起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他说:“告诉我,她在哪儿?”

昂哲右转头,看见了手持九环火鹤刀的封云起。这一次,若他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动了哪位大神,就真的蠢笨如猪了。只不过,他实在想不通,那样一个老得掉渣的女人,为何会令这么多优秀男子为其大动干戈。难道,这些人都是她的晚辈?想到胡颜曾说,机鸠心悦她,昂哲下意识地摇头,完全不敢相信。

他知道,他现在之所以没有死,全是因为胡颜不在他身边,而对方,又不知胡颜在哪儿。这是他逃命的法宝,所以不能轻易露怯。

昂哲打定主意后,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为了一个老女人,不顾江湖道义围攻我一个人,真是……何其丢脸。你们若乖乖让开,放我离去,兴许,我会留她一条性命,否则……哼!我死,她也活不了!”

昂哲称胡颜为老女人,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胡颜的年纪确实不小,谁心里都清楚明了,只不过从未拿出来说道罢了。他们万万想不到,胡颜正在以飞速老去。

花青染眸光沉沉,突然将一记“雷怒符”打向昂哲。

昂哲不知道那一张小小黄纸的威力,直接被打得七荤八素、头顶冒烟、猛地倒退了两步,强行稳住身子,才不至于跌倒。他大惊失色,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你是谁?!”

花青染道:“张天师关门大弟子花青染。”

昂哲目露震惊之色,捂着伤口,向后退去:“你与那老女人是何关系?为何难为我?”

花青染道:“我心悦她,你却伤她。昂哲,你可知,人活着受得折磨简直就是地狱里的开胃小菜。待曲大人审过,白剥皮问过,便由我来撕碎你的灵魂吧。你应该庆幸,今晚那位能鞭打魂魄的人,不在。”

白子戚看向曲南一,道:“曲大人,你还审吗?”

曲南一道:“我审,你来动刑可好?”

白子戚点了点头,冲着昂哲露出一个阴森至极的笑,幽幽道:“既然如此,其他人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杀!”他一声令下,身后十余人直接扑向昂哲带来的六人。

封云起沉声道:“不要动,我的猎物!”话音未落,九环火鹤刀便飞起,直接砍掉一人的头。

那颗头,滴溜溜地滚落到地上,死不瞑目。那具尸体,由脖子处喷射出大量血液,致使空气中漂浮起浓烈的铁锈问道。

白子戚一挥手,他的属下悄然退回,渐渐隐身到树林深处,消失不见。

封云起就像恶魔一般,对着另一个人,扬起了手中九环火鹤刀。

那人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求饶道:“我说……我……啊!”

昂哲直接抹了那名属下的脖子,他嘶吼道:“我死,你们一家老小,都要死!”

剩下四人,慌了乱了,一咬牙,一同向着封云起冲去。

昂哲借机冲向曲南一。在他看来,曲南一最弱。不想没有存在感的搜侯和大腹便便喘气都格外大声的展壕,竟是硬茬子。二人合作起来天衣无缝,将昂哲打得接连后退。

白子戚也没闲着,赶在封云起落刀前,用獒爪杀了一人。

封云起目露凶光,对白子戚抢自己猎物略表不满。

白子戚觉得封云起有些嗜杀,与以往不太一样,心中闪过疑惑,却并未深思。眼下,寻到胡颜比什么都重要。

四个人,同时将昂哲围在中间,直接将其打倒在地,吐血不止。

四个人看着昂哲道目光,就像看着一只可怜的待宰羔羊。

曲南一笑盈盈地道:“麻烦白剥皮先展露一下手艺,让这蛮夷好生看看,我等折磨人的手段,也让他清楚地知道,何谓……残忍!”说到最后,已是目露凶光,一张脸因怒火而扭曲。

白子戚十分干脆,直接道:“好!”看向昂哲,“我有种手艺,知道的人不多,今天就为大家献丑了。”言罢,一边挽袖子,一边打量着昂哲。

昂哲目呲欲裂,喝道:“你们不想知道那个老女人在哪儿?!”

白子戚淡淡道:“我会由你的额头开始剥,将皮剥到下颚处时,你可以考虑说还是不说。我最擅长剥美人皮,你身上有伤,皮不够完整,真是有损我的手艺。不过……”阴气森森地一笑,“还是很令人期待啊。”抬眼,看向众人,“劳烦各位,将他抻直。”

封云起、花青染、搜侯和展壕同时出手,扯着昂哲的四肢,将其抻直。

昂哲慌了,却硬气地不肯求饶。

白子戚冷笑着,用锋利的匕首,逼向昂哲的额头。

昂哲拼命反抗,一颗头更是用力扭动,他吼道:“放开我!我若有一点儿损伤,我的属下会玩弄死那个老货!让她像条发情的母狗,被万人骑到烂!啊!”

白子戚直接在昂哲的脸上划下一刀,恨声道:“你破坏了我剥皮的心情!”

昂哲知道这些男人在乎胡颜的死活,却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人妥协?他痛得撕心裂肺,野性也被激发了出来,他发狠地笑着,吼道:“你们宝贝着的老女人,被我拔了指甲,挑断了手筋,为了活下去,她像条狗一样地跪地求我日她!啊!”

封云起等人的手在颤抖,扯着昂哲四肢的手,却越发用力。

这一刻,没有人能辨别出昂哲所言的真假,只想……杀了他!不不不,不能杀了他,要一点点儿残忍地虐待他、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第六百八十八章:红莲教抢人

暗处,凡尘东家要冲出去,却被胡颜制止。

凡尘东家恨声道:“我要去杀了这个畜生!”

胡颜道:“不用你动手。”

凡尘东家咬牙道:“不杀了他,我怒火难平。”

胡颜道:“他们折磨人的手段,应该比你高明。你且看着就好。”

凡尘东家深吸一口气,继续观看。

果然,昂哲的话犯了众怒。

封云起的长刀出鞘,直接斩断了昂哲的右手!

昂哲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啊!!!”

白子戚捡起昂哲的断手,塞进他的口里,轻声道:“咬着点儿,这才刚开始。别死得太快了。”

花青染、展壕和搜侯同时松手,让其跌在地上。

花青染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太脏了。”帕子随手扔出,落在了昂哲的脚边,竟冒气了火光,点燃了昂哲的鞋子。

昂哲忙在地上打滚,费尽九牛二虎只力,才将火折腾灭了。结果,花青染随手一弹,又弹出一个小火球,落在了同一只脚上。

昂哲一边扑腾着,一边嘶吼道:“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曲南一垂眸,冷漠道:“你折磨阿颜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所谓的因果报应?”

昂哲终于扑灭了火,眼见着花青染的手要动,忙道:“我说!我告诉你们她在哪儿。你们……你们得承诺,放我离开,饶我一命。”

四个人,同时微笑,淡淡地应了声:“好。”

那笑,在昂哲的眼中,已经如同恶魔一般恐怖。他一直喜欢虐待别人,寻求快感,如今被虐,方知被虐者眼中的恨意,是如此与狰狞。他想到胡颜被虐时的样子,竟十分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如她淡定!

暗处,胡颜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之大,令凡尘东家都回头侧目。

凡尘东家问:“婆婆,你饿了?”

胡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令她觉得……很香。这种感觉令她有些烦躁,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而去,却又无能为力。也许,她应该尝尝鲜血的味道,看看对自己有没有用。

林子里,昂哲十分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在给众人带路,亦在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暗处,凡尘东家对胡颜道:“婆婆,那昂哲明显在骗他们,我们用不用告诉他们一声,阿颜早已不在昂哲手中?”

胡颜哪敢跳出去说话。她一怕昂哲指认她,二怕白子戚摸她。

胡颜正在犹豫,突闻一阵怪笑传来!

那声音有些类似红莲尊主的调调儿,但却又没有那种气势,听在耳朵里有些阴柔,也稍微舒服了那么三分。

胡颜立刻屏住呼吸,同时示意凡尘东家不要出声。

一行人,身披黑色斗篷,手提一盏红莲灯,十分突兀地由远及近,快速奔至众人面前。

为首之人,头上扣着大大的斗篷帽,只能看见艳红的嘴巴和尖尖的下颚。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令众人熟悉的脸。

最为震惊的,要属封云起。这个圣血者,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复活了?难道是易容术?或者是由另一位伪人假扮的?可是,看神态和举止,以及肌肤的附着感,都不太像假的。

圣血者勾唇一笑,张开血红的嘴巴,幽幽道:“我本是身死之人,有幸侍奉尊主,得以永生。今日得命,追杀叛徒和尔等小人!”言罢,直接将手中提着的红莲灯扔到了地上。她身后跟随的十余人,亦然。

红莲教在沉默这么久之后,竟如此高调的出现,实在令人费解。所谓的死灰复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果然,斩草要除根呐!

红莲灯落在地面上,炸开了一阵红雾,泛起了浓香。

花青染等人,一边捂着鼻子撤退,一边挥舞着手中武器,对付冲过来的红莲教众。

短暂的兵器相撞声过后,红雾散去,香味淡去,昂哲消失不见,唯有地上躺着五位红莲教众的尸体。黑暗里传出圣血者的狂笑声。她说:“哈哈哈……它日再取你们的项上人头!今日,尊主只请昂公子做客。”

得,这几个聪明绝顶的人竟被圣血者骗了!她的目的是要带走昂哲,而不是与白子戚等人死磕。要怪只能怪,这位圣血者“死而复生”,令人太过震惊了。

幸好,有不了解详情的凡尘东家,他非但没被迷惑,还落得一个冷眼旁观的清明。他直接吩咐道:“拦下她,杀死昂哲!”

柳杭应了一声,留下七彩保护凡尘东家,自己带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子里,曲南一给搜侯使了个眼神,搜侯悄然退出林子。

众人齐齐看向白子戚。

封云起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白子戚却道:“从未说过,让你们信任我。”一转身,提溜起了那名被他“杀死”的王源,在其胸口用力拍了一下。

王源猛地一咳,醒了过来。

原来,白子戚抢在封云起面前动手,是为了留条活口。

白子戚这一手,着实令人惊艳,却也实打实地吓到了胡颜。

王源不是昂哲,他在酷刑下一定会说出整个过程。这个软蛋玩应儿,若是个碎嘴的,保不准会将胡颜现在的样子描述出来。

胡颜知道,这事儿不能留活口。于是,她对凡尘东家耳语道:“这个人若告诉众人我的身份,以后的日子怕是永无宁日喽。”

不想,凡尘东家却道:“婆婆放心,我只听听看,他是否知道胡颜在哪儿,不会暴露婆婆的踪迹。”

胡颜只得又道:“他曾羞辱阿颜。你去杀了他。”

凡尘东家点头,道:“等他们问完话,便要他狗命!”

胡颜突然发现,幺玖确实不一样了。他学会了自己思考问题。

这句话说来简单,看似谁都会自己思考问题,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从众的心里,尤其是在心里没有主见或者主见不坚的情况下,别人的建议就有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很多人做出的决定,往往都不是自己的决定,而是你身边那个人的决定。这种感觉不明显,但细思起来,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胡颜无法,只能……使出下流手段。所谓剑走偏锋,未必不能大获全胜。

第六百八十九章:心狠手辣的男人们

林子里,曲南一对王源道:“看看这周围,把该说得话说明白,本官就放你一条生路。”

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武林人士中,王源下意识地选择相信曲南一。他也不敢执拗,只求能活命就好。他捂着腹部的伤,颤颤巍巍地道:“你们找得那个老……”

胡颜一脚踹在了凡尘东家的屁股上,凡尘东家嗷地一声蹿出,扑倒在了地上。

七彩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怕有人偷袭凡尘东家,不防自己人突然动手,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她忙跑出去,搀扶起凡尘东家。

凡尘东家这一亮相,着实惊了众人。

王源没见过凡尘东家的真容,却对七彩印象深刻。他见七彩搀扶着凡尘东家,立刻猜到他是谁,当即指着凡尘东家道:“就是他!就是他带走了那个老女人!”

凡尘东家见自己被胡颜踹出来,便知她想要让自己为胡颜报仇,杀了这个祸害,便直接冲了过去,一脚踢在王源的双腿之间,喝道:“她到底在哪儿?!”

王源痛得发不出声音,双手紧紧护住那个脆弱的地方,一张脸惨白得像鬼。

封云起等人见凡尘东家不似作伪,对王源的厌恶更是增了三分。

白子戚看向王源,幽幽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

王源忙摆动双手,哆嗦道:“不不……”

白子戚手中的匕首一划,在夜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割断他的两条手筋!

王源的惨叫声格外刺耳:“啊!!!”

曲南一咂舌道:“啧啧……原来,挑断手筋和踢裤裆不是一个疼法。”

花青染淡淡道:“火烧也定然不是一个痛法。”

封云起直接掐住王源的脖子,眸子沉沉,低声道:“我最后问你一遍,她在哪儿?!”

王源被掐得脸红脖子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

封云起松开手。

王源跌倒在地,一顿猛咳,又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环视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凡尘东家身上,颤了颤,虽不太确定,却还是道:“应该……应该是被他救走了。”说完,忙低下头,不敢看凡尘东家。

凡尘东家见曲南一等人都看向自己,便道:“我若寻到她,早已远走高飞,怎会来此?!”

曲南一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儿?”

凡尘东家回道:“我与昂哲同住一家客栈,一路尾随他来此,以为能寻到胡颜的踪迹。”

花青染皱眉道:“难道说,姐姐自己跑了?”

白子戚道:“她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就算跑了,也定然身受重伤,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昂哲。”

王源求饶道:“各位爷,小人知道的就这些,你们说话算数,放过小的吧!”眼睛,看向了曲南一。

曲南一笑道:“好啊,我的人马,放过你了。”

王源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展开,便被封云起一刀斩杀于树下。

封云起嗜血地一笑,道:“我不放。”

王源致死都没明白,曲南一和他玩了一场文字游戏。就算他跑到地府去申冤,也没有道理。因为,动手的确实不是曲南一。

凡尘东家心中惦记着胡颜,不愿久留。他也不和别人打招呼,一转身便走。

曲南一老奸巨猾,在不动声色中尾随在凡尘东家身后。

七彩十分警觉,直接对凡尘东家耳语道:“主子,有人尾随。”

凡尘东家立刻停下脚步,看向曲南一,冷冷地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曲南一笑吟吟地道:“多日不见,寻你聊聊天。”

凡尘东家道:“我和曲大人不熟。”

曲南一道:“玖啊,你可不能这么伤我的心呐。”

凡尘东家打了个冷颤,直接迈开大步前行。

曲南一笑了笑,没有继续追,回过身,看向各自分散的众人,对花青染道:“青染与我同行?”自从知道胡颜逃走后,他的心就放下了。只要她活着,就必然会出现。

花青染道:“同行。”

曲南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中却轻叹一口气,暗道:花青染跟着自己,是因为他觉得胡颜会来找自己。自己跟着凡尘东家,又何尝不是因为他觉得,胡颜一定会去看凡尘东家?

搜侯去而复返,凑到曲南一的耳边低语。

曲南一感觉不对劲儿,眼珠子一转,看向第三颗头。

花青染竟然将头凑过来,堂而皇之的偷听。

曲南一道:“你偷听?”

花青染道:“我没有偷听,我在认真的听。”

曲南一的眉角抽搐两下,然后点了点头,对搜侯道:“直接说吧。”

搜侯抱拳道:“回主子,前面打起来了。红莲教的人,被另一伙人偷袭了。”

曲南一的眼睛一亮,道:“走!去看看!”

展壕准备好马,曲南一与花青染飞身上马,直奔事发地而去。

凡尘东家绕过一些树,又回到和胡颜分开的地方,却不见其人。他的一颗心,突然就慌乱了起来。那种感觉,竟好像丢了一件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不不不,不是东西,那种感觉,更像是记忆。凡尘东家瞬间就慌了,开始小声地呼喊着:“婆婆……婆婆……”

无人回应。

七彩道:“主子,回去吧,没准儿太祖老夫人受不得冻,回车上去了。”

凡尘东家点了点头,大步向着马车奔去。

七彩暗自感慨:主子真是孝顺呐!

马车里空空荡荡,没有胡颜。

凡尘东家那双猫眼,突然有些失神。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爪他的心,有些闷痛。

树后,探出一颗花白的头,对七彩道:“你来。”

凡尘东家瞬间回神,看向胡颜。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竟瞬间充满他的心,令他情难自禁。凡尘东家不待七彩反应,独自一人大步走了过去,口中还埋怨道:“婆婆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到这里……”

胡颜忙喝止道:“你别过来!”

凡尘东家哪里肯听,直接出现在胡颜的面前,嘴巴微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胡颜的两条小腿正裸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裤子,则是堆在了她的脚踝处。

凡尘东家闹了个大红脸,忙转开头,对七彩道:“还不过来给婆婆提裤子?!”

第六百九十章:绝不独活!

七彩一溜烟跑过来,帮胡颜提起裤子。

胡颜闷着头,不说话。一张老脸红得不成样子。

凡尘东家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对七彩道:“婆婆的手还需要养一段时间,你以后就跟着婆婆,保护婆婆。我再给婆婆寻两个机灵的丫头,服侍婆婆的日常起居。”

七彩机敏地应道:“诺!”

胡颜自己钻进了马车里,整个人都窝进了兽毛中,就像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婆。实则,她真的很想抓狂。她憋了一肚子的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脱掉了裤子,解决了问题,结果……手腕无力,提不起裤子,只能站在那里等七彩回来。那种滋味,别提多酸爽了。若不是脸皮够厚,她可能会一头碰死在幺玖怀里。

凡尘东家登上马车后,见胡颜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因顾及她的脸面,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多时,柳恒被韩拓背了回来。

韩拓在车外道:“主子,我们回来了。”

凡尘东家一把掀开车帘,原本想问是否杀死了昂哲,却看见了重伤的柳恒,忙问道:“柳恒怎么了?大家可有伤亡?”

韩拓心中一暖,道:“大哥与那红莲教的圣血者动起手,被那女人用阴招打伤。那昂哲被徐赫一箭射穿心脏,想必是活不了了。大家受伤颇重,却并无人亡。”

凡尘东家道:“将柳恒抱到车上来。其余重伤之人,也都上来。”

韩拓犹豫道:“不妥吧?”

凡尘东家眸光沉沉,反问:“有何不妥?你们为我拼命,我怎能连辆马车都舍不得让出?”

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能有这样一个主子,将他们这些死刑犯当人看,怎不令人鼻子发酸、心声感动?!

像韩拓这类的糙汉子,皆鼻子一酸,更无需提那些女子了。若没有凡尘东家,她们只会被送往妓院,成为官妓,一辈子任人欺辱,不得赎身。这些江湖人,都不是善茬,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在凡尘东家的大爱前,皆献出了自己的忠诚。人和人之间,还能以心换心的。

韩拓一点头,哽咽道:“有劳主子了!”

凡尘东家挑着门帘,让韩拓将柳恒放到兽毛上。然后又有人将伤比较重的两个人放进了马车里。

胡颜爬起来,坐在角落里,偷偷为幺玖开心。她再也不用担心幺玖的柔弱。有这些人为他卖命,他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胡颜是真心为幺玖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还有些失落感。就好像,我家有子初长成,心中既骄傲,又隐着感伤。毕竟,那个随时会和你撒娇的人,不见了。

凡尘东家对七彩道:“你给大家看看。”

七彩应道:“诺!”她也蹦进了马车里。

一时间,马车里人满为患。

柳恒躺在兽毛上昏迷不醒。

其余人坐在马车里,捂着伤口,面如死灰。

胡颜被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挡得严严实实。

凡尘东家坐在车板子上,裹紧大氅,看向寒拓。

寒拓接着回禀道:“属下等人得手后,准备撤退,那些红莲教众却咬破了自己左手臂上的红莲,一个个儿变得不知痛疼,悍不畏死。我们打斗在一起,直到曲大人等人赶来。那位花道长,用符咒震慑住了那些红莲教众,给了属下等人脱身的机会。属下本想带走昂哲的尸体,却发现他被圣血者带走了。属下想不明白,红莲教要具尸体何用。还请主子务必小心。那红莲教看起来邪乎的很。”

凡尘东家点了点头,道:“能射杀了昂哲,已经很好。今晚动手之人,论功行赏!”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大声吼道:“谢主子!”

凡尘东家深吸一口气,在马车的摇晃中,一路前行。他知道,自己既无将才,也无文采,有的,只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会演戏,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能撑起大场面的人。所幸,他要撑起的只是一个家。一个可以庇护自己心爱之人的家。

他与胡颜的事儿,他已经想明白了。

她对他,不是无情。她只不过是嫌他太弱,不想让他涉险。虽说,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是,谁不渴望能与自己珍爱的人携手到老?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不再痛。他却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他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然后找到她,陪她到地老天荒。她若还往外踢自己,看自己不踢死她!他可不是那花青染!

想到花青染说,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胡颜,他就不爽,且在心里偷偷地鄙视他两个来回,然后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其中滋味,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凡尘东家这边感慨着,马车却在凡尘门前,被人拦了下来。

封云起一把长刀,横在了队伍前,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封云起一步步走进,全身的戾气令人心惊。

韩拓等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拦在了车前。

凡尘东家冷声道:“你挡路了,封云起。”

封云起沉声道:“让爷检查一下马车,便放你过去。否则……谁都别想离开!”

白子戚出现在封云起的身后,看这凡尘东家不语,其意却十分明显。

曲南一策马而来,笑道:“哎呦喂,这里好生热闹啊。”翻身下马,对凡尘东家道,“别绷着脸嘛,你是个做生意的,怎不知见面三分笑,日后才好相见啊。”

花青染紧随其后,跳下马车。

凡尘东家的眸子沉了沉,道:“看吧!”他知道,若不让这些人看个究竟,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凡尘东家的话音未落,花青染已经冲到了车边,掀开车帘子,喊了声:“姐姐?!”

胡颜的眼皮子跳了跳,却仍旧老老实实地窝在那位壮汉的身后,闭着眼,一动不动。经过与凡尘东家的周旋,她已经可以做到表情自然,并自信谁也认不出自己。

车内比较宽敞,但坐着这么一堆壮汉,也着实紧凑了些。花青染的视线一扫,却没见到胡颜,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封云起、曲南一和白子戚,相继走到车门前,探头观看半晌,也没发现胡颜的身影。如今的胡颜,实在是太瘦了。她就坐在角落里,完完全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她占用的那一小点位置,无法令人产生藏了一个人的怀疑。

帘子被放下,齐聚此地的人再次分开。

因何相聚?因何分离?不过一个情字而已!